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高声叫好,大喊这“芦花黄”果然要得,自己眼光奇准,慧眼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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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洛阳地近开封,两地斗鸡之风盛行,已有千载历史,能带上场的都是凶悍好斗的种类,可说凡是斗鸡必无弱者。
双鸡相搏,羽毛扑腾的满天都是,一会便互有抓伤,那“铁嘴鹰”毕竟体格健壮,天上掉落的始终是黄羽多黑羽少,将那芦花黄多啄出了几道伤口。
孟义山心中着急,却不知那芦花黄正面抵敌不住,却有奇门招数施展,翅膀一缩,快如黄鼬般的窜过了铁嘴的腹下,绕到后面狠啄了它一下。
等铁嘴一转身子,那芦花黄又估计重施,一式“钻裆式”反复施用,倒把那铁嘴耍得团团转,吃尽了苦头。
孟义山心中乐开了花,却不好开口赞扬这没品的钻裆功夫。
同一个伎俩用多了便失去效用,那只铁嘴渐渐摸到了规律,只要芦花黄往他下腹一去,便立时扑起翅膀窜起,一落地就迅猛快击,连啄带抓,芦花黄被他啄得伤痕累累,翅上胸上全是血口,露出通红的血肉。
大捕头面色越来越沉,待见到那芦花黄哀然倒地,孟总捕面子输尽之时,那黑鸡还狠啄不舍,立时惹恼了孟义山,“刷!”闪电般拔出案上的破军刀,将那铁嘴斩成了两半,鲜血脏腑流了满案。
众人对斗鸡的结果都是目瞪口呆,那芦花黄没死,只是力尽倒地,本该胜利的铁嘴却让孟义山一刀杀了,这场赌局竟然没有胜负。
二楼人虽不多,却也有二十余个,有一多半是押了铁嘴得胜的,眼看到手的彩头没了,都觉得晦气,便将孟总捕围在了中间,纷纷喝骂!
那只铁嘴的主人也说话了,塌鼻汉子看着孟义山冷笑道:“阁下赌品不大好,可惜了我上好的斗鸡!”
孟义山身高背魁,站在这帮赌客中间好比虎入羊群,他将破军刀掂在手里,哈哈笑道:“赌品,老子人品也不好,惹恼了我,杀人如杀鸡!”
那鹰目薄唇的青年自椅子上站起,指着孟义山对身后侍立的几名从人道:“把这厮打死扔到街上,也让些不长眼的知道博戏的规矩!”语气中浑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一旁的朱蟠忙道:“快别乱来!”但那几人应声而出,朱蟠的话没人理会。
围聚在一旁的赌客全都散了,给这伙人让出路来,躲到远处看热闹!
这伙随从足有六七个人,抢先上来的两个,一个使拳,一个拔刀,双双像老孟攻了过去,认位全是要害!
孟义山破军刀带鞘一挥,荡开了那把刀,左手与那使拳的对了一记,将他震退了两步,出口骂道:“小王八蛋!就会放狗咬你爷爷,有胆自己下来!”轮刀就奔那青年冲去,随从们哪能让他伤了主人,立时把老孟围起来群殴。
卢日升被老爹关了月余,也磨不去热血好斗的秉性,这等热闹哪少得了他,抡起拳头便冲了进去,大打出手!
这些随从功夫扎实,出手稳狠并重,不似寻常的护院武师,六七个齐上,孟义山与卢日升也脱不得身。
那塌鼻汉饶有兴致的瞧着双方打斗,不住大笑道:“有点看头,好!”
这时有些赌客见双方打得激烈,怕被波及,便要绕道下楼,那青年见状对塌鼻汉子道:“高叔,真对不住,搅了您的生意!小侄改日设宴赔罪!”
那塌鼻汉子笑骂:“少来这套,你让人闹了场,再给我陪不是,绝不能轻饶!”说完一跃上了桌子,呼喝道:“都不要走,下注,下注!”
赌徒们经他提醒,一看孟义山和卢日升武功厉害,以多打少不露败像,那边的功夫也不差,人又多,正是个好赌局。
塌鼻汉子催促道:“开三盘,押那两人败,或全胜,还有个是一人独赢,要下便快,两注香后,概不接注。”
那帮赌徒一听,立时将安全抛在一边,还凑上前去围观,惟恐押错了对像!
第三集 第七章 龙门坊主威远候
孟义山在那里抡刀大战,见众人纷纷下注,边打边喊:“小卢,我信的过你,押你五千两怎样?”
