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脚下挪移方位,两只手臂也挥舞抓动,方圆丈内被他勾出一个大八卦,将孟义山困在其中。
老孟打出的拳掌腿法都被这种奇怪的身法和招数牵导化纳,如入湿面团,怎样冲击也闯不出这个圈子,划地为牢。
山贼被拘束之下一声大吼,闪电连攻三腿并加上一记掌刀,想要以刚力硬破这招憋闷死人的功夫。
王河却忽然变守为攻,硬碰硬的一掌封了上去,“火雷噬嗑”!六十四卦里面攻击最强的阳刚杀招,王河以阴柔内力见长,只是修行到后来阴极而生阳,这一式被他模拟得内敛不带火气。
“轰!”对撞之后打得孟义山倒飞数步,撞到身后一排书架直到顶上墙壁才堪堪停下。
那一击由阴柔的表象透出内里刚阳如火的凶厉,名为“噬嗑”直欲入体逆行,孟义山气血不住翻腾。
若是从前他非受内伤不可,此时刚刚看过玄阳经化劲之法,将侵体的真气引入奇经,自背后宣泄,“轰!”的一下墙壁的白灰和砖石都被泻出的真气震得酥散纷落,造出一个人形浅坑,再大力些这墙就穿了。
老孟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打趣道:“王太监好厉害的隔山打牛,再来!”
他又不怕死的冲上去与王河纠缠在一起,两个人开始“乒乓砰砰!”的互相对攻。
王河劲力内敛,孟义山却是声势喧嚣,加上王河到处引偏他的劲力与他自身中招后的宣泄,朱蟠好好一座书房,被两人打得好似筛子眼,惨乱不忍目睹。
房中摆设的长条书案与古玩架不住震荡,不时噼啪掉下来些瓷器玉雕,摔得粉碎。
桌上没写完的白纸漫空飞舞,两人打发了性,不知什么时候都跳到长条书案之上了。脚下如穿花、手出似拂柳,对攻纠缠互有攻守。
“双双瓦雀行书案”,两个人约莫在上面斗了盏茶功夫,“咔嚓!”长条书案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折断。
落地后老孟耗力过度,开始气喘吁吁,那股拼命劲一去,攻守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开始被王河追着打,从内室打到外间,又从外间打了回去。
最终孟义山往门边跑,被王河一掌“风雷益”散手,连人带着碎裂的木门都打出院落,掉到外面的天井。
朱蟠教导完弟弟回来,见到自己那如被飓风刮过的书房,脸色已经发青了。
第六集 第九章 金翅无双大鹏拳
王河注解玄阳真经用了足足八天,头三日每晚老孟都苦修玄门炼气心诀,到了第三日拂晓,终于将丹田内息化成先天真气,拳脚威力增加了一倍有余。白天得空便和王太监切磋经文中的武学要点和招数身法,每一天都有境界,可说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等真经全都批注完毕,王河整个人都瘦了,心血倾注之下废食忘饥,此刻大功告成几欲虚脱,但眼里却是神光如炬,武学修为更加跃进一层。
他这种程度的高手已经进入武学的瓶颈期,每进一步都如同水滴磐石,进展缓慢的很。这次注解真经,将武学心得重新筛过了一遍,印证着张三丰的道门武功,终于再次做出突破。
孟义山更是脱胎换骨,将那“先天太易散手”也学会了多半,精力旺盛得整天都想揍人,无奈他打不过王太监,每天都是挨揍的。
在这阶段王佛儿有暇便来探视,被王河和老孟两人拉着演练武功。他的武艺走的是刚健迅捷的路子,尤其身法殊胜,进退扑击与拳掌配合威力大增,好似大鹏展翅、雄鹰掠月,端的纵横霸道。
王佛儿这种与轻功身法配合的进攻路子很合老孟的心意,暗暗偷师观察,终究是看不大明白,所得有限。
好在山贼脸皮够厚,准备直接张口向王佛儿学。
王河见了却有些触动,把观看王教习演武得到的灵感拿来对比玄阳经,获益不少,思路更加开阔。这本经书他已草草注完,只是每次翻阅都有些新的想法,心痒难挠的开始重新校注,以求精练。
这日盼到王教习又来,老孟便开门见山的提起此事,说要学他的身法,王佛儿听后眉头皱了起来。
孟义山察言观色看得分明,赶忙说着:“绝不让王大哥吃亏,嘿嘿,我拿蝶飞七旋跟你换。”
彩蝶翩翩,蝶舞七旋,也是武林中榜上有名的超绝轻身术,而且能借旋劲在空中转折去势。
王佛儿有些意动,犹豫了一下,笑道:“孟兄弟既然想学,我传授你这套大鹏拳本无不可,可是这门功夫的出处……有麻烦。”
孟义山十分好奇,问道:“莫非有什么难处?”
