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各有快慢,只有击中势道最强,也就是陆云鹏正在刺的那枪才能挡住这七式的连击。不然出手挡空,就得眼睁睁的被铁枪穿心。
解缙当年就是认错了枪势,败在这招手里,陆云鹏那时力战气虚,又无心杀人,才留住了性命!
这次又见这式枪法,解缙放弃了快剑挑打枪式的打算,眼睛看都不看陆云鹏的枪头,只是盯紧他不断变换的双手,此时最重要的反而是耳朵和身体的反应,他从裂空的气啸和压近身体的力道中感到,最强的是偏左的第二枪,如果现在朝那里出剑,估计还没碰到枪头,枪势又会使到别处,这时他见陆云鹏的双手转左,定是向右挺枪,至于偏转的幅度,只能凭着直觉撞了,解缙的双目圆睁,转肩一剑,镗的一声响,剑身击中了枪体,削去了枪头那朵红缨,将铁枪擦了出去!
七朵亮红的枪花一起灭了,观战的众人纷纷喝好,外行的嚷嚷起解缙一剑破七枪,孟义山虽然没跟着起哄,但也看不出门道。只有王佛儿等有数的高手才显出诧异,解缙破枪的招数并不高超,可贵的是四个字“料敌机先”,这个谁都懂,但要想猜出陆云鹏这等高手的先机,那可就难上加难,解缙也是因为败战后苦练华山剑中的云台洗心诀,才将感官锻炼的如此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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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的王教习对解缙的武艺赞叹连连,他方才见孟义山一直在那里舞手划脚的比量招式,不禁失笑,有心指点老孟,便对孟义山说道:“解缙和陆云鹏的精招你模范不了,印证些武学道理就甚好,但最重要的一点你好像还不大明了。”
孟义山心挂着莫魁那边的消息,有些走神,待听到王佛儿要指给他习武的方向,才连忙求教道:“什么地方,王大哥好好说说!”伊王府五千甲士的总教习岂是凡俗的高手,能得他指点胜过自己摸索十倍。
王佛儿看着场中两人道:“你现在武功尚算不错,应该注意的是高手的风格!不要生吞活剥别人的招法,各人性情不同,解缙和陆云鹏武功相差不远,风格却是回异。如果武功与本身性情合一,便有十二分的威力,因为暗合本身性格,叫做先天武道!”
孟义山听了心神一震,回头细想起自己见过的诸位高手:“解缙的快剑中带着种狂气,陆云鹏枪法诡变却是以正攻为主。云傲刀走偏锋出手阴狠,张帆的武艺彻头彻尾一个‘凶’字。这些人武学无一相同,却都是大师级的人物。”
看来武功要想有成,除了苦练外,还要创出契合自身性情的武功,盘王刀法虽强,孟义山却是仿着云傲的出手来用,架势虽然勉强有样子,却与他性子不合,使起来生涩,一丝也没有圆转如意的感觉,听王佛儿一讲,方知问题所在。孟义山有心回去把学过的武功精炼出配合自己性情资质的招数。
云傲的武学或许还要高上王佛儿几分,但是论起先天武功的修养,老瑶本身就差了些,再加上用汉话来讲演武功,某些地方他无法表达,老瑶人只是想不让“盘王神刀”失传,主要督促的是老孟的扎基功夫和背下口诀心法,也不指望孟义山这“徒弟”能轰动武林。
孟义山听了王佛儿的话,才省悟武学中“变通”的道理,转化各种武技为己用。虽然离自创招数,契合性情的先天武学还有很大距离,却是走出了无比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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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双方拚斗的正紧,不断变换着脚步身法,带起了满天灰尘,枪身剑脊频频互碰,兵刃摩擦之声不绝,解缙握剑的掌心全是浸出的湿汗,陆云鹏抓握枪杆的双手用力过猛,凸出着色作青白的骨节,两人心中都有种深邃的无力感,对手太强了!
