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撤过来了,正面的战败动摇了他们的士气,况且也拦不住防线了,只想过来会合队伍一起突围。
这伙人和巷口冲出的败军混在一起足有七八百,气焰竟然有些转旺。
王佛儿挥舞铁枪,势如破竹赶了过来,见到遍地哀鸿,心情凝重的停住了步子。
这位王府总教习有些心软,即使是敌对的永宁兵,有不少也是当年从王府调拨给朱驹的,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部众。
王佛儿面容沉重的高呼着:“小郡王都被擒了,尔等败军还不投降!”
招降?永宁军这边早就不管主子了,一听朱驹被抓了突围更加猛烈,举起刀来就奔城门方向拼死冲杀。腿被砍断了还向前爬,直到被敌兵的铁枪一通乱戳。有死在地上,头颅被砍下的竟然也能奔出数步,无头尸体才砰然倒地。
惨烈中透出一股悲凉的求生意志,这股邪劲给永宁军残兵们更大的勇气,飞蛾扑火一样撕扯着无法挣脱的包围网,死挣一口气,来个鱼死网破。
喊杀声渐渐减弱,只有零星的一些败兵在负隅顽抗。伊王府的大部分官兵已经从战斗转而变为清理战场,拘押俘虏,清运街心的死尸杂物。
激战半夜的偌大声势终告休止。
战场静了下来,耳边没了声响,唤醒了沉溺于战斗的悟澈和尚。
他略一动目就把周遭的情况收入眼底,被这景象弄得一怔,刚在想着要不要设法遁走,就在心神转折的空隙之间,王河终于发动了攻势。
右脚向前走中宫猛踏了一步,一股气势随之逼出,他起手猛烈,随时可由这势前踏迸发力道刚猛的脚法,上盘双手与两肩加上双肘,至少能转化六式杀手。加上那隐藏袖底变幻莫测的十指手指,穷尽武学变化之多端,看得孟义山两眼发亮,连声叫好!
身在斗场的悟澈感受更加直接,再也保持不住均势,被王河逼得只有进攻和后退两种选择。
和尚聚起全身的气力,内力过处骨节咯咯做响,身躯拔起显得威风凛凛,准备拼力一击。
怎知不过数息异变突生,哇的一声喷出了口血,一身气势被沉重的内伤击溃,内力损失过半,督脉被毁伤的元气难以修补。
暗伤处处,王河的并蒂莲花手又专破护体气功,实难招架。
不敌便退,监院大师也非愚勇的角色,别无选择的以掌击地,迸起一层灰土,纵身一个“金鲤倒穿波”倒飞出两丈多远,眼看便要跌入铁甲军的人群。
和尚狠狠推出两掌,打得前排两名军兵连声惨叫七窍溢血,顺势拿这些兵卒泄愤。他借劲又鱼跃了一个弧形飞出数丈,落地后一声长啸,凄厉处宛若夜叉鬼魅,伸臂轮转,铁掌击人如飞御,硬是在身周打出一片空场,一路染血杀出重围去了!
王河见状神容一松,眼下还真不敢追杀和尚,他的真气体力在花月楼一战被智无耗费了七七八八,一样损耗的贼去楼空,与悟澈不过是五十与百步的差距,不然早就追上去永绝后患。
半刻后,战鼓停鸣,直穿天穹的擂鼓声渐渐消逝无踪,永宁军三千人马死伤殆尽。校尉张东阁带领最后的百十余人拼命,死战不降。武勇虽过人,怎奈大势已去,最终力尽后横尸在莫铁熊的青钢杖之下。
至此,永宁军残余被全部肃清,除了少数降卒和混战中跑出去的逃兵,全军尽殁。
老孟一跃下了马,把手上的朱驹狠狠往地上一摔,眼光凶恶的看了两眼小郡王,摆摆手交给了高昌泰带来的王府军兵看押。
他早晚要收拾朱驹,此时先放过一步,留待暗里清算。转过眼来望着巡检司一众手下,见他们在马上杀气腾腾的悍勇之姿,连连点头。
这支队伍经过一场厮杀总算有了点样子,往后多经战阵,定能成为精兵劲旅,是他老孟混世的资本!
