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派他都不忿,孟义山一声令下他就敢硬拼!一身横练气功,青钢杖所向披靡,加上得过张帆传授武艺,实是山贼手下第一悍将。
孟大人思量了一会,也没什么好主意,问道:“今日使刀砍我的贼和尚报名号叫戒嗔,铁熊知道么?”
莫魁摇摇头,达摩下院汇集了少林寺武僧的一半还多,负责解决少林对外的一切争端。其中高手辈出,那使刀的戒嗔估计便是一个。莫铁熊想了想,对他不大熟悉,给不出一份有用的参考。
只是有一个人却真是让莫魁这样的人也心中发寒,达摩下院的院主雪庵大和尚,位列少林寺三大宗师,以天王智无的武功都没在其中排上号,若真是他亲自率领众僧来洛阳,那便麻烦了。
朱驹叛乱那夜,失陷了讲经堂主智无,重伤了监院大师悟澈,少林寺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很有可能请出达摩院主,准备对伊王不利,更得收拾了老孟,重拾武林第一大派的声威。
莫铁熊把这些疑虑一股脑的讲出来,听得孟义山头都大了,心想:“得拉上王佛儿和王太监他们俩,有难同当!”
老孟动开坏心眼,想起还有两个高手可用,邙山双鬼可是得力臂助,凭着两人联手能把张帆重创,那份实力就值得争取。少林寺真和他们杠上,没准就得罪了鬼祖谢无忧……
孟义山还是准备先下手为强,咬牙说道:“继续清乡,逼得他们无处藏身,咱们逮住机会用兵围剿!不能硬拼。”
想来想去还是得借助外力,天下武功出少林!那伙和尚整日除了学佛就是练武,实力强得可怕。敢和少林派死拼硬打的疯子江湖上没听说过,孟大人想藉着权势,调动官府的力量来收拾他门。
当晚孟义山召集手下五百差人连夜行动,侦骑四出到处寻访少林僧人的踪迹,宋继祖和郝大通亲自带队,分成两拨城南城北掘地三尺一样纤毫不放的梳过全成。
巡检司内灯火通明,孟大人亲自坐镇听候消息,莫魁在侧护卫。为防万一将天王智无从牢里提了出来,押入巡检司的一处密室,上了百斤的重枷还不放心,又用生牛筋绑了手足。
接着找了个叶家庄归附的武功好手,剃了头发投进牢去假扮和尚,牢里内外擎开了百具穿云弩,张网以待!
忙了一夜没有任何收获,宋掌教和郝大通两人一眼血丝,率领着差役们分批赶回。
老孟发了脾气,把手下们统统训斥了一遍,责问他们没有尽心追查,末了口气又转暖的安慰一番,每人赏了二两银子,让他们歇息过后继续办差,非把少林寺的和尚从暗处给逼出来不可。
天亮了又命人去张贴榜文悬赏,写明城中潜入了白莲妖僧,图谋不轨。有见到形迹可疑僧人的马上报官,赏银二百两,指引去处的五百两,知情不报者连同白莲教贼众下狱拷问。
赏格一出吸引了不少地痞闲汉,满城乱转的访拿和尚,想赚孟大人许下的五百银子。
与此同时,洛阳府马步捕快四城出动,下到周围府县乡村,到处捕拿外来和尚,没有度牒的就收监。
游方行脚的出家人给误抓了不少,就是没见到少林僧人的一丝影子。
巡检司的差人也在各处要道设卡拦人,走过便要彻底搜身检查,不是和尚也要刮去三分油水,赚两钱过冬银子花花。
一时间差役们人人争先,视外出盘道为美差。下去清乡的也是大有斩获,捉人是假,藉机敲竹杠才是真,指着某家地主乡绅硬说那家窝藏和尚,就能盘削不少遮口费。闹得洛阳左近鸟烟瘴气,民怨极大。
老孟这手倒是无心插柳,很得一些儒生秀才的欣赏。这些人见监号里关了不少和尚,洛阳周围几座佛寺又成天有公差驻留诘难,以为朝廷要学北周武帝毁佛灭僧呢。
他们喜逐颜开的比照着唐朝韩愈的“谏迎佛骨表”写了不少反佛尊儒的文章来顺应时事,有的还撰了几篇狗皮倒灶的文章来颂扬孟大人,往府学里请先生批改,或是邀几个朋友辩论,也有拿去让知府大人品评的。
