D-劫匪砍开的伤口瞬间愈合,苦主疼出的眼泪又倒飞回眼眶!如此的奇景境中的人物,只有当冥冥中有个超越时空的眼睛时才能看清,在这一瞬间,时光倒流了!
于是,那孟章手边飞落的光雹又回到云空,刚刚蔑声大笑张开的口又复合上。所有事务都在回转原状,只除了一样。随着光雹幻影逆云而上,那个青衫少年却没留在原处倒着背回那句吟诵。
万丈云空下,醒言手中那把古剑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随着醒言轻轻一挥,便将似乎永远不会分离的时空割裂。于是,就在这倒流时光所有人无法自控只能倒回刚才的瞬间,对于少年来说,时和空、宇和宙不再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对于他,这一刻和那一刻再没有先后之分,同样,此处和彼处也没了哪怕分毫的距离。转瞬即逝的片段中,对他而言只剩了因和果,或者果和因。
于是,当他眉毛一扬,想要立在那孟章面前,便立在他面前。而此刻那时光又被切割成无限个微小的片段,对他来说,一刹那已成了永恒。于是,他便慢条斯理地观察了一下对面定格的恶魔,有条不紊地侦测几遍,直到无数个无限小的时光片段最后几个区间,才举起手中那已变得同太阳般灿烂的封神剑,对准这万恶之源的左肩头刺下去——
“%#@ξ$#*”
剑落之时,那孟章肩头覆着的明黄袍甲下突然发出一声无法辨别的尖锐嘶鸣,然后便有一团形状变幻的黑雾从身躯飘离,丧家犬般哀鸣着朝天外飞去。等这如电光般飞蹿的黑雾也不知逃过几百万亿里,黑霾中那迷蒙阴影的核心忽然闪华出一道金色的徽纹,立时将它钉入一颗路过的星辰!
当然对于此刻而言,这些都是后话了。等淆紊神王大人被封神剑封落某个星辰,恐怕也是许多年之后了。
再说现在。当孟章左肩暗藏的神王大人遇着瑶光剑仓惶逃跑,这位一心追随的昔日水侯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失去所有强大的力量,“呼”一声掉落云空,仰面摔在海波之中!
到了这一刻,忽然那满天的阴霾全都散去,所有因孟章而起的一切全都消逝。只不过刹那之后,这海阔天空中便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当然,此事到此并未结束。运用奇法之后,等一切重又恢复正常,看到孟章从云端摔下,醒言当即仗剑追下。只是,等他落到海波之中,立在孟章面前,高举剑器正要一剑刺下,却突然只觉身后的南天忽又起了些连自己也惊讶的变化。
等他转身,醒言便见那万里晴空下的碧波之间,忽然间大放光华。起初时还只是正常的白日之光,到后来却越变越亮。伴随着“哗”一声水响,忽然就如同一轮金色的骄阳从碧波中浴水而出,光芒强烈得让他只能半眯着眼睛看。
“咦?那是……”
拼着刚才那天地往生劫后还残余的一点力量,醒言凝目望去。却见那笼罩的烈光中,其实有一位身姿颀秀的女子,正从碧浪烟涛中冉冉升起。等她完全立在海面,虽然离了这么远,仍看出她几乎有自己三四人高,静静立在海波之间。不过,虽然对面这忽然出水、不知来历的女神身材颀伟,若是靠近了恐怕自己还得仰着头看,但此时一看,仍觉得她无比的婀娜姣丽。看她靥上,宛若灵花丽日;身上则披着冰琚藻裙,刚出水时还有些碧水流离。粗略打量一番之后,再细细看她脸上神色,只觉得她虽然正对着自己喜笑如花,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端庄。
“这位女仙是谁?”
现在运用道力凝视,惟一看出这神女有些特别之处便是,她右手中正托着一颗碗大的宝珠,袅袅飘立之时依然高举颊边。其珠白光灼灼,烈彩千条,便宛如托着一轮金日,难怪自己刚才被照得睁不开眼。再看她左手,倒是空无一物,低垂在腰下,旁边……正看到这儿时,远处那矗立的波涛忽然朝两边散去,现出那个刚被浪峰隐去之人。
“琼肜?!”
“是我!”