卢日升一拳打在身前敌手腹上,扬声喝道:“孟兄的武功我是信不过的,我出五千押自己!”
孟义山哈哈一笑,却忽然转了向,对着那塌鼻汉子冲了过去,左拳右刀,齐往他身上招呼,口中骂道:“想押老子来赌钱?奶奶的,你也来参一注罢!”
那塌鼻汉子久未找到刺激的娱乐,正闷的难受,没料到赌中生变,孟义山跳出战团来打他,仓促挡了两掌后,兴致大发,拳出如暴雨,与老孟打在一起。
那些随从见孟义山闪出圈外,便跟上来追杀,却不料那塌鼻汉子打发了性,不分敌我,只要站到他旁边的,稍有不慎就挨了几下拳脚,力道又重又猛,挨上一下半天也爬不起来。
卢日升操起一把椅子在人群里连抡带打,碰伤敌手不说,连不少赌客都被他砸倒在地,哀叫连连。
这一闹起来,整个二楼桌塌椅倒,家什摆设乱了一地,连蟋蟀盆都让人砸了。一时间人声鼎沸,瓷碎木裂之音不绝于耳!
如此大的骚动,一楼立刻有人跑出去向衙门报信!
※※※
此时府衙内古振声正向李大人禀报:“陆云鹏与王河有勾结!”
李崇义惊问他详情,古振声不敢讲实话,只道:“那两人在酒楼会面,后来王河下来,我就跟在他后面,没想到被他察觉,混入人群中溜了!”
古振声要是直说他自知不是王河的对手,没胆量去跟踪,李大人非治他的罪不可。
李知府听了,拍案怒道:“又是这个阉人!刘家血案,便着落在他的身上,还敢公然露面!”
陆云鹏既然会过王河,难保做出什么举动,李知府便增派了两名捕快给古振声,让他赶快回去,继续盯紧云鹏镖局的院落。
古捕头心中叫苦,不知这个苦差何日才是了局,百般劳累不说,孟义山那混蛋却悠闲的放假,不禁暗骂老天不公,跟李知府告了退,愁眉苦脸的下去了。
李知府方要处理公事,又有差人进来报:“龙门赌坊内有多人打斗,喧闹之声隔远可闻!”
这类聚赌斗殴的事,知府大人不大爱管,挥手遣道:“去找几名捕快,把赌坊老板和闹事双方一起押来,下到牢中关两天,我再审问!”
等大批的捕快赶到龙门坊的时候,楼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现场,和几滩血迹,也不知是人血还是鸡血。
※※※
隔此不远的一处院子里,闹事的几人全聚在一处。
孟义山坐在地上,脸颊乌青了一块,眉梢也破了,正在和卢日升吹嘘:“嘿嘿,我掌中夹刀,双手互用,这帮小子哪是敌手!”
那塌鼻汉子脸肿鼻青,坐在一旁叱道:“没我帮忙,凭你那不成气候的武功,哪是这些郡卫的敌手!”
又对卢日升笑道:“你这卢家的小子却是不错,长河剑能化做板凳使,就是认位不准了些!”
三人想起方才的举动,都是一阵大笑,孟义山问那塌鼻汉子:“你说郡卫?那个小王八蛋是什么来头?”
那塌鼻汉笑得甚是快意,道:“是永宁郡王朱驹,你适才那拳打得不好,鼻子若是塌了,岂不是抢了我的招牌!”
原来方才在赌坊中打到后来,孟义山借着混乱,抓住那鹰眼薄唇的青年,劈面便是一拳,打得鼻口流血,又狠踢了两脚,后来是避在一旁的朱蟠把人抢过,跳窗走了,才没被老孟打死。
待听到远处来了捕快,这伙随从便一哄散了,孟义山不想让下属们瞧见这颊青眼肿的样子,那塌鼻汉也发觉自己大失身份,两人拉着卢日升一同从楼里跳出,跑到这处院子暂避。
孟义山心说自己和这朱驹仇是结定了,想起先前那塌鼻汉子的势派,疑问道:“方才见那小王八蛋叫你叔叔?”
塌鼻汉子大笑道:“我姓高名昌泰,不是朱家的老王八蛋!”语气中对朱氏王族毫无敬意。
卢日升一听这个名字,立时拘谨起来,恭敬施了一礼道:“小子见过威远侯爷,请恕方才放肆!”
高昌泰面色不乐,沉声道:“你别当我是威远侯,惹我心烦,叫声高大哥便好!”
