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也会冷却,他这双怪掌,和孟神通斗了三十多招,依然热度不减!
孟神通洞悉正邪各派之长,心中想道:“这老儿虽然不能运用纯阳之气伤人,功力亦实是不弱,我若只是用修罗阴煞功来对付他,不触及他的身体,最少还得一个时辰,方能令他的双掌冷却。”原来乌天朗将纯阳之气凝聚掌心,助长热力,孟神通用劈空掌所发出的阴煞之气与他对消,虽仍稍稍占胜,但在迫切之间,却还不能令他的双掌冷却。
孟神通要以绝世武功,压服各大门派的武学宗师,心想若给乌天朗缠上一个时辰,胜来亦不光彩,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佯作畏惧他双掌热力的神气,连连后退。
乌天朗运掌如刀,连环进击,孟神通脚步踉跄,忽然现出了立足不稳的样子,乌天朗大喜,一招“横云断峰”,左掌劈下,忽地一掌劈空,陡觉脑后风生,原来孟神通已使出天罗步法,绕到他的背后,一口凉气吹入他的耳朵。
孟神通疾如闪电,乌天朗亦自不弱,觉出不妙,立即反手一掌,但还是慢了半分,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襟下摆已被孟神通撕去一截!耳鼓被他的凉气吹入,登时耳鸣目眩。
孟神通这一招,与金世遗刚才教冰川天女用冰弹打入阳赤符耳朵的作用相同,乌天朗的功力远较阳赤符为高,勉强尚可支撑,但身形则已比前迟滞。
本来孟神通这时只要用“天罗步”与“阴阳抓”便可胜他,但孟神通有意炫耀武功,撕下他的衣襟,包着手掌,一声笑道:“来对掌啊!”往前一按,“啪”的一下,双掌相交,包在孟神通掌上的那片破布登时燃烧起来,孟神通迅即撤掌抽身,一口气吹去灰烬,因为双掌相交,快如闪电,包着孟神通手掌的破布虽被焚毁,他的皮肉却丝毫没有受到损伤。
孟神通哈哈笑道:“一掌未能尽兴,再来,再来!”运掌如风,“蓬!蓬!蓬!”连击三掌,乌天朗与他对了一掌之后,阴寒之气已传入他的掌心,循着他的手少阳经脉,攻入体内,他掌心的热度亦因之大减,孟神通不必有破布隔着,亦可以直接与他接触了。
对了四掌,乌天朗面如死灰,孟神通冷笑道:“尽兴也未?”“蓬”的一声,又是一掌,这一掌乌天朗如何还能禁受得起,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颓然倒地!
孟神通掏出一颗药丸,乌天朗正在咯血,嘴唇未曾合拢,恰恰被他弹入口中,孟神通笑道:“我徒弟取去你的补天膏,我送还你一粒六阳丹,保住你的老命,一物换一物,我也总算对得起你了!”
这六阳丹是孟神通采集六种最燥热的毒药配制成的,平常人只要服食一颗,立即七窍流血而亡,但若在受了他的修罗阴煞功所伤之后,却可以起以毒攻毒的作用,保住性命。乌天朗被迫吞了一颗,但觉一股阳和之气循着少阳经脉流贯全身,知道孟神通并非骗他,这六阳丹的确是解除阴煞寒的唯一灵药。照武林的规矩,接受了敌人的解药,以后便不能再向对方寻仇。乌天朗以武林中年纪最大的长辈身份,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受了孟神通的恩惠,虽得保全性命,却已气得双眼翻白。
姬晓风嘻嘻笑道:“我师父好心待你,我老姬也不计较前仇,送你这老家伙回去吧。”崆峒派的两个弟子急忙赶来,其中一个是已得本派长老指定为接任掌门人的,大声喝道:“谁要你这小贼假献殷勤!”姬晓风笑道:“师弟,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好吧,你要亲自服侍这老家伙,我乐得省一些气力。”大笑声中,身形一晃,立即从乌天朗身旁掠过,归回原位。在这瞬息之间,他又已重施故技,将乌天朗那对天蚕丝手套扒去。那个崆峒派的接任掌门人又羞又气,因为若依孟神通与痛禅上人所说好的,他们崆峒派已败在孟神通掌下,他的命运,就只能希冀痛禅上人或金光大师可以胜得过孟神通,否则他就要被迫归入孟神通门下了。