李崇义哭笑不得,一律用朱笔批了:“荒谬!”心想:“孟义山,这场闹剧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第六集 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气冷寒,呵气成霜,往年到了这般时候,洛阳街上已经少有行人了。这两天却有不少官差满城中乱转,从定鼎门大街至天津桥一带的街面上随处可见腰间带刀,手持捕盗铁尺的公人。
这伙人四处逗留驻足,察访“白莲妖僧”。冻得受不住了便跑到各处食店酒肆内叫酒要饭,吃了个红光满面,也不给钱便扬长而去,拍着肚子打着饱嗝继续在街上打晃。
等挨到晚上收队,回到巡检司见了孟大人,回禀应付一番,第二日依旧这般如此。下去清乡的更是作威作福,训斥勒索一些富户,稍不如意便搅闹乡里,惹得一些没眼色的苦主竟跑到巡检司来告状,给孟义山添了不少麻烦。
寨主爷最好面子,一怒之下找出几个带头的惫懒人物杖责四十!衙门里顿时鬼哭狼嚎,当场就将这几人的大腿和臀肉打得翻了花,血红一片!又杀鸡给猴看的带上重枷,放在廊下示众半日,看哪个还敢不尽心访查,藉机榨财。
差人们心里都毛毛的,不敢正视孟大人脸带刀疤的凶相。接下来两天收敛多了,但是搜索也变得更加仔细,不敢应付了事。
整个洛阳的治安人员和相关的人脉开动起来,结成了一张巨网,罩向了仍然不见踪影的达摩下院。
密网捕鱼,滴水不漏,这种彻地三尺的追寻让城中的空气不禁紧张起来。为了求个安身,城中几座佛寺的主持监寺也都配合官府,将各处挂单的游方和尚僧籍来历一一报上,巡检司也派了人手进驻其中留守,先断了少林僧人藏匿佛寺的可能。
各乡地保也是对官家心怀惧怕,不想引来祸患,晓谕街坊不要留僧人住宿。
在巡检司的高压下,开始有人提供少林和尚的行踪,捕风捉影的各种消息让急于立功的差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往往兴奋的顺着线索扑过去,却十有九空,一阵白忙。
孟义山毫不懈惰,继续让人盯紧四城乡村,彻夜巡街,他被少林寺的当街行刺所激怒,迫切想抓住两个和尚来报复。
另一头他早就通知了伊王府小心戒备,担心少林会对伊王不利。好不容易投靠的大金主,若是让少林寺给扳倒了,他在洛阳就没法混了。
这两日宋继祖忙的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跑遍数百里方圆,情绪十分消沉。老孟坐在巡检司吆三喝四的风光不已,真正跑腿的他可是累得不轻!无奈托庇于人,在花月楼夜战时孟义山将他从天王智无的杀招之下救出,欠了人情,只有尽力以报。
他眼看着老孟扩展势力,冲这心狠手黑的干劲,迟早是要雄霸关洛!
他担心孟义山终有一日会和白莲教北方宗门杠上,五道轮回卓明王,五省十门,加上四天王这种高手,敌手强大的极为可怕。处于这动荡的激流下弄不好便要粉身碎骨,谨慎小心的宋掌教心中已萌退意。
正赶上李知府的手腕强硬,白莲教设立的法坛都被拔除一空,在关洛势力大为减退,文贤宗宋掌教屈身巡检司的情况还无人知晓,趁此机会避往京师,便能躲开日后将生之祸。
宋继祖也算白莲教内的高层人物,也曾统有信众过万,却慎微得不赞成同门中人的那套杀官造反的路子。他心里拥护在南方传道,以言语蛊惑世人的五祖赵玉山,想以传统的开香设坛,混充儒教的方式传播白莲教义。
这点上他与五祖最为投契,眼下却是北边誓以武力夺天下的明王一脉势盛,卓明王容不得他这头黑羊,乘机颠覆了文贤宗的领导权,又派米菩萨暗中杀他,如果不是和老孟联手搏杀了红阳大法尊,他早就尸骨已寒了。
宋继祖对这血腥江湖已萌生厌倦,只盼薛大人能提携他一把,躲开白莲数日后对他的追杀。
胡风结飞霜,百草死冬月,伊王府的内花园一片萧瑟气象,一轮钩月当空悬照,清冷的光芒覆盖在草木上呈出一种凄冷之意。每隔盏茶功夫便有数队甲士在此持戈巡过,一处配殿前站列了十名侍卫高手。