高侯爷方才纵意而为,却被卢日升的话提醒了身份,心中甚是懊恼,大叹了一口气,对两人道:“有三十年没这么爽快的打架了,真痛快!”
见两人疑惑的看他,高昌泰笑笑,感叹道:“那时日子不好过,我却很有几个知己,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日听人叫侯爷,真想跑到山里去,当个猴子爷爷,倒还快活!”
三人一阵沉默,孟义山先开口笑道:“看你这般可怜,那我老孟吃亏一下,便认你做大哥,好方便去侯府讨酒喝!”
高昌泰面容一动,旋即大笑道:“好啊!你这赌品人品都不大好的兄弟,倒是难找!”
三人一番笑语,高昌泰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个被砸烂的龙门坊要处理,便起身对两人道:“赌坊的客人都被咱们打跑了,估计几天也回不来,可搞惨了我的生意。”
孟义山和卢日升对望着干笑,高昌泰道:“我回去清理一下,改天再和你两个算帐!”
三人一同行至门口,高昌泰对孟义山道:“我听朱瞻隆提过,他很赏识你,有心重用!”
孟义山摇头不信:“我把他儿子一顿暴打,什么重用也都没了,不找我的麻烦就不错!”
高昌泰一声冷笑,道:“伊王瞻隆岂是袒护子女的村夫,此人心胸,你日后便知!”话罢别了两人,回去清理龙门坊那乱的可以的现场去了!
孟义山摸了摸伊王所赠的破军宝刀,扭头对卢日升道:“咱们这便散伙罢!小卢你一身拳伤脚印,回去莫要又被老爹关上个把月!”
卢日升一阵苦笑,也有些害怕这个,暗骂:“要不是跟你这混蛋出来,哪能惹上此事!”
孟义山笑道:“明日我去卢家看你,嘿嘿,顺便向你大伯讨教一下赌技!”
※※※
孟义山别了卢日升,心悬那两船宝货,暗想过五湖装了两日病,不知查探到什么没有,倒要去看看。
这去叶家庄的路都快被老孟跑熟了,城外人迹稀少,他用轻功一路疾行,眼看离叶家还有五里,却突然停住了,前方道上立着一人,挡了去路!
此时天近黄昏,借着落日余辉,照见那人白面长须,缺了一只左耳,让孟义山觉得好生面熟,正待盘问。
那人先开了口,道:“刀疤老六,你让我好找啊!”语气怨毒。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孟义山终于想起此人,哈哈笑道:“我当是哪个,原来是李大镖师,嘿嘿,你不去昆仑山找劫镖的刀疤六,找我做什么?”
当初强如云敖,都被李定的青木掌震得轻伤,孟义山自知不是对手,暗中把功力提聚全身,准备用“飞鸟划”加“蝶飞七旋”快速逃命!
李定开口道:“你把镖银藏放在何处,快讲了罢,还能给你个全尸!”
孟义山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找上我的,老子想不明白?”他答非所问,存心想拖时间,等天黑透了好逃跑。
李定有些得意,道:“我们吃镖行饭的,最须要就是谨慎小心,一住进祥云客栈,就让人盯上了,自是要查明是哪方的势力!”李定早就看出孟义山想跑,却故意配合他说话:“今日午时我们局主出去会客,顺便引走了你们派来的那个高手,剩下那个,自然是一抓即获,问什么说什么!”
孟义山一边咬牙咒骂:“老赵这狗娘养的!”一边焦急的看着天色。
李定神情嘲讽的对他笑笑,眼神却看着孟义山的身后,表现的甚是古怪。
孟义山偏头一瞧,身后三尺外站着一人,神容俊朗,脸上显著笑意,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孟义山暗道:“完了,这个定是陆云鹏!”就像被人在从头泼了一身冷水,孟总捕完全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转过身来正视着那人。
那人望着孟义山开口道:“陆某怎样也想不到劫镖的会是孟捕头!难怪一直查不到线索!”
孟义山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冷笑道:“嘿嘿,找到我也没用,银子早运回苗疆了,要杀便快!”
陆云鹏一叹,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云侗主的盘王刀独步天下,我不想得罪这种敌人!我们做个交易罢!”
孟义山被他搞胡涂了,问道:“什么交易?”
陆云鹏以目示意李定,让他回避,李定虽然不愿意,但是素来敬服陆云鹏,便奔出二十余丈外停下,在那里暂避。
陆云鹏对孟义山道:“劫镖的事一笔勾销,镖银我都可以不要,但你要帮我做到一事!”