就在场中两人对峙,众人都在观看比武之时,南方的天空在盏茶内接连升起三道旗花火号,看到信号的孟义山宽心大放,险些失声笑了出来。
陆云鹏先前还能和解缙稳定对峙,互相探询对方的弱点,再打两人也是缠斗,只有找到弱点,做惊天一击,才能分出胜负。
这旗花一出,陆云鹏见是南天方向,正是镖队所走的路线,心中就挂上了些忧虑,握枪的手更加紧张了,等第三道旗花火号发完,陆云鹏的精神已经有了空隙。
这几道旗花只有一个是莫魁放的,通知“钱财到手,安全撤退”,剩下的都是邻近的村庄见到莫铁熊这伙人白日杀劫,向偃师府城和洛阳南门卫所发的盗警。
陆局主不知道莫魁那道旗花的意思,但他江湖多年历练,村庄防御盗贼,通知官军支援的旗号却是明了,隐约的感到镖车出事了,情急之下双手力送,挺直戳出了蕴含全身功力的一枪,去势宛如亢龙飞天,强悍无可挡。
解缙也敏锐观察到陆云鹏的浮躁,这一枪扎出时甩体过急,把肩头露给了敌人,寻常高手或许没等破隙而入,就会被卢云鹏扎死,解缙却是可以抓住这次机会,但他只是擎起长剑,用力划劈了两记来挡住枪锋,口中喊道:“停手!”说话时已经有些微喘,这场交战太过耗力了。
陆云鹏心中不解,但还是收枪而立,解缙怅然说道:“你心境不宁,我胜之不武,改日再战罢!”也不等陆局主回话,收起剑来就出了场外,迳自去了。
这场没分胜负的比武让人扼腕叹息,惹来场外骂声一片,大多是那些押宝的赌徒,陆云鹏心赞解缙的磊落,也不耽搁,飞身向着校场外奔去,取马追赶镖队。
孟义山料想劫镖的时间紧促,现在陆云鹏纵马追过去很可能追上莫魁他们的队尾,但有滚海龙张帆殿后,专门对付陆局主,有了这个耽搁,镖货早就驮运到黄河装船,逆水驶入黑石渡。
老孟认定这计划绝无漏洞,嚷嚷了几声:“这比武没输赢,好没兴头。”便和王佛儿一起去伊王府拜见朱瞻隆。朱蟠却是和清儿一道走的,惹得孟义山一阵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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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王府是洪武皇帝亲封的世袭藩地,几代经营,又侵占了不少土地扩建,目前的府邸外围已经距离划定的地基甚远,夹道上又摆列着石狮、龟鹤,仪仗远超藩王的排场。
孟义山等人从中穿行,经过的地方无一处没有披甲执戟的卫士森严把守,老孟是太行土产的豹子,眼中最好的建筑就是知府衙门和尚书府,今日一入威严肃穆的伊王国府,便有小巫见大之感,不禁大声赞道:“奶奶的,真有气派,老子何日能混上这般大宅!”他四处东瞧西看,高侯爷笑着给孟义山讲解各处布置,亭台楼榭的建造,王佛儿反倒是成了闲人,跟在后面做些简单的补充。
连穿七进大殿,才到了伊王会客的明纶堂,孟义山收起张狂之态,跟着两人进去。
孟义山见堂内摆设庄严,中心坐有两人,主位上是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头戴逍遥冠,剑眉修目,眼神利如鹰隼,一身红袍上绣三眼有翼飞龙,定是藩卫一方的伊王国主,朱瞻隆。
让老孟吃惊不小的是客座上端坐一个老者,竟是他的“舅公”,熟之又熟的何老尚书!
高侯爷抢先上前对那红袍人打招呼道:“瞻隆兄,我新结识了孟兄弟,听说你要找他叙话,我跟来凑凑热闹!”
伊王的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一边起身去迎孟义山,一面笑着对高昌泰问道:“你这塌鼻子又藉机来打我的抽风,什么时候认识孟巡检的?”看来他和高侯爷关系十分亲密。
老孟暗地里心说:“老子和这塌鼻子合伙揍了你家小畜生,就认识了!”想起龙门坊那场烂赌他就想笑,又惊奇何老头子怎么也在这里?
伊王走至孟义山的身前,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打量起他来,孟义山也抬眼平视着这个贵为关洛之主,景泰帝叔父的男子……龙服高冠,凌厉的目光像是能穿人心肺,有别于武林高手做意而为的气势,伊王瞻隆在顾盼间自然有种使人伏拜于地的至尊威仪!
王爵的尊位和凌人的仪态都给孟义山带来了极大压力,正不自在的时候,朱瞻隆大笑道:“好!果然是大破白莲的好汉,我可对你闻名久矣!”