孟神通昂首向天,淡淡说道:“还有哪一位掌门要来赐教!”青城派的代掌门辛隐农大喝一声:“孟老贼,你欺人太甚!”奔出场心,他一步一停,只见另一个人亦已同时抵达,是祁连派的掌门齐天乐。
孟神通笑道:“很好,两位齐来,也省得我多费工夫!”辛隐农稍一踌躇,未曾退下,孟神通大袖一展,已把他们两人的退路封住。
辛隐农因为他的掌门师兄韩隐樵被孟神通打伤,至今尚未痊愈,急于报仇,把心一横,想道:“大敌当前,岂容一味计较个面子?为了要替师兄雪恨,以二对一,也顾不得了。”当下拔出长剑,立好便向孟神通进招。
祁连派的掌门齐天乐则是乌天朗的好友,他为人介于正邪两派之间,本来就不太重视这些讲究,何况他对付孟神通,自己也觉得实是毫无把握,见辛隐农拔剑向前,他也单掌拍出。
孟神通一个盘龙绕步,绕到辛隐农的侧边,但立足未稳,只听得背后金刀劈风之声,辛隐农的第二招又已攻到,剑光飘瞥,闪烁不定,变化奇诡之处,连孟神通亦自心头一凛。
孟神通笑道:“你的剑法比你的师兄还胜一筹,青城派中,当数你第一了。天罡掌也一并使出来吧!”原来青城派以三种武林绝学著名,即天罗步、天遁剑和天罡掌。青城派是南宋末年从峨嵋派分出来的,至明代中叶乔北溟那一时代,青城派这三种武学已臻完善,孟神通从乔北溟武功秘笈中所学到的“天罗步”,就是从青城派的“天罗步”变化出来,比青城派原来的更为深奥,所以孟神通对辛隐农不敢使用,只叫他再一并使用天罡掌。
天遁剑和天罡掌这两门武林绝学,乔北溟当年也曾有过研究,不过他研究所得的破解之法,载于他武功秘笈的上半部,孟神通却未曾学到,他那次击伤辛隐农的师兄韩隐樵,纯是靠着第九重修罗阴煞功的威力。本来他现在也可以用修罗阴煞功打败辛隐农,但他一来想窥察一下天遁剑和天罡掌的秘奥;二来也因为辛隐农剑法非常精妙,用修罗阴煞功对付像辛隐农这样的一流高手,一定得碰着他的身体才见威力,但一到近身搏击,孟神通对他的剑法,也有三分顾忌,纵使把辛隐农打死,自己只受一点轻伤的话,那也是大失面子的了。好在孟神通所会的上乘武功甚多,尽可以因人而施。
就在孟神通说话之间,辛隐农已一连使出七招变化极其繁复而又极其凌厉的剑招,但见剑光飘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他这套剑法以狠、准、捷、变四字诀著名,来无踪,去无迹,所以称为天遁剑法。但饶是他运剑如风,每一剑都似乎可以刺中孟神通,却总是差那么半寸没有刺着,每当他的剑尖沾及孟神通的衣裳,就给孟神通运用最上乘的内功卸开他的劲力,令他的剑尖滑过一旁,这种功夫和武当派“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大同小异,但比“沾衣十八跌”还厉害得多。
到了第八招,也就是当孟神通叫他将“天罡掌”也一并使出来的时候,辛隐农蓦地大喝一声,果然剑掌兼施,掌似奔雷剑如掣电,他左掌一按一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吸力,孟神通的身体也不禁颤抖一下,略向前倾,但听得刷的一声,这一剑贴着孟神通的肩头平削而过,与辛隐农联手的齐天乐,见此大好机会,立即一个盘龙隼步,绕到孟神通背后,一记“开碑手”击向他的背心。
孟神通赞道:“天罡掌果然名不虚传!”陡然间飞身掠起,竟似鹰隼般的从齐天乐头顶越过,齐天乐急忙转身发掌,只听得孟神通大喝一声,道:“好,现在我再试试你的混元气功!”
