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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_分节阅读_第78节
小说作者:管平潮   内容大小:3.11 MB   下载:仙路烟尘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4-12-10 20:5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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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是吗?”


醒言也是随便问问,便没再说话。略吹了会儿山风,静了静心绪,便跟旁边女孩儿说道:


“我去看看你雪宜姊好些了没。你一起去吗?”


“……哥哥你先去吧,琼肜今天觉得山景特别好看,就想再看一会儿!”


“哦?那就好好看吧。我先过去了。”


说着,醒言便撇下小女娃儿,径自回屋去了。


过不得半个多时辰,黄昏便降临在夏日的罗浮山。西边的云天上,鲜色的红霞灿若锦缎,绚烂斑斓的火烧云铺遍大半个天宇,映得这抱霞峰上的千鸟崖,也如同施展开少年的旭耀煊华诀。


这时候,寇雪宜已经恢复了往日情态,开始炊煮起晚食来。琼肜今天也特别乖,没再缠着她哥哥玩耍,而是自告奋勇的去帮雪宜姊伺弄锅灶。插不上手的张堂主,便只好在石坪上林木边来回溜达,消磨饭前的时光。


别看他现在沐浴一身霞光,悠哉游哉的来回闲逛,浑似没事人一般,但他内心里,现在却着实不能平静。尤其是一想到刚才雪宜跟他说的话,少年便觉得头皮一阵发凉:


“原没想到,自个儿身边,竟一直待着位时刻想要自己性命之人!”


原来,雪宜方才告诉他,自从当初救她那一刻起,她便暗自决定,要忍辱负重,等学到上清宫真正的道法,再亲手将仇人杀掉——


“只是,”


听到这词儿,当时正转身欲逃的少年才暂安下心来,听她继续叙说:


“只是那晚听到你召引群兽听经,说出那一番肺腑话儿,我就……我就心如刀绞。”


“那一刻我已知道,这大哥的仇,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报不了……”


“我是不是个很怀的妖怪?”


说到这处,一直俛首似呓语般说话的女子,便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着醒言。


“当然不是!”


看着寇雪宜迷蒙的泪眼中,竟隐隐闪现出几分绝望的神色,醒言在暗暗心惊之余,回答自然如斩钉截铁般干脆。虽然死者已矣,再多议论未免有些不敬;但现下却不能让生者再去重蹈死路。为解开雪宜心结,醒言又不得不略略回述了一下当时无奈情状,并小心着措辞,委婉的告诉眼前这位梅花仙灵:


这人间的门派,最重颜面,尤其是上清宫这样的名门大派。虽然自己不才,但好歹也是上清宫中一位正职堂主;若是那次死于非命,则无论是她还是她大哥,都绝逃不过上清宫雷霆般的反击报复。


为了说明这一点,醒言告诉她,若不是发生今天这事,便连赵无尘这等龌龊之徒,若知自己门中堂主被杀,也一定会铁了心为之报仇。


而这一点,她那位蛇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听到这里,清柔的女子,神情复杂的微微点了点头。毕竟,为了混入人间教派,她也曾花好多年仔细观察过这些世况俗情。这道理,连她都懂。


而对醒言来说,在闲逛中回想起刚才这番交谈,便不免又想起那次遇险情景。与雪宜之前的话一相印证,他却有些疑惑:


“为何她大哥会中途变卦?却要真的对我下口。莫非他不知杀我之后的后果?这不可能。”


“对了,当时恍惚间,似乎他盯着我瞧了一阵,然后才凶性大发。呃?!”


“难得我这脸长得如此凄惨,便连那妖灵都忍不住要除之而后快?”


