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晃,可是她的剑法仍是丝毫不乱。要知她的功力虽然远逊对方,但由于她已得天山剑法的真传,上次灭法和尚与她交手,也是到了三十招之后方能将她擒下的,这次他没用兵器,自是难以速战速决。说时迟,那时快,谷之华又上来了。
谷之华的玄女剑法,本来就是她的祖师留下来克制了因和尚的。灭法和尚得了了因的真传,精通邙山派各种武功,就是不懂玄女剑法。若然他有铁拐在手,以他的武功,胜过谷之华不只一筹,当然不惧,现在他双手空空,那就不能不有些忌惮。
激战中,谷之华突然一声叱咤,长剑一颤,抖起了数十朵剑花,使出了“身外化身,剑外化剑”的绝技,霎时间便似有几十口利剑同时向灭法和尚刺来。灭法和尚大吃一惊,知道厉害,不敢用“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接招,百忙中衣袖一挥,腾空跃起,但听得刷刷两声,他的两边衣袖,都给谷之华削去了一截。他立足未定,李沁梅趁此时机,立即改守为攻,一招“天外流星”,如影随形,跟踪刺到!
灭法和尚气道:“你这小丫头也敢来欺我!”身形未稳,便即长臂一伸,施展大擒拿手法中“敬德夺鞭”的招数,反手扣夺剑把。他因李沁梅的武功本领,与他相去甚远,未曾将她放在心上。哪知李沁梅的天山剑法,亦已有了六七分火侯,这一下突然改守为攻,从“大须弥剑式”变为“追风剑式”,俨如雷霆突发,变化之快,与剑势之捷,竟然大出灭法和尚意料之外。但听得“嗤”的一声,他的手指未触到剑把,手腕上已先给割开了一道伤口,幸而他缩手得快,要不然五根指头都给割断了。
灭法和尚一念轻敌,连连吃亏,又惊又怒。这时,谷李二女乘胜疾攻,抢了先手,灭法和尚虽然全力对付,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了。
孟家的火势正盛,风卷浓烟,吹过林子的上空,灭法和尚更是吃惊,心中想道:“孟老怪尚未见追来,他的家中已经起火,难道当真是来了许多强敌?”昨晚孟神通故弄玄虚,骗他说有许多高手前来窥探,他当时尚是半信半疑,如今却是完全相信了。
斗了将近百招,灭法和尚空手应敌,兀是占不到半点便宜,就在这时,陈天宇夫妻与厉胜男也已跑到林中,厉胜男笑道:“哪里来的这个黑不溜湫的怪物?快来捉妖怪呀!”灭法和尚一见他们到来,哪里还敢恋战,心道:“若还不走,只怕要在阴沟里翻船!”当下猛击两掌,将李沁梅迫退几步,立即冲出。
幽萍双指连弹,发出了三枚“冰魄神弹”,灭法和尚见过厉害,转个方向奔逃。厉胜男喝道:“老秃驴,你也吃我一弹!”一扬手,发出了金针烈焰弹。灭法和尚正自心想:“除了那妖女的冰弹,还有什么暗器伤得了我?”心念未已,陡然间听得一声爆炸,眼前一团黑烟……
黑烟笼罩之下有几丝细如牛毛的光芒,灭法和尚大吃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暗器?”慌忙拍出了一记劈空掌,厉胜男的梅花针虽然厉害,但不能及远,灭法和尚退得快极,加上了这一记劈空掌,梅花针当然打不中他。可是他被浓烟一薰,双眼却也红肿泪流。
厉胜男拍掌笑道:“老秃驴知道厉害,哭起来啦!”灭法和尚大怒,揉揉眼睛,正想拾起石头还击,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你也吃我一弹!”灭法和尚只当是厉胜男又发暗器,慌忙又是一记劈空掌拍出,同时向后疾退,却不料身形方起,脚踝突然一阵剧痛,好像给人挑了脚筋一般!
原来这个发暗器的人却是江南,他用金世遗教他的手法,飞石打穴。若在平时,灭法和尚焉能给他打中,只因他刚刚被浓烟薰了眼睛,视线模糊,加以他又误当作是厉胜男发来的梅花针,梅花针轻飘飘的,向敌人射出,必定是打向上三路,灭法和尚的掌力强劲非常,满以为那一记劈空掌绝对可以将梅花针尽数荡开,哪知江南狡狯已极,那颗石子却是贴地打来,一下子就打中了他脚跟的“涌泉穴”!