孟义山大笑着激励众手下道:“娘的!弟兄们干的不错!一个个都是好汉子!回去摆酒,人人有赏。”
话罢众人一阵欢呼,心想跟着孟检使真是吃香的喝辣的,不亏待手下。
老孟又当众夸赞莫魁道:“铁熊可是首功,好兄弟……”他有心重赏,给金给银都不合适。见莫魁坐骑的那匹白马斑斑血染,心血来潮地命人把乌云盖雪宝马上的双龙鎏金马鞍卸了下来,亲手接过递给莫魁。
莫魁心内一阵激动,他性子卤莽,直通通跳下马来在孟义山身前一躬,喃喃语道:“大哥……”要抬起手来谢过老孟,才觉出双手僵硬,屈伸都有些费力,可见方才战阵上厮杀之猛。
接过龙鞍时莫铁熊投向孟义山的目光热切,已包藏了心中所思,没有老孟他还是落魄在程家村的莫铁匠,担盐闯官隘的私枭头,弟兄们也还受着官吏差人的气,哪有今日这般威风?
他不懂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却在心里认准一点:“为大哥卖命!”
一旁的王河眼光闪动,心想:“孟义山官小但不吝啬,挥金如土有种气势,是个人物。”首次对孟检使有了些好感。
刘礼刘副总兵脸色不豫,望着那套华贵豪奢的鞍具实在眼红,啐了口吐沫,心想:“邀买人心!”
眼见天色将要亮了,众军苦熬一夜,全都疲惫不堪,孟检使安排好了一众手下跟着莫铁熊赶回巡检司,尽早休息补觉。
他自己留下跟随高侯爷校点军卒,收押俘虏。刘礼也在一旁陪着,几个人谈谈说说,一通闲扯,藉此舒解夜间一战的压力。
王河在旁也不言语,沉默的望着天空出神。那份超然物外的淡漠让老孟觉得他比少林和尚还能装蒜,这王太监反倒更有高僧的味道。
等不多时朱瞻隆听到得胜消息,亲自从王府正门迎了出来,将几个人接了进去,延进王府内院的一处暖阁。
着人升上了炭火,吩咐管事找来侍女内监们端茶递水,王爷坐了主位,高侯爷孟义山等人在侧相陪。
刘礼的位置与老孟平齐,这让总兵大人心生不满,他看不起这九品小吏。
王爷心中十分痛恨朱驹,但此时不方便处理,只能先按下怒火,与座中诸位夜战的功臣书笑倾谈。
论起在座诸位的功绩,高侯爷与伊王的关系非同一般,王爷以友道待之。刘礼这副总兵官职显赫,也无甚可奖,唯有言语勉励,惟独老孟是朱瞻隆属意的战将人选,又以二百马队冲击永宁军大部,破阵成功,功劳实在不小。
王爷寒暄一阵,笑着说道:“义山此次护卫王府有功,本王赏罚分明,准备升你的官!”眼神犀利的注视着老孟的反应。
孟义山听了心底一琢磨:“升官?那检使的美差不就跑了,不干!”他站起来躬身答覆伊王:“哈哈,我就知道一心给王爷办事,这个官什么的倒不稀罕!这次也没什么功劳,全仗属下兄弟们个个用命,倒是要替他们和王爷讨一份赏。”
王爷频频点头,道:“好,不贪功,不自傲。你的下属我每人赏钱二百贯,酒肉各五斤,拨下冬衣火炭!”
老孟做事甚和伊王的意,发话成全他为兄弟们争功劳的心意。
孟义山立时大喜,称谢道:“王爷真是体惜我老孟,哈哈,可给我省下大钱了,留着多上几趟花月楼!”他满口胡柴,在伊王面前也不注意分寸,显得甚是莽撞。
朱瞻隆一阵大笑,想了一下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对着刘礼说道:“这次刘总兵带来的士兵赏赐比照巡检司,可好?”