清俊的少年苦笑一声,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脸。


正踱步间,忽觉脚下踢到一物。低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一块沾着些枯花败叶的泥土。再细细一打量,却发现这块泥巴,正是自己先前用来演示法术的花土。只是,记忆中那样美丽绚烂的生气蓬勃,现在已荡然无存;黄花碧草,现已是黯然蔫枯。


“唉,还真是花开‘顷刻’。”


瞧着花草那破败模样,醒言不禁生出些感叹。


蓦的,他似是心中一动,原本准备迈向前去的步伐,忽又停了下来:


“不对,按理说这花草的生机,不应该如此短暂。”


在少年眼中,似乎地上这蓬平淡无奇的枯花败草,正想跟他说些什么。


看来,在他悟得的那“负之混沌”为万物生机之源的义理外,天地间还应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冥冥中左右着一切生灵的孕育生化。


“是什么呢?”


一朵凋零的野花,竟让少年陷入许久不曾有过的苦思。


“罢了!今日已发生这么多事,我还是先歇着,等以后有了闲情再琢磨!”


思摸了一阵没甚头绪,也就不再多想。


“不知晚饭还要多久才好……”


这时,醒言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四海堂石居侧屋中,“咳咳”之声大作。转眼望去,却看到充作厨房的石屋中,正有一股浓烟从门窗中一阵猛冒,然后,便见两个女孩儿一路咳嗽着跳了出来。


“呀!是不是走水了?”


醒言见状大骇,赶紧截住那个正嗒着舌头不住喘气儿的小丫头,问她是不是屋中失火。


“咳咳!是走水了——咳咳,我只想帮雪宜姊烧火,又嫌火不够旺,就、就放了把火。又太旺了,就泼了些水。咳咳、待不住就出来了!”


“原来如此!”


听琼肜一番描摹,石屋主人顿时放下心来。


“呼呼~又活过来了!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再去刮一阵风,保管这些烟马上跑掉!”


自觉闯了祸的小丫头,决心将功补过。


“别别!”


醒言赶紧将冲动的小丫头从后一把拉住。


“琼肜啊,刮风能刮跑的,可不止是烟!咱还是等烟自己散了吧,不着急。”


“那哥哥不饿吗?”


“……不饿。你看——”


少年将脸略朝晚霞方向侧了侧,映照出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来。


“嗯!那好吧。嘻嘻~”


张堂主剿匪凯旋归来的第一天,就在这场混乱不堪的烟火中临近结束。


“唉,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少年满足的叹息一声,躺倒床上准备安歇。


今日正是七月十二。如果说头几天弯月如弓,那今晚的月亮,便已是拉满了弓弦。皎洁的月辉,正透过木格窗棱,洒在少年身上。


月夜,如此静谧,但少年却一时睡不着。蓦的,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醒言突地翻身下床。“吱呀”一声推开门扉,轻手轻脚的走过铺满月色的石坪,便来到一间小屋的门前。


“哒、哒。”


在门扉上轻轻敲了两下,少年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寇姑娘,你睡了么?”


屋内沉默片刻,便听得一个女声也是低低的回道:


“堂主,我睡了。”


“……”


少年默然,在屋外徘徊了两圈儿,又忍不住折返回来,隔着门说道:


“雪宜,我有件很急的事儿,只想今晚就跟你说。”


“……”


这次轮到屋里沉默。在经过一阵止水般静谧之后,才听得一个声音梦呓样低低说道:


“好吧,你……进来吧。”


“太好了!”


已等得万分焦急的少年如闻大赦,顿时松了一口气。只听他说道:


“寇姑娘,还是麻烦你先起来,我们到亭子里说——也好省些灯油钱!”


“……”


只听屋内一阵唏唏嗦嗦之声,想是那寇姑娘正在穿衣。不多久,便听门扉“吱呀”一声响,寇雪宜已站在醒言面前。


于是,这二人便踏着月色,来到袖云亭中,由寇雪宜讲解那藤萝缚人之术给醒言听。


原来,刚才他躺在床上正准备睡着,却突然想起一句话儿,顿时就把他给惊出一身冷汗——


一天忙乱,直到此时才记起,今日那灵虚掌门曾吩咐过,要自己明日上午巳时到飞云顶找他一叙。


这时候,醒言心乱如麻,浑记不起当时灵虚的脸色。心怀鬼胎的少年,便不免联想起今日这事:


“莫非这几日赵无尘聒噪之事,已传到掌门耳中?明日这趟,便是要我与赵无尘对质?”