金世遗所授的打穴手法怪异非常,灭法和尚一觉不妙,立即封闭穴道,可是竟然封闭不住,几乎就要栽倒。灭法和尚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难道是天山派的首要人物来了?”急运真气抵御,疼痛稍减,但仍是全身麻软,就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涌泉穴”的神经脉络与眼神经相连,一被打中,眼中泪如雨下,比刚才受浓烟所薰更厉害,江南嘻嘻笑道:“不识羞,不识羞,这么个大和尚打输了就识得哭,哈,哈,我江南本想再打你一下的,看你哭得这样伤心,饶了你吧!”
灭法和尚听得江南童音未脱,又惊又怒,用力睁开眼睛,只见对方果然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大孩子(其实江南已满了二十岁了,但他身材比较矮小,加以生成的一副孩子脸孔,看起来便更似大孩子了),正在指手划脚地耻笑他。灭法和尚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又暗暗发毛,连这个大孩子都这么厉害,敌人那边不知还有多少高手?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远远叫道:“灭法大师,灭法大师,你在哪儿?穷寇莫追,快回来吧!”乃是阳赤符的声音。原来孟神通回去救治弟子,他放心不下灭法和尚,恐怕他吃了亏或女儿吃了亏,两皆不好,故此差遣师弟前来唤他。
灭法和尚正好落台,哼了一声道:“洒家没工夫和你们纠缠,暂且放过你们这班小辈。”江南笑道:“你若不服,可以再打一场呀!”
灭法和尚双眼朝天,说道:“我才不与你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让不让路?不让路我一口气就吹倒你!”江南笑道:“别人说我江南爱讲大话,却原来你比我还会吹牛。”话犹未了,灭法和尚突然张口一吹,江南但觉劲风刮面,锐利如刀,虽然没有被他吹倒,却也晃了两晃。他生怕被弄瞎眼睛,急忙闭了双目,抱头便走,尖声叫道:“哎哟,我的妈呀,这老和尚果然厉害!”
陈天宇大吃一惊,只道江南受了暗算,急忙上前救护。灭法和尚则趁此时机,逃入密林深处去了。江南揉揉眼睛,说道:“还好,还好,我还看得见东西。”众人围拢来一看,只见江南脸上起了几条血痕,都是不禁骇然!
其实灭法和尚被江南打中了“涌泉穴”,全身筋酥骨软,根本就不能动手过招,只要陈天宇夫妻,或者谷之华李沁梅等人,随便哪一个人出手,都可以将他生擒。甚至只要江南大着胆子,运用金世遗所教的怪异手法,去点他的穴道,欺他跳跃不灵,也可将他点倒。不过灭法和尚学的是正宗内功,吹出的那口内家真气却的确还足以震世骇俗,所以不但江南给他吓得抱头鼠窜,连陈天宇等人也看不出他已受伤。
谷之华笑着安慰江南道:“你能够用石子打中他一下,也算很难得了。你没有瞧见他给我们弄得像泥鳅一样,吃饱了臭泥?今天他所吃的苦头已够他受了,你也该气平了吧?”大家想起灭法和尚那狼狈的情形,都不禁哈哈大笑。
李沁梅与陈天宇夫妻以及江南,都是在西藏的时候见过面的,久别重逢,当然非常高兴。李沁梅先向厉胜男谢了再度相救之恩,然后拉着幽萍问他们是怎样来到此地的。幽萍道:“我们是寻觅金世遗来的,若是寻他不着,还准备到天山去找你和唐经天呢。”
李沁梅急忙问道:“你们可有打探到他的消息吗!”陈天宇道:“听说金世遗也正在找我们,可惜我们在路上错过了。”李沁梅道:“真的吗?那么我们赶回去,只怕还碰得着他。”幽萍道:“是这位厉姐姐说的,说是金世遗大前天才从新安镇经过。我们正想马上赶回去。希望在他未到苏州之前,就在路上追上他。”李沁梅道:“厉姐姐,你的消息真灵通,上次全凭你的指点,我会见了师兄。这一次金世遗的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
厉胜男道:“我是大前天在新安镇上听到金世遗自己说的。”当下将上次对陈天宇说过的谎话再说一遍,李沁梅曾得厉胜男两次相救,哪想厉胜男竟会骗她,立即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一同走吧,我也要找他呢!”幽萍笑道:“妹子肯与我们同走,真是求之不得。我们正愁无以报答金大侠的恩德,现在有你同往,那就胜于送他任何礼物了!”李沁梅心里甜丝丝的,佯嗔说道:“陈家嫂嫂好不正经,几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将我取笑。”
