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晚也不知哪个狗胆包天的在城里放火,挺多房子都给烧着了。我带着人去护住盐仓,怕有个闪失。”接着嘿嘿笑道:“回到衙门才知道王爷相召,来得迟了,您别见怪。”一边把自己说的恪忠职守,一面揉着和花月楼新来的粉头“小桃红”缠绵多时有些发酸的腰杆。
朱瞻隆听后脸色稍霁,招呼道:“坐吧!”
老孟老实不客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伊王对面,询问道:“来的时候街上有不少的王府侍卫在走动,盘查的挺严,出了什么事了?”他隐约猜到是和少林和尚昨夜纵火有关。
伊王看着他,说道:“少林僧人胆量不小,居然潜入王府刺杀本王。被他们逃了,现在城中正在搜捕。”冷笑着接道:“今晨刘礼回报,说有一伙人想趁着城中着火的乱子,冲出北门,被弓弩射了回去,丢下两具尸体,都是和尚。”
孟义山起身请缨道:“少林寺真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王爷不如交给我老孟处置,别说是达摩下院,就是带人铲平了少林的山门,也是绰绰有余。”说起大话脸都不红。
伊王摇摇头,不怎么信任他大吹法螺,说道:“这事先不管了,他们跑不了。”
朱瞻隆对孟义山正色道:“叫你来是和你商量一下换盐取引的事。”伊王想了想:“我想要你开出三千五百张盐引,支取地是两淮盐场。”
老孟张大了嘴,被伊王所说的数目吓到了,惊诧着说道:“娘的,一引就是五百多斤,三千五百张盐引,那还不得有二百万斤盐啊!”心说:“这么多盐倒进黄河,能把河水都灌咸了。”
朱瞻隆解释道:“入冬以后,关洛将士缺乏粮饷。只要有了盐引,就能让商人把粮食送到我洛阳军中,按纳粮的数额换盐引给他们,能解我军缺粮之忧。”
老孟心笑:“刘礼才输了五万两给老子,他肥的流油,关洛军粮饷不够?怕是让这厮都吃了。”随即面露难色,摇头道:“这事难办!五十万斤往下我还能说了算,再多就得上报盐运司了。”
朱瞻隆皱了皱眉,有些不大满意的说:“这个输粮取引之法,朝廷是允许的,你往上报就是了。”
孟义山心想:“三千五百张引,开出去是不难,怎样应付事后朝廷的勘查才要命!说是提供给洛阳军队的,我脑袋还要吗?”
老孟知道在伊王面前不能说这事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朱瞻隆小看了,开口包揽道:“行了!交给我了,老孟这身官职都是王爷提拔的,您用我一回,这点小事还办不成吗?”
伊王心怀大畅,高兴的说道:“那就交给义山了,收粮和联络盐业各大商家的事也一并托付给你。”
孟大人还是大打包票,直说王爷放心,无论是买卖经商,还是杀人放火,老孟都他娘的在行。
朱瞻隆大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惫懒人物,说道:“好了,你去办事吧!”
孟义山起身正要告退,准备回家大睡一觉,补足在花月楼的姑娘身上浪费的精力。
伊王又把他叫住了,状似随意的说道:“明日本王要去白马寺进香,面见广钦老方丈。这时机有些不好,你带些人手跟着,沿途护驾。”
老孟点点头:“有日子没吃白马寺的素斋了,跟着王爷去混一顿。”步履飘摇的出殿去了。
伊王等孟义山走得远了,起身在室内徘徊踱步,心里有着一股念头疑而未决,想的是:“是谁把东阁密地泄漏给少林寺知晓的?”府中的亲信他现在不敢信任,只有暂且依靠孟义山。
推开了窗阙,眺望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伊王自语道:“本王究竟有没有天命?”
孟义山才出了明伦堂的门,刚转过两道长廊,就和一个青衣人影擦身而过,老孟只觉得那人好生面熟,随即一拍脑袋,喊道:“铁枪陆!”
青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枪挑华岳”陆云鸭。
“孟检使,又见面了。”陆局主语气平淡的寒暄道。
老孟打着哈哈,心说:“还是不见的好。”他心里有鬼,惊疑会在王府碰到云鹏镖局的东主,换了个地方,孟义山肯定撒腿就跑。
虽然他现在武功大成,但是亏心事做多了,自然的心虚,当下硬着头皮招呼道:“局主怎么会来王府啊!莫不是接了王爷的镖?”
