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下方看清了屋中景象,只见两间牢室由铁栅分隔,四名黑衣人站在外间向牢室内打些暗器,铁栅中一名红面老者枷镣全开,两掌分和对着四人发掌,打得栅栏乒乓之声大响,铁铸的栅栏都被击得弯了,连孟义山靠得最后的位置都感到逼人的劲风。
那黑衣人中有个使蝴蝶镖的,手法十分阴钻,发出的蝶镖色做五彩,撞到掌风上镖翅飞动,透风直入,使那老者应对得很是吃力。
那使蝶镖的明显是四人中的头领,边攻边道:“张伯端,你躲到天边也没用,哼,藏在死牢内,让官差解送京师,再把秘密告知皇帝,你好如意的算盘。”
孟义山一听那老者的名字才恍然想起是刚入洛阳那天在街上撞到官差押解刑犯,其中就有个“张伯端”,名气大得连云敖都知道。想及那日之事大捕头忆起李清儿这个美貌姑娘,不知现在何方,心中着实有些惦记。
又听那张伯端心中藏有大秘密,孟义山贪念大动,心说这秘密怎连皇帝都想知道,有什么惊人好处?老子倒要问个明白。
孟义山对五雄使了个动手的眼色,当先钢刀一挥,对着黑衣人中的一个砍了过去,刀都快到人家后脑勺了,才喊了声:“看刀。”
孟义山要砍的那人突听身后有破风之声,亏得反应敏捷,一矮身躲过断头之危,险些被大捕头暗害了去。
五雄兄弟纷纷动手,将那四人围了起来,那四人没料到会有这般变化,竟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迹,追到这里!
他四人武艺高超,轻功更可称一流好手,尤其使蝶镖那人,位列天下三甲也不为过,仗着身法,躲过府衙中的巡行哨卡,潜入这府牢之中,本觉神鬼不知,怎料却被尿急小解的大捕头看出行藏。
“嘿嘿!连洛阳死牢都敢攻破,还把我老孟放在眼中么?”出手暗算的孟捕头在那里得意叫喊。
使蝶镖的那人见了孟义山等人堵住了去路,舍了张伯端不管,扬手对着孟义山就是一镖,想迫得他闪避,夺路而走。
一旁的周大可右掌一带将孟义山拉至一边,左掌使力一抓捺住那枚蝶镖,看了一眼叫道:“花蝶儿!你这淫贼怎会在此。”
那人也不回答,其他三个一拥而上,与冢岭五雄混战起来,
五雄中的刘二过挑上了一个矮胖的黑衣人,两人战在一起,他身材比那人高出甚多,拳脚之间占尽了优势,战了数招将那胖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未免有些托大起来,却不知那胖子暗中自袖内抓出一把药粉,撒在刘二过的身前,又战数合刘二过一拳捣出毫不留力,使得沈重无比,那矮胖子身形一幻,在刘二过眼里,竟变出两个人影来,打往胖子身上那拳竟挥了个空。那胖子乘刘二过被药所迷,欺到身前一掌打在他的胸上,将刘二过打得口鼻吐血。
那刘二过失神只是瞬间,受了伤后反倒清醒,大声喊道:“兄弟们注意了,这厮是白莲教的妖人,用妖法使出‘莲花化身’。”
那胖子身法高妙,武艺不低,先装作不敌,又以药物迷惑了刘二过的心神,等到一击奏功,欺他受伤,反将全身武艺拿出,拳法紧密,认位奇准,比起刘二过来只高不低。
被称做花蝶儿的那人战起擅长铁沙掌的周大可游刃有余,身形在这斗室之中竟可飞转冲折,极尽变化,除了蝶镖厉害,手上功夫阴毒狠辣,打得何大可暗道:这“彩衣翩翩,蝶舞七旋”不是白叫的。最后加上施三泰与王四虎才与这花蝶儿扯做平手。
剩下二人让张五雄截住一个,被大捕头暗算那人心中恼怒,执着一把短匕就与孟义山杀了起来。
这人的匕首虽短,但招数轻灵,身法快捷,攻击的方位全是经脉汇聚的要害之处,看来颇精杀人的武功。
这些人中,就以孟义山武艺最弱,但他仗着苗疆武功的诡异,加上一身凶狠蛮力,倒也敌住了那人。
大捕头打起仗来,不但刀砍,还带口诛,每劈一刀就要咒上一句,每斩一式就需骂上三声,喝出一句“你他妈的!”就连刀势也跟着强上了三分,任那人武艺了得,一时也被大捕头“刀借骂势”的刀法砍得施展不开。
第二集 第三章 柔床软塌瑜珈眠
