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摄政王引见如此奇人。”
他回答虽快,不过萧逸实在半个字都不信,只是冷笑一声:“说得更加稀奇了,你自称秦国使臣,说的事情又如此匪夷所思,叫人如何相信?国书何在?印符何在?两国相交,何等大事,岂能听你一面之词.”
他早知大秦的使团不怀好意而来,一路藏匿行踪,乔装改扮,国书印符等物收藏必紧,这少年遇险时,情急跃马而逃,绝对不可能来得及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带在身上的。所以下定决心,不能承认纳兰玉的身分,一口咬定他假冒秦国使臣,先解决眼前的威胁再说.
“他的身分,本宫可以证明。”楚凤仪忽然开口。
此时此刻的楚凤仪,再不是刚才哀哭落泪,为情而苦的女子,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当年本宫为太子妃时,曾伴随先帝见过当时大秦的三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纳兰玉贴身所带的宝玉,确实是当初三王妃佩饰的珍宝。既肯将此物相赠,那他是大秦皇宫,自太皇太后到皇帝都珍爱如珠的相国独子纳兰玉,就半点不错了。以他在大秦国的地位,若说要假冒国使,是断断不可能的。”
随着皇太后的说明,纳兰玉自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美玉,明明还是白天,玉上流转光华,竟依然炫目。
萧逸也不接过来细看:“既然有皇太后为证,你身怀大秦太皇太后贴身之宝,这纳兰玉的身分自然是不假。以纳兰公子的尊贵,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假冒使臣的不轨之事。只是,你既是大秦使臣,入我京城,为何不直接找负责诸国事务的鸿泸府宣明身分,却扮做太监,私入宫廷?”
他声音徐缓低沉,并不见得多么严厉凶横,无形中,却有一种慑人之力,足以让许多当朝重臣、百战勇将,心寒胆战。
可这个年少的大男孩,却只是语气平淡地回答:“我年纪小,并不知国家交往的礼仪规矩,入京之后,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以前陪伴太皇太后,曾听太皇太后提起过当初与大楚国太子妃相交,所以我才直叩宫门,求见太后。听说当时,正好满城都在寻找大楚国皇帝,一片大乱.也许因此,皇太后才没来得及通知摄政王一声。”
他答得无比流畅,乍一听,竟真抓不到什么破绽,就连萧逸都不得不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心中如流水一般回忆着,有关纳兰玉的资料。
西方大秦,国势强盛,一直是萧逸的心腹之患,对于大秦国的君主能臣,他资料收集非常之全。但是这个小小纳兰玉,他所知却实在不多。
纳兰玉是大秦国能臣权相纳兰明之独子。据说,六岁那年遇上了年仅十二岁的皇帝,从此成为皇帝的侍从伴读,读书习武都与皇帝在一起。此子出身尊贵,又容貌俊美,年纪幼小,出入内宫,并无禁忌,竟令得宫中太皇太后、皇太后、诸公主,俱都疼爱得如珠如宝。九岁那一年,就已经官居五品,成为四海列国自古以来年纪最小的御前带刀侍卫.
一个连刀都未必舞得动的孩子,拥有了出入宫禁、陪王伴驾的特权。传说他文才过人,是秦国少有的才子,骑射之道,也全是皇帝手把手所教授,竟是皇帝的伙伴、朋友和亲传弟子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来必在朝中官居高位,谁知,如今年已十六,却仍然只是御前侍卫.
虽是皇帝面前的超级大红人,又是权相独子,却没有列身朝堂。
但若论到圣眷之隆,据说,就是一品大员、宫中贵妃,都不能及他。
此子年幼时虽**过人,但年纪渐大,反而并无建树,只是陪王伴驾、恃宠撒娇罢了。
天下人也不过当他是个容貌美丽的小小弄臣或是娈童,所谓的骑射之术,没人看在眼中,所谓的才子之说,也没人当真。因此,有关的情报收集,对于他的资料,并不详尽.
