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便翻出去,怪声怪气地嚷道:“老混蛋放火烧人啦。乖乖,不得了,哈,好在我也有法宝!”
江南的筋斗翻得快,屠昭明也来得快,长剑指处,火光就要烧到他的背后,江南忽地反手一扬,但见一团寒光,罩着烈火,冷气濛濛,眨眼之间,便即烟消火灭。
原来江南所用的“法宝”便是冰魄神弹,他以前功力未到,他义嫂幽萍不敢将冰弹与他使用,直到前日他打退了金日磾之后,幽萍才知道江南的功力已比自己高出一筹,因此在今日赴会之前,便送给他五粒冰魄神弹,作为护身之用。
这冰魄神弹乃是万载寒冰所炼,蕴藏有奇寒之气,正是一切火药暗器的克星,江南一发就是三颗冰魄神弹,寒光冷气,凝成雾网,罩将下来,屠昭明的毒火纵使再强一倍,也要被它扑灭。
屠昭明大吃一惊,江南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混蛋,你也接接我的暗器!”一抖手将剩下的两颗冰弹发出,屠昭明伸手一弹,将第一颗冰弹弹裂,冷气侵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第二颗冰弹正好飞入他的口中。登时屠昭明竟似僵硬起来,变成了一尊塑像!
屠昭明有数十年的功力,虽然内功尚未练到最上乘的境界,比之金光大师、痛禅上人等顶儿尖儿的角色自然还差得多,但最少可以比得上唐经天夫妇,一两颗冰魄神弹按理来说,他还可以禁受得起,即是江南的原意也只是想耗损他的真气,料不到他吞了一颗冰魄神弹便会僵硬了的!
江南突然见他现出那副怪模怪样,也不禁怔了一怔,就在这时,耳边忽听得有一个极熟悉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清脆地说道:“傻小子,还不上去揍他!”江南被他一言提醒,立即跑上前去,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屠昭明几记耳光!接着将他的坎离剑夺了过来,一把扔下谷底的深潭!
江南畅快淋漓地打了屠昭明一顿,心满意足,咧开嘴笑道:“你这老不死的老混蛋,我本待一剑将你剁了,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儿,我又从来没有杀过人,好了,算你造化,我心肠一软,就饶了你吧!”对准屠昭明的屁股,一脚将他踢翻,屠昭明忽然恢复了知觉,痛得叫出声来,滚出了三四丈地!
阳赤符将他扶了起来,只见他一双手掌,指头合拢,向内拐屈,双脚却是僵直不灵,走路也只能一跳一跳地直起直落,在场的武学行家都看得出来:屠昭明的手脚关节已经硬化,武功不废自废,从今之后,是再也不能与人动手过招的了!
江南这一边的人,人心大快,看着屠昭明那副狼狈的神情,哄然大笑,同时对江南高声喝彩,邹绛霞更是欢喜得合不拢嘴来,拉着江南问长问短,又说又笑地道:“你果然没有骗我,当真是练成了超卓的武功,打得真是妙极了!我刚才还替你担心呢,你被他那套古怪的剑法困住的时候,要是他不点你的穴道,一剑向你身上招呼,那岂不是大大的糟糕!”江南笑道:“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他会点我的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即算他当时一剑刺来,我也有办法应付,绝不会为他所伤的。”当然这是江南的胡乱吹牛,但他却的确是自信不会受伤才敢向屠昭明挑战的,因为他已经知道有金世遗在暗中帮助他,不过金世遗不许江南说出他的名字,江南也就乐得吹牛了。
陈天宇夫妻却是疑惑不已,他们明明知道江南的功力远不如对方,即算有冰魄神弹,也不应该这样容易取胜的,然而事实上却是江南胜了,这岂非不可思议?
场中还有一个人疑惑不已,那是孟神通。各派的大宗师也都注意到了,孟神通这时正在游目四顾,好像找寻什么人似的,脸上露出一派惶惑的神色!