一掌击下,如裂败革,但听得“蓬”的一声,紧接着“嗤”的一响,众人尚未看得分明,只见两人已倏地分开,齐天乐背心一大幅衣裳已碎成片片,孟神通的衣袖也被撕去了一截,孟神通仍是神色如常,齐天乐则似饮了几杯,微带醉意,面色青里泛红。
原来齐天乐所练的混元气功,是最上乘的“挨打”功夫,孟神通挟着第九重修罗阴煞功的掌力,也不过是使他内脏稍受震荡,却还伤他不得。齐天乐除了混元气功之外,“分筋错骨手”的功夫也是武林第一,敌人一近他的身前,立刻就要被他折手断足,孟神通仗着天罗步的步法奥妙,堪堪避开,但饶他闪避得快,也不能不断送了一截衣袖。
孟神通应付他们的联手合斗,颇有几分顾忌,急切间还真的不敢太过欺身进搏,他双掌一分,使出了最刚猛的“金刚掌力”,左击齐天乐,右击辛隐农,力道有如排山倒海,齐天乐刚才吃他一掌,五脏六腑都受震荡,虽未受伤,亦已心怯,辛隐农的天罡掌力,勉强可以抵敌,但他的剑招,却给孟神通的掌力荡开,最多也不过刺到离身三尺之内。
转眼过了二十余招,孟神通对天遁剑和天罡掌的精华所在,已经心领神会,忽地收回金刚掌力,改用游身八卦掌与他们游斗,辛隐农觉察他的掌力减弱,长剑如虹,立即进逼。
孟神通淡淡笑道:“你们两人与我斗了近三十招,大不容易,也应该歇歇了。”中指一弹,一缕寒风,向辛隐农眼睛刺去,辛隐农双眼酸痛,滴出泪来,模糊中似见孟神通的影子已到了自己的面前,急急忙忙一招“白虹贯日”刺出,这一招是天遁剑法的杀手,辛隐农已拼着与强敌两败俱伤。
但听得一声惨呼,他面前的那个人影像一根木头般地倒下地来,这时他才看得清楚:倒地的是齐天乐而不是孟神通!
原来在那一瞬间,孟神通使出了旋转乾坤的最上乘的借力功夫,双指一搭剑脊,轻轻一引,将辛隐农这一剑引去刺齐天乐,辛隐农这一剑已是用足了十成功力,更加上孟神通的本身劲力,齐天乐虽有最擅于挨打的混元气功,也经受不起,辛隐农的剑尖在他肚皮上,足足划开了五六寸长的伤口。
孟神通拍拍双手,闪过一旁,笑道,“这是你们自己人伤了自己人,可怨我不得。好在这点外伤你们青城派的金创药已可医好,大约不必我再赠医药了。”正是:
魔焰滔天谁可制?邙山遍地血光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花明柳暗孤雏现石破天惊怪客来
辛隐农又羞又愤,但这时他亦已不堪再战,只有默默无言,扶着齐天乐回去。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曹锦儿这边连败几场,人人心情沮丧,江南在唐经天身边,悄声说道:“金大侠要是再不出来,这回可真的糟糕了!”唐经天也在暗暗奇怪,心中想道:“刚才暗中指点冰娥的那个人若是金世遗,他应该早已现身,难道金世遗真的死了?”
金光大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孟施主,老衲刚才承蒙施主赐了一掌,现在再来领教你的绝世神功!”并不见他怎样奔跑作势,但仅仅是说了这几句话,他便已到了场心。
金光大师与痛禅上人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并驾齐名,几十年来,从未与人交手,一出场,当真是非同小可,登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心情都似绷紧了的弓弦,要知痛禅上人在此场比武开始的时候,与孟神通击掌立约,已经略显下风,要是金光大师在这场败给孟神通的话,即算痛禅上人最后出场,多半也是抵敌不住,所以这一场金光大师与孟神通的决斗,不但与中原武林的颜面攸关,而且也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孟神通道:“大师武林硕望,孟某承蒙赐教,实感荣宠。功夫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指点。”右掌划了半道圆弧,缓缓推出,到“指点”这两字出口,突然掌势加剧,疾若雷霆,他说话极为客气,这一掌却绝不留情,他立心要试试金光大师的功力,用的是刚柔并济的般若神功,比刚才对付辛齐二人时,纯用阳刚之力的金刚掌,还要胜过几分。
金光大师兀立如山,待他掌到,左掌也同样地划了半道圆弧,看似毫不着力的轻轻一履,孟神通却似风中的树枝似的,颤抖了几下,接连退出三步。峨嵋派一众弟子,欢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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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金光大师年纪在七旬开外,他自幼出家,勤修峨嵋的正宗内家心法,六十多年的功力之所聚,岂比寻常?孟神通虽得了乔北溟的半部武功秘笈,究竟还不过三年,论到内功的纯正深厚,终是金光大师稍胜一筹。