但直到今日,亲眼见到,萧逸才真正明白,这个小小孩儿,能得大秦国少年英主的无比喜爱,绝非仅*着相貌。此子的骑射之精,他已经通过爱将的叙述,瞭解了一二,此子的应变才智,他也是亲眼目睹。不知大秦国主身旁还有多少人才,而不为天下所知。
想到那护纳兰玉一路进京,三千铁骑不能阻拦的那一把西来神剑,他心头又是一凛,语气却反而温和了下来:“既是纳兰玉公子万里来我大楚,大楚自然也不能慢客。本王这就下令鸿泸府,以国宾之礼相待,为公子安排住处。”
他说来轻淡,纳兰玉却微微一怔,心头疑惑,忍不住看了楚凤仪一眼。
楚凤仪也是愕然不解,脸上微露茫然之色。
秦国使臣来楚,为的是一件对萧逸大大不利之事,为怕他阻拦,所以才密不发国书,暗中潜行。萧逸得知后,暗派将士中途截杀。然而,秦国事先未发国书相告使团之事,虽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却也找不到理由来问罪。
可萧逸一旦通过鸿泸府,把纳兰玉大秦来使的身分昭告出来,举世皆闻,那纳兰玉这个大秦国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等心肝尖上的人儿出了一丝损伤,整个大楚国都要承担后果的。在这种情况下,萧逸势必不能加害纳兰玉。
以萧逸的才智,为什么,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纳兰玉虽然呆了一呆,但他熟知宫廷礼仪,从六岁就出入皇宫,勾心斗角之事经历得多了,虽觉惊异,却不曾失态,立刻施礼道谢:“外臣谢摄政王厚爱。摄政王如此盛情对待我一个西秦的小小侍卫,可见对我主陛下的尊敬。想来此次圣上所託,两国缔结良缘、结为姻亲之邦的希望,必可达成了。”
第一部楚京风云第二集危机四伏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铁骨御史
“微臣叩见圣上。”董仲方虽然沉著脸,不过还是恭敬行礼。
容若本能地伸手又要阻拦他下跪。眼角忽然瞄到性德递过来一个眼色,立刻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不妥。
虽然他是现代人,但如今的身份是个皇帝。
萧逸身份尊贵,他上前扶一把,不让跪下去,那是礼貌。
可如果对一个御史都如此大礼,那就是反常了。
容若无可奈何地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缩回来,有意无意往侧移了两步,至少表面上,没有全受董仲方的礼。
“快平身吧。”
董仲方却没听旨站起来,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却还跪著不动。
容若知道他是要谢自己了,虽然被一个人跪在面前,有些不自在,也只好入乡随俗。干咳一声,开始在心里打草稿。什麽,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啦,什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当然之事啊。暗中打算,一定要在几句话之间,表现出自己顶天立地的大气概来。
董仲方对著他,字字清晰地说:“启禀圣上,臣要参人。”
容若也没细听他的话,点著头,笑说:“董大人不必在意,区区小事……”忽然间发觉他的话头不对,忙提高声音“你说什麽?”
董仲方毫不回避地看著他:“圣上,臣要参人?”
容若有点发呆地看著董仲方,然後,东瞧瞧,西望望,最後压低声音问:“你要参谁?”
“臣第一个参大内侍卫统领王天护,身负保卫圣上安危的重责大任,竟任凭圣上一个人,流落市井之中,置圣上安危于不顾,置天下安定于不顾,更置国家百姓于不顾。此是万万不可赦的大罪。”
容若被他这话吓得倒吞了七八口凉气:“即然有第一个,自然你还想参第二个了。这第二个又是谁?”
董仲方毫不停顿地说:“臣第二个要参的,是当朝摄政王。”
容若一个没站稳,几乎跌倒下去。
“你说什麽,我没听错吧?”
“臣参摄政王,总揽大权,目无君上。他自己的王府,清简朴素,轻易招来天下人心,却坚持于皇宫之中大兴土木,分明为败坏陛下声名,早有不臣之心。况且此人,治国无能,至使京师重地,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容若深深吸了口气:“你不会还有第三个要参的吧?”
