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各执一枝,双臂半屈,臂弯里又各挟着一枝,因为这种特制的判官笔长达三尺六寸,挟在臂弯里也仍然比普通的判官笔稍长,够得上用连家手法点到穴道的方位,金世遗一个大翻身,四笔齐挥,横拖过去,用的正是那一招威力最大的“泣鬼惊神”,只听得两兄弟同声惨叫,他们两兄弟的奇经八脉,尽给金世遗挑了!
原来金世遗之所以要先让他们十招,为的就是要偷学他们的点穴手法,他恨这两兄弟歹毒,而且他们是西门牧野最得力的手下,他们二人四笔相连,各大门派除了有限的几位大宗师之外,无人能敌,要除掉西门牧野就得先除掉他们,故此金世遗这一招也是毫不留情,先以“狮子吼功”震散他们护身的内家真气,一举破了他们的“笔阵”,继而就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以四笔点八脉的功夫挑了他们的奇经八脉,将他们的武功全都废了!
连家兄弟呻吟道:“姓甘的,你好狠啊!”有两个与他们要好的朋友出来,将他们扶了回去,这两个人狠狠地盯了金世遗一眼,但却不敢发话。
金世遗哈哈一笑,将四枝笔一齐掷下,回到席上,向司空化禀道:“他们两兄弟乃是考官,我这个做考生的不敢不尽力周旋,而且我用的也只是他们连家的功夫,想不到他们对自己最熟习的本门功夫也招架不来,一时失手,伤了他们,还求恕罪。”司空化望了西门牧野一眼,西门牧野因为要较考御林军军官这主意是自己出的,现在被金世遗拿着了话柄,虽然怒到极点,却是不敢发作。司空化遂说道:“比试中偶然失手,那也只好各安天命,怪你不得。”非但不责恨他,还脱下了一件锦袍,让他披上,遮盖他破烂了的衣裳。
寇方皋瞧出了金世遗连用七八种不同派别的功夫,狐疑之极,禁不住问道:“这位甘兄的师父果真是柳三春柳庄主么?我刚才听得不大清楚。”正是:
如此武功人世少,怎教主考不疑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一剑诛仇寒贼胆双魔火并慑群雄
司空化道:“不错,这位甘兄正是柳老前辈最得意的高足,柳老前辈曾有亲笔书信,郑重推荐,今日得见身手,果然是青出于蓝。”说话之时,暗暗的对寇方皋打了一个眼色。
寇方皋与司空化同事多年,当然知道他的心意,情知司空化也已在怀疑金世遗的来历,但为了要借助金世遗来压低西门牧野的气焰,故此不愿在此时追究。寇方皋心里想道:“西门牧野虽然可恶,但我现在身居大内总管之职,要是给一个来历不明、图谋不轨的人混入宫中,这关系我可担当不起!”迟疑了一阵,终于又再向金世遗问道:“我听说尊师最擅长的是绵掌的功夫,阁下所会的武功却极其广博,莫非除了柳老前辈之外,还跟过其他名师么?”
金世遗笑道:“武学之道,一理通、百理融,外间仅知家师擅长绵掌功夫,其实他对于其他的上乘武学,也曾涉猎。”顿了一顿,又转向西门牧野笑道:“西门先生可还要再试试么?”
西门牧野对金世遗恨到了极点,他使毒的功夫虽然是世上无双,但自问在武功上却未必是金世遗的敌手,而在这样的场合,要使用毒物的话,御林军的军官必然不服,因此只好按下怒火,强笑说道:“这位甘教头已连胜了两场,尽可以去得少林寺了。还是再继续选拔其他的人选吧。”
寇方皋越发怀疑,心想:“柳三春我虽未会过,但他的武功深浅,却瞒不过知道他底细的人。要是真如这姓甘的所说,柳三春岂非是当今武功最高的人?却何以十年之前,连南宫乙也曾赢过他?而南宫乙的功夫我却是曾试过的,不但比不上我,连司空化也要比他强一些,他的徒弟却怎么如此了得?看来这姓甘的乃是一派胡言!”