刚刚还拽着那浴水而出的女神衣襟不放的小丫头,一见醒言喊她,立即松手,一如往昔般乐颠颠朝这边奔来。
“是神女姐姐救了我喔!”
跑到醒言面前,琼肜便回头一指那仙姿瑰丽的神女,告诉醒言。
“是么?”
听得琼肜之言,醒言正要作揖道谢,却忽听那位容光焕发的女神笑着跟他颁下玉旨纶音:
“少年郎,未晓你何样来历,竟能借力倒转时空。不过虽然刚刚醒来,不知发生何事,但见你意欲杀生,恐怕……”
刚说到这儿,却不防这少年躬身一礼,说道:
“尊神在上,适才救护小妹之恩,暂且谢过;小子此时却还有一事未了,请容后再聆神谕!”
从容说完,张醒言一转身,走到那个魔力俱失正在海波中挣扎沉浮的昔日水侯面前,肃容说道:
“嗯,既然有女神现身,我便不动刀枪。”
说罢他足践海波,行近孟章身前,俯下身去,在这位往日跋扈无比的水侯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只见得,一言才毕,这跋扈水侯立时二目睁圆,大叫一声,吐血气绝!
而这时,那位心地仁慈的女神却再没管这血腥事。现在她只是望着那位乐呵呵正看着哥哥杀坏人的小女娃,表情迷惑而惊异,口中喃喃自语:
“咿……是不是我睡迷糊了?刚才听错了?”
“琼肜……小妹?!”
正是:
相聚不知好,相别始知愁。琼珮心间照,犹自恋晴虹。十年消歇梦,长剑吼青龙。
沧海几番覆,人尚醉春风。笑把南山指,相顾忆流红。人间多少事,神女一梦中。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
<p ><b>卷首词 仙尘谣</b>
<p >十年湖海御剑行,
<p >尘外霜姿彻骨清。
<p >遥忆几回天外梦,
<p >仙路烟尘正氤氲。
<p >管平潮.圝
第一章 明霞可爱,入瑶宫以为家
片言激死首恶,醒言并没回身去见那位女神。
试了试孟章鼻中的呼吸,确认气绝,醒言便腾身几个纵跃,来到那生死茫茫的女孩儿面前。将灵漪抱在怀间,极尽最后一丝道力灌输生气,醒言试图让她起死回生。只是,不知是否先前那孟章志在必得的一击太过威猛,即使这样无上清醇纯和的道力输入,也无济于事。重创之下,一向无往不利的太华道力竟变得罔然无效。
无能为力之时,再看看怀中的女子。那往日嫣然娇美如施朱粉的面庞已流失了血色,变得苍白如雪。从前充满活力的青春娇躯,只知道无力地靠在自己怀里;随着生命一丝丝地流逝,渐渐地轻若鸿羽。此刻从她身上惟一还能看出些生命痕迹的,便是她那微微半张的檀口。变得暗紫的珠唇身躯颤动,似乎有些话儿想说,却是半个音节也发不出。见得如此,醒言更是悲恸,那满腔的悲楚犹如倾倒的大山,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直欲就此随她而去。
这时节,由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说来头绪纷杂,其实只不过如电光石火;其间又暗火满天,光怪陆离,便即使是在场之人,对凶劫发生时的种种,也大都惘然难测。于是直等到这时,琼肜、云中君等人才蓦然清醒过来,各个变了神色,围拢到醒言身边来。再等到见着灵漪儿人事不知,濒状若死,那老龙君自然悲痛欲绝,泫然欲泪,琼肜则是“哇”一声便哭了出来。
只是,此时此地,不惟灵漪濒死,大海之上何处不血流漂杵?承载着南海骄傲与荣光的贝阙珠宫早已坍塌成污糟的烂泥碎瓦,曾经鲜活的叱咤风云的人物已成了面目全非的尸体,在污秽的海水间漂浮。大厦崩塌,流尸千里,即使是碧流滔天的大海波涛,一时也冲刷不尽这绵延的血腥。