董仲方一个头用力磕下去:“臣第三个要参的,乃是圣上。”
容若虽然已经受过两次惊了,听了这话,还是觉得一阵头晕,忍不住高声喊:“性德,你快过来,帮帮我揉揉太阳穴,我是不是喝醉了,还是正在做梦。”
董仲方跪地叩首,但口里的话,却一气地往下说:“臣参圣上,位居至尊,不问国事,不虑祖业,不习文武,不理政务,耽于安乐,只好游戏,以天子之尊,私游民间,轻身犯险,全不以天下万民为念。”
他每说四字,便磕头一次,每一次,都硬生生磕到青石地上,但他说话的语气,却稳定无比,全无动摇。
容若差点没让他气吐血:“董仲方,你搞清楚,是我救了你的女儿?难道我竟救错了。你可算让我知道什麽叫恩将仇报了。”
董仲方把已经鲜血淋淋的额头,毫不犹豫得继续往地上磕去:“陛下身为天子,一人独在民间,却为一时之不平,不顾自身安危。陛下如此,对得起微臣,救下了小女,但若被伤及性命,引来天下大乱,岂非对不起天下百姓。”
“天子,手握乾坤,执掌天下,一人身系举国之安危。岂能效市井游侠,随意愤然而起。幸得当时有人出手相助,否则,便陷臣全家于不忠不义之间。若是如此,臣倒宁可圣上不救小女。”
“天子之道,非游侠之道。游侠之道,不过是仗三尺剑,管不平事,虽快意恩仇,却也未免以武犯禁,轻贱人命。而天子之道,只在治国安民,徜若天下大定,百姓安乐,自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普天下百姓,皆受福泽,更不会有什麽市井无赖,调戏民女之事发生。”
“你┅┅”容若气个半死,想要骂他,看他满脸鲜血,又是一阵头晕目炫,外加心软,有些骂不出口,但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不争气的败家子,这样毫不客气地教训,更觉冤苦得很,只得咬牙切齿地用力一拂,把董仲方手上托的书拂到地上。
“好好好,第一参大内侍卫统领,第二参当朝摄政王,第三,就参到朕这个皇帝头上来了,第四,你是不是想参太后。”
董仲方已是血流披面,可他连擦也不擦一下,端然正色,对著容若,恭恭敬敬地再拜了三拜:“臣第四参的是御史董仲方,身为人臣,妄议君王,恩将仇议,冒犯御驾,不杀,不足以定君臣伦常,不杀不足以立君威帝仪,不杀不足以显天颜至尊,是以,臣愿请死于君前。”
容若本来气得够呛,却让他这一番话,说得愣住了,怔了一怔,终于叹了口气,抬头,对著站在远处的太监大声喊:“快去给朕拿最好的伤药来。”然後,又起身走上前三步,伸手去扶董仲方。
董仲方本是抱必死之心而来,什麽无礼的话都说尽了,本道这个素来以残暴闻名的皇帝必会悖然大怒,谁知,这个少年皇帝明明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亲手来扶他,反叫他惊慌失措起来,忙道:“圣上不可……”
他一抬头,容若又看见他满头的血,头又开始发晕,手也在发软,忙应和著他这句话,松手後退几步,有气无力地说:“即然知道不可,那就自己站起来。”
董仲方乖乖站起来,刚才他还是个凛然犯驾的铁骨御史,这一回,却变成了个傻乎乎的呆子。
容若见了血就脚发软,急坐回到石凳上,指指旁边的凳子:“你也坐吧。”
董仲方略一迟疑,容若把脸一沉:“皇上叫你坐,你不坐,也是抗旨。”
董仲方这才坐了下来,说是坐,也只不过是把屁股的一个小角,略略沾了沾凳子,看起来是坐著,实际上,比站著更辛苦许多。
容若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又气又累,也知道,要说服这种死脑筋,不知会是多辛苦的事,只得叹了口气,暂时就不追究这坐的事了:“董大人,我知道你是一心为国,无惧生死的好官。你是想借著这个机会,来骂我激我,让我奋发向上,好好治国。”
董仲方心中一酸,起身道:“主幼君弱,诸臣坐大,摄政王怀虎狼之心,独掌朝纲,无视君父,变乱之险迫在眉睫,太阿倒持,主臣易位,必会引来朝局动荡,百姓苦难。微臣为此日夜忧心。无奈摄政王管制太严,使得臣不能见君,君无法会臣。今日臣借著谢恩的名义,以私事进宫见驾,不得不抓紧这仅有的机会,冒犯天颜,实是死罪,但圣上能解臣这一片苦心,臣虽死无憾。”说到心酸处,竟有些耿咽了起来。
容若微笑点头:“我知道你的苦心,不过,你进谏的技巧真的太差了,幸亏是遇上了我,若是别的皇帝,能饶了你吗?我可算知道为什麽,忠臣们在皇帝面前不吃香了,有的时候,忠臣,也实在太不会做人,太让皇帝下不了台了。”
“就算进谏,也要讲究不同的法子。直挺挺地硬顶硬说,换了谁都会生气,皇帝也是人,并不是神,也会犯错,也会有普通人一样的弱点,也不喜欢逆耳忠言。你为国犯驾,求仁得仁,可要人人都学你,成就个千古诤臣的美名,却陷君王于不义,你还算是忠臣吗?”