要知孟神通在三年之前曾经击败过陈天宇夫妇,那时他的武功远不及如今的造诣,但就在那时,幽萍的冰魄神弹也丝毫没奈他何,他心想屠昭明的功力纵然不及他在三年之前的功力,但亦不会差得很远,按理说两颗冰魄神弹是断断不会就令他冷得僵硬的。但因先是屠昭明剑锋上射出浓烟烈火,继而是冰魄神弹发出的冷气豪光,孟神通在那刹那之间,也看不清楚,所以心中虽有怀疑,却也不敢就此断定对方是有人暗助。
屠昭明这一场输得莫名其妙,孟神通这方的人都有点不大服气,嘁嘁喳喳地议论开来,有的说道:“我看那小子用的不是正派武功,说不定是什么邪门妖术!”有的说道:“屠老师一举击破武当剑阵,却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小卒,真是太不值得了。”有的却说道:“这不是妖术,这是冰魄神弹,你们没有见过,我是知道的。”说这话的是个白教喇嘛,曾参加过八年前在西藏争夺金本巴瓶的盛会,见识过冰川天女的冰魄神弹。阳赤符问道:“你知道这小子的来历吗?”那白教喇嘛道:“喏,对方阵中有一个穿着白袍,身躯修长的少年,名叫陈天宇,这小子就是那个姓陈的书童。”阳赤符是见过陈天宇的本领的,回过头来对孟神通道:“师兄,这一场输得蹊跷!”
众人听说江南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书童,相顾骇然,有几个高手本来想出去向江南挑战的,也忍住了。因为身份悬殊,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而且江南早已退了回去,按比武的规矩,那就是他取得胜利之后,不愿继续再打下去了。
孟神通道:“胜败兵家常事,何足介怀?何况比对起来,咱们也没有输。师弟不必胡乱猜疑,以后多加小心便是。”凌霄子掀须笑道:“孟老先生说得对,屠贤弟大破武当剑阵,令得武当的掌门人不敢应战,已足令他名垂不朽!”凌霄子与武当派有隙,他故意说得声音响亮,有心让雷震子听到。
雷震子素来自负,武当派受挫,他面子已挂不下了,虽得江南替他挡了一场,心中感到满不是味儿,听了这话,果然忍不住气,立即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比了这么多场,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咱们这些首脑人物来比一场吧。孟神通,听说你练成了武林绝学的修罗阴煞功,我雷震子不自量力,想向你讨教!”他起初本是想向凌霄子挑战的,但转念一想:“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凌霄子虽是早已成名的人物,到底不及孟神通的身份,在他心目中,武当派是武林的最大门派,和孟神通交手,这才不至辱没他武当派掌门人的身份。
孟神通淡淡说道:“雷大掌门的记性也未免太坏了,我刚才说过些什么话,你就记不得了么?阳师弟,你去和他说!”
阳赤符走到了距离三丈之地,抱拳笑道:“雷大掌门想较考本门的修罗阴煞功吗?这容易得很,阳某也练过几年,不妨献拙,并藉此领教雷大掌门的连环夺命剑法,要是雷大掌门当真能夺了阳某的性命,那时请再向我的师兄挑战不迟。”
孟神通在比武之前早已与痛禅上人说好,要等到他的手下输了之后,他才轮流接战各派掌门,阳赤符不过是重申此意而已。他说话软中带硬,分明是不把雷震子放在眼中,雷震子勃然大怒,便要发作,阳赤符依照武林礼节,抱拳作揖,道了一个“请”字,陡然间寒飚骤起,雷震子打了一个寒噤,几乎透不过气,吃了一惊,急忙强抑怒火,镇定心神,运气一转,这才不感到寒意。
就在这顷刻之间,阳赤符身形一晃,业已到了雷震子的面前,一声笑道:“雷大掌门还不拔剑,敢情是认为阳某不堪承教么?”到了此时,哪还容得雷震子避战,高手比拼,双方都要力争先着,雷震子急忙一个回身拗步,立即宝剑出鞘,反手一剑,刺阳赤符胸口的“璇玑穴”,他尚未转身,背后竟似长着眼睛一样,这反手一剑,认穴奇准,而且劲风呼呼,显见武功亦已到了一流境界。阳赤符不敢轻敌,双掌打了一个圈圈,作势牵引,雷震子突感到一股无形的潜力,向他一扯,剑尖向旁边滑出几寸,搠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阳赤符早已双掌平推,使出了修罗阴煞功!
