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子服药,或者会有好转。’
雪衣人走过来,信手拿起药方来看。
性德却连瞄也没瞄那药方一眼,迳自取了桌上的笔墨,自己写起字来。
农以归一开始还小心地望着雪衣人,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偶尔目光从性德写的字上扫过,忽的一怔,脸色大变,眼神再也无法从纸上移开。
性德慢慢放下笔。
雪衣人再次把性德写的那张纸拿起来,两张纸放在一起一比,不由悠然一笑,冲性德道:‘有的时候连我也觉得,你根本就不是人。’
他把两张纸都放在农以归面前:‘你一定更觉得有趣吧!’
农以归一点也不觉得有趣,他全身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这么多年江湖搏杀,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恐惧惊骇。
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药方,连字迹都完全一样。
‘我很清楚你的医术到了哪一种程度,对你的为人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样的话,要猜出你会开什么样的药方,就很容易了。’性德的语气平淡安适,好像只是在解释今天早上,吃什么菜一样简单。
‘这个药方开得很巧妙,每一味药都很珍贵,也都对人体有益。若非有极高的医术,根本看不出这药方的玄虚,只会觉得,这一定是一种极名贵的救人良方。但是,这些药混在一起,照你说的方法煎制的话,就变成一种具有极强刺激性的药物,能把人体内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激活。哪怕是奄奄待死的人,喝了这药,也能立刻站起来飞奔。但药效只能维持十天,十天之后,再怎么喝药,所有精力用尽的人,都会七窍流血而亡。’性德淡淡道:‘你没本事治我的病,所以想借助这药方,造成我的身体已好,武功恢复的假象,这样,你就会被放走,是吗?’
看到雪衣人眼中凛然的森寒,性德平静地说:‘你也只是为了想要活下去,倒也算不得大错。’
冰寒的杀气,渐渐消逝。
而农以归却并不知道,在性德一句话之间,自己已在生死线上走了一趟。
他只是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伸手指着性德,青白的嘴唇僵木着,半天才说得出一句话:‘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这一次不等雪衣人发话,一旁侍立的少年,已经走上前,拖了人就走。
农以归并没有被封住穴道,却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他只是用一种犹如恶狼濒死的哀号声,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这一瞬,他几乎都要疯了,几十年的人生,他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他的武功和医术,在武功上的信心,早在遇上雪衣人的那一瞬,就已冰消雪化,可是,更可怕的是性德,让他最得意的医术,变成一个拙劣的笑话。
这个时候,他觉得他自己的人生也无非是一场噩梦,生命没有意义,活下去,也似乎没有必要。
这样惊恐、愤怒、恐怖的叫声,让人心胆皆寒。甲板上的人听来,更觉心中无比惊怖。
少年把农以归往甲板上一抛,大声叫:‘下一个,魔教三长老,孟如丝。’
第九章莫测之能
魔教,大秦国最神秘的教派,和正道相争数百年不露败象的恐怖组织。人们对于魔教长老的印象,大多是苍老恐怖、容貌妖异、武功诡异、杀人如麻,等等。
但孟如丝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美女,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容貌如花,艳美绝伦。这样一个美女,能成为魔教的掌药长老,司全教医典灵药,自有她的本领在。
确切的说,她并不算是医术高明的神医,因为她只治走火入魔,也只会治走火入魔,哪怕是被最可怕的魔功反噬,她也可以轻易治愈。
或许是习练魔功的原因,在雪衣人强大的气机威压下,她并没有露出过于惊怕的表情,面对性德的绝世容姿,她也有一定抵抗力,站在舱房里,犹能从容而语。
‘二位,我相信你们也知道,我并不是医生,我只会治走火入魔而已,只要是走火入魔,我一定可以治好,但如果不是,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
‘他没有得任何病,也没有中毒,忽然失去武功,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是走火入魔。’雪衣人看看性德,眼中带点莫名其妙的笑意:‘或许是他的武功太高、内力太强,强到这个身体负担不了了吧!’
这话也不知是说笑,还是讽刺,性德没有理会,孟如丝明显也不觉得好笑,只是略有些恶毒负气地笑笑。
‘我教的武功,稍一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所以数百年来,积累下许多治疗走火入魔的方法,只是和正统的医术功法都有不同,很多时候,是要吃许多苦头的。本教有一套天罗搜魂针法,本来是为了逼供所研制,用此针法,可以让人体所有的经脉逆转,气机倒流,令人全身如火炙,似冰封,有无数把刀在体内绞动,有无数只虫子在体内爬动。经数百年研究改进,只要扎完这一百零八针,人体所有的经脉都会重新归位,骨骼也会错开再重合,让人脱胎换骨。这一百零八针会刺激人体血脉以数十倍的速度流转,让人痛不欲生,只后悔留存于世上,但行完针之后,却能借这强大的血气流转之力,冲破任督二脉。所谓走火入魔,无非是真气走入了不同的经脉,无法运行小周天,所以,这套针法,无形中成了可以治疗任何走火入魔的灵方。只是,我教弟子,常常宁愿一生武功全废,或是半身不遂,也受不了用这种方法治疗,你敢不敢让我治上一治?’