孟义山的这种打法前十招内占尽了优势,十招后可就露了底了,他那刀法学的日子太短,舞出的架式虽是猛恶怕人,空隙却拉得过大,因使得不熟,刀招之间连接的甚是生涩。
那使匕首的看破了大捕头那两下子,心中一定,闪过孟义山的腰刀,挥起匕首连划三下,封喉,割腰,斩腹,一气呵成的向孟义山斩去。
大捕头见那匕首来得凶险,忙将手中刀回格一挡,当当两声,虽然护得及时,孟义山的腹侧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亏是被卸去一些劲道,不然肚腹都被人开了窗了。
孟义山见势不好,也不硬拼。忍住伤势合身一滚,穿到了周大可的身后,口里叫道:“周老大,这小子手底不差,交给你了。”
周大可三人正与那花蝶儿缠斗,见那使匕首的追袭而来,只得分出一个,敌住那人,护救恩公的性命。
花蝶儿本来渐落下风,但三人少了一个,压力大减,又被他连使几式狠手扳了回来。在这不大的囚室中诸人混战开来,打得就像锅中的粘粥,乱得可以。
四人尽被冢岭五雄敌住,孟义山倒是落了个清闲,捂着肚子来到铁栅栏边,对着里面的张伯端道:“张老侠,你虽是落在牢中,我老孟也听得你的侠名,这围攻你的四个小子等我一并料理了,再来寻你说话。”
孟义山对着搏斗的众人望了两眼,看出五雄已经落在下风,他独斗虽差,指挥围殴倒是当行,见那花蝶儿应战两人尚不落败,知道是个好手。五雄兄弟的各战一方,分散了力量,更是不得施展。
大捕头对着五雄吼道:“奶奶的,打法不对,五个杀一个才般配,圈住了往死里打。”
周大可听了心中一动,叫道:“摆梅花阵!”当先一步站好了方位,双手连使铁沙掌,呼呼两掌,首尾相连的拍向那与刘二过打斗的胖汉。
那胖汉用药物使诈伤了刘二过,占了上风,心中正自得意,不料周大可的铁掌拍出,忙打出两拳抵挡,却因功力不及,被击退了一步,一旁的刘二过恼他手段阴险,乘他接了周大可的双掌一时回不过力来,退势未止之际,冲上去就是一脚,直踢那胖子的腰眼。
那胖子一时反应不及,虽是竭力躲开了要害,腰胯上却是中脚,踢的他身形一跌,险些摔倒。一旁的大捕头可抓到机会,舞起腰刀就从胖子的胯下由底而上划了过去。
啊呀一声大叫,刀刃直切到喉管才停了下来,那胖子竟被孟义山割成了两半,望着胖子怒瞪的双眼,大捕头道:“不服气么,你小子找阎老五告状去罢!”抬起一脚便将那胖子的尸身踹翻,拔出了血红的钢刀。
与张五雄对战的那人功力深沈,进步出招间的功架与那胖子如出一辙,显是一脉相承的同门,听到胖子的惨叫,心中一痛,手上招式使得如疾风暴雨,连护身都不管了,只是一味狂攻。
花蝶儿乘周大可骤袭那胖子时,向着他背心打出一枚蝶镖,却被施三泰打落,一旁的王四虎拳脚齐出攻向那使匕首的,这五人出招方位与阵法暗合,转动的快速,等至那胖子身死之后,何大可回身发掌,力敌起武功最高的花蝶儿。
空出手的施三泰与刘二过并肩一跃,四掌合击向胖子的同门,换下处于下风的张五雄。
大捕头对着张老五喊道:“五雄兄弟,咱们一起杀那狗娘养的!”把刀尖一指那使匕首的,便抡刀冲了上去。
那使匕的黑衣人对敌王四虎,仗着手中持有兵刃,略占些先势,等大捕头和张五雄冲了上去,三战一个立时散了架势,连躲招都甚为碍难,避得了脚,躲不了拳,闪过了刀,却挨上了掌,不过三式就被王四虎一肘捶在胸上,喀嚓声响,连锁骨都打得塌了。软在地上断了气息。
眨眼功夫四人死了两个,这几人破牢前已经探好了府衙的防备,避开古振声当值的日子,怎知却撞见了大捕头这个煞星。
打出瘾来的大捕头又指了指那剩下的两个,嘿嘿笑道:“先打死一个,再留个活的问话。”
被施刘二人夹攻的那个对着孟义山怒喊:“你个王八蛋,有种就跟爷爷单打独斗,倚多为胜算什么好汉。”
腹部还在流血的大捕头把腰刀向那人脸上扔了过去,暴喝道:“去你妈的,与你单挑就是好汉,这好汉命却不长。”
那人闪过刀刃还待再骂,却觉一冰冷细小的锐器从背后戳进了肺里,嘴里涌出大口血沫,转眼便已不活了,他到死都觉奇怪,孟义山与五雄兄弟都在他身前两侧,是谁在背后暗算了他!
