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记得李沁梅曾送一朵天山雪莲,快把那藏雪莲的玉匣子找出来!”
江南医隐叶野逸道:“这毒药厉害无比,天山雪莲只怕也只能保得一时。解铃还须系铃人,快把那姓厉的女子追回来,迫她取出解药。”
谢云真是前任丐帮帮主铁拐仙吕青之妻,亦即是谷之华的师嫂,她性情最为急躁,外号人称“辣手仙娘”,听了此话,立即叫道:“翼师兄,咱们赶快去追呀!”翼仲牟一带头,各派高手纷纷跟着他追出去。
厉胜男这时正在玄女观外与唐经天夫妻激战,一见众人追来,蓦地冷笑说道:“你们这是怎么,想欺负我一个单身女子吗?好,先给点颜色你们看看!”唐经天正自一剑刺去,厉胜男忽地将宝剑高举,挺胸迎了上来,任何剑法都没有这样故意露出破绽,让敌人从容攻击的,唐经天不禁一怔,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俄顷之间,厉胜男已从他剑旁穿过,衣袖一带,只听得“当”的一声,唐经天的游龙宝剑却与他妻子的冰魄寒光剑碰在一起,厉胜男哈哈大笑,一剑当中劈下,在众人骇叫声中,唐经天夫妻早已闪开,但见地下的一块石头劈成了两半。这固然是他们夫妇的应变机灵,也由于厉胜男这一剑只是想吓吓众人的原故,要不然只怕唐经天多少也要受一点伤!
原来厉胜男得全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经过三个多月的苦练,武功已是大胜从前,虽然目前尚比不上有限的几个武学大宗师,但比起唐经天夫妇,却已是要高出不止一筹了!她到现在才施展杀手,正是有意要在众人面前示威。
厉胜男好整以暇的缓缓插剑归鞘,淡淡说道:“唐少掌门,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早作准备吧。我多则三年,少则一载,总要到天山上向他领教。”唐经天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以他的身份,夫妇联手,亦已败了一招,若再上去与众人攻打她,那就更丢脸了。所以只有怒目而视,闭口不言。
众人见唐经天夫妇都败下阵来,不禁呆住。厉胜男冷笑道:“翼仲牟,我给你们邙山派诛了大仇,还不惜远道而来,向你们送礼,如今你竟要恩将仇报么?”翼仲牟刚说得一句:“不是这个意思……”厉胜男又厉声斥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你们声势汹汹地追来干什么?”
翼仲牟忍气说道:“厉姑娘送来了我们仇人的首级,敝派弟子,感激得很。只是敝派掌门,却因此中了剧毒……”厉胜男“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刚才都曾眼见,又不是我向她下的毒,她自不小心,中了毒只能怪她自己,与我何关?”翼仲牟道:“话可不能这样说,首级上的毒总是厉姑娘下的,现在我们暂且不论恩怨,只求厉姑娘先赐解药。”
厉胜男侧目斜睨,“哼”了一声,又冷笑道:“解药我是有的,要讨也不难,你叫她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讨,你们这帮人,我看着就不顺眼,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给你!”
“辣手仙娘”谢云真已沉不住气,听了这话,更是勃然大怒,立即骂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妖女是什么东西?胆敢目中无人,在邙山上胡闹!”声到人到,一剑就向厉胜男刺去。萧青峰、辛隐农等各派高手,亦都被她激怒,不约而同的都冲了上前!
只听得“当”的一声,厉胜男拔出裁云宝剑,已然把谢云真的长剑削断,说时迟,那时快,第二剑第三剑又接连而来,一剑将谢云真的外衣挑开,再一剑把谢云真的裙带也割断了,谢云真又惊又羞,又气又恼,急忙将裙子拉着,幸而未曾落下。
厉胜男把手一扬,一团五色的烟雾向前面一片草地罩下,烟雾所过之处,但见那一片生机蓬勃的野花野草,尽都焦黄枯萎,饶是各派高手,也都心中一凛,只听得厉胜男沉声喝道:“你们若再不知进退,休怪我不客气了!翼仲牟,你的掌门师妹一时尚死不了,你回去将我的话告诉她吧!”说到最后一句,人已下到半山,休说众人怕她毒药,即算都去追赶,亦赶她不上!