董仲方一震,起身又要拜倒:“微臣惶恐,虑不及此,实在有负陛下。”
这时,已经有太监,捧著药,跑了过来,跪下来双手呈上。
容若一边扶董仲方起来,一边接过药,就要亲手为董仲方上药。
董仲方吓得跪在地上,怎麽也不肯起来:“圣上不可,臣万万担受不起。”
事实上,容若固然有心要做点儿,让後世传为千古美谈的,皇帝亲手替臣子上药的好事,但一看血就犯晕的毛病还是让他吃不消,略做努力,还是不能正眼看那血红的一片,最後信手把药抛到性德手中:“你来帮董大人上药,好不好?”
皇帝吩咐侍卫做事,居然客客气气问一句好不好,听得董仲方皱眉盯著性德,更加确定皇帝和侍卫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暧昧。
性德一语不发,接过药,就走向董仲方。
董仲方不敢让皇帝亲手帮他上药,对于一个侍卫又自不同了。
他任凭性德把药膏涂在他额上,却又看著容若说:“臣以为,圣上为天子,言行自当有天子威仪,切不可再用我来称呼自己,而且……”他望了望性德“皇上身系天下,身旁的侍卫,若能老成持重些,就更好。皇上是万民表率,清誉不可受半点污损,还请皇上……”
容若用力叹气,无可奈何地抬头望天。
怪不得忠臣永远斗不过奸臣呢,实在是,管得太多太宽,又太不近人情,更太容易得罪人了。
可以板起脸骂救女儿的恩人也可以一边坐著让人家给自己上药,一边毫不顾忌地表示出对他的不满。
忠臣的用心,肯定是好的。
不过,好心气死人,好心办坏事,倒的的确确让人头疼。
他在心中暗翻白眼,暗自腹诽,脸上却只陪笑听着,同时巧妙地移动身子,借著性德身体的遮挡,躲开董仲方的视线,然後拼命地吐舌头,翻白眼,扮鬼脸,对著老天咧嘴笑。
也幸亏这样子没让董仲方看在眼里,否则非气得吐血而死不可。
他没看到,可是陪著纳兰玉一路出来的萧逸正好远远看到。
见到朝中最死牛脾气的御史满脸是血,来历不明的绝美男子在为他上药,皇帝躲在一边挤眉弄眼,他不由微微一愣。
跟在他身后的纳兰玉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愣了一下。
他没注意那绝世俊美的侍卫,也没看那个满脸鲜血的人,却为另一个相貌平平无奇,但笑容光明灿烂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那少年脸上笑容,清澈明净得不染半分杂质,却又带著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欣喜愉快,即使是做出悲哀表情,冲天翻白眼,大皱眉头时,他的笑容,也一样是愉快的。
这笑容让他莫名得觉得熟悉亲切,但回思自己平生所遇的那些奇人贵人。不是英雄盖世,就是富贵无双,却从没有哪一个,脸上会有这样纯粹得象是空气与阳光的笑容。
可不知为什麽,却又叫他一见之下,生出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莫名其妙的奇怪情绪,让他忽略了容若一身明皇衣饰的皇帝打扮,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脚下则自自然然跟著萧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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