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么背井离乡的?来这洛阳啊!”
这花月楼中的姑娘哀然一笑,道:“瓦刺入打到了家乡,亲人全死光了,才到这的。”
柳月与他相处一宵,有感这老人体贴关怀,她见这何尚书衣饰华贵,谈吐非俗,心中颇有些动意,想到要是被这老人瞧上,赎身回去,充作她的妾侍,也好过这依楼卖笑的营生。是以对老尚书有问必答。
何尚书恻然叹道:“瓦刺!是土木堡那一战罢?”
柳月点了点头,道:“小女家就在那里。”
何尚书故作随意问道:“你一直跟着那王妈妈么?”
柳月回道:“嗯,跟着王妈妈有两年了,转了三处院子,每处都待不到数月,今年才来洛阳。”
“哦!”老尚书不想听这王妈妈的事,对柳月道:“我想买个妾,想询询王妈妈,不知可有合适的。”
柳月心中喜道:“可是看上了我!”对老尚书笑道:“您想找哪个,一会我去叫妈妈。”
老尚书道:“你这里有没有新到的好姑娘,我挑挑。”
柳月的心凉了半截,冷冷的对何尚书道:“不知道。”
何老尚书笑了笑,柳月那点心思他岂能不知,对她哄道:“我老来无子,发妻早丧,急着续弦来承下香火。小月儿这般佳人,拿来做正室夫人才是。老夫天亮就帮你赎身。”
这老迷汤一灌,把小姑娘喜得有些糊涂了,摇着老尚书问道:“当真?”
“怎还有假!”老尚书拍着她的光滑的脊背答道。心中暗想这柳月,年轻貌美,会些诗文,顺便再纳一个小妾也不错。
抚慰了一阵,想起正题的老尚书问:“我明日替你赎身,想再找一个妾侍,老夫命不久矣,膝下无子却是大憾。”
柳月被老尚书哄迷了心,笑道:“您这身板,再活过二十年都没问题,没有子嗣倒是应多续姬妾,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
何老尚书有备而问,将那刘巧儿的样貌性情大至讲了一遍。
柳月皱眉想了想,道:“你要的那种贫家女子倒有一个,只是不巧,王妈妈才签的买契,那女子一家就都死了!听说是被人杀的。”
“哦!”老尚书故作失望一叹,对柳月道:“这样吧,我再看看别的,能不能把楼里专管买卖女子交接买契的找来,老夫好好问问,免得被那王妈妈多赚了银子。”
柳月回道:“怕是不成,那吕七十分孤僻,等闲不见生人的,只有王妈妈支得动他!”
那吕七住在何处,老尚书振奋道。
柳月也不疑有他,答道:“后院的小屋,他现在怕睡下了。”
老尚书道:“不妨,我那脸带刀疤的朋友因面相丑陋,至今也找不到媳妇,叫上他同去,嘿嘿!这等事情自是心急。”
柳月要跟着同往,被老尚书三言两语哄着睡下,穿好了衣物,便去隔邻叫出了孟义山与卢日升。
※※※
老尚书既哄骗出了线索,三人便轻步下楼,向那后院行去。
这等时辰,楼中人等,与逛院的恩客都已入眠,只这三人在院中穿行。
那后园假山亭榭,流水石桥,砌得甚是典雅。三人左转右摸,才在园西角觅到一个青石小屋。
孟义山上前砸门,叫道:“吕七,你这灰孙子,快还老子的赌债。”
一人右手掌着灯火推开了门,是个面皮白净的汉子,对着孟义山道:“我没欠过债,休要找错人!”