李沁梅舍不得谷之华,又拉着她道:“姐姐,你也与我们同走吧。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情,和世遗哥又是认识的,大家一起去找他,也热闹一些。”谷之华笑道:“不,我另外还有事情,以前没来得及对你说罢了,我义父死了几年,我还未给他上坟呢。”李沁梅正想说:此事何妨稍缓。谷之华又笑道:“金世遗的主意常常会变,只怕他走到半路,突然又改了主意,不去苏州也说不定。”李沁梅诧道:“你怎么知道他常常会改变主意?”心中在想:“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可是从来说一不二的呀!”好在是谷之华说的,换上别人,只怕她不只诧异,还要生气了。
谷之华道:“金世遗曾对我说过,他要在一个月后出海,还叫我若得到你的消息,便到崂山上清宫去等他呢。虽然他和我说的这番话在前,和厉姐姐说的在后,但先后也只不过差了一天的时间。你说他的主意变得快不快?”原来谷之华对厉胜男的说话,越想越起疑心,但又不敢断定她是说谎,也不便当面揭破,因此只好将金世遗与她的约会告诉李沁梅,让李沁梅自己决定。
哪知李沁梅一向对人没有疑心,听了谷之华的话,虽然也觉得诧异,但随即想道:“世遗哥和陈天宇的交情最好,陈嫂嫂又刚刚脱了灾难,也许他真的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想在出海之前见一见陈天宇夫妻,这也是情理之常。”便道:“他既然那么对厉姐姐说,自必是要暂缓出海了,谷姐姐,你要给义父上坟,也可以暂缓一缓吧?”谷之华道:“不行,我要给义父上坟的心愿已许下了好几年了,我不愿再拖延下去了。”李沁梅见她说得如此郑重,只好作罢。又问厉胜男道:“姐姐,你呢?”厉胜男道:“我也另有要紧的事情,恕我不陪你们了。”她说了之后,就向众人告辞。这一众人都和她不熟,不便问她什么事情。李沁梅感激她的恩德,再次向她道谢。厉胜男便先走了。
江南目送她的背影走得远了,对谷之华笑道:“我瞧这位厉姑娘可是有点怪里怪气!”正是:
蛾眉自有机心在,孺子无知莫乱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上册·完
第十八回弄鬼装神迷侠女飞花摘叶见神功
李沁梅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白了江南一眼,说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殊脾性,金世遗不是有许多人说他怪得不近人情么?即以你江南而论,我也觉得你有点怪里怪气呀!但你们都是最好的人!”江南笑道:“我也没有说厉姑娘是坏人呀,只不过觉得她古怪罢了。”
谷之华本来还有一些话要和李沁梅说的,听她言语对厉胜男甚是维护,知她是感激厉胜男两次相救之恩,想了一想,那些话到了口边,终于吞了回去。
李沁梅倒是有点依依不舍,拉着谷之华道:“可惜咱们只相聚两天,我还未向你请教剑法呢。”谷之华道:“来日方长,即算咱们没有机会碰头,我也会到天山去找你的。嗯,但愿你们能找到金世遗。”江南忽然笑嘻嘻地问道:“谷女侠,你和金大侠的交情也很不错呀,你为什么不肯暂时搁一搁旁的事情,同我们一道去找他?”谷之华笑道:“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做‘多嘴的江南’,我说过不去就不去!”其实谷之华是给江南问得无词以对,所以只好绕个圈子避开,颠倒过来,责备了江南一顿。
分手之后,李沁梅便跟陈天宇夫妻与江南一道,从原路回去,追赶金世遗。路上江南将那次碰到金世遗与谷之华的事情,对她细讲。李沁梅不觉想道:“世遗哥一向和别人难合得来,和他有交情的女子,除我之外,只有一个冰川天女而已。但听江南所说,谷姐姐和厉姐姐与他相识未久,交情也似乎很不错呢。几年不见,难道他的性情也改变了?”李沁梅一片纯真,还未懂妒忌,只是觉得奇怪。
还有一样令她觉得奇怪的,就是谷之华的坚决不肯与他们同行。她虽然不懂世务,也自感觉到谷之华所说的什么要给义父上坟,乃是一种搪塞之辞。她心中想道:“江南说的倒很有理由,她既然与世遗哥的交谊非浅,为什么不能将旁的事情暂搁一下?几年来没有给义父上坟也都过去了,却又为何要急在这一时?谷姐姐本是个热心肠的人,虽只与我相处几天,对我如同姐妹,又为何她不肯多伴我几天,倒好像突然变得寡情薄义了?”