殿内设施简洁,只余一床一被和桌案笔墨,案前端坐了一个面白唇薄,神色寂寥的华衣青年,正是小郡王朱驹。他执起毛笔,藉着几上一盏青油灯的荧荧光芒,在纸张上抄写着一份金刚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短短数句他写的满头流汗,身边案上、床上、地面,全是墨迹已干的纸张,杂乱的铺了一地,上面都是经中的无人相,无我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之类的经句。
朱驹越抄经书越是心乱,紧咬着牙关,本来尚算端正的五官也有些扭曲,眼里透出一股愤恨。
他还有十日就要出家了!眼前所做都是伊王逼的,幽禁在此闭门思过,每天抄经度日,做着准和尚的活计。除了他那木头呆子一样的王兄有时过来说话外,平素只能见到给他送饭的下人,又苦又闷,险些愁煞。
正在恨着父亲的狠心、世道的不公,兀地自门外传出咚咚的敲门声响。
小郡王一惊之下笔墨落地,瞥见月光洒在书案上,才醒起又到了晚饭时刻,送饭的来了。不禁叹了口气,道:“进来。”
送饭的人身材很高,青衣小帽,一幅家人打扮,提着食盒行了进来,走到桌案前将东西一放,那人笑道:“郡王,今个吃当归药膳,给您补补脾胃。”
“当归”二字语最重,朱驹惊诧的看向送饭的下人,见他浓眉大眼,举止间有种豪迈之气,平素给自己送饭的人却没来,跳起来急切的问道:“你是?”
那人一脱帽子,头顶牛山濯濯,十二点戒疤赫然在目,竟是个和尚。那憎人淡然回道:“少林戒嗔。”
小郡王险些欢喜疯了,上前一把抓住戒嗔和尚的手,说道:“大师可是来救小王,快带我出去!”
戒嗔摇了摇头,又将那顶帽子戴了回去,自食盒底层揭出一封书信来,递给朱驹道:“这是布政使大人写给你的。”
“我岳父?”朱驹拆开信一看,赵天泽在上面说联络好了少林高僧,准备在两日后在城中制造混乱,乘机由少林高手进王府救他出来,再设法出城回永宁。
这个准岳父居然准备帮他脱困?!朱驹没想到自己这待罪郡王的身份,对布政使赵天泽还有点利用价值。不禁心底油然有种古怪的欣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戒嗔站立在侧,待他看完问道:“郡王都知晓了?”
朱驹点点头,将信凑近油灯点燃,烧尽之后甩了甩手上的灰烬,说道:“戒嗔师傅,这次贵寺派来了多少高手?上次连智无大师都失陷了,有没有把握!?”
他真怕少林寺准备不充分,到时救不出他来,那就再没机会出困了,只有老老实实和眼前这位一样,烫上香疤做和尚。
戒嗔对他轻蔑一笑,说道:“达摩下院差不多都到了,救你出去轻而易举!”小郡王一楞,被这个消息震住了,高兴中还有一丝惶惑,少林寺不可能为了救他一个人搞这么大声势,只是此时自身祸福难料,想不及那些。
从王室贵胄论落至此,这十余日幽禁生涯让他自觉生不如死,悲从心生,朱驹突地哭了出来,擦着眼泪说道:“可惜平海少年英雄,遭了贼子暗算,还没随本王建功立业就死于花月楼!老天何其不公!”小郡王是真心想让少林和尚帮助罗平海报仇,杀了孟义山。
戒嗔眉毛一扬,咬牙切齿道:“罗平海是我师父的俗家亲孙儿……他死于暗算,少林寺岂能甘休!只是那孟检使武功甚高,我在长街刺他一次不成,被迫远遁。院主不许我再次出手,不然早晚取他性命!”
“尊师是?”朱驹眼睛红肿,疑惑着问道。
他只知罗平海在少林弟子中地位很高,一些详情倒是不大清楚。两人都是未经风雨,心比天高的性子,是以极为投契,罗平海之死给朱驹打击不小。
“地罗神僧!”戒嗔将那没怎么动过的食篮提起,说道:“此处我不能久留,混进来就是通知你做好准备,把王府的道路图画出来,带回去商讨好接应路线,等后日入夜我们的人进来的时候,再带你冲出去!”