王佛儿拗不过缠,最终向他吐口,说道:“我年轻之时漂泊不定,有缘结识了一位老和尚,与他切磋过武艺。那僧人武功绝顶,当时正在自创一门拳法,仿效山鹰秃鹫这种猛禽下扑的形态,当时已经有了雏形,只是还有颇多缺陷。”
一旁埋首书页的王太监惊讶的抬起头来,他想起了马总兵的师父,早已圆寂的何老僧。
老孟也是心里一动,接着听王佛儿讲道:“当时听说西域萨迦寺有套从天竺传过来的天龙大法,其中一门便叫金翅大鹏拳。老和尚便想找来印证一下,我也颇想见识见识,两个人连袂找上‘萨迦寺’去求取拳谱一观。”
王教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接道:“结果那寺里的花教喇嘛武功强的可怕,根本没有借经的机会,十个八个齐上,当场便要把我们两个觊觎寺中秘典的汉人杀死。与他们斗了半个时辰,我和老和尚都带了伤,却也摸到了他们的活佛府,制住了里面不会武功的活佛大喇嘛!”
老孟一阵了然的大笑,对王佛儿说道:“嘿嘿,如此一来便是以活佛换武功吧?”
王佛儿点点头,遗憾的叹道:“正是如此!只是老和尚武功最高,所受围攻也最狠,中了护寺喇嘛的‘黑风掌’,我们两人逃避千里追杀回到中原,不出三年和尚便伤势发作圆寂了。”
王教习缅怀着说道:“这和尚便是马总兵的师父何老僧,真是位武林异人。可惜他这费尽心血的‘鹫拳’却断送在短命的马文明之手,绝传武林。”
王太监的神色也是痛惜的很,唯有老孟惴惴然,又欣欣然,有些后怕着想道:“这老和尚如果还健在,查出我来给死鬼马小兵报仇……稳死无活,娘的,还得勤练武功!”
他有这个觉悟,仇家越来越多,手底下不硬而要光靠别人保护不行,这种心理下更是急于让王佛儿传授拳法,紧接着说:“原来王大哥是怕功夫外泄,萨迦寺的喇嘛找上门来寻仇啊!我老孟不怕,来一个宰一个!还是快教给兄弟吧!”
王教习见这位真是天大的胆子,笑着提醒他道:“是条汉子,不过言行尽可豪勇,行事须要仔细。当今天子请了不少喇嘛活佛在京师供奉,萨迦派的上师高手来了不少,今后没准会碰到,你小心在意便是。”
这金翅大鹏拳名为拳法,实则是套武功的总和,包括手眼身法步多般配合,只有那种特殊的身法才能发挥拳路的威力。
王佛儿拉着老孟来到一间静室倾囊相授,孟义山一时消化不了,取来纸笔一一记了。他认字真不多,好在这个尽可画图,将这大鹏拳按着招数和要点一一标注,直到掌灯时分,王教习要回王府查夜,老孟让他这几天多来指点,见他一笑孟义山才想起来把蝶飞七旋的轻功教给王教习,他杀了花蝶儿那淫贼只得到一半,实在有些遗憾,送给王佛儿也是顺水人情,惠而不费。
每日与王河切磋玄阳真经的武功,又得到王佛儿尽心传授天龙大法中威猛无比的大鹏拳,半个月下来,孟义山的武功可说突飞猛进,加上内功大成,气化真气,与王太监这种高手也可以对打到三百招开外!
虽然与他比斗时王河只动用了八成功力,老孟也没仰仗破军刀的锋锐,而是靠金翅大鹏拳,揉合先天太易散手,再加上海贼张大统领的腿法,让他拳脚搏击上升到了十分高明的程度,足以在武林中称字号了。
孟义山在梅园静养了多日,每天打坐习武过得还算充实,只是静极生动,有些发闷。
伤势早就好了,这日实在熬不住寂寞,有些想回巡检司,叫人去喊宋继祖,准备询问些衙门的事情,明日便回衙府理事。
宋掌教来的很快,早已得知孟大人荣升云骑尉,见面先恭贺了一番,道过衙门的情况,方才说道:“按察使薛景宗要宴请大人!”