刘总兵一躬倒地,千恩万谢伊王的厚赐。
他这仗没出多少力,知道王爷是顾及他的面子,对着王爷千岁他与老孟不同,谨守下臣的本分,对朱瞻隆十分惧怕,裂土封疆的藩王国主轻易就可以定他的富贵生死。
刘礼言谈十分谦卑,也明了自己不是伊王亲信圈子里的人,领了赏赐,王爷又褒奖了几句,他就知趣的找了个理由告退请辞,下堂带着亲兵领军走了。
外面天气正寒,这阁中让炭火烘烤得温暖如春,不住传来木炭燃烧的噼啪声,通亮的火光映照在王爷的脸上显得明暗不定。
朱瞻隆想了又想,在琢磨如何奖赏老孟一个适当的官职,既不助长他的贪心,又能拉拢住这个敢打敢杀的家伙。
孟义山职位虽小但握有盐政,盐利流向朝廷还是地方藩王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养着五百人马势力雄于洛阳,是王府的一个财神和重要助力,得好生处理……
沉默了一会,王爷终于盘算好了。
巡检使是朝廷委派的,老孟绝不会松手,朱瞻隆也明白,不搞什么明升暗降的把戏,直接下了口谕:“义山,有功不赏我不能服众,终究还是要给你个名目。巡检司是朝廷那边的,接着干。我再把你的官职上表皇上提升为正六品云骑尉。伊王府内加封昭信校尉,赐黄狮锦铜腰带,冠靴袍服。”
老孟心下大乐,这一晚上没白干,芝麻大的官连升三级,有人苦熬一辈子也没这运气。
从九品到云骑尉咫尺天涯,他的九品盐检虽然有权但是属于杂职,不入流,官服是绿袍绣练雀,平素都不好意思穿。
正六品云骑尉是青袍绣彪,光威风气势就差出老远。
王府的昭信校尉与云骑尉平封,再上一阶便是武略将军。这是王爷有意在栽培老孟,孟义山心下领会,拜倒于地谢过王爷的深恩。
伊王移步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语气真挚的说道:“我得义山,有如飞龙乘云!咱们君臣协力,早晚在我麾下成就一番事业啊!”
王爷话语中蕴藏雄图,又说的打动人心,孟山贼终于对伊王朱瞻隆心悦诚服,决意跟着他打天下。
只是归服是归服,按着老孟的桀骜性子,也只有伊王能使唤的动,平时还是自统一军,保有势力。
孟义山心喜得官,七情一动体内的伤势又重了两分,说话间有些轻咳,脸色变得苍白,被朱瞻隆看了出来,关切的询问道:“可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来人,把医正找来给孟校尉看察一下。”
孟义山点点头,这伤势有些麻烦,不敢再硬充英雄好汉。
踉跄回座后,马上闭目运起真气转了三转,发现被他压制住的金夜叉力真气溢散了出来,在经脉内与他本身内功相克,刺激着胸腹憋闷欲炸。
老孟依着柔拳真气的心法施为,想把这股诡异真气收纳进丹田蕴入气海,刚运转半个周天就力有未逮。
这股诡异真气强顽的难以驯顺,凭老孟那两下三脚猫内功眼看便要控制不住,如同逆走的毒蛇循向钻回十一定经,到时与沿正路运转的自身真力碰在一起,非把他的经脉都撞断了不可,有立成废人之危!
急得他神智一昏,险些乱了内气运行,血气浮动之时一只手掌及时按上了他的头顶百会,渡引一股至阴至柔的内力来。
“隆!”的一声,耳里间听见巨响像是打了一声雷,源源不绝的真气冲破顶门直贯督脉,以此为通道进入他的体内,与自身真气汇然成流,就像大河波涛滚滚而下。
反客为主的夜叉力被这股劲气一股脑的击溃,残余随着这股力量涌入气海,旋流了数圈,便告沉寂。
解除了断脉的危险,暂时安全了,老孟一脸惊悸,出了一身汗。
一扭头才发现背后王河疲惫至极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掌心上还有着未褪的殷红。
他见老孟运功危急便助了他一臂之力,摩顶传力。
也只有他这等级数的高手才不怕受力者的内气反噬,加上熟悉人体穴脉,一击奏功。
一般人的内功是以鼻息吐纳入门,修到高深之处任督二脉俱通,气冲百会才可在头顶换吐浊气,到时修习起真气导引术来事半功倍,技击手法也可以气随劲到。
老孟离此地步至少还差三年,却被王河这一掌沟通了桥梁。虽然不是靠自身内力一寸寸的扩张打通,王河的手掌挪开后那条经络与丹田的联系便告中断,但已经犁过的土地和荒原毕竟不同,今后数月只要他顺着路线开括经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一举破关,跃升成为一流高手。
在那之前却是要解决藏退在丹田内的金夜叉力的隐患,不然运功便有危险,当不成高手反为废物。
王河真元大损,没有个十天半月回复不过来。他调理好体内真气,闭目微思了一会,对王爷说道:“孟校尉的伤势比较棘手,彻底疗治需要多位武学高手配合。”
朱瞻隆笑着说道:“有王公公这等高人相助,再加上佛儿定无问题。”