一想到这儿,他便再也睡不着,赶紧起来寻雪宜,让她跟自己说说那藤萝缚人法儿。


这一番月夜交谈,直说到更深露重之时。其时也,皓月皎皎当空,花阴徐徐满地。


袖云亭斜月清辉中,这两人俱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搅醒了琼肜的美梦。


虽然,到最后醒言还是没能习得此术,但雪宜与那辩说不清的小女娃儿又不同,一番问答下来,倒让醒言大致明晓其理。若是再加上那一手“花开顷刻”的法门,估计明日一番辩驳下来,也不是全无致胜之机。


月色西斜时,这二人便返回屋中各自安歇。


闲话少叙。第二天上午,醒言揣着满腹心思,径来到飞云顶澄心堂中。


刚心怀鬼胎的蹩进澄心堂,眼光略往里一扫,却把醒言给吓了一跳:


原来,在厅堂之中,除了掌门师尊灵虚子之外,崇德殿首座灵庭子、紫云殿殿长灵真子、弘法殿副殿长清溟子,这四位上清宫高位之人,竟一齐在堂中候着他。


看到这阵势,张堂主心里只觉一阵发虚,更来不及细看这堂中是否还有他人。


只不过,虽然他心下惶恐,但既然来了,也就没道理临阵退缩;否则,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想到这儿,醒言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团团一礼,敬道:


“四海堂张醒言,见过各位尊长!”


“醒言咱就等你了!”


灵虚子劈面便是这么一句。还没等少年惊悟过来,便听他续道:


“今日正有一事,要着落到你身上!”


“啊?!”


“是这样的,你四海堂是我上清宫中俗家弟子堂,往常偶有俗家弟子入山修习,便需你四海堂主多加管饬。”


“!”


“嗯?张堂主你怎么神色古怪?是不是染了什么病恙?”


“呃,不是不是,其实是刚才一路急赶——咳咳,嗯,现在好多了,请掌门继续说,醒言洗耳恭听!”


“好,那便简短截说。就是今日有一俗家女弟子,要来罗浮山中修行一段时日,需住到你那处去。”


“哦!原来是这事。”


这位俗家弟子堂张堂主,原本担着天大心思,直到此时才完全放下心来。


略一品味掌门方才的话,却觉得有几分疑惑,便道:


“禀过掌门,原来似曾听清柏师叔说过,说是若有俗家女弟子上山学道,都须暂住到郁秀峰紫云殿灵真师尊处,不知这次怎么……”


“不错,本来确是这样。只不过这次、”


灵虚子正说到这儿,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


“原来,张堂主真个不记得小女子了~”


仙籁般的声音响过,便见灵真子身后转出一人来,正笑吟吟望着醒言。


“是你?!”


一睹此人面目,少年顿时一阵眩晕,一时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第七章 雨打平湖,涤去几年尘梦


<p >菱透浮萍绿锦波,夏莺千啭弄蔷薇。

<p >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

<p >——佚名


忽闻这句笑语盈盈,醒言心中诧异,赶紧朝这位转出之人望去:


这人有琪花琼蕊之貌、飘烟抱月之腰,不正是那位曾与他同蹈鄱阳烟波的少女居盈?


这一次,少女正以本貌炫装而出,濯濯如春日柳,滟滟如水芙蕖,真可谓神光离合,顿时就让她站立之地,成为一处众人不敢逼视的所在。


正在这四海堂主一阵头晕眼花之时,忽听那盛装少女启唇说道:


“正知堂主多忘事,幸亏居盈带得信物来。”


说罢,便见她从覆着一圈珍珠缨珞的纤腰间,解下一只锦绳系着的小竹杯来,递与眼前呆怔之人,笑吟吟道:


“请堂主勘验好,盅上字画可是真迹?”


