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越来越是施展不开,金世遗心头一动,说道:“莫非他也练过什么修罗阴煞功么?”那少女笑道:“正是。要不然我怎敢与你打赌。不过,他只练到第二重,比起他的师父那是差得太远了!”
原来修罗阴煞功的奥妙,只是对敌之人可以感受得到,外人决计看不出来。还幸项鸿仅仅是练到第二重,未足以致人死命,但虽然如此,钟展已感到对方那股阴寒的掌力,越来越紧,令他心神大大不宁,剑招发出,竟是不能随心所欲了。
萧青峰见状不妙,拂尘一摆,便待上前。孟神通哈哈笑道:“萧老师要指教小徒吗?”萧青峰道:“我是来向孟老前辈请教,咱们大人登场,小孩子们可以歇歇了。”孟神通掀须笑道:“天山派的弟子来向我要人,你们来向我寻仇,这本是两回事。大人有大人的打法,小孩子们有小孩子们的玩耍,你我又何必扫他们的兴?好吧,萧老师既欲赐教,阳师弟,你就去向萧老师请益吧!”
孟神通的师弟名叫阳赤符,一向少在江湖走动,不过萧青峰听说他是孟神通的师弟,自是不敢轻敌,当下将拂尘往外一甩,拖了半个圆圈,虚抱胸前,施礼说道:“阳老师,请亮兵器。”阳赤符把手一挥,笑道:“老夫不惯使用兵器,萧老师,你请!”萧青峰突觉一股暗劲袭来,遍体生寒,吃了一惊,急忙凝聚真气,护着心头,不敢说话,拂尘展处,一招“雨丝风片”,立即向敌人当头罩下!
萧青峰这支拂尘,看来似是马尾,其实却是精炼的乌金玄丝,坚韧之极,算得是武林一件异宝,这一招使出,千丝万缕,当头罩下,而且挟着飒飒风声,当真便似卷起漫天的雨丝风片。阳赤符赞道:“青城高手,果是不凡!”反腕一挥,阴掌打出,无声无息,看似软绵绵的毫不用劲,萧青峰的尘尾却忽然间无风自散,随即便听得一阵叮叮咚咚的繁音密响。这支拂尘,乃是精炼的乌金玄丝,若然绷紧之后,用手指弹拨,发出这样音响,自不足为奇,可是阳赤符的手掌,距离少说也在一丈之外,手指根本就没触着拂尘,而且毫无掌风激荡,这就不能不令人骇异了!
十数招一过,萧青峰竟然也似钟展一样,渐渐为敌人所制,招数竟自施展不开。激战中阳赤符忽地笑道:“萧老师,请歇歇吧。”双掌回环打出,使到了第五重的修罗阴煞奇功,但听得一阵急促的叮咚疾响,萧青峰的拂尘飞散,一蓬轻柔若丝的尘尾,便似拉紧了琴弦一般,突然绷断,乱草一般地飘舞空中,萧青峰猛地一个筋斗倒翻出去,面色惨白,翼仲牟与萧青峰的妻子吴绛仙见状大惊,不约而同,一齐抢出。就在这时,那一边的钟展也给项鸿迫得连连后退,几乎给项鸿的铁扇打中,武定球拔出长剑,急急忙忙上去救援。
孟神通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高手,却原来要倚多为胜吗?”翼仲牟喝道:“与你这般魔头,讲什么江湖规矩,你要讲规矩,把血债还来!”话是说在头里,但他仍是顾着丐帮帮主的身份,向吴绛仙道:“萧嫂子,你照料萧大哥。”拐杖点地,身子腾空飞起,直奔向孟神通。孟神通笑道:“翼帮主,你单身一人不是我的对手,你既然不要讲什么江湖规矩,那就一起上来吧!”翼仲牟大怒,铁拐一伸,一招“神龙出海”,向孟神通拦腰疾扫,大声喝道:“你先吃我一拐!挡得住再说!”