孟总捕知道这事情定然棘手,但别无办法,性命捏在人家手上,第一次感到武功不如人是如此痛苦,怒声说道:“你说罢,做什么?”
陆云鹏对他笑道:“很简单,你带我去探监,我要找死牢内的张伯端问件事!”
上回花蝶儿抢攻府牢,孟义山差点丢了命,这回陆云鹏为何要找张伯端?大捕头实在不解,便对陆云鹏道:“这个最好办,什么时候去?”
陆云鹏看看天色,道:“现在正是时候,走罢!”
对远处的李定打了个招呼,一把拉住孟义山就向城内飞纵。
※※※
探监在孟总捕来说是小事一桩,轻松的领着陆云鹏进了洛阳大牢,孟义山在前头给陆云鹏领路,又一次下到了地下囚室。
张伯端乱发如蓬,倚着墙壁昏睡,被两人的脚步声惊醒,抬眼一看是孟义山带着个男子进来,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孟义山打开了牢门的锁,对陆云鹏道:“这张老头对谁都是这个样子,看你怎么问话?”
陆云鹏看着孟义山,语气沉重说道:“我要问他的事,你若听了便有杀身之祸,你可要想清楚!”
孟义山吓了一跳,道:“你要杀老子灭口!”
陆云鹏摇摇头,道:“不是,是锦衣卫!”
孟义山笑道:“你铁枪无敌,我还怕上三分,锦衣卫算是什么东西,这张伯端惹事太多,我可是想知道其中的缘故!”
陆云鹏走到张伯端身前站下,没理会孟义山,对张伯端道:“张兄,我是陕西铁枪陆!”
张伯端表情震动,待看清陆云鹏的相貌时,更是大惊失色,脱口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神色惊恐的宛如着了魔一般。
陆云鹏面容沉痛,向张伯端问道:“你可认识驸马都尉陆井源?那是我的亲弟弟!”
张伯端方才明显被陆云鹏的相貌吓住了,听了他的话后反倒恢复平静,语气虚弱的答道:“陆都尉是好汉子!”
陆云鹏狂笑道:“是啊,好汉子,你告诉我,土木堡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怒气似乎无法宣泄,一掌击在牢室的墙壁上,硬将花岗石墙打出一个内凹三寸的掌印,石屑灰粉散了一地!
孟义山被陆云鹏忽然显出的狂态吓了一跳,他隐约知道几年前明军被瓦刺在土木堡杀得大败。怎么回事是毫不清楚,只是骇异陆云鹏武功太强。
张伯端嘴唇蠕动了好久,就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陆云鹏接着刺激他道:“京师三大营,五十万将士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张伯端惊恐的后退,身后却是墙壁,他突然吼道:“是王振,是王振害死他们的,他不明战法,硬要部队前进,都是那个太监!”
陆云鹏一声怒喝,道:“那我弟弟身中二十七箭,全是护体真气都挡不住的五石弓所射,瓦刺有这么多能开硬弓的射手么?”
孟义山小声嘀咕:“五石弓老子就能射,没什么稀奇!”气得陆云鹏怒瞪了他一眼。
孟义山自幼便在太行行猎,又兼膂力过人,倒是真能挽那种远射三百余步,力贯五重铁甲的硬弓。
张伯端沉默片刻,道:“我自觉最对不住的,就是陆都尉!整件事情我不是全清楚,牵扯的人也太多!”
陆云鹏催促道:“你只要把知道的部分告诉我,别的我自会去查证!”
张伯端面容哀苦,似乎在痛苦的回忆,过了良久方道:“土木堡那天,我在皇上的身边护卫!”
孟义山插嘴道:“是以前的英宗罢?”
张伯端点头道:“对,是现在景泰帝的哥哥,英宗朱祈镇!祈镇还是太子的时候,王振就当了他的老师,后来英宗继位,这太监的权势在朝中无人能及,文武百官都呼他为‘翁父’!”
孟义山嚷道:“认太监当爹,真他奶奶辱没祖宗!”
陆云鹏气得一声暴吼,将孟捕头一脚踢起,撞到墙上,喊道:“你闭嘴,听他说!”
孟义山虽然有诸多意见,但他却是地道的好汉,绝不吃眼前亏,马上闭口不言!
张伯端不理那两人,自顾自的回忆,道:“那年瓦刺也先兵犯大同,朝中无人肯统兵,王振就对英宗说请陛下自将,御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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