司空化正在考虑叫谁出来,在金世遗之后,接受西门牧野的考较,寇方皋忽地问道:“你们御林军中不是有一位老教头南宫乙么?今天可来了没有?”司空化道:“他已经告老退休了。”寇方皋奇道:“什么时候退休的?我记得不久前还见过他。”司空化道:“不错,他离开御林军还未到十天。”
寇方皋越发诧异,心知南宫乙的“退休”必有内情,就在此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嚷道:“前御林军教头南宫乙求见司空大人!”司空化怔了一怔,道:“怎么,他回来了?”寇方皋笑道:“刚说曹操,曹操便到。请,请!赶快请南宫教头来吧!”不消片刻,只见南宫乙满面怒容,已是大踏步地走到堂上。
司空化站了起来,愕然问道:“南宫老师,什么事情?”南宫乙扫了金世遗一眼,跟着又指着厉胜男道:“大人,你可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么?”司空化一时不知所答,寇方皋忙道:“正要请教。南宫老师这么说,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南宫乙冷冷说道:“他们的底细要问他们自己才知道。我所知道的仅是:他们并非柳三春和万应常的弟子,他们是冒名来的!”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震动,厉胜男勃然变色,手摸剑柄,金世遗却是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南宫先生为了查究我们的来历,煞费苦心了!”示意叫厉胜男不可即在此时发难。
至此,司空化也不得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宫乙道:“我到过柳家庄,问清楚了柳三春并没有一个姓甘的弟子。后来,又得知云家庄发生了一件惊动武林的奇案。”司空化道:“哦,什么奇案?”
南宫乙道:“柳三春与万应常十天之前同到云家庄作客,就在那一天晚上,云庄主云中现和柳万二人都不明不白的被人暗杀,连带云家的管家,云中现的大弟子也送了性命!”说至此处,更是全场骚动,人声鼎沸。司空化失声叫道:“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我发出了请帖,直到如今,都不见云中现这老头儿到来。”
寇方皋听了南宫乙的这番说话,登时面挟寒霜,喝道:“这案子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冒名到此所为何事?”
金世遗神色自如,淡淡说道:“不错,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
西门牧野大喝道:“原来你是奸细!”一手抓下,寇方皋拦着道:“他们万难逃脱,且慢动手,我要先问他们的口供!说!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三人?”
金世遗道:“大人刚才不是问我冒名到此,所为何事吗?我就是因为要给大人效力,这才把他们三人杀死的!”
寇方皋道:“这却是为何?”金世遗道:“我说得清清楚楚,大人还不明白么?我若非冒认柳三春的弟子,司空统领焉肯将我收容?我们二人自问有一身本领,想替皇上效力,博个功名,但苦无门路进谒,逼得出此下计,好有个进身的机会!”
司空化道:“原来如此,只是两位所用的手段却未免太狠了一些!”心里想道:“若然他们当真是藉此作进身之阶,为了冒名顶替不至露出破绽,才杀人灭口的话,那倒情有可原。得此二人,胜于那三个老家伙多了。”要知金厉二人乃是司空化所提拔的,今晚又是他带这二人入宫赴宴,设若这二人真是“图谋不轨”的“奸细”,司空化也脱不了关系,所以他尽量往“好处”着想。杀人灭口、冒名顶替虽然属于邪恶的行为,但在他们这班人看来,却算不了什么一回事。
寇方皋老奸巨猾,听了金世遗的话,却是半信半疑,但他还未抓到真凭实据,而且对金世遗那等出神入化的武功,也有几分忌惮,所以要不要立即便拿人,一时间他也是难以决定。
西门牧野忽地斟了两杯酒,哈哈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甘教头敢作敢为,正是我辈中人!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咱们戮力同心,定能诛尽天下武林人物!”
金世遗接过酒杯,目光一瞥,忽见厉胜男向他打了一个眼色,金世遗笑道:“我酒量不好,你那一杯小一点,我与你换一杯吧!”说时迟,那时快,倏地便把西门牧野的那杯酒夺了过来,另一只手却将自己这杯酒送了过去,西门牧野大怒道:“你,你好无礼!哎哟,哟——”话犹未了,厉胜男已是一个箭步来到他的背后,手臂一伸,勾着了他的脖子,西门牧野不由得“哎哟”一声,张开了嘴巴,金世遗的那杯酒便灌了进去!