孟义山松了口气,他不懂礼节,见王佛儿和高昌泰都在站着,便也不跪拜,干脆学江湖上会客,对伊王爷抱了抱拳,笑道:“上次王爷送来破军刀,我就想来道谢!今天可算有机会见面!真是把好兵刃!”老孟重礼不重人,也得向伊王谢上一句。
孟义山的破军刀鞘就挂在背后,刀暂时被王府的都尉收走了,以防行刺,伊王见他珍视那把刀,显得很是高兴。当下指派随侍太监给几人设了座位,王佛儿虽是下属的教习,也是平等对待。
几人落了座,朱瞻隆对孟义山嘉许道:“孟检使很有才干啊,到洛阳不久就升任了正九品官职,可真是年轻有为,令舅公何尚书和我是故交!今后还要多来本王这里走动,叙叙世谊!”一旁陪坐的老尚书听到王爷将他引为故交,立觉大有面子,只是不住点头。
朱瞻隆当即便传命下去,今后孟义山来王府直接进见,不必通报。对待这九品的小巡检可说是优礼有加。
伊王让孟义山随意出入王府,对凡人来说可算是难得的殊荣,要是能经常亲近这位藩王,讨得他欢喜,就等于抓住了一条直上青云的绳子,这等富贵,谁不巴结感恩?
孟义山没料到朱瞻隆如此礼遇,他也想和王爷攀上关系,但想及那永宁郡王朱驹,心里便一阵憎恶!这小子曾经指使花蝶儿劫牢,其中还有白莲教的“传头”参与,难说这伊王府和白莲教没有瓜葛,还需提上两分小心,当下豪爽笑道:“多谢王爷了,我这粗人不懂礼,王府规矩又多,可别闹出了笑话,还是依例求见吧!”话中带着些婉拒。
伊王点了点头,他看来兴致颇高,没因为老孟的回话而不快,挑眉微笑道:“听说你弓马娴熟,在衙门口一箭射死了白莲法师,可有此事?”
第四集 第五章 王堂耀技箭三飞
孟义山正想找机会显显本事,一听王爷问起这事,便大言不惭的回话道:“没错,我老孟擅使强弓,箭下没有活口。”他说的轻松,却绝口不提那日被白莲法师追的满街乱跑的狼狈。
何尚书和高候爷这两人和孟义山相熟,都知道他好大言欺世,空话唬人的毛病,对老孟的说辞都是嗤之以鼻,伊王却是面色欢喜,欣然说道:“既是如此,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弓术如何!可要试上一试?”虽然是询问,话中却透着不可置疑的力道。
何尚书在旁赶忙劝阻道:“小儿辈好说大话,王爷莫要当真,这王府重地怎可开弓放箭,不成体统!”
何老头生怕老孟这假侄孙给自己出丑丢人。孟义山倒是满不在乎,自信满满的对朱瞻隆笑道:“嘿嘿,任凭王爷试验!”说完瞪了何尚书一眼,心中暗道:“你这老儿莫要看扁了人,这射猎手段曾是老子吃饭的家当,待会让你见识什么叫百步穿杨。”
伊王本就想考较孟义山的射技,高候爷是个好热闹的主,也在旁边怂恿,何尚书的话落了个无人理睬。
朱瞻隆命人取来一把漆黑发亮的铁弓,连着壶羽箭交到孟义山的手上,孟巡检拿在手中一掂,十余斤沉重,手握之处舒适而不滑手,数股牛筋扭成的紫褐弓铉透着油光,不禁手痒的试拉了下,嗡的一声响,铉上透来的反震力弹的他手指微麻,立时便知这手上这把家伙是力有四石的上等硬弓,不禁赞道:“哈哈,好弓!王爷这里好东西真多!”如此趁手的铁弓,实在是让老孟见猎心喜,恨不能据为己有。
高候爷见那铁弓制艺精湛,也不住赞叹:“这制弓匠人手段不凡,怕是也只有瞻隆兄这种身份能搜罗到如此精品!”
伊王见两人夸赞他的收藏,得意的点点头,笑道:“这是产于高丽的貊弓,我出重金自高丽使臣手里买了把上品!放在府中一直是摆设,除了佛儿能拉他,余人甚少能使动,义山就用它来试试箭术吧!”
王教习在旁笑言道:“我能拉弓,但可不会射箭!这弓铉力道太强,常人使用确实不便。”
孟义山推开了堂中的后窗户,想寻一处射箭的场地。把着栏格向外望去,见堂后是一片空旷平整的草地,远处错杂栽种了几株白梅。北风卷过,吹的梅枝乱颤,将花影摇缀的甚是好看,有些迷乱人眼,如此美景在何尚书这等文人看来,的确是心旷神怡,孟义山却把眉头皱了皱,心想:“这伊王忒也小气,也不在园中放两头花鹿,养几只白鹤,好叫老子瞄准了下手,现在只能射远处的梅树枝权,这哪能显出我的手段!”