转眼牢中变得死静,只有一个声音在室中回荡:“这位捕头既然只要一个活口,不如留下我罢。”
孟义山和五雄兄弟瞪大了眼,盯着花蝶儿,怎也没想到这家伙竟会出镖暗算自己的同伴。
花蝶儿说出此话,大捕头奚落道:“嘿嘿,你背后算计同伙,好狠的手啊!”
那花蝶儿叹道:“我不是你们的敌手,要活下去,只有杀了他。”
大捕头不耐烦的对五雄道:“这个叫什么花蝴蝶的,一等没义气的人,宰了算了!”
周大可上前道:“孟兄,此人不能这么便宜杀了,他采花无数,作案事毕便杀人灭口,不知害了多少良善,应将他定了罪名,在百姓面前问斩,方能安慰那死者的亡魂,给百姓出口恶气!”
大捕头一听是这么号人物,向那花蝶儿看了两下,“呸!”一口吐沫啐在这淫贼的脸上,对五雄兄弟道:“取来铁枷,将他铐了。”
花蝶儿一身高超武功,对飞来的吐沫躲都不躲,任他挂在脸上,强忍心中愠怒,适才他见这突然冒出的五人功夫了得,全是由孟义山指挥,连杀了两名同伴,再过片刻自己也要遭难,心中便已有了计较,“先将剩下的同伙杀掉,对方既要活口,剩下自己一人自能保得性命。在牢中再觅机逃遁。”
何大可转身出去取来铁枷,给花蝶儿装在身上,就在这取枷的时候,花蝶儿心中不知转了多少主意,颇想已绝顶轻功冲近孟义山身前,将他挟持过来喝退五雄兄弟,但见四人卫护甚严,便打消了念头,站在那里任凭处置。
将那花蝶儿手脚镣铐戴了个齐全,大捕头上前扯下他的蒙面巾,见这淫贼三旬左右,长的甚是俊挺,孟义山上前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光打得那花蝶儿鼻青面肿,不复方才旧观。
见花蝶儿撑开被打肿的双眼看他,大捕头将那钢刀拾起,对着这淫贼刷刷两刀,将花蝶儿双腿脚筋全挑得断了,任他在地上哀滚号叫,口中骂道:“老子最瞧不得的,就是这等欺负女人的货色,嘿,留你一条狗命,好等知府大人问话。”
这时打斗已毕,大捕头上前对着张伯端见了个礼,刚待开口询问,哪知张老头存心不给他面子,竟然踱到牢室深处,面朝墙壁坐了下来,就像没看到孟义山这个人似的。
孟义山给气得够呛,见冢岭五雄在旁边瞧着,又不好相骂,悻悻地道了句“改日再来看望张老侠”便领着五兄弟回了牢室,讲了些借重的话,又向五人保证明日李大人必定从轻发落张五雄,便落上了门锁。
回去的路上,一面寻找千斤闸的扳手,一面大骂张伯端:“屁个龙需虎,鸟个张大侠,老子替他挡灾,居然连个谢字都不说。真他奶奶的!”
等寻到扳手,将那铁闸升起,大捕头心想一会见了李崇义,倒要狠吹一通,扬扬我老孟的威风。正自得意,却突觉有股倦意袭来,眼前一黑,晃了两晃,便一头摔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
不多时古振声便率着大队官兵捕快冲了进来。见了倒地的孟义山,吃了一惊,大捕头腹部一片血污,淌出的血将半个绸裤都浸得红了,忙上前扯下衣襟给他包住了伤口,指挥着捕快们抬着孟总捕就医,在地室内寻到断了脚筋的花蝶儿,投进了张伯端身边的死牢,拽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走了上去。
孟义山先前遣去报信的捕快早已禀报了李知府:“有贼人杀进了府牢,守牢的狱卒全被杀了。孟总捕已追了下去。”
李大人一听自床上跳了起来,面上的颜色都变了,他到任一月不到,先是马总兵被刺,今晚连府衙大牢都给破了,这乌纱怕要不保,心中酸楚,委实难言:“自己十年苦读,得中进士,非是为了功名利禄,求的只是范文正的那句‘不为良医,便为良相’,以德政造福一方百姓,不想拳脚未施,抱负未展,便因这天上飞来的两桩祸事丢了官么?”