陆云鹏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上次田锡的镖被人劫了,连事主一家都被杀得干净,传说是叶家做的,是吗?”
孟义山决计装佯,义愤填膺的说道:“叶家太不成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就敢在自家边上杀人劫货,叶千寻不讲江湖道义啊!”
陆云鹏怀疑过抢劫田锡的事情和老孟有关,死鬼田大人是老孟的前任,可能这里有什么瓜葛?但后来听逃回来的副总镖头李定诉说,劫镖的高手里面有滚海龙张帆,心想这个海盗巨魁身为一方霸主,不会轻易受人驱使,就渐渐打消了疑虑。
这时见他咬定是叶家,倒也信了几分,口气和缓的说道:“叶家庄已被孟大人剿灭,说起来是替我镖局出了口气,还要多谢大人。”
老孟哈哈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寒暄了两句,陆云鹏告辞去面见伊王。孟义山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捏了一把冷汗,等出了王府,一路上还在心想:“这陆云鹏到这里来做什么?”
孟检使回到了衙门,马上就召集了严文芳和钱伦两个人来,来到了巡检司后宅的密室,计议输粮换引之事。
老孟把这次伊王要开盐引三千五百张的事一说,严先生和钱帐房都十分惊愕。
严文芳思索了一下,对老孟说道:“我曾在边关宣府总兵帐下做过幕僚,那里输粮换引,是因为地靠边陲,输粮不便,靠民间商家运粮来贴补。九边重地,才有这个权力,伊王这么做,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老孟点头称是,仔细的聆听着。
严先生担忧的说道:“你开盐引换粮给伊王大军,会被朝廷视为资敌反叛。真要操作此事,这盐引无论如何不能开列是以粮换盐。”
“哦,先生的意思是?”孟义山诚心求教。
严文芳抚须沉吟道:“输粮的数额与可换的盐数,这种契约要和商家私下订立,台面上开具的盐引必须写作是商人用银两买取的。不过这在日后也是一个大麻烦。”
钱伦在侧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啊!三千五百张引,得银多少都是子虚乌有,如果记入帐上,上面盐运司只要一勘查,那是杀头的大罪啊!”
老孟嘿嘿冷笑,说道:“朝廷想动我没那么容易。”面带一丝煞气,满不在乎的说道:“杀头都是以后的事,我得先把眼前的王爷应付了。”
严文芳微笑着对孟义山道:“孟兄有这般风范,倒也不怕什么。即便事发,也可以利用伊王的势力来制衡朝廷,以下凌上未尝不可。”
孟义山一阵跋扈的大笑,嚣张的说道:“先生说的对,老孟就是这个性子,天高皇帝远,老子谁都不怕。”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谱,只是一心的想博取荣华富贵,把风险忽略不计了。
严文芳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随即正色道:“送你一句话,就是宁可自认贪赃,也不能落实反叛。贪官和叛逆,皇上对待后者是不惜代价也要铲除的。”
孟大人连连点头,转头询问钱伦道:“老钱,昨晚我叫你向各大盐商支取的五万银两,告知他们没有?”
钱帐房笑着说道:“今早就把这事摊派下去了,大家都没反对,有几个家底特别殷实的,不敢要大人的借据,说是认捐。”
老孟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钱帐房小心的探询道:“大人昨晚不是赢了吗?那这笔钱支到手里,一时也派不上用场啊?”
老孟疤脸一笑,反问钱伦:“嘿嘿,老子就是不会使钱,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
钱帐房鼠眼一亮,迟疑的开口说道:“是不是拿出去放债,收些利钱。”
老孟拍案怒喝道:“奶奶的老钱,想放印子钱高利贷,这么黑心的事都干。”斥责了一番,口风一变,说道:“做人要积德!但也不能放着钱不赚……放贷嘛!两分利,千钱取二百好了。”
钱伦拍马道:“大人真是仁厚,重义轻利。”
老孟听了十分受用,大方的说道:“你陪我在刘家待了一夜,忙前跑后的,那些银子,你取五千两留下吧!只要一心跟着老子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帐房心花怒放,谄笑着连说:“追随大人就是好处不断,比在叶家舒服多了,弃暗投明!”