邙山、嵩山、武当山、天山乃是武林四大圣地,如今竟被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邙山派新掌门接任之日,大闹一场,伤人、骂人,辱尽各派高手,然后才从容而退,各派高手气得几乎爆了肚皮,却是做声不得。只好没精打采的一窝蜂又随翼仲牟回去。
叶野逸正在替谷之华把脉,一见翼仲牟那副神情,不必再问,已知他们定是失败而归,未曾讨得解药。
叶野逸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了!”这时,在观中留守的女弟子早已把那个藏着天山雪莲的玉匣找了出来,唐经天道:“有天山雪莲也不顶事么?”叶野逸道:“我姑且试试吧。”将那朵雪莲取了出来,在碗中捣烂,用参酒调匀,一面说道:“看这症状,谷掌门中的毒,似乎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派毒药,而且据我所知,那是早已无人懂得使用了的!”
唐经天问道:“什么毒药,这样厉害?”叶野逸道:“三百年前,就是与张丹枫、乔北溟同一个时候,有一个邪教,叫做七阴教的,你可曾听说过?”唐经天道:“听说过。我派的始祖霍师祖在年轻的时候,还曾经见过七阴教主。不过这个邪教当霍祖师在生之日,就早已被消灭了。以后也没有复兴。”叶野逸道:“七阴教有一种秘制毒药叫做五毒散,我祖传的医书载有受这种毒的症状,至于这种毒散是哪五样毒物合成,如何解法,那却就不知道了。据古老传说,七阴教有一本《百毒真经》,后来也是给乔北溟抢去了的。如今乔北溟的武功已由孟神通而再传人世,只怕那《百毒真经》也已经发现,落在这姓厉的女子之手了!”各派高手尽都面面相觑,心中均是想道:“若然如此,岂不是一个孟神通刚死,又一个孟神通出来?”
翼仲牟听了这话,更是心头沉重,可是他又有点疑惑,厉胜男刚才托他传话给谷之华,照她的说法,谷之华似乎在短期内不会死去,但照现在看来,连叶野逸也觉得凶多吉少,难道厉胜男是骗他不成?但厉胜男既然存心毒害谷之华,又何必骗他欢喜?
说话之间,叶野逸已经把天山雪莲捣烂与参酒调匀,谢云真接了过来,撬开谷之华的牙关,喂给她吃。
谷之华这时只剩下一丝气息,肌肉也差不多僵硬了,雪莲塞进了她的口中,她已是不能咀嚼,连吞下去也困难。叶野逸用银针刺激穴道的办法,再用参酒灌进她的口中,好不容易才使得谷之华在失掉知觉的状态中,将“雪莲糊”咽进肚内。
可是过了许久,谷之华仍是昏迷不醒,脉息也不见好转。唐经天道:“天山雪莲本来是最好的解毒圣药,怎的会失掉功效?”叶野逸叹口气道:“不是天山雪莲失掉功效,这是因为她的生机已差不多停顿,气血不能运行,纵有起死回生的灵药,只怕也不能见效了。所以我刚才说,只能姑且一试。”唐经天道:“能不能给她打通经脉,助她气血运行,发挥药力。”叶野逸道:“难,难!除非是请得令尊前来,以他的绝顶内功相助,或且还有一线希望。而且即算如此,也只暂时保全性命,要想痊愈,那却是非得到对症的解药不可。翼帮主,恕我直言,贵派掌门的病,现在已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了,还是请你准备后事吧!”
翼仲牟神色惨然,心痛如绞,邙山派的那几个女弟子更是禁不住哭了出来。
翼仲牟心乱如麻,烦忧交集,捶胸叫道:“三个月中,两位掌门遭逢不幸,难道是我邙山派气运当衰?”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吵闹声,乱成一片,翼仲牟大怒道:“岂有此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邙山派当真是好欺负的么?”他只当是又有什么魔头,继厉胜男之后,上门闹事,不由得气得面色铁青。
金世遗在十分郁闷的心情下过了三个月,几次想上邙山,都因时机未到,终于忍住。直到听得谷之华已经康复,并已发出请帖,定期接任掌门,心情方始稍稍开朗,暗自想道:“风波已过,想来她的心情亦当渐渐恢复平静了。沁梅与钟展已回转天山,我现在即在人前露面,亦已无妨,应该去看看她了。”他也料到自己的出现,必将引起哄动,所以不愿在典礼进行的时候,作为一个贺客去见谷之华,他在邙山脚下徘徊了许久,直到日影当头,听到了山上举行大典的钟声,这才缓步登山。
可是他还有一事心中未决,是单独见了谷之华之后再公开露面呢,还是先行露面,见过了翼仲牟等人之后才去见谷之华?