他对老孟本来没这么客气,寄于篱下避难而已,犯不着真当他是上司,语气没这么尊重。
只是今日一见孟义山举手投足间隐然有着一股威势,明显是武道大成后带来的,现在他没把握赢的了老孟,等孟义山再练到精气内敛,自己这文贤宗的掌教是更不用混了!
出于谨慎,他的言行开始恭敬起来。
“薛景宗那老头要请客,应当是答谢老子护卫他的那份情意,他是朝廷的人,不可不交啊……”老孟犹疑了一下,笑道:“正闲的慌,薛大人找我喝酒!马上就走。”显得有些急不可待。
这种事情他若表现的太顾忌了反遭伊王的猜忌,不如装做没心没肺,大大方方的去结交薛景宗。
他是孟义山,不是朱瞻隆,犯不着堵死自己其他出路,朝廷那边也要有人照应。
让人去把他的乌云盖雪宝马牵了来,宋继祖来时也骑了马,两人上了坐骑,扬鞭打马出了王府。
一路上见这洛阳城真是繁华的很,冬季天寒,街上还是不少行人,穿着厚厚的冬衣在奔波忙碌。
老孟一时性起加快了速度,乌云盖雪放开四蹄跑了起来,快如旋风般冲过面前的闹市。宋掌教为了跟上他也只得挥鞭加速,骇得人们纷纷闪避,均是不敢言而敢怒,愤愤的望着山贼和宋继祖的背影狠狠吐唾沫。
“哈哈,痛快!”在巡检司的门前跳下了马,孟义山大笑着说道。
宋继祖口头唯唯诺诺,心里颇不以为然,心想:“招摇过市。”
有差人眼尖,见是孟大人回衙,赶忙跑去禀报衙门里的各位官吏,不多时严文芳、莫魁、钱伦,百花拳的传入郝大通等全出来迎接。
莫铁熊上前一把抱住大哥,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只有他是老孟真正的亲信弟兄,孟义山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情意。
拍了拍莫魁的肩膀,望着后面那些下属和幕僚,孟校尉心中波澜涌动,回到权力的中心感觉真好!
眼前这些人都是他发迹的资本,一一上前问候,尤其对严文芳客客气气,执礼甚恭。
这个书生虽然到现在发挥作用不多,但老孟却更显亲热,心想:“老子知道你的本事,有没有尽心自己清楚,你越不显智谋,爷爷就越高抬你,嘿嘿,早晚堕入我的算计!”
严先生虽然有心扶助老孟,但确实有些消极,出谋划策的时候不多。还没钱帐房活跃。此时见孟义山如此亲近,不由苦笑,心想看来是被他这道人情罗网缚住了。
众人见孟大人新任了六品云骑尉,品级快赶上知府了,却对大伙还是同从前一般亲厚,没有官升脾气长,都是心里高兴,对山贼更增好感。
老孟正和他们叙谈,一眼望见后面赫然站着按察使薛景宗,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老大人精神矍铄,正在含笑注视老孟。
薛大人自从被宋继祖护送到巡检司后住了两日,打听到城内朱驹叛军全都肃清了,才带着家眷回去。薛景宗觉得欠了老孟人情,今日便亲自上门答谢。
第六集 第十章 狡兔三窟保官符
一间宽敞明亮的静室内,孟义山与薛景宗对坐小酌,几杯淡酒,配些花生,再添了一盘槽鱼。
几杯酒下肚,薛大人脸庞变得红通通的,与颊下的白须相映,更显红润。老大人将酒筷一放,笑道:“此次平了朱驹之乱,你居功不小啊!我准备上报给朝廷。”
孟义山脸上长疤一颤,喝过酒后伤痕更加清晰赤红,将筷子放下一横,身子前倾着探问:“大人是给老孟报功啊!还是让朝廷那边注意看着我?”
薛大人执起酒杯笑笑,反问道:“你说呢?”举手掩袖喝干了手上那杯酒。老孟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他给伊王卖命,这老头当然知道,眼下用言语敲打自己,到底有何用意?