孟义山哪来好脾气与他罗嗦,把掖在腰间的铁索抻了出来,哗啦一抖,叫道:“你案子犯了,快与爷爷回府衙过堂。”
只是随口一句话,没想却引起吕七很大的反应,眼中凶光一闪,右手向孟义山前心一抓,喝道:“你这走狗,找得倒快。”
吕七这一式手法破腹开心,快速狠辣,料想敌手不能躲过,没想一旁的卢日升却是圈出一掌,迎他来势,乒的一声击在一处。
以抓对掌的一击,外溢的气流四散,卷得四处尘土飞扬,孟义山的铁索也舞了起来,化做长鞭,向这吕七身上便抽。
抵敌卢日升的吕七分不出身,只将左臂一搪,架住了孟捕头这三流招数。
索链缠臂,带起了吕七的衣袖,躲在一旁的老尚书叫道:“他左手是铁的。”
铁索抽到臂上就如打在铁块上一般震手的大捕头也觉出不对,老尚书一喊才知是铁手。
那吕七的左臂出人意料竟是铁的,这样一来刘巧儿的喉骨被谁掐碎自是真相大白。
回过味来的大捕头叫道:“小卢,快将这厮制伏,刘巧儿命案的正主在这了。”
卢日升神情振奋,踏步呼呼便是三掌,他卢家长河剑称绝,使起掌来也是不错,招数平直,花巧甚少,打的都是吕七必救之处。
残了一臂的吕七用起铁手来毫不见弱,黑沈沈的铁臂就是兵刃,卢日升拍在上面触手生疼,但他功夫高吕七甚多,那吕七全靠丰富的经验来弥补,久战之下自是不敌,何况身旁还有一个专打闷棍下黑手的大捕头,不时在身后狠狠一下,打得是防不胜防。
那吕七启唇一啸,将右手自铁臂上一按,那铁拳竟离了假臂,后面抻着一丈长的钢索,肩背一抖,便已将那铁拳上的长索甩成车轮一般的圆圈,崩,砸,扫,轮,竟是流星锤的路数,打卢日升一个猝不及防,这吕七的兵刃太长,卢日升肉掌难战,孟义山被长索甩得难以进身。
又拼了十招后,卢日升一声大喝,扭身出掌,直打吕七,腰间却因使力过大露出了破绽。
那吕七恃着锤法精湛,对着卢日升的腰眼便是一记横扫,这招号“玉带围腰”,要是被打实了,怕是腰骨也要断折。
这却是卢日升久等的机会,运起钱塘潮的卷吸心诀,化在双掌之上,便按向吕七的铁拳头部。
手中虽因无剑而威力大减,但还是将吕七索链导得一缓,卢日升双掌不动,进步一个撞身,左肩便砸在吕七的胸口,那吕七正感血气翻腾,身后孟义山砰的一拳打至,与卢日升肩撞之力起了夹击之效。被打得一口血激喷二尺多高,真气行至心前已感似有大石塞胸,一冲便告巨痛,全身一软倒在了地上,已被两人打成内伤……
卢日升刚要出手制穴,收拾了吕七,却感出真气波动,身后三丈内有人停留。
这人所站的位置明显就是钱塘真气最弱的地带,定是位武学高人!
虽不知是何人物,却能感出那股沛大威压的气势,扑天盖地而来的真气就如渔父的织网一般,密细无疑的罩住卢日升身后十六大穴。
这也就是在一刹那发生,卢日升心中惊惧,耳际却听出身后有人尖嗓讲话道:“你们三人竟是有为而来,我倒是看走眼了!”
就听孟义山大喝道:“是你这老鸨子,你算哪根大葱,打扰爷爷办案。”
卢日升心中更是惊凛,身后的大高手竟是王鸨婆!
那自称王喜姐的老鸨立在院中,叹道:“这次来的怎么只有一个好手,还有一个三脚猫同个糟老头。一并废了罢!”抬手轻摇,手掌一拢,作花开并蒂之势,缓慢至急的向卢日升推去,此式一发,在月夜下这个丑陋无比的老鸨看上去竟也风姿不凡,自有武学大师的神采。
卢日升也不回头反手一掌自腋下挥出,等击到掌上才觉不对,对手掌力阴寒,劲力精纯得比自己不知高出凡几,脉流气血都被那一式带得有些不舒。赶忙一个拧身,借着旋转的化力,卸去敌人的掌劲,他这一旋,身体已正对着王鸨婆,看清了她那手拢并蒂莲的招势。
这个式子看得卢日升亡魂大冒,怎也没想到会在这花月楼里遇到这式武功,对着孟义山喊道:“快叫古振声,我不是敌手。”将体内钱塘真气鼓至峰巅,也不躲闪,双掌直击这敌人看似无奇的一式。
孟义山奇怪这小卢胆子忒小,怕这老鸨子做什么,但见卢日升连顶门都逼出了白气,双掌谨慎前抵,知道不是玩的,拿出一枝响箭,抖手甩到了墙外。
这种绿林响箭,箭身刻有凹孔,甩在空中裂然大响,好似鬼啸一般,其音可传数里。被孟义山找了来定做今夜传唤古振声的信号。
卢日升曾听父辈说过这种并蒂莲花手,今日自身亲见,却是领教了其中威力。
他双掌其出,击在王鸨婆拢出的单手上,这王喜姐显然练的阴劲,相撞时竟不闻气震,与钱塘潮粘稠的特性相抵,竟也不受影响。
那王鸨婆的双手在卢日升感觉就像一把钝锋竹刀,正在缓慢切割自己这块软肉,一寸寸的破着钱塘潮的气网。
卢日升将真气急转,鼻翼吐气一喷,双掌力道又强了数分,压向那王喜姐。横霸的钱塘真气竟将那王喜姐的手推回了两寸,卢日升心中大喜,口鼻之中白烟直冒,真气已升自极限,想以钱塘潮的瞬间爆力击杀王喜姐。
怎知那拢手一击只是并蒂莲花的起手势,莲花开放才是煞招,五根手指,五个花瓣,那喜姐将手放开一指,马上就将卢日升逼退两步,搭出二指,钱塘真气已不堪其负,卢日升心中后悔未带长剑,一剑在手,剑气合流,自信怎也不能弱过这王喜姐。
那手掌莲花已开到三指,离卢日升的胸前也越来越近,钱塘真气因用手掌带剑,真气范围外扩太大,回气之速已难以为继,眼看卢日升就要中招。
那王喜姐运功之际脸上厚粉簌簌而落,露出了本来面部,那白面高颧的相貌老尚书越看越熟,大喝了一声:“是你!王河!!”