李沁梅怀着满腹疑团,一路上闷闷不乐,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找到金世遗。陈天宇与江南合乘一骑,将江南原来坐的那匹马让给李沁梅,赶了一天,黄昏时分便到了新安市镇,陈天宇出去打听,问过了好些人,都说没见过像金世遗这样形貌的人经过,后来他们又根据厉胜男的话,到市镇后面的土地庙去查访一次,果然有那么一间破烂的庙宇,但庙内灰尘满积,不像是有人到过似的。
幽萍也自起了疑心,说道:“莫非咱们找错了,这不是厉姑娘所说的那座庙宇?”江南道:“我已问过当地的人了,就只有这座土地庙呀,怎的会错?”幽萍道:“你瞧这里可像有人来过的么?”江南笑道:“是不像呀。我没有找错,那位厉姑娘说的只怕就未必是真了!”李沁梅道:“她为什么要说假话?”陈天宇也道:“或许其中另有原故,或许是厉姑娘记错了也说不定。”江南道:“或许什么?哪有这许多‘或许’,我说九成是她将咱们故意戏耍!”李沁梅道:“你总是对厉姑娘有成见,她无缘无故,为何要戏耍咱们?”陈天宇道:“是呀,咱们且莫胡乱猜疑。仍然从原路回去查访,过几天再说。”其实他对厉胜男的说话早已有点疑心,但心想反正不知道金世遗的行踪,即算厉胜男是存心捉弄,找不着金世遗对自己也没有害处,而且他也想不出厉胜男有什么理由要捉弄他们。
又过了两天,他们一路查访,都未听说有像金世遗这样的人经过。到了第三天晚上,江南沉不住气,又对李沁梅道:“李姑娘,你莫怪我多嘴,我瞧那位厉姑娘确是有点邪门!”李沁梅道:“你别一张嘴就骂人家呀。”江南道:“你这样相信她,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历?”李沁梅道:“不知道。我不像你这样好管闲事,别人不欢喜说,我就不去查问。”江南笑了一笑,说道:“你也别一张嘴就数说我呀。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那样相信她?”李沁梅道:“我与她素昧平生,但她却救过我两次。最近的一次,你是知道的了,还有一次,则是在孟家庄,我被孟老怪囚在石窟之中,也是她将我救出来的。”江南道:“嗯,这就有点怪了,她当时和你谈起了金大侠没有?”李沁梅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江南道:“她救了你之后,对你说些什么?”李沁梅道:“她叫我去找师兄,我照着她所指点的方向,果然找着了。”江南道:“她没有叫你去找金大侠吗?”李沁梅道:“没有。咦,你怎的这样再三地问?你也知道那次的事吗?”
江南又笑了一笑,说道:“可见得多嘴也有好处,金大侠那次曾大闹孟家庄,我是听得谷女侠说的。当时还有邙山派的翼仲牟、谢云真等人。不过,金大侠告诉谷姑娘的时候,却没有提起这位厉姑娘。而现在听你所说,这位厉姑娘是救你的人,那么她当时定然在孟家庄里见到了金世遗,她明明知道你要找金世遗,却又不对你说,却故意指你去找师兄。哈!这里面不是有点古怪?”李沁梅眉头一皱,道:“这话可真?”江南道:“半点不假!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李沁梅默然不语,低头思索。江南又道:“我知道你不大相信我,那么我再问你,你相信她还是相信谷女侠?”
李沁梅想了一想,说道:“她们两位都是我信服的人。”江南道:“比较起来呢?”李沁梅道:“谷姐姐的师父和我们天山派渊源极深,比较来说,我当然更相信谷姐姐。嗯,你问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江南道:“你是个聪明的人,难道你听不懂谷女侠的话?那日她一再拒绝和咱们同行,言下之意,实是不相信那位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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