地罗神僧与达摩院雪庵、少林方丈大师并称三大高手,罗平海竟是地罗的亲孙儿,难怪戒嗔和金刚智悲敢在长街出手杀官。孟义山取祸之因就是他杀了罗平海。
朱驹也是惊讶万分,轻声说道:“我父王府里的布置本王多少知晓,自当一一绘明。只是机关陷阱重重,不如改在小王出家那天动手如何?从白马寺逃出洛阳也容易。”
朱驹自以为如此最为稳妥,幽禁了十多天,他没少琢磨和幻想着怎么跑,智识也有些长进,此时有人接应,自是把顾虑说明。
戒嗔听了,脸色黑黑的摇摇头,冷哼一声说道:“趁早打消此念吧,白马寺的法钦老和尚谁也惹不起的!等你到那里再想救人,我们方丈大师都没那面子。”
戒嗔和尚要小郡王简单勾画王府地图,揣入了怀中,青衣提篮,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至于原本送饭的家人,自是得了“急病”,由少林大和尚亲手送终,归入尘土,尸体僵硬多时了。
全城大搜捕接连持续了三日,昼夜轮换不停,除了迫切拿人以外,老孟搞这一手也是想让和尚们有所顾忌,逼迫他们停留在藏身之处不敢妄动,再乘机挖到少林寺的密窟,调集兵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日巡检司衙门大开,孟大人升堂理事,出外巡查回来的一些差人都回报今日又无所见。孟义山心头有些气闷,能避过他的彻查,连点痕迹都不留下,还真是低估了少林派潜踪匿迹的能力。
眼下只剩下外面一些荒郊野岭搜索不到,和城中几处显官的家宅没动过了。
“真他妈的奸狡贼滑!”老孟气得连声怒喝!摸不清敌手的动向,在少林寺做出行动之前他有劲无处使。
费时劳力一番也并非没有收获,查不到的就那么几处,都是城中有势力的人物,或是大官,或是世族,碍于情面和惹不起,差役们难免有所遗漏。
孟义山沉着脸想了半天,返身回了后堂,召来钱伦与严文芳。
老孟把情况和两个人一讲,钱伦眉头紧皱,拈着鼠须说道:“少林和尚来此必有图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人把人手分派下去,在那些大户的门口盯稍,一有发现才好看情况处置……”
听到要和少林寺对着干?钱帐房心里早就吓得丢了魂了,哪还有什么计议,只是应付着说了两句,额头已然汗下。
孟义山冷笑着没说话,又拿眼看了看在一侧端坐的严文芳,问道:“先生怎么看?”
严文芳淡淡一笑,说道:“这种江湖谋算非我所长,只能给孟兄分析一下。少林寺在中原尤其是关洛一带的声势如日中天,千载传承,几十代积累的威望,执武林白道之牛耳,弟子信众们多如牛毛。与之对敌不可大意。”
“嗯……够麻烦。”山贼摸着下巴沉吟道。他能树立起对抗少林寺的信心实在不易,对手太强了。
严文芳轻笑道:“麻烦还在后面,有不少世家大户为其充当护法檀越,相互之间勾连密切。为求得寺里的保护,每年不少银钱供奉,又在地面上给少林派的人行事方便,僧官勾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语含嘲讽,提起了少林在俗世中的人脉。
孟义山听了点点头,心知和尚们支援朱驹叛乱,参与拥立藩王的权位争夺,本来就不是什么念经吃菜的善主!
少林方丈想要借伊王父子之战来削弱双方实力,枚平战祸,这正符合洛阳本地望族的意愿。这次达摩下院潜入洛阳,如果有他们从中牵扯,帮助藏匿少林僧人,巡检司的清乡自然难以奏效。
“谁家要是窝藏和尚……老子就拿谁开刀!”孟义山狞笑着说道。
少林和尚如果说是六根不净,老孟就是官匪一家。他殚精竭智的想做一票买卖都没机会,如果真有勾结少林寺的大户人家,那可是送上门的肥羊!可得带齐弟兄上门杀他个人仰马翻,狠捞一笔财货。
严先生一见老孟杀气腾腾的架势,就知道他心里没琢磨好事,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少林僧人若图谋行刺伊王,很可能会选在小郡王出家的日子,混入白马寺,偷袭刺杀占有地利,眼下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严文芳话音一顿,摇头道:“可在长街上行刺孟兄,抢先暴露了行踪,这一手却是难以琢磨。”
老孟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想不明白,叹道:“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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