第二集 第一章 罗汉铁拳长河剑
老尚书那声“王河”喊得王鸨婆心中一震,使她确定了老尚书的身份,怎也没想到这婊院的老头会是当年的何尚书。王鸨婆内心虽惊,出手却一丝不乱,并蒂花手开出四指,快慢不一的轮番抖动,每动一下钱塘真气就被减弱一分,这时急时缓的运劲方式逼得卢日升苦不堪言,颇想认败服输,一股少年的傲性却撑着他力战不屈。
卢日升因日前对敌冢岭五雄耗力甚巨,本要力竭而亡,怎知被孟义山那一刀搅局,拆分开来,他在牢中一日行功,真气已恢复八分,因那一战对家传内功多了几分体认,内劲运转圆熟了一层,是以才差堪抵住王鸨婆的并蒂手,但两人武学相差悬殊,非是朝夕领悟所能弥补。
王鸨婆那里也心惊此事扯出何尚书,背后怕有官家人物,那疤脸汉子甩出响箭,定是召集援手,定要尽快击杀这少年。抢得吕七逃走。横下杀心的王鸨婆并蒂手连开五指,如莲花般绽放,柔美好看的动作看在卢日升眼中就如摄人的鬼爪,分外的惊心。
这并蒂手路数阴柔,施招做式都在一手的方寸之间,挑动变化轻微难测,看不出招数来势的卢日升使起了险招,索性连护体的真气都收了,双掌并排一推,钱塘潮真气鼓荡如怒涛,对着王鸨婆冲了过去。
王鸨婆外放的五指一收,拢成了锥状,扎在了钱塘潮劲气上,哧哧连响,并蒂手将钱塘气劲戳破了大半,撞上了卢日升的掌缘。
就在他手上加力要击死卢日升这当,一支带鞘的长剑自两人手掌相接之处突然斜插进来,那运剑之人一搭一挑,施出的力道细微巧妙,将两人真力导得一偏,交错着轰了出去。
王鸨婆的并蒂花手将吕七的青石小屋犁出了五道深痕,卢日升的钱塘真气击得地面砂尘飞溅,就似被暴风刮过一般。
王鸨婆惊异道:“少林接引诀!好身手。”
尘埃落下,那伸剑横架之人一袭白衣,俊朗出尘,原来是古振声得了信号赶到了。
王鸨婆对古振声打量了两眼,点头道:“你趁着我和那小子拼斗之时看出双方空隙,以接引诀拆分,眼力武功都很高明,这等人才!是玉面古神捕罢!”
古振声轻微一笑,道:“正是!”又对卢日升道:“卢兄接剑!”反手将手中长剑一抛,抛给了卢日升。
少林武学以空手见长,并不擅剑,古捕头戴剑只是应景,他知卢日升剑上的造诣不凡,便将长剑给了他。
王鸨婆对古振声着实有些忌惮,这洛阳是河南省境,与嵩山相距不远,开派千载的少林寺不是一心参禅的所在,很有些顶尖高人,势力遍布关洛,任一个武林人物对少林弟子都会避让三分。
这花月楼中的鸨婆身份已露,已不能在此停留,心中定下将这古振声和其他三人一并杀却的打算。对着古捕头道:“你们几个谁先上,咱家一并打发。”
古振声对着王鸨婆肃然施礼道:“前辈武功虽绝顶,但也应知王法深严,古某不才,倒要领教!”