翼仲牟这一拐来得快极,可是孟神通的身法比他更快,翼仲牟一拐打去,突然不见了孟神通的身影,心头一震,急忙回拐防身,但觉微风飒然,孟神通那庞大的身躯早已从他的头顶掠过。翼仲牟急急转身,只见孟神通已在数丈之外,站在他身前的已换了阳赤符了。
孟神通笑道:“你们若要群殴,老夫自当奉陪,只是你一人嘛,嘿嘿,老夫可还没有兴致,你还是陪我的师弟玩玩吧。”孟神通并非不想快点制敌人死命,但他知道金世遗还藏匿园中,而且对方还有几名高手未出,他也不敢过早的便消耗了自己的气力。
阳赤符先抢攻势,翼仲牟只得和他交手,翼仲牟是江南大侠甘凤池的得意弟子,武功比萧青峰高出何止一倍,阳赤符连发三掌,都被翼仲牟暗运内劲化解,阳赤符见他身形纹丝未动,知道是个不容轻视的劲敌,遂把掌力逐渐加紧,将修罗阴煞功从三重加到第五重。他也只不过练到第五重,这已经是使到极限了。
阳赤符固然不敢大意,翼仲牟亦是心内暗惊,他虽然没有被敌人的掌力推动,但亦已感到遍体生凉,尤其令他诧异的,他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敌人竟然还敢欺身游斗,而且那阴柔的掌力飘忽无方,翼仲牟的真气布满全身,兀自觉得寒意袭来,呼吸紧张,心跳加剧。
翼仲牟将拐杖舞得呼呼挟风,拐杖抡圆,登时化成了一片杖林,将阳赤符困在当中。可是任他如何金刚大力,狠攻猛扑,都被阳赤符的阴力化解于无形。翼仲牟钢牙一咬,知道这一仗非同小可,若非使出看家本领,只怕难以挽救,当下杖法一变,拼着耗损真力,施展出最厉害的伏魔杖法来。这伏魔杖法乃是当年独臂神尼所创,经过了因和尚精研,加以增益,演成一百零八路杖法,每一杖打下,都有千钧之力,至猛至刚,无与伦比,但却最损耗内家真力,若然演完一百零八路杖法,必得大病一场,所以若非碰到生死关头,决不轻易使用。
伏魔杖法使开,果然非同小可,数招一过,便如天风海涛迫人而来,阳赤符脚踏五行八卦方位,双掌不停地挥着弧形推出。他这修罗阴煞功,碰到敌人的攻击,压力愈猛,他的反击之力也愈大。翼仲牟将攻势催紧,只觉对方反击的力道,也像波浪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的涌来,转眼间他已使完了伏魔杖法第一段的三十六招,双方不分胜负。伏魔杖法分为三段,每段三十六招,一段比一段厉害,第一段的三十六招一过,第二段的三十六招紧接而来,第一招用的都是内家真力,表面看来没有刚才的威猛,其实每一杖都有开碑裂石之能,伏虎降龙之力。但见阳赤符步步后退,双方的招数都似迟缓下来,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另一边,钟展与武定球双战孟神通的大弟子,也渐渐占了上风。项鸿的修罗阴煞功不过练到了第二重,若然以一敌一,钟展或武定球当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以一敌二,便渐渐有点应付不暇。武定球的本领不及钟展,但他的剑法却是白发魔女这一派的嫡传,奇诡凌厉,冠绝武林,项鸿以修罗阴煞功分开来应付二人,以右手的铁扇招架钟展的长剑,以左手的掌力消解武定球的攻势,力分则薄,渐渐封闭不住。激战中,只听得“刷”的一声,武定球一招“白虹贯日”,刺了过去,项鸿闪是闪开了,但衣襟已被剑尖刺穿,险险伤及肋骨。
山洞内那少女悄声笑道:“两个打一个,赢了也不算数。你与我的赌赛,你认不认输?”金世遗道:“我说出的话断无反悔,好,我让你犯我三次,不发你的脾气就是。”看了一看外面的形势,再对那少女说道:“如今丐帮与天山派联手,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咱们似乎不必照原来的计划,株守洞中了。”那少女道:“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咱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岂不大妙!”金世遗眉头一皱,想要说她,却又忍着,那少女已看出了金世遗的心意,笑道:“若是咱们过早出场,孟神通的精力未曾消耗,只怕你救不了人,反要伤在他手!”
金世遗哼了一声,心道:“我就不信修罗阴煞功有那般厉害,他伤得了旁人也未必伤得了我。”再从山洞的缝隙中张望出去,只见翼仲牟与阳赤符越打越慢,酣战中翼仲牟用了一招“泰山压顶”,铁拐的势道虽然缓慢,但阳赤符已是走脱不开。这时他已使到了伏魔杖法第二段的最后一招,名副其实的就像泰山压顶一般!