金世遗一路上神思惘惘,不知不觉已来到了独臂神尼墓园下面的银盏坳,从山脚上玄女观,到这里已是一半路程,忽见一条人影,从山坳转角处疾奔出来,金世遗心头一震,呆了一呆,失声叫道:“胜男,是你?……”
厉胜男面挟寒霜,衣袖一拂,冷冷说道:“金先生,你待怎样?”金世遗已伸出手来,要想把她拉着,见她这副神情,不觉呆住。厉胜男冷冷笑道:“你呆在这里作甚?人家在等着你呢,还不赶快上去!”金世遗讷讷说道:“胜男、你、你、怎么也来了?”厉胜男道:“怎么,我不能来吗?”金世遗急忙问道:“你已经到了玄女观了?可是刚刚从上面下来?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厉胜男淡淡说道:“你与我已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管我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恩断义绝”这四个字,第一次从厉胜男的口中说出来,金世遗听了,有如在头顶上着了一个焦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说好,厉胜男早已走过了他的前头,独自下山去了。
金世遗几乎忍不住就要去追赶她,忽地省起了自己今天是来探望谷之华的,定了定神,自言自语道:“不可,不可!我心里头只能有谷之华一个人了。胜男,她、她既然不愿与我兄妹相待,我还去追赶她作甚?自惹麻烦,自讨苦吃么?”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丽日当空,繁花铺地,邙山上大好风光,可是金世遗的心情却是惨淡之极,他想起了在荒岛上与厉胜男的三年相处,多少软语温存,多少殷勤呵护?享尽风流,曾经患难,想不到今日如此收场!金世遗意冷心灰,心里想道:“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对胜男只是问心无愧。好吧,只当当初并没有认识这个人。”
可是厉胜男的影子仍似在他面前摇晃,最先浮现的是她娇痴的惹人怜爱的笑容,转眼之间,这笑容变了,变了怨毒的眼光,愤激的神情,冷若冰霜的面孔!金世遗蓦地打了一个寒噤,“她到邙山来做什么?她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似是充满了嘲笑的、邪恶的、怨毒的、而又快意的目光?”
这么一想,寒意直透心头,金世遗已隐隐感到了不祥之兆,这时,他已再无暇回忆温馨的往事,这时他所想知道的只是谷之华是否平安。他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箭一般射上邙山!
守在玄女观前的邙山派弟子,蓦地见金世遗到来,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四年前金世遗曾大闹邙山,令曹锦儿几乎下不了台。这几个弟子恰巧是当时曾和他交过手,吃过他的亏的。邙山八大弟子之一的卢道璘急忙发出警号,与众弟子排成方阵,拦在观前,横刀喝道:“你这魔头还没死呀?到这里来干嘛?我们又没给你发出请帖!”
金世遗哪有心神与他打话,一掌将卢道璘推开,叫道:“我不是来打架的,你们的谷掌门怎样了?我要见她!”众弟子大怒骂道:“你还要见她!”抡刀舞剑,一窝蜂的就围上来!要知金世遗在未出海之前,已与厉胜男形影不离,武林中知道的甚多,有许多人甚至已把他们当成情侣。如今厉胜男刚走,金世遗就接着来,这几个邙山派的弟子更把他当作了厉胜男的同党。
金世遗施展出“沾衣十八跌”的武功,碰着他的人都跌了开去,片刻之间,邙山派弟子所列的方阵已给他冲得七凌八乱。正闹得不可开交,路英豪白英杰二人已闻声赶出,金世遗一手一个,揪着他们,“路兄、白兄,快带我进去,我不是来闹事的!怎么,你们瞪眼睛作什么?认不得我么?今年春天,在北京城外打走了孟神通弟子的那个人就是我!你们记起了吧?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那次金世遗冒充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项鸿郝浩的毒掌之下救了路白二人,白英杰当时就已对他的身份起疑,此刻听了他这番说话,恍然大悟。
路英杰叫道:“好,原来你就是那位恩人,我带你进去。不过,请你把手放松一点行不行?”原来金世遗一着急,抓着他们的手不知不觉地使出劲来,几乎把他们的骨头都捏碎了!