雪衣人眉头微微一皱。
性德却是神色不动地站起来:‘需要脱衣服吗?’
孟如丝哼了一声:‘我需要脱衣才能认穴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
她冷笑道:‘你要真让我治的话,却要先把你绑起来,否则你受不了三针,就要逃开。’
性德淡淡道:‘我可以先试试,不成再说吧!’
孟如丝目光像毒蛇一样盯着性德,冷然道:‘既然这是你自愿的,那我就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她一边缓步走近,一边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针盒。
打开之后,她信手抽出一根细若发丝,却足有七寸长的针,对着性德的胸口,扎了下去。
雪衣人眼神一跳,右手微微一动,腰间的剑似是受气机感应,自行出鞘三寸,但最终,他没有阻止,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
孟如丝每扎下一针,脸色就白上一分,扎到第十针时,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感觉不到性德的经脉、气机,甚至感觉不到性德的血液流动。
她惨白着脸,把魔教阴毒的内力,配合著搜魂针,刺入性德的身体。
她在魔教多年,见多别人被搜魂针刺下的反应,就算是天下第一硬汉,只要搜魂针扎下第一针,就要嘶声惨叫,极力挣扎了。
可是,她已经扎到了第十针,性德的表情仍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有的人可以运聚功力,和搜魂针强大的力量相抗,但也绝对无法撑到第十针的。因为搜魂针,是直接对人体的血流和经脉做出影响的啊!
孟如丝不甘心地咬紧双唇,尽全力催动体内真力,配合搜魂针,疯狂地攻入性德体内,如飞一般落针。然后,她的魔教内力,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在性德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如丝全身颤抖起来,汗落如雨,只有搜魂针,仍在准确而迅速地扎下来。心中犹自疯狂地大叫:‘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挨了搜魂针,却像没事人一样呢!这绝不可能。’
她还记得,当年大秦第一高手,白道泰斗方龙威被魔教用计擒住,施以搜魂针。方龙威痛得死去活来,扎到第二十针时,竟然凭着一股痛极的血气,冲破了穴道,挺身跃起。
她惊惶地后退,想要觅地逃生时,方龙威却仰天长啸一声,回掌重重一击,打碎了自己的天灵。
方龙威被可怕的痛苦折磨得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一能自由行动,唯一的念头,就只剩下,快点自杀,别再受折磨了。
而历代以来,凡被施以搜魂针的人,挨了四五针,就拚命撞墙、咬舌、自断心脉者,数不胜数。
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在被搜魂针折磨时痛不欲生的惨叫、挣扎、哀呼,此时面对性德的平静,她从心灵最深处,感到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催动全身的内力,不断地下针,近乎无望地期盼可以听到一声惨叫,看到性德一个痛苦的眼神。
然后,在扎到第六十三针时,她倒了下去,全身缩做一团,脸部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怎么,又脱力了。’雪衣人不屑地道。
‘不,她的心情起伏太大,情绪太激动,又过份强烈地催动内力,使得她自己走火入魔了。’性德慢慢地伸手,把自己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下去。
全身扎满又细又长,明晃晃看得让人心寒胆战的针,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雪衣人挑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性德弯下腰,看看倒在地上的孟如丝:‘如果不治的话,你就一辈子再也不能*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他慢慢拈起一根针,轻轻地扎下去。
下一刻,孟如丝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孟如丝惨叫着,看着性德一针针扎下来。她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更别提逃走或挣扎了。
她虽然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性德使的是标准的搜魂针法,那是魔教数百年来,代代秘传,只有司药长老才能掌握的可怕针法。而这个长得像是神子,现在行事,却比恶魔更可怕的人,使出搜魂针法来,竟比她这唯一的传人,分寸掌握得还要精妙。
在搜魂针的折磨下,她甚至没有力量去思考,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拚命地嘶喊着、哀叫着,在心中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在这一刻,闭目死去。
侍立在房中的少年皱起眉,摇摇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被人冷血辣手,折磨成这样,是男人的话,多少都会有些不忍的。
他暗中叹口气,拉开舱门,避了出去。
舱外,所有被制的人,都面无人色。哪怕是江湖上的硬汉子,这时也克制不住微微的颤抖,有几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大神医,裆下已经是**的了。
任何人听到此时舱中发出的惨叫声,都会不寒而栗的。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骨头都不软,就算是经受地狱十八般酷刑拷问,也不至于惨叫成这个样子啊!