面对这惨况,那些劫后余生的生灵也好不到哪儿去。且不提那悲痛欲死的哀伤,光是重见天日后看到那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重重叠叠地袒露在眼前,放眼望去到处是尸山血海,则即便是心智坚定的妖神,也受不了这份强烈的刺激,一时竟疯了不少人。而那本已重新放晴的天空,被这冲天的悲氛一染,又显得有些阴气森森。
“唉……”
目睹这样惨况,那位飘摇于碧波之间的幻丽神女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收回一直跟随那小少女的视线,女神定了定心神,只不过口中轻轻吟诵几句,周身外血涛万里的大海上便刮起一阵旋风,充斥着巍然浩然阳和之气的风飙,所到之处血浪散去,尸身沉于海底,疯狂的人们重新恢复了神智,阴风瑟瑟的海面也开始汹涌起雪浪碧涛。阳光下,万顷的波涛又重新显现出午前海洋应有的清明。
如此之后,那神女目光依旧落向那位泪痕如线的小少女,看清发生何事,便扬袂举袖,素手中托举的那颗宝珠脱手而出,如一个缩小的日轮悠悠飞向那人群中。散漫着日色光华的宝珠,无目自明,径自飞到醒言怀中的那位少女近前,在这半生半死、如梦如迷的少女玉额上方滴溜溜一阵旋转,闪耀起虹霓一样的五彩光华。等霓光散尽,这宝珠便又恢复了日彩光华,翛然飞回到那位神女丽人手中去。
日珠临额,再看那位濒死的龙女,忽然间如梦初醒,口中嘤咛一声,双眸渐开,粉鼻翕动,竟就此悠悠醒转!
“我的好孙女儿!”
见宝贝孙女儿死而复生,本已是伤心欲绝的老龙君再也不顾威仪,一把将她从醒言怀中抢到自己怀里,犹如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老龙王老泪纵横,再也不步松手!
这样悲喜交加,泪飞如雨,直过得许久,他们才清醒过来,意识到那边还有个救苦救难的神女。前所未有的劫难过后,举目南望,众人便见到,刚刚带来无穷灾祸的南天,已变换成一幅圣洁的图景。碧波间,神女靥边宝珠灿烂的日华已渐渐隐去,人们终于真正看清这颀秀神女的神采丰姿。湛秀质兮似规,委清光兮如素,当日珠光华稍减,方知伊人如月。虽然悲天悯人的神色依旧如长者般端严肃穆,但这份肃穆的容光却掩饰不住惊世绝俗的丽质天资;微流簇拥,纤云低徊,不知百千万年前的神女青春得如同瑶池仙境中刚刚出水的灵荷,在这南海午前的阳光里娉婷约秀。
而当宝珠光华消减,醒言等人这才发现,先前以为的晴空万里只是假象,那海天四周的阴云依旧连绵勾缠。万里云天上,只留得天空的一角漏下些明亮的日光。于是这几道洁白的光亮,如同圣殿中的玉柱般挺直浑圆,缭绕着圣洁的光辉,从昏暗云空中笔直照下,正笼罩在破水而出的女神身上;犹如仙境天国降临般的羽白光华,让这原本已经惊世骇俗的容资更加生动,几至无法言语描摹;若强用尘世间的事物比喻,也只有夕霞抱月、阳春挺葩,才堪堪适用。
在这样让人宁静祥和的美丽面前,即使是积年的妖神海灵,也只能顶礼膜拜,祷念不停。
不过,此时对醒言来说,倒没多少心情跟别人一道礼敬。稍停一时,见灵漪确实无恙,又有老龙君照顾,他便立即起身,奔到那神女面前,一倒身拜在烟涛之中,对神女连连叩头感谢。
见他这样,女神微微一笑,道:
“不必这样,你且起身吧。”
醒言闻言,也不敢违逆,便依言起身,垂手立在神女面前。见他起立,这神女便逊谢道:
“这位小神君何必如此多礼!方才我见你竟能逆转时光,已通大道,应知方才妾身只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如此感激。”
听得神女这般谦逊之言,醒言也彬彬有礼答她:
“神女有所不知,您这举手之劳,对我张醒言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不瞒女神,先前已有一女子为我而死,这回若是灵漪再有事,我也无颜再活!”
“哦?”
神女闻言稍有动容,问道:
“先前已有一女孩儿为你而死?”