想至伤心之处,这位一向刚强的知府大人眼泪簌簌而落,对着孤灯,格外的凄凉。心中伤痛,又担忧孟义山的安危,勉强打着精神下令:“传招古振声,调动军兵捕快,包围大牢!”
差人跑去找古捕头,李大人留在房中,心中怀忧,站也不是,坐也不对,手端着茶盏拿来放去,心神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等至二更前后,有人来报:“杀入府牢的四名贼人被孟总捕一举拿获,三死一伤,无一漏网。”李知府这才有了笑容,又听孟义山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连忙叫找大夫,自己快步向着府牢奔去。
见了被背到花厅,放在软塌上的孟义山,李大人心情激荡,红着眼眶叫道:“义山呀,我李崇义对不起恩师啊,叫你来当这总捕,反害你受了重伤!”
古振声在一旁道:“大人,这二更天上哪找大夫?延误了时辰,孟总捕怕是不行了。”
众人纷纷称是,那一众捕快与孟义山投契,见他伤成这样,心说:“别看天晚,老子们传下捕票,用锁链将那帮大夫押来,也为孟老总尽尽心意。”
诸人围着昏厥过去的孟义山全都乱了章法,纷纷去找大夫,有那擅钻营拍捧的想到这孟义山一死,古捕头岂不又坐回总捕的位置,对那前两日如凉菜般对待的古振声又着实亲热起来。
乱了有盏茶功夫,大捕头还是那副吉凶未卜的样子躺在那里,古振声的眉头紧锁起来,他武功虽高,治外伤却不在行,只能干看着孟义山着急。
此时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府里有谁通些歧黄的?先找来看看吧!
有人应和道:“小姐好像会治伤!”
李知府一听,奇道:“清儿?”
那说话的是内府一个小童,对知府大人禀道:“小姐的大白兔折了腿,就是被她治好了,可神着呢,不到一天就会动了。”
李崇义被搞得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叱道:“胡说!”
古振声却是心中一动,对李知府道:“小姐武功高强,或许识得医术,不如请来试试。”
现在只要是能救得孟义山的命,让李大人做什么都愿意,对家人喝道:“去把清儿叫来,要快!”
※※※
府中虽乱,内院知府千金的闺阁却是安静,有丫鬟听了家人的传话,进房叫醒了小姐,这小姐就是那于孟津渡,八十两银卖与孟义山的李清儿。
清儿大小姐睡眼蓬松的被叫起,自是有些火气,但听是有人性命垂危,还是府衙新任的总捕,一向仁善的清儿马上着衣起床,拿了个药箱,寻出几味丸散,下楼去治那“垂危病人”。
这府中规矩严谨,一众捕快岂能在深夜窥看小姐,都到外堂待令,一时厅中只余下古振声与李知府两个。
清儿进得屋来,先跟爹请了个安,对古捕头略点下头,问道:“病人呢!”
古振声顺手指着大捕头道:“小姐可是精擅歧黄,烦请治治孟兄。”
李清儿取了盏灯火,拨亮了一照,见软塌上躺了个高大汉子,满身的血迹,腹部的衣襟全变了红色,等至照见面部,清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面横长疤,一脸凶像,竟是自己回洛阳那天失踪的孟义山!
见了李清儿的错愕样子,古振声也不说破,他在当日破马府血案查店时,就知李清儿是与孟义山住在一起。
李大人听了清儿那声喊叫,担忧问道:“怎样,很严重么?”
李清儿自知失态,掩饰道:“他满身鲜血,怪吓人的!我好好诊查一番。”
对着这个一路上将自己当奴婢使唤的家伙,李清儿可没什么好感,况且还有跟他同行的神秘老瑶,杀了马总兵,现在又跑到衙门当捕头,难道是想对爹不利?
再一想这孟义山要是对李知府下手早就行动了,先把他命救回来再说。
清儿取出一把小刀,将孟义山腹部衣裳划开,揭起一看,他腹部虽是满布血水,伤口却破得不大,且已收口,看得清儿也攒起了眉头,待见到伤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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