王河倨傲的点点头,自身极为自信。他的武功或许不算绝顶高手,但也差之不远,武学见识之博,早已达到宗师境界。
朱瞻隆转对孟义山说道:“你这几日就别回巡检司了,在我王府住下养伤,顺便也好督导一下朱安练武。”
他不提这个老孟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徒弟需要教导,乐得住在王府享受一下,孟义山满口应承了。
心情放松下来靠在椅上,想着朱安那小孩子也满不错的,正要针对小王子的教导对王爷吹嘘上两句,给他看病的医宫来了。
在王府内良医所担任“医正”的一名医官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满头大汗的给王爷请过了安。
问清楚病人就是眼前这个面带刀疤的魁梧大汉,心想:“这位好大的来头,能让王爷亲自唤我来治伤。”不敢怠慢的凑上前望、闻、问、切忙了一番,关怀备至的程度让山贼觉得十分不耐烦。
那医官是太医院出身,看伤诊脉可说一流,孟义山的情况是丹田被夜叉真气盘踞,内腑受震,又在极度疲劳和情绪波动下伤势加重。
真气方面治不了,内伤就简单了。开了几味安神定虑、行血化瘀的药,又建议每日多进补一些参汤何首乌,以便养气生血。
朱瞻隆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内监下去搜寻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和成形首乌,以供云骑尉孟大人养伤之用。
老孟撇撇嘴,感叹这待遇之优厚,又见那医宫脸色憔悴,也是天光刚亮就被人传过来看病,劳碌始终,不敢有丝毫怨言。
“难怪朱驹想杀父登位啊!”孟义山这样想着。
第六集 第六章 有子莫生帝王家
那医官给老孟仔细的彻查了好几遍,又留下几句养伤期间戒酒戒色的嘱咐便告退了。
朱瞻隆想起要安排孟义山的宿处,想了一下,派人下去传唤世子朱蟠。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朱蟠赶到阁中参见伊王。
他来的路上就听说朱驹兵败被擒,被押起来听候发落了。这次兵变干系重大,王爷必不能轻饶了二儿子。
世子心中十分不安,想找机会劝谏父亲,从宽处置二弟。
一见面没等他开口,王爷便瞪了他一眼,肃容问道:“内宅都安排好了吗?”
世子点了点头,回道:“才从安弟那回来,陈妃把内宅女眷都集中在一处,全部平安无事。”
“陈绣云?我这干妹子看来挺能主事。”老孟恍然想起那次骑马偶遇,惊为天人的伊王妃,油然升起一缕暧昧的念头:“嘿嘿,真是美人……”
他在那里回味,朱瞻隆要是知道此刻这新任云骑尉的花花肠子,非把他推出王府外砍下头颅喂狗不可。
王爷听到家人无恙也是有些高兴,站起来走了两步,对朱蟠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把你的世子府腾出一间幽静院落,让王公公和义山住进去疗伤。”
朱世子武功高绝,略微一观察便看出王河与孟义山身上全带着伤,显是昨夜大战留下来的印记。
他待人接物倒真没什么经验,也没怎么与那两位寒暄,爽快的让出府内的一处梅园给两人使用。
世子府是在伊王府后侧单独划出来的几间院落,相连但不相通。因为朱蟠尚未娶世子妃,里面除了侍女没有女眷,适合老孟安心静养。
朱蟠本想问候下伊王的身体如何?又怕让王爷想起夜间那阵炮击而大动肝火,反倒坏事。给朱驹求情的话绕在嘴边数次,终究没敢吐口。
伊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沉着脸问道:“有事?”
世子把心一横,开口进言道:“二弟……他此次行为虽大不韪,还望父王念及骨肉至亲之情,从宽发落!”
伊王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线,凶狠的看着朱蟠!迸发的怒气令人心惊:“从宽!你如果明白些世情!有身为世子的担当!那畜生也不至于想取而代之。眼下他挥兵叛乱,错已铸成,你让我如何处置!?”
朱蟠脸色一黯,无力反驳父亲的话。
他最不想承担的就是责任,只想寄情山水,读书稽古,做个逍遥自在的书生。
怎奈生于帝王家,这份甘于平凡的梦想却是可望不可得,想逃离权势又引来至亲弟弟的追杀。
王爷对朱蟠只是迁怒,发过了火心里又恢复冷静,最终命内监去把小郡王带到阁中,准备当众处置。
朱蟠松了一口气,伊王没有对此事密而不宣,暗中决断,只要公开讯问,就不会给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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