“是的。”
听她相问,醒言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有关雪宜的这段往事。说到哀伤处,醒言言语哽咽,若不是怕在神女面前失态,恐怕早就忍不住悲声,不能再往下言讲。这时候琼肜也陪着复原的龙女来到近前,听得醒言又说起往事,两人也忍不住眼圈泛红,直至泪流满面。
“呜……”
向来善于言辞的少年,描述此事时却丝毫不带浮华,只平静地叙述往事。只是,即使这样故意压住刻骨悲伤的平实叙述,讲到那变故突生之时,便连这宝相庄严、见多识广的万年神女也忍不住大悲大喜,陪那两个失声痛哭的少女掉了许多眼泪。随着她悲恸,似乎那天边的日头也不忍观看,一时躲进了阴云中。
伤心的往事说完,等多愁善感的女神也哭过,恢复了正常,叙事之人才带着些希望问她:
“大神在上,醒言不知您能否大发慈悲,也将雪宜救活?她现在遗躯犹在。若是您能将她救活,我张醒言便是为大神您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说罢他便拜倒在地,只等女神回答。
“这……”
听醒言请求,那女神面泛难色。不过看着他五体投地地拜倒海波,又心疼刚才故事中那位殒身救主的少女,女神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请醒言起来,在他热切的盼望之中斟酌着说道:
“年轻人,听你刚才叙说模样,似乎那雪宜姑娘魂魄不存。这样的话,便是我羲和也救她不回!”
一听此言,醒言、灵漪、琼肜心都凉了半截,一时也不及揣摩那“羲和”是谁。只听这羲和神女接着又说道:
“不过你们也不必过早灰心,依我看,这天上地下,有且只有一人能救雪宜回生!”
“啊?!”
犹如冬去春来第一声惊雷,醒言当即被这淡然的话语震得欣喜欲狂!若不是顾着尊卑,他说不定早就冲上去摇着那羲和手儿催她一气说完!在这样十分难捱的狂喜忍耐中,醒言听那救苦救难的女神继续说:
“张醒言,你可知那众仙之源的西昆仑?八百里昆仑天墟,虚无缥缈,俯瞰众生,天上地下,唯它独尊。这三天六界里,无论是妖魔人鬼,禽兽羽鳞,若要出神入化得道成仙,精魂都须去昆仑天墟谒见神尊。而这西昆仑虽然烟云浩阔,仙灵繁若星辰,但主事者不过一二人。”
“是谁?!”
虽然听得入神,但醒言一直牵挂雪宜之事,听到此处略窥关窍,便不由自主插言追问一声。见他着急插话,羲和女神也不计较,微微一笑接着往下说道:
“要说这昆仑主事之人,头一位自然是众仙之长的西王母大神,掌管永生。譬如凡间希图长生久视的修炼之人,其实最应该拜祭这位尊神。除她之外,西昆仑另一位主事之人,便是掌管永生的西王母在开天辟地时得天地灵气蕴育的第一位子女,号为长公主,又称西王女,专责掌管轮回。你若想救回已经魂飞魄散的雪宜姑娘,只有恳请这位西王女长公主帮忙,请她自西昆仑轮回之境中,为你寻回那点芳魄梅魂。”
“……!!”
终于听到如何能救雪宜,醒言直激动得手脚哆嗦,整个人就像穿着单衣在雪地行走,抖颤着声音问道:
“那、那敢问神女娘娘,如、如何才能去昆仑?”
“这……”
听得醒言疑问,神女羲和看了看他们这几个人,又仔细打量一番才笑吟吟说道:
“张醒言,你且莫急知道如何去昆仑。我先告诉你另外一事。”
“嗯?!”
“张醒言,妾身已知你生自凡间,便应当知晓,这世间常传言,说什么人鬼殊途,仙凡路隔,总言那仙人如何藐视众生,视凡人如蝼蚁如草芥,无论如何都不肯轻动仙力施以援手。”
“是啊……”
“嗯,其实依妾身之见,这都是凡间的误解。你想那仙人,既然能称仙人,自然已悟阴阳大道,如何会再斤斤计较。只要机缘合适,当然不妨普渡众生、助人为乐。世间传说这些妄言,只不过尘世如沙,生灵万亿,能涉足其间的真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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