孟义山在一边看了半天,也知这王鸨婆的武功不是吕七之流可比,更别说他这不入流的功夫了,是以一直在旁未动,见了古振声拆分两人,高声搦战王鸨婆的气概,自惭形侈的大捕头心中愤恨:“这小白脸子不知死活,出尽风头,爷爷早晚收拾他。”
那王鸨婆听完古振声的话,面容显得萧索古怪,笑叹道:“王法!多久以前咱家就是王法,今日却落拓得让你这小子说教。”
何尚书对这个大高手竟是丝毫不怕,在旁叫道:“好你个王太监,敢在老夫面前谈王法!”
孟义山听了很是稀奇,笑道:“这老鸨子是太监?”
“嗯,王河是伺候先皇的太监,也是皇榜上悬赏万两的钦犯。”老尚书点头道。
“乖乖!万两!好肥的买卖!一定要拿下!”孟义山这身挂四百两悬红的通缉犯看上赏银万两的大钦犯了。
※※※
古振声与这个栖身娼寮的王河见过了礼,一个进步划身,前行了三尺,双手并成爪形对着王河击出,左手挖眼,右手拿腰,招式使得快疾,难得的是快中见准,力道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
擒拿手,一般武师都会上几招的功夫,在古振声使来却有若大威力,连王河都不敢小窥,五指轮动,凝神应对。
古捕头与昨日就有一场大战的卢日升不同,神气完足,内息充厚,擒拿手上抓下拿,硬拆起王河的并蒂手。
这两种手法一钢一柔,古振声的手法精熟,王河内功精强,数十招内拆了个难解难分。
那王河曾为宫中内监,因断了情欲,平日无事既是练气打坐,搬运周天,内力深厚得不逊于当今任一宗师,但因他养尊处优,武学道理会得虽多,经验却是不及,打不擅使掌的卢日升固是轻松,少林出身的古捕头却没那么好打发。
古振声两袖鼓风飞荡,双手交征变换,折转屈抱,上下开合,将那擒拿手法精微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百招以内占尽了先机,那王河却也抵敌得住,掌指开张,手形千变,一如少女簪花,又似硬汉挥拳,把少林秘传擒拿手破了个一干二净,与古振声博得百招后,王河手法逾发圆熟,胸中体悟渐多,借着与古振声的相拚将招数生疏破绽一一补全,古振声擒拿手无功,振起精神将少林铁罗汉拳挥出。
此拳一共十六式,与十六大阿罗汉尊名相谐,取其沙门护法之意,催服外道威不可挡。
古振声双拳连珠轰发,盘错而发的至刚大力震得空气闷然欲响,暴烈的拳招压得王河招数难施,连连避退,心言:“铁罗汉拳号称降龙伏虎,果不虚妄。”
那王河处于下风之际,胸中所怀的武学至理一一过心,守住“避其锋,折其锐,惰其气”的法门不放,只是拼力守拒,眼神索住古振声的身形不放,窥察他招数之中的弱处。
又战一百余招,古振声铁罗汉拳连使七次,虽压住王河,但他拳招用老气势渐退,被王太监摸清了路数,罗汉拳劲虽锐,古振声武学修为不足,变招之间却有间隙,被王河乘他换式之时切入,并蒂手一指发出,击在了古振声的右臂“肩井”穴上。
古振声中招后虽然将劲力化去,攻势却被打得一缓,罗汉拳势立时破了,那王河反手为攻,招数变得有如奇峰险山,江河怒剑,掌指划出的威势就似佛祖的五指山,沈重广大的难以相捍。竟把以刚强取胜的少林武功硬压了下去。
那王河自离了宫中,侧身娼馆,往日的威风气煞尽敛,心中郁闷得无以复加,借着与古振声相斗,招数武功又进一层,已达大师境界,凭藉招式将这些年来的失意懊丧宣泄出来,战至后来,神态逾发癫狂,厉声大笑,戚然大哭,出招已没了章法,全然的纵意而为,这自然失矩的武功古振声已难以招架,一反先前的攻势,拳路密闭得如铁门闩,退避严守起来。
※※※
孟义山这人没有好心肝,见王河与古振声相斗,他立场完全错位,王河遇险,他扼腕叹息,古振声占先,他心中大骂,等至王河大展神威,全然压制古振声,大捕头心中喝彩:“好样的,王太监,来招狠的,打死姓古的这狗贼。”
虽是看不得古振声神气,嫉妒他武功,但他大捕头是来擒凶破案的,王太监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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