这只略泛青黄的小竹盅上,正刻有扁舟一叶,水波几痕,远山数抹;那几个朴拙的“饶州留念”,不正是自己去年那个夜晚,在马蹄山上就着熹微的月光刻成?


目睹这只已略带斑驳的小竹杯,霎时间那往日鄱阳湖上的涛声水声、船声浆声,似乎一齐都又在耳边回响。


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见到她!


过得这一阵,这位乍睹故人的四海堂主,已从初时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重又恢复了常态。


摩挲着手中的竹杯,醒言这才想起少女刚才的问话,便略作端详一番,温言答道:


“查勘无误;原来你真是居盈!”


将手中竹盅递还,少年却也撩起颈中挂着的那枚玉佩,含笑问道:


“你这枚信物,我却也时刻带着。”


见少年回复了正常,眉目楚楚如仙的居盈,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望着他手上那块晶润的玉佩,少女只轻轻吟道:


“谅君子之不佩,怅永望兮江南……”


见两人如此,那灵虚灵庭二人,在旁相对一笑。便听灵虚轻咳一声,说道:


“既然居盈姑娘与张堂主旧曾相识,那正好便可住到千鸟崖上,也好叙叙离情。”


听掌门说话,醒言便完全清醒过来。让居盈住到自己那处,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还会有啥疑虑。只是,这居盈小丫头,怎么又成了上清宫俗家弟子?


听得少年相疑,那灵虚便略略解释了一下:


“居盈幼时身体孱弱,生得一场大疾;幸得师弟灵成相救,于是便拜在我上清门下,修习炼气清神之法。”


“原来如此。”


“好,那居盈姑娘入住四海堂中,你便再无疑议了吧?”


“当然,醒言求之不得,呵~不知掌教师尊还有其他什么吩咐?”


见着澄心堂中这几位道尊都在,想必绝不会只为这点小事而来。说不定接踵而至的,便是自己与赵无尘对质之事——却听灵虚子说道:


“嗯,今日召你来,便是交待这件事。居盈姑娘身娇体贵,你可一定要好好保她安全!”


吩咐这话时,这位掌教道尊竟是一脸凝重,决不似普通的场面话。


“那是自然!居盈是我旧友,我自会全力保她周全。”


“那便好。来,你收下这个。”


说着,便见灵虚返身从身后石案上取来一只黄铜铸就的蟾蜍盒儿,递到醒言手上,嘱道:


“若崖上遇得危难,你便按下蟾目,我飞云顶便可知道。”


“好!”


“不过……这只铜盒又如何示警?”


醒言不解问道。旁边居盈看着也甚好奇,不知这小小蟾盒,又如何能隔山示警。只听灵虚耐心解释道:


“醒言,你可曾听闻这世上有比肩之兽?古经有云:‘西方有比肩兽焉,与邛邛岠虚相比,为邛邛岠虚啮甘草;若有难,则邛邛岠虚背之而走。其名谓之蹷’。这盒中,正是用我上清秘法豢养的蹷,平素不虞饮食;邛邛岠虚,便在我飞云顶上了。”


“原来如此!”


一席话听来,醒言觉着颇长见识;只不过,见灵虚真人如此郑重,竟似是如临大敌,醒言倒觉得有些过虑了,便跟掌门说道:


“其实掌门有所不知,我千鸟崖地处幽僻,一般也没谁会来搅扰。”


说此话时,他心道赵无尘吃了昨日这亏,以后应是不敢再来崖上聒噪。却听灵庭子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插话道:


“张堂主也不可掉以轻心,近来罗浮山也不太安稳。昨日我崇德殿中便出得一件怪事:座下弟子赵无尘,不知何故竟失踪整夜。初时与他相近弟子也不在意,谁知一大早竟发现无尘倒在一处泉涧边,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已是奄奄一息。看他手足上那几个尖锐牙印。想必应是无尘出去寻幽访胜之时,不防遇到山中猛兽——瞧牙印形状,似乎还不止一只!”


“唉,瞧他情形,看来不歇上两三月,神志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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