这三年来,阳赤符得他师兄的传授,功力大进,修罗阴煞功亦已练到了第七重,双掌一推,寒飚卷地,竟似突然间变了气候,从春光明媚的时节进入了寒气肃杀的隆冬,雷震子听过冯琳所说,知道不可让他的手掌碰上,立即飞身跃起,一招“鹰击长空”,长剑挽了一朵剑花,凌空刺下。
这一剑雷震子运了九分功力,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阳赤符尚未曾似他师兄那样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接,迫得也用移形换步的上乘轻功避了一招,雷震子身形未定,第二剑第三剑相接而来,他这连环夺命剑法,一招接着一招,连续不断,端的如长江浪涌,大海潮生,周围三丈之内,登时都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下,饶是阳赤符已练成了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近身。
阳赤符在三丈之外发掌,虽然仍有开碑裂石之能,寒风透骨之威,但以雷震子的功力,却还能够支持。越斗越烈,不多一会,两人都是汗如雨下。
这一战比之先前几场都要惹人注目,看到紧张之处,两方面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雷震子是一大宗派的掌门人身份,若然输了,武当弟子都要面上无光;阳赤符是孟神通的师弟,若然输了,追随孟神通的人,恐怕也会对他信心大减。
孟神通眉头略皱,金光大师暗暗留神,见他嘴唇微微开阖,原来孟神通正在用“天遁传音”向师弟指点战略,金光大师暗暗道声:“不妙!”可是孟神通既非出手相助,他的声音除阳赤符之外,其他的人亦不可闻,金光大师纵然看出他暗中捣鬼,却也不能干涉。
就在金光大师心念方动之际,只见阳赤符身形一晃,忽地追上前来,左臂一伸,双指微屈,一招“游龙探爪”作势向雷震子的手腕勾来,竟似要硬抢他的宝剑,雷震子的剑法何等厉害,见他扑上前来,正合心意,立即一招“横云断峰”,剑尖上的光芒暴长数寸,端的有如迅雷闪电,倏地就向阳赤符伸出来的左臂横削过去。
一剑削出,只见剑锋微颤,“嗤”的一声,阳赤符的长袖断了一截,然而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紧接着“叮”的一声,阳赤符的右手中指已在雷震子的剑脊上弹了一下,双方的身形就在这刹那间由合再分,恢复了刚才的距离。
表面看来,雷震子的剑虽然给对方弹中,但他削断了对方的衣袖,似乎还是稍占上风,武当弟子看到掌门赢了一招,欢声雷动。哪知雷震子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原来阳赤符得师兄指点,已是想出了克敌制胜之法,他迫近敌人,作势擒拿,待雷震子一剑削来,他的手臂立即缩入袖管,却施展“流云飞袖”的功夫,将对方的长剑一裹,当然以雷震子的功夫,宝剑绝不会让他的衣袖卷去,但阳赤符以袖代臂,让对方削去,他也就赢得了那瞬息的机会,弹中了雷震子的宝剑。
阳赤符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了第七重,具有了“隔物传功”的本领,这一弹立即将一股阴寒之气从雷震子的剑上传到他的掌心,继而侵入他的体内,不消片刻,雷震子便觉寒意直袭心头!
雷震子刚才抵御对方用劈空掌力所发出的修罗阴煞功,已自耗损了不少内家元气,如今又被对方以“隔物传功”的本领,将阴寒之气直接攻入他的体内,他一方面要默运玄功,保护心脏,一方面要抵御敌人的攻击,连环断命剑的威力,自是因之大减。
雷震子的剑招渐趋缓慢,武当派的弟子亦已觉出不妙来了,猛听得又是叮叮两声,这一回阳赤符来势更疾,出指如电,接连在雷震子的剑脊上弹了两下,这才从容不迫地飘身而退,雷震子的连环夺命剑法本以迅捷绵密见长,一旦力不从心,破绽自露,慢了三分,这一次便连敌人的衣角也没有沾着了。
阳赤符哈哈笑道:“雷大掌门,可还要再比下去吗?”雷震子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忽地将长剑一抛,便即退下。
原来他体内的血液这时已冷得似是要凝结起来,那把宝剑更是比冰块还要冷上十倍,哪里还能拿在手中?他已然不能使剑,这一场哪还能够再比下去?