只要想像一下,孟如丝所承受的痛苦,都可以让他们感到惊惧了。
看到少年,几乎每个人都想壮着胆子问一声,里头怎么了,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小赵,里头怎么了?’一个一直站在甲板上,监视一干人等的老者,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
老者年纪已有七十许,苍颜白发下的身躯似乎也不堪命运的摧折,而弯屈佝偻,脸上满布着皱纹,述说着一生的坎坷和无奈,就连眼神都是苍凉和寂寞的。唯有眼睛深处,闪烁的那一点星光,像火焰一般支撑着这老迈的身躯,仿佛有什么期冀,有什么追求,促使着他以苍然华年,继续着他的追寻。
他按在小赵肩上的手,十指指尖,竟森然有金属的色泽。
只有这一双能够断金劈石,折裂刀剑的铁手,才可以证明,他与寻常的苍然老人,并不相同。
小赵哼了一声:‘莫老,孟如丝想要整治那人,结果自作自受。’
‘那人是好整治的吗?’老人叹了口气:‘咱们以前只道咱们主上,天纵英才,如此年轻,武功已是天下无敌,实在非常人可比,但和那个怪物相比,主上简直不知道有多正常了。’
‘是啊!’小赵恨恨地道:‘主上不知道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被他这么冷淡相待,还嘘寒问暖,关切备至。主上为了他,星夜来回,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数千里奔波不定,十余场连战不息,把整个江湖有势力的人,都得罪了遍,结下了无数仇家,又惊动官府朝廷,整日把各种灵丹妙药,人参灵芝何首乌,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材,当做白菜萝卜一样喂给他吃。他呢!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对主上冷冷淡淡,连个好些的脸色也不给,简直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人。’
老者苦笑:‘咱们不就是因为这一股不平之气,所以才暗中和他为难吗?那么多灵丹补药,虽说千金难求,但若不照名医的方子调配着吃,反而会因为过补而伤身。我们趁主上没注意这些细节,把药胡乱给他吃,他明明清楚医理,却什么也不说,眉也不皱地喝下去。那些可以补得人鼻血长流,全身发热的药,他就像喝凉水一样,半点事也没有。还有那些什么名医啊!高手啊!名家啊!医急乱下方,这个说以毒攻毒,那个说运动治疗,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法子,咱们主上都不敢让他乱试,他却是眼也不眨地同意了。’
小赵重重地叹息一声:‘结果,每天至少有十几种不同的内力,或极寒,或极热,或极阴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一点事也没有。那些运功的高手,全部脱力,丹田空虚,也不知道内力还能不能恢复。那些让他以毒攻毒的药方,害得咱们为了找毒药累个半死,他吃了喝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些个日子,咱们也都看到了,那么多武林高手、神功绝学,到了他眼里手上,连小孩子的游戏都不如,那么多救人无数的名医,被他戏弄于掌中。怪不得人人都说他不是人呢!’
老者眉头深皱:‘主上不知为什么被他缠上了?’
小赵干咳一声,没敢发话。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应该是雪衣人缠上了性德,而性德爱理不理才对。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老者神色无比忧虑:‘主上为了他,一改我们以往行事深藏不露的风格,这下子,几乎把全武林的大势力都得罪了,又惊动了秦廷,只怕未来祸事无穷。’
小赵眼色一冷:‘这倒也罢了,主上神功盖世,没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怕的是,那个怪物再留在主上身边,还不知又惹出什么事端,主上为了他,又不知要干多少吃力的事。这,莫老,要不,咱们……’
话音未落,半空中忽然有一只鸽子飞至,轻轻巧巧停在小赵肩上。
小赵忙把鸽腿上的信件解下,展开一看:‘许漠天的船队已经进入了我们这条河道,离我们很近,只差一里多一点,我们要是在前方的玉灵县停下来,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们了。’
莫老脸色一沉:‘立刻禀报主上。’
长风浩浩,江水遥接长天,似永无穷尽之处。
容若斜坐在甲板上,望着大江两岸,不绝人流,大是遗憾:‘可惜,许漠天现在是杀头都不放我下船了。’
楚韵如在他身旁笑说:‘还敢放你下船。你前前后后,一共下去玩过十次,许将军也无可奈何,换了十拨人跟着你。到现在,人人闻陪容公子下船游玩而色变,许将军手下人也换无可换,就是想让你下去散心,怕也是不成的了。’
容容挑挑眉,耸耸肩,一脸清白无辜:‘我并不是难伺候的主人啊!对人亲切温和,对他们也很关怀啊!’
‘对,你就是太温和了,几乎每一个你看到的人,你都要过去说句话,拉个手,叫他们防不胜防。那么多人,万一有一个是楚国奸细,或魏国暗探,又如何是好。你对他们也太关心了,一路买了好吃好喝的,硬要分了给人吃,还逼着非当着你的面吃。吃了,又怕你暗中下药,另有古怪,不吃,又是不给你面子。你拿着人家许将军的钱,买了多少衣裳,硬要送给大家换新衣服,偏偏就没买一件式样好看、大小合适的给人家,又逼着人非穿出来给你看不可,否则还是不给你面子。更别提,抓着个臭豆腐,追着人陪你共尝美味了。’
楚韵如笑得花枝乱颤抖:‘不说别的,只为了许将军自己的荷包,也断不能再让你下船了,否则这位大将军,以后几十年,就真得年年要喝西北风了。’
容若摸摸鼻子:‘我买的东西虽多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327页 当前第
223页
首页 上一页 ← 223/327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