阳赤符深沉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突然使出险招,双手一抓,抓着杖头,但听得他全身骨骼格格作响,翼仲牟那根碗口般粗大的铁拐给他抓着,竟然从中弯下少许,与翼仲牟同来的萧青峰谢云真等人不禁相顾骇然。
翼仲牟的铁拐压不下去,阳赤符也脱不了身,两人苦苦相持,面色由红转白,汗水湿透衣裳,头上好像蒸笼一般散出热腾腾的白气,谢云真叫声:“不好!”生怕他们两败俱亡,翼仲牟乃是甘凤池的最后一个徒弟,又是江南丐帮的帮主,陪着一个魔头送命,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谢云真却不知道,阳赤符乃是迫于无奈才与翼仲牟硬拼的,他的修罗阴煞功只练到第五重,与翼仲牟纯正深厚的内功相比,尚属稍逊一筹,若然翼仲牟使到最后一段的三十六路伏魔杖法,阳赤符绝对抵挡不了,如今他聚了全身功力与之硬拼,也只不过可以拖延一些时候而已。不过因为修罗阴煞功的反击力极强,在胜负未判之前,双方都现出真力消耗的险象,旁观者当然要为之惊心动魄。
谢云真见状不妙,叫声:“不好!”立即挺剑而出,意欲将这两人拆开,刹那间,孟神通忽地哈哈笑道:“你们要群殴了吗?好呀,老夫奉陪了!吴蒙,你去助大师兄一臂之力,将那天山派的两个小子收拾下来!”他早已看出了阳赤符的险象,只因顾着身份,不便出手,难得谢云真挺剑先上,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只属意图解拆,便立即咬定这是“群殴”,声到人到,脚尖一点,立即凌空扑下。
就在这时,谢云真力贯剑尖,在铁拐当中一挑,翼仲牟喝道:“去。”铁拐一挥,阳赤符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翻出一丈开外。翼仲牟喘声未定,倏然间但见黑影当头压下,带来的劲风几乎令他窒息,说时迟,那时快,他的伏魔杖法刚刚展出半招,铁拐便被孟神通劈手抓去,翼仲牟吃不住他夺拐的那股猛力,虎口登时震裂,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云真大吃一惊,慌忙一剑刺去,翼仲牟稳住身形,大吼一声,又再扑上,孟神通哈哈笑道:“叫你们识得我修罗阴煞功的厉害!”呼的一声,将夺来的铁拐又复掷出,翼仲牟不敢硬接,矮身一闪,就在这刹那间,孟神通一掌按到了他的胸前,谢云真一招“樵夫问路”,剑光疾吐,也紧紧跟着刺到了孟神通的背心!
翼仲牟凝聚了全身功力挺双掌虚抱,往前一推,忽觉对方的掌力若有若无,心念方动,孟神通这一掌突然按实,喝一声:“起!”翼仲牟上身虚浮,被对方的一股大力往前一拉,收势不及,直往前奔出了数丈,这才一跤摔倒地上,但觉四肢百骸,有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挣扎得起来。幸亏孟神通要应付谢云真攻到他背心的那一剑,若是孟神通全力施为,骤下杀手,翼仲牟焉能还有命在?
孟神通左掌摔开翼仲牟,右掌一翻,便来夺谢云真的长剑,谢云真外号“夺命仙子”,剑招又狠又准,眼看就要触到孟神通的背心,孟神通身形往前一倾,谢云真的剑尖就差了那么三寸没有刺中。就在这一瞬间,孟神通反手一挥,五指如钩,也抓到了谢云真的手腕。谢云真这一剑若是往前刺去,虽然有可能把孟神通刺伤,但她的腕骨必定要给孟神通抓裂,谢云真为救险招,无暇伤敌,使了一招“急流勇退”,剑锋圈转,飘身闪开。孟神通夺不到她的长剑,也暗暗赞了一个“好”字。
吴绛仙急忙奔上,与谢云真联剑攻敌,孟神通在她们的剑势将合未合之际,身似风车疾转,突然反击,掌势飘忽之极,似是攻向吴绛仙,又似攻向谢云真,竟是在一招之间,向两位剑术高手同施杀着,但听得“喀喇”一声,吴绛仙的那柄青钢剑又给孟神通夺去折断了。谢云真虽然再度闪开,但独木难支,被孟神通迫得连连后退。
另一边,钟展和武定球也是险象环生,岌岌可危,孟神通手下有两个弟子学过“修罗阴煞功”,一个是大弟子项鸿,练到了第二重,一个是二弟子吴蒙,只是初窥门径。可是吴蒙一上去相助师兄,变成以二敌二,形势便即扭转。武定球心浮气躁,一见形势不利,便走险招,激战中他一招“高帝斩蛇”,欺身直进,被项鸿的铁扇顺势一搭,将他的长剑引开,吴蒙的判官笔疾如电掣,一下子便指到了他的咽喉。钟展援救不及,吓得失声惊叫!