一边想着对策,手底却没闲着,执起酒壶来给薛大人又倒了一杯洛阳酒中的上品“牡丹露”,立时室内酒香四溢。
孟义山又把眼前自己这杯满上,一口饮下,装作酒后吐真言似的,有些讪笑着说道:“老大人,这朝廷的封赏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我做盐检使很有些外财,这个,多少有点不廉。千万别让朝廷盯上,众目睽睽,老孟就不好混了。”
他绝口不提和伊王府的关系,表现得像是怕被皇上查帐的小盐官,弄得薛大人哭笑不得,一口酒险些从口中喷出来,举袖作掩饰,咳嗽了数声把酒喝下,方才没有失礼,心想:“这小子狡猾,不主动摊牌他不会说实话。”
薛大人脸上表情严肃起来,说道:“我这按察使的官爵本来是访查吏治的,从京师过来前,皇上还交给老夫监视伊王朱瞻隆的任务。”
老孟脸色一沉,只听薛大人缓缓说道:“到了洛阳,我眼见伊王兵甲犀利,掌握十万大军,又有昔年边军大将高昌泰扶助,高侯素来勇略过人,他手下二千建州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虎狼貔貅。这两个人如有不臣之心,京师危矣!”
老大人长叹道:“高侯爷当世豪杰,为何要疏远朝廷投向朱瞻隆!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啊!”
孟义山眼睛一瞪,“啪!”一拍桌子:“奶奶的,投靠伊王最少有仗打,就咱们这鸟朝廷,正统皇上还在瓦刺蛮子手里攥着呢!景泰不敢和他们开战,备边饷和捐输倒是年年不少,我操他祖宗!可害死老百姓了!不如换个明主坐天下。”
“大逆不道,无父无君……”薛景宗额头冷汗直流,沉默了一会,说道:“义山,我也不瞒你了,这景泰皇帝和朱瞻隆叔侄相争,无论谁输谁赢都是朱家的天下,咱们这做臣子的,倒是需要万全的打算。”
孟义山虽然不明何意,但还是将声音放小,摊开手来做个请势,正色说道:“老大人请讲!”
薛景宗和他说道:“老夫本来是想联络你舅公何尚书,但现在何公是伊王的代国相,我是朝廷三品大吏,分属两方阵营,眼前实是不宜登门,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确实是有要事商讨,你最好能安排我暗中与尚书大人见一面,不要让人知道。”
老孟心情放松下来,心想:“原来是何尚书的事,还当你这老头想算计老子。”笑着说道:“事我包了!你和我舅公有什么事这么急?”
“谁也料不准伊王如果起兵是胜是败!老夫和尚书大人……必然有一方会倒楣,不如未雨绸缪,事先合起来弄个保官符。”薛大人嘲讽的笑笑:“我与尚书合作,各写一份归降信,他投朝廷,我顺从伊王。两个人将信互换,等于握有各自的身家性命。朝廷胜了,尚书便是苦心卧底的良臣,伊王要赢了,何公将我的降书拿出来,薛某便是率先倡义的典范!”
老孟久久没反应过来,心想这老头子厉害,不愧是朝廷大吏,换了自己绝对想不出这个两面双赢的退身路子。
他哪知道这里也饱含了许多前辈的心血经验,自从五十年前燕王朱棣起兵攻伐建文皇帝,夺得天下,到二十年前汉王朱高煦叛乱,其中有着各级官员的血和泪,不与胜利者妥协的几乎都是满门抄斩。
人在朝中都有些师生故旧,散布在天下各地,叛乱一起难免有些站在对方阵营的,双方都想思谋保全,即使换个皇帝也要矗立在官场上当“不倒翁”,便互相偏袒,瞒天过海,蒙着主上互换这种保官符。
今日薛景宗讲给老孟,除了要叫他帮忙联络何尚书外,也有拉拢孟义山的意思。
现在老孟得到伊王看重,有他参与这事更加稳妥,根本不怕老孟向伊王告密,老头子这种把戏即使拆穿了也没什么损失,相信他不会枉做小人。
薛大人笑道:“义山如果有心,最好也由老夫在朝中给你打点,多结交些人脉总是好的。”
这保官符说起来是两人互换降书,各自留待向主上推荐。但是光凭着一张嘴和文书不行,还得有其他大臣敲边鼓,说好话,怎么也得糜费不少银两来答对。
孟义山这盐检使富得流油,最好由他出头付帐。
山贼果然意动,他不在乎钱财,说道:“这保官符有点意思,等我舅公写的时候把我也捎带上,多条门路。”
两人把这事揭了过去,又喝了些酒,薛大人很突然的说道:“我就快回京述职了,一路上并不太平,想让义山给我推荐一名护卫,你那衙门的宋班头我看就不错,不知能否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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