阳赤符赢了此场,仍然不退,立在场心,又朗声说道:“武当派已是全军尽墨了,还有哪一派的掌门要来较量我的修罗阴煞功吗?”雷震子刚刚退至场边,闻得此言,本来已经苍白的面孔越发变得如同死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痛禅上人和金光大师双双离座,各自挽着他的一条手臂,将他扶住,雷震子正在冷得发抖,忽地感到体内如有两股暖流循环流动,痛楚顿减,舒畅无比,原来是这两位武学大师,运用本身的功力,为他驱除阴寒邪毒,这两位大师即算孟神通以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掌击他们,他们也有硬接三掌之能,何况阳赤符仅是第七重的功力,而且还是“隔物传功”,两位大师合力施为了不消片刻,便叫雷震子的头顶上发散出热腾腾的白气,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可是雷震子内心的难受却丝毫没有减轻,但听得他颤声叹道:“武当派今日受此奇耻大辱,雷某忝居掌门,无颜再在此参加盛会了。”痛禅上人忙道:“偶然失利,何足介怀!雷兄,你要安心静养。”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银铃似的声音斥道:“谁敢轻视我武当派?武当派还有人在此,谁敢说我武当派全军尽墨?我如今就要来见识你的修罗阴煞功!”但见一个白衣少妇,美艳如花,衣袂飘飘,轻步出场,正是冰川天女!正是:
玉剑冰弹寒敌胆,邙山会上显神通。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毒手扬威搜劲敌冰弹玉剑斗魔头
冰川天女兼有三种身份,尼泊尔的公主、武当派的长老、天下第一剑客唐晓澜的媳妇,任何一种身份都是非同小可,更何况她美若天仙,手持冰剑,这一出来,当真是全场哄动,个个注目。武当派弟子更多一重心事,要知阳赤符虽说是得了师兄指点,才能在三十招之内击败雷震子,但他也的确是具有击败雷震子的功夫,冰川天女纵然比雷震子高出一筹,能否胜得阳赤符却是谁也不敢预测的,要是冰川天女再败,武当派就真是全军尽墨了。
阳赤符为她的容光气度所慑,骄狂之态顿敛,施礼说道:“冰宫女主人莲驾到来,为此会生色不少!久仰你的冰弹玉剑,乃是武林异宝,今日有缘相会,想可以一开眼界了。”
冰川天女淡淡说道:“你想见识此剑,亦非难事,何必费偌大心力,派人到冰宫偷盗?”说话之间,早已把冰魄寒光剑拔出鞘来,这柄宝剑乃是冰窟中万年寒玉所炼,通体透明,耀眼生缬,剑一出鞘,便觉冷气森森,寒风飕飕,阳赤符暗暗纳罕,心中想道:“天下竟然有这等神奇之物,若能夺得此剑,正好为我的修罗阴煞功增加威力!”当下笑道:“神物异宝,若非具有绝世武功,得之适足招祸,敝师侄前往冰宫借剑,亦不过秉承我师兄之意,欲使贤伉俪免祸而已。”
冰川天女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你们的好心了。我武功平常,本不配保有此剑,好,你有本领,你就拿去吧!”阳赤符双眼放光,一声笑道:“既出此言,请毋反悔!”倏然间双掌齐出,左掌划了一道圆弧,使出了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寒飚刮地而来,掌力罩住冰川天女,右掌穿出,却是一招凌厉之极的擒拿手法,果然就要硬抢冰川天女的宝剑。
哪知冰川天女既然能够使用冰弹玉剑,对奇寒之气,自是早已习惯,阳赤符不过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哪里能够伤得了她?但见她身形一晃,似乎被掌力震得立足不稳,阳赤符大喜,一抓下来,冰川天女纤腰一摆,俨如风中垂柳,恰恰避开了他这记擒拿手法,说时迟,那时快,在这一飘一闪之间,她早已一招“冰川解冻”使了出来,顿时间冰魄寒光,幻作千重丽彩,宛如有数十口宝剑,同时向阳赤符戳来!
阳赤符练到了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冰魄寒光剑的奇寒之气亦是伤他不得,可是冰川天女的剑法融会中西各国数十剑派之长,精妙之处,远非雷震子所可同日而语,阳赤符自恃功力深湛,起了贪念,欺身躁进,硬抢她的宝剑,手指还未曾沾上她的衣裙,陡然间忽见寒光匝地,冷电盘空,身前、身后、身左、身右,霎时之间,竟似出现了十几个冰川天女,手持冰剑,向他攻来,阳赤符暗叫:“不妙!”登时改抓为推,双掌一分,左右推出,掌力荡开,呼呼风响,一大片寒光化作了寒星点点,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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