西门牧野也好生了得,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横肱一撞,厉胜男急急松手,用天罗步法避开,西门牧野左手一拍,“当”的一声,酒杯落地,登时在地上飞起了一溜光火,但却已有小杯酒灌入他的口内,西门牧野张口一吐,一股酒浪向金世遗喷去,与此同时,在他袖管里又射出一股彩色的烟雾。但金世遗动作比他更快,哈哈一笑,便已抓起了西门牧野的两个同党,恰似做了两面盾牌。那两人一个被毒烟熏瞎了眼睛,另一个被毒酒淋到面上,登时如着火烧,面皮焦黑!
金世遗喝道:“你刚才还说要与我戮力同心,怎的暗中下毒?”
变生意外,全场震惊,司空化也吓得呆了。寇方皋急忙拦在他们二人中间,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西门牧野嘶声叫道:“这小子分明是来卧底的,司空大人,你还要庇护他们?”
西门牧野共有十五个党羽,除了无非大师与连家兄弟已被废了武功之外,其他的十二个黄衣人一齐涌上,将金厉二人包围起来,眼看这场恶战,已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情势极度紧张之际,忽听得有人大声笑道:“西门牧野,我也给你庆功来啦!”笑声铿铿锵锵,宛如金属相击,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紧接着“蓬蓬”两声巨响,只见外面闯进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红光满面的老人,他一进来,便把两个拦着他想盘问他的御林军军官抓了起来,摔了出去,将一桌酒席也撞翻了。这两个军官亦非泛泛之辈,但一照面就给他抓着,竟是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哼也未哼一声,就给他像提起两只小鸡一般,摔了出去。周围的武士,几曾见过如此威势,尽都给他慑住!
司空化、寇方皋大吃一惊,急忙奔上,那老人背后突然窜出了一个道士,大声叫道:“不可动手,这位是孟神通孟老先生!”接着便有好几个人一齐叫道:“这不是耿秦两位统制么?”
司空化怔了一怔,惊魂稍定,方始叫得出声:“凌霄道兄,是你呀?请问孟老先生此来何意?”
随着孟神通而来的那一伙人,陆续走进,排列在他的背后,那几个人是:孟神通的师弟阳赤符,孟神通的弟子姬晓风,全真派的名宿凌霄子和原任御林军统制之职的秦岱和耿纯。凌霄子和司空化同属全真门下,全真派衰落之后,凌霄子遁入大雪山隐修,司空化则还俗求官,做到了御林军统领,他们二人所走的路子不同,但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志愿,想把全真派的声威重振起来。
孟神通是当世第一位大魔头,突然到来,声言要参加庆功宴,这真是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全场的几百个武士,个个提心吊胆,寇方皋也吓得面色青白,所有的人注意力集中到孟神通身上。
凌霄子道:“这不关你们的事,只是孟老先生要和西门牧野算账,你们放心!”
孟神通接着纵声大笑道:“西门牧野,你不是要诛尽天下武林人物吗?好呀,如今孟某送上门来了,你怎么还不动手呀?”
邙山之战的详细情形,只有司空化和寇方皋知道,在此之前,司空化本来要秦岱耿纯去拉拢孟神通的,但孟神通极为自负,意欲独创一派,压服武林,不屑于和他们联手,所以没有答应。西门牧野公报私仇,趁着邙山之会,想把连孟神通在内的正邪各派都一网打尽,事后司空化得知,极不赞同,但因为西门牧野正在得势,所以他也不敢当面责备他。
司空化听了孟神通的话,心中一宽,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闪过一边。
寇方皋为了顾全大局,大着胆子,拦在西门牧野面前,说道:“孟老先生,请你暂息雷霆之怒,听我一言!”孟神通双眼一睁,“哼”了一声道:“怎么?”寇方皋道:“西门先生得罪了你,你要找他算账,本属理所当为,但今晚是皇上给他开庆功宴,请你看在至尊份上,给他一点面子。西门先生,你斟一杯酒向孟老先生赔罪吧!”