就在这绝险之时,忽听得“轰隆”一声,有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封洞的那块大石突然飞上半空,洞中跃出两个人来,孟神通的门人弟子纷纷惊呼:“金世遗来了!”
吴蒙的那一支判官笔堪堪戳到了武定球的咽喉,距离不到三寸,陡然间听得金世遗来了,不由得心头一震,笔尖往旁边一滑,钟展“刷”的一剑刺来,正正刺中了他的手腕,吴蒙痛得扔下了判官笔,便即逃跑。钟展接着一剑,又刺中了项鸿的膝盖,项鸿尖叫一声,如见鬼魅,眼睛中露出恐惧的神色,竟然不敢还招,紧跟着也逃走了。钟展大为诧异,不知他的铁扇已经张开,却何以并不招架,任由自己轻轻易易的一剑便将他刺伤?一时间猜想不透,竟不敢去追赶敌人。武定球死里逃生,大声赞道:“小师叔,你这两招天山剑法,真是精妙绝伦!”这时,那一声巨震过后,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刻,突然间静止下来,园子里只听到武定球叫嚷的声音,武定球也感觉到了,急急收声,但见钟展摇了摇头,一片茫然的神色。
金世遗突然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大出孟神通意外,一见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女子,竟然不是李沁梅,更是大吃一惊,心知不妙。只听得金世遗纵声笑道:“孟神通呀孟神通,我听说你练成了修罗阴煞功,特来领教,看看是你的神通广大,还是我的手段高强?”孟神通道:“你趁着我家中有事的时候,才来挑战,算得什么好汉?”金世遗道:“我自与你比武,与他们何干?”孟神通巴不得他有此一言,立即接声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今日就一对一决个雌雄,你可不许向我的门人暗算。”原来孟神通最忌的便是金世遗参加混战,虽然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了第七重,自忖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金世遗的毒针厉害,他的门人弟子只怕要死伤遍地。只靠他师弟的力量,那就难于抵挡丐帮的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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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铁拐一顿,笑道:“我今日并不想大开杀戒,即算要开杀戒,也得选个身份相当的人,你尽可放心,不必分神,只须顾着你自己的性命便了!”孟神通大笑道:“金世遗,你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阳师弟,丐帮的贵宾,交给你款待了。好呀,金世遗你来吧!”金世遗举起铁拐,缓缓上前,忽听得那女子阴恻恻笑道:“金世遗,你要与他比武,我就先让你一场。只是你若要杀他,我却第一个不许!孟神通,你更可以放心了吧!”这女子话中有话,孟神通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乃是要金世遗留下来让她亲手报仇,孟神通当然不会把这个年青少女放在眼内,可是不知怎的,一接触到这少女阴冷的眼光,却不由得孟神通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孟神通盯了那少女一眼:想道:“定然是厉老怪的女儿。”他心中所忌,除了天山派之外,便是厉家的后人,正在盘算应付之法,金世遗早已等得不耐烦,冷冷笑道:“为什么还不施展你的神通?”孟神通道:“若是尊师在生,我自当以晚辈之礼,先行请教。”言下之意,以金世遗的身份,还不配令他先行出手。金世遗大怒,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好吧,老前辈在上,小辈献拙了!”话刚说完,铁拐打横,“呼”的一声,便朝孟神通腰间横扫,这一招名为“神龙闹海”,乃是毒龙尊者所创的“神拐十八打”杀手神招之一,不但劈腰扫胯,势猛招沉,而且那杖头在抖动的一刹那间,便连点敌人腰腿上的“神道”、“悬枢”“中渎”三处大穴,端的厉害非凡。
但见孟神通身子一偏,出手如电,倏地便抓着了金世遗的杖头,金世遗心中一凛,想道:“这老贼果然大胆!”力透杖头,蓦地一抖,铁拐顺势向前猛戳,金世遗运足了降龙伏虎的神功,这一戳力道何止千斤,心想除非是吕四娘复生,或者冒川生再世,否则有谁敢用空手抓他的铁拐?
杖风起处,人影翻飞,但听得“当”的一声,孟神通的身形在铁拐上空一掠而过,他顺着铁拐扫来的方向,掌沿一按一带,身子也随着铁拐的猛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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