孟义山一边私下抱怨没有活物供他试弓,一面搭了一只羽箭扣在铉上,窥准了两百步外的一株梅树,指着树端斜出的尺长花枝对诸人道:“看我射落那串梅花!”他将弓使力扯了个半月形状,起手便发了一箭,弓铉响处,紧接着便是远处那串白梅传来折裂之音,被劲箭从中扯开,断枝斜飞出去老远。
“好准的箭!”伊王爷率先称赞道。
何尚书与高侯爷见孟义山手法娴熟,那梅枝在风中摆荡不定,都能被他射中,不禁也对老孟另眼相看起来,暗道这疤脸小子有两下子。
孟义山又自箭壶中捡出了两枝箭,二次扣在手里,正寻思着该如何射出妙着,好让诸人服气。抬眼向外却撇见远处王府的边墙那里折出了三个人来,离此约有四百步,打头的一人锦帽貂裘,衣着很是华丽,孟义山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是凭着记忆也知道是朱驹那个狗屁郡王。
孟义山心中大笑:“上好的活靶子!”转首对伊王道:“前面有三人,我射断中间那人的帽带给王爷瞧瞧!”老孟用手指着三人中的朱驹,那倒霉小子还丝毫不觉灾祸临头。悠然自得的奔着这里走。
孟山贼胆大妄为,戏射郡王,按说是死罪中的死罪,但他故作不识朱驹,即使不成,也吃定王爷不能把他定罪。
王爷一看孟义山要射的人是自己儿子,立时怒气上涌,想叱责他的罪过,但想及老孟或许是不识朱驹,也不便怪罪!自己这个二儿子一向浪荡无行,封在了河南有数的大城永宁府为王,那是兵甲精良,物产丰富的膏润之地。他却不修政务,只知道玩女人,惹得御史朝中参了一本,使自己这当爹的落了老大颜面。实在是上不了房梁的朽木,也该要人教训下这个蠢子!
伊王心中叹息,面色随着沉重起来,对孟义山说道:“帽带紧在脸旁,我倒要见识下义山的奇技!”他默许了老孟的请求,外面跟随朱驹那两人都是武林高手,王爷并不担心孟义山失手伤了儿子,反倒觉得他的箭不可能奏功。
王爷都答应了,余人也不便阻拦,王佛儿的面上还显出丝笑容,只有不明真相的何尚书透着些紧张。
孟义山将手上的两只箭上了一只在铉上,比量好了朱驹的位置,当下就把箭放了出去,手都不抖一下。
几人的眼睛大睁着望着那箭的去势,朱驹那边也听到了破空的箭啸,还没反应过来那铁箭就射到了身前,紧急中自后窜起了个虬须汉子,使了个猿猴献果的接箭手法,一把将那箭抄在了手中,却因箭力太过疾猛,被带的身躯一震,退身两步才停了下来。另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抢在了朱驹的前面,拔出腰间长剑戒备!果然都是有武功的江湖人物。
孟义山见有人接箭,更是来了劲头,大咧咧的抬起一脚踝在窗格上,另一只脚在地,将弓用力拉了个满,转指换箭,对准朱驹和那两人中间的空隙连珠射出了二箭。四石弓拉满的力量无人敢撄其锋,那两人被孟义山的劲箭所迫,虽然近在咫尺,却不敢跨出一步去护朱驹,等孟义山第三只箭射出,风疾箭快,已直飞到朱郡王的左耳侧,精准的擦断了帽带,箭身夹着余劲没入土中数寸。
朱驹被骇的面色青白,失神之下也不知道觅地躲藏,反倒是下意识的抓紧头上歪掉的帽冠,惊慌的喊叫起:“快抓刺客,不,快护住本王!”他惊慌失措,反倒是那个书生似的护卫比较镇静,仗剑戒备了数息功夫,见没有箭再从明纶堂射出来,才略微松懈一下,旋即又紧张道:“郡王,快派人去明纶堂,别让刺客伤及了王爷!”
孟义山箭射朱驹后,堂中的气氛有些冷凝起来,何尚书见伊王面色肃然,才待说话打打圆场,想了想自己的立场不好开口,只得暗自叹息一声:“这舅公做的倒霉,吃他连累!”
朱瞻隆眼望着远处不成器的儿子,一言不发,打手势叫内侍取来靠墙存放的一坛“杜康酒”,这明纶堂是他冬令赏梅,养心会客的所在,诸般酒具齐备,他亲自斟满了一觥,递在孟义山的手上,笑言相慰道:“我平生最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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