孟神通冷笑道:“他处心积虑要毒杀我,此事岂是赔罪可了?”司空化虽然与西门牧野不对,但这时也感到事态的严重,迫得充作调人,拉着凌霄子道:“师兄,请你帮忙劝劝孟老先生,他要报仇不打紧,但若是、若是……”
孟神通哈哈笑道:“若是杀了西门牧野,岂不是令你们在皇帝面前无法交待?是不是这个意思?”寇方皋与司空化再也顾不得西门牧野的面子,急忙打躬作揖的齐声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孟老先生,你是通情达理的人,请你就喝了他这杯赔罪酒吧!”
孟神通大笑道:“庆功宴变成赔罪酒,这倒是有趣得紧,可惜我姓孟的偏不想喝他这杯酒!”顿了一顿,突然又换了一副声调说道:“你们皇帝的心意,我老孟知道。他不过想诛尽不肯归顺朝廷的各大门派罢了,这桩事情西门牧野未必办得到,我姓孟的却可以一力担承,而且不必你们相助,功成之后,我也不会向你们的皇上领赏,与你们争功邀宠。好,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们若是再拦阻的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寇方皋与司空化并非有所厚爱于西门牧野,听了孟神通这话,心中都在想道:“去了一个西门牧野,换了一个孟神通,他又不肯与我们争功,这交易倒是对我们有益无损。”两人登时默不作声,悄悄地从西门牧野身旁溜开。
孟神通喝道:“西门牧野,你在邙山上的威风哪里去了?有种的就出来与我一决雌雄!”孟神通是有意要令西门牧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乖露丑,好像猫儿捕捉老鼠一般,先把它折磨得够了,然后才把他吃掉。
忽听得“波”的一声,一团烟雾突然升起,迅速弥漫开来,大厅里虽有百数十盏宫灯,但在烟雾弥漫之下,若非站在对面,已是看不清楚人影。原来西门牧野见调停失败,寇方皋与司空化都有牺牲自己的意思,他哪敢与孟神通硬拼,故此立即放出烟幕,掩护逃生。
浓烟有刺鼻的臭味,众人都害怕这是毒烟,纷纷向大门涌去,想逃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大厅里登时乱成一片。
孟神通大喝道:“往哪里逃?”呼的一声,手臂暴伸,搂头抓下,西门牧野早已打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主意,烟幕一放,立即拔步飞奔,孟神通这一抓虽然快如闪电,还是慢了半步,这一抓没有抓着西门牧野,却抓着了他旁边的一个黄衣人。此人名叫焦湛,乃是冀北三魔之一,功力深厚,不在西门牧野之下,被他抓着了琵琶骨,痛彻骨髓,急忙横肱一撞,临危之际的反击力道大得出奇,这一撞撞中孟神通的胸口,有如铁锤击下,孟神通也不禁心头一震,眼睛发黑。孟神通大怒,手指一紧,“咔嚓”声响,焦湛的琵琶骨给他捏得粉碎,登时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武功到了第一流境界的人,都练有夜眼的功夫,黑暗中亦可以视物,西门牧野所放的烟雾,主要是用在危急之时掩护自己逃生的,虽然有毒,毒性甚微,厉胜男和金世遗为了预防不测,嘴里含了用天山雪莲所炮制的碧灵丹,更不放在心上。西门牧野从横门逃出,想钻入宫中的秘道,脚步刚刚跨出门槛,金世遗已追到了他的后面。
寇方皋明白了孟神通的来意之后,知道孟神通虽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却绝不至于行刺皇帝,故此他担心的不是孟神通而是金世遗,金世遗来历不明,要是给他闯入内宫,惊动皇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所以他一直没有放松对金世遗的注意。
金世遗眼看就可以抓着西门牧野,忽觉劲风飒然,金世遗侧身一闪,没有闪开,寇方皋一把抓着他的手肘,食指紧紧扣着他的“曲池穴”,沉声喝道:“甘教头,你要闯进内里干什么?”
金世遗心道:“这寇方皋身为大内总管,功力果是不凡!”寇方皋触着了他的身体,他的护身神功立刻生出反应,寇方皋但觉一股内力反震过来,触手之处,软绵绵的柔若无骨。“曲池穴”乃是人身九大麻穴之一,一被点中,立时便要全身麻软,动弹不得,寇方皋是用了金刚指力扣住金世遗的曲池穴的,自以为万无一失,哪知手指一触,如触油脂,立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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