翼仲牟唐经天等人,听得外面喧闹,不约而同地出来看个究竟,一抬头便见金世遗气急败坏地跑来,翼仲牟吃了一惊,唐经天已拔剑喝道:“金世遗,你想怎么?”金世遗叫道:“谷之华呢,怎不见她?”唐经天道:“你还问她,你的好朋友已经把她害死了!”
金世遗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呆若木鸡,说时迟,那时快,唐经天已一剑向他刺去,冰川天女忙道:“不可!”伸手将他拉住,只听得“刷”的一声,游龙剑贴着金世遗的身子穿出,要不是冰川天女这么一拉,险些就要在身上戳一个窟窿!
唐经天气道:“你怎么还帮他说话?那次在我父亲剑底救走了那个妖女的就是他,你难道还不知道?”原来金世遗先后被冯琳唐晓澜识破之后,他们已告诉了唐经天与钟展,只瞒着李沁梅一人而已。
冰川天女道:“你瞧他这副神气,绝不会与那妖女同谋!”金世遗呆了一呆,猛地大叫一声,衣袖一挥,把唐经天几乎摔倒,再一伸手,又把翼仲牟揪着,叫道:“她在哪里,赶快带我去看!”
翼仲牟老于世故,这时亦已看出金世遗绝无恶意,心中一动,便道:“随我来吧,呀,她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金世遗走进房内,见到邙山派女弟子正在替谷之华装殓,不由得浑身颤抖,眼睛发黑,膝头一软,便跪下去喊道:“都是我的罪过,我来迟一步了!”
翼仲牟所想到的冰川天女也想到了,忙道:“世遗,你静一静,之华姐姐尚未断气呢!我们已给她服下了天山雪莲,只是没法令她气血运行!”
金世遗跳了起来,顾不得男女嫌疑,便伏到谷之华的胸口,听她那微弱的心跳声息,过了半晌,他站起身来,眼睛中射出一线希望的光芒,对翼仲牟道:“快给我准备一间静室,将之华搬进去。”
翼仲牟喜出望外,立即依从。金世遗进了静室,便关了房门,郑重吩咐,不许人来打扰。
邙山派的卢道璘等好些有地位弟子,都是惴惴不安,围着翼仲牟问道:“这事有些不妥吧?你信得过这魔头吗?”
要知谷之华现在已是邙山派的掌门身份,翼仲牟让他们孤男寡女同在一室,要是金世遗能把谷之华救活,也还罢了;如若不能,邙山派就更加多一重耻辱,只怕谷之华死后,也要蒙上不白之冤。
翼仲牟听了众师弟的话,虽然不禁心头一凛,但随即便神色如常,点了点头,毅然说道:“不管旁人怎样说他,我相信他!”翼仲牟在邙山派的地位仅次于前任掌门曹锦儿,声望甚至还在曹锦儿之上。他这样说了,邙山派众弟子自是不敢多言。
金世遗关上了房门,定下心神,调匀气息,默默祷告:“上天垂佑,助我救活之华妹妹。”当下盘膝而坐,双掌贴着谷之华胸口的“璇玑穴”,徐徐给她推血过宫,谷之华的内功根底本来不弱,得到外力相助,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她喉头咯咯作响,胸口渐渐一起一伏,那是呼吸已经恢复,体内的瘀血亦已有化开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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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大喜,加紧施为,再过半个时辰,谷之华呼吸的气息更粗,差不多已与常人一样了。谷之华身上所受的剧毒传到了他的掌上,他只得以最上乘的内功逼聚指尖,他将两手的中指咬破,挤出毒血,然后以一指禅功连点她周身三十六道大穴,谷之华的经脉一通,雪莲的药力流贯四肢,终于悠悠醒转。金世遗也累得不堪了。
金世遗又惊又喜,心头怦怦作跳,紧紧抓着谷之华的双手,只见谷之华慢慢张开了眼睛,叫道:“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在作梦不成?你,你,你,你……”金世遗忙道:“我是世遗,你不要害怕。”
谷之华道:“你怎么在这儿?”眼睛眨了几下,似乎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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