严文芳鄙薄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笑笑不语。
孟义山高兴的说道:“老钱,这输粮取引的事,也交给你来办吧!除了本地盐商大户,再派人去联系关中大贾和山西晋商,叫他们运粮过来。”
钱帐房口中连声称是,脸色却有些沉重,这份差事的担子不轻。
老孟兴头过后,心里有些不快。开始犯愁这三干五百引的盐引究竟怎么开?出口抱怨道:“他奶奶的,这事没什么好处,还担了天大风险。”
钱帐房也想着这输粮的事,琢磨了一阵,开口道:“这差事很有油水可捞,不过……”他踌躇着没把话说完。
“除了哄王爷高兴,还有什么油水?”老孟满不在乎的问道。
钱帐房兴奋的回道:“我是想,收粮的时候咱们可以用尖斗,粮食堆冒了尖算一斗米。给洛阳军队上缴的时候……用平斗,还可以掺些糠麸,把削减下来的粮食囤积起来转卖获利。”又有些沮丧的接道:“吞掉伊王部分军粮,这太犯忌了,只怕得罪不起王爷。”
老孟一拍大腿,赞赏道:“就这么干!出事有我顶着。给王爷出这么多力,老子也应该赚点。”接着嘿嘿直笑,嘲讽道:“老钱你缺德事做多了,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钱伦讪笑道:“小的两子一女,俱已成家,并无缺损。”
孟义山在他身上轻踢一脚,笑骂道:“滚你的吧!这事切记给我办得滴水不漏。”
钱帐房笑容更加欢畅,觉得深获大人宠信,直说:“理会得!”
还有不少督粮发引的事需要钱伦来操办,他十分热衷于事,向孟义山告了退,径自忙活去了。
严先生也要告退,被老孟热切的拉住了,说道:“先生不要走,陪我喝一杯。”吩咐人摆酒,要与严文芳小酌。
酒菜上来,严先生应付了两杯,脸色红润起来,凤目生辉,显得更加倜傥。他将杯筷一放,有些关切的询问孟义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在任上做了太多枉法之事,日后如何应付?”
老孟亲自执壶,又给严先生倒了一杯酒,狡猾的一笑,说道:“我现在是给王爷办事,大树好乘凉。等树倒了还有先生呢!”他心里包袱不重,暗想:“老子当一天官就过一天瘾,混不下去了就回山当寨主,逍遥快活。”
严文芳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苦笑了下,替他谋划道:“我劝你效法孟尝君,经营势力的同时,不要忘记赚取人心。施恩以获众望,散财积累贤名。”严先生期待的看着他。
老孟背靠在太师椅上,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缓缓说道:“嗯,先生说的有道理,好名声人人想要啊!从何做起呢?”
严文芳欣慰的说道:“这就要在平时一点一滴的有意为之,也就是刻意布恩于人。只要打下了人望的基础,宦海浮沉又有何惧。”
严先生有句话没说出来,心想:“等你能从只懂得杀人放火,长进到学会伪善,可说是鱼龙变化了。”
孟义山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哈了一口酒气:“行!从今往后,我老孟就是赛孟尝!”
天空下起了细雪,点点的雪花飘洒于地,铺垫出一层洁白的薄毡,伊王的车舆迎雪而行,描龙画凤的车驾前后,百十名侍卫随从护驾。
孟义山青袍绣彪,骑着那匹乌云盖雪宝马,走在伊王身边相陪。这次伊王来白马寺,只带了小王子朱安和老孟,王府高手一个也没有跟来,害得孟义山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从街角或者房顶上杀出少林和尚,准备一有情况就拉过伊王纵马逃跑。
顶着漫漫风雪,队伍来到白马寺的山门之下,孟义山跳下了他那匹“老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山门内外白雪皑皑,连绵广阔的佛殿屋舍沾染了薄薄雪色,庄严中更添三分圣洁,连老孟这俗人都不由心怀一畅。
朱瞻隆拉着朱安,步下马车,极目所望,不远处的佛塔飞檐陡峭,高十三层号日“齐云”。塔内因存放了佛祖释伽的舍利,是中原十九处保存佛舍利的圣冢之一。伊王神色恭谨的合掌向佛塔的方向一躬。
孟义山不知道伊王在干什么,心道:“听洛阳父老传言,这塔里镇了一只蛤蟆精,嘿嘿,莫不是在拜这玩意?”觉得自己所料没错,也跟着拜了下齐云塔,虔诚的许愿道:“蛤蟆蛤蟆,保佑老孟升