但彩声未绝,孟神通的第二掌又已击来,金光大师见出手带着劲风,只道是最刚猛的金刚掌力,仍然用拂云手对付,比前更加了一分内力,双掌一触,孟神通那股刚猛的力道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闪电之间,便转化为挟着第九重修罗阴煞功的掌力,从纯阳转为纯阴,掌心冰冷得难以形容,那股阴煞之气也就在这瞬息之间,侵入了金光大师体内。
练到孟神通这样境界的金刚般若掌力和修罗阴煞功,在武林中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人物,更厉害的是他竟然能够将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武功,在一刹那间突然转换,所以饶是金光大师那等深湛的功力,也禁不住心头一震,虽然他立即运用护体神功,将体中的寒毒发散,但亦已元气受伤。
金光大师退后三步,脚跟未稳,阴煞呼啸,寒潮蚀骨,孟神通第二掌又已打来,金光大师双眉一竖,沉声说道:“孟施主苦苦相迫,老衲这几根枯骨就拼着付给你吧!”双掌相交,声如郁雷,突然间只见两人都僵立当场,有如两尊石像!
原来金光大师这时已抱着自我牺牲的决心,他接了孟神通一掌之后,自知以他的功力,来对付孟神通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最多可以硬接三掌,到了第四掌,就没有把握防御,到第五掌就必然要受重伤,以他那样的身份,只能力战而死,绝不能向孟神通低头认输,因此就在他硬接孟神通第二掌之时,便把毕生功力都运到掌上,他勤修苦练了六十多年的太清气功,非同小可,孟神通但觉对方的掌心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急切之间,竟然摆脱不开!
孟神通心头一凛,却淡淡说道:“大师言重了,是大师迫得孟某要请你成全了!”武林中所谓请对方“成全”,就是将性命交付给对方的意思,但孟神通这两句话乃是反话,意思是说金光大师迫得他要以性命相拼,那么结局只有强存弱亡,他若输了,死而无怨,他若赢了,也决不饶金光大师的性命。
各派的武学大师闻得此言,都禁不住心头大震,只见金光大师的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孟神通的脸色渐渐由青变紫,由紫变黑,那是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经发挥到最强的威力的征象!痛禅上人、辛隐农、唐经天等看得出来,金光大师的头上白气越来越浓,那即是说他体内的纯阳之气,越来消耗越甚,看此情形,金光大师实是败象已露。
原来金光大师的太清气功虽然已练到世上无双的地步,若然只拼内力,孟神通不是他的对手,但孟神通的修罗功却是最歹毒的邪派功夫,古往今来,除了三百年前的乔北溟一人而外,还没有第二个人练到第九重的,阴煞之气,源源侵入金光大师体内,金光大师的三十六道大穴,都被这股阴煞之气强力打开,所以金光大师既要运功防御阴煞之气,又要抵挡孟神通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此消彼长,自是相形见绌,险象环生!
孟神通虽然占了上风,心中却也是暗暗叫苦,金光大师功力的深厚,超出了他的估计,他使出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刻,虽然感到金光大师的内力渐渐减弱,但仍未到枯竭的地步,掌心也仍然是一片温暖。孟神通恐惧的不是不能打败金光大师,而是在击毙金光大师之后,若然再与痛禅上人交手,他就完全没有取胜的把握了。金光大师运用太清气功与孟神通硬拼,抱的也正是这个主意:牺牲自己,削弱孟神通修罗阴煞功的威力,好让痛禅上人得以成功。
再过一会,金光大师头顶上空的白气越来越浓,两人的身形,就像被浓雾所笼罩一般,太阳已然落山,暮色四合,目力稍差的已经看得不大清楚,但所有在场的人,却是越来越感到呼吸紧张,眼睛不敢稍瞬,简直连一根针跌到地下都听得见响。
就在这极度的寂静中,忽听得江南“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唐经天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就在他们身旁的乱草丛中,有几朵不知名字的野花正在徐徐开放,花瓣红白相间,艳丽非凡,一阵风吹过,送来了非常奇怪的香气,竟似带有淡淡的血腥气味,但又令人感到懒洋洋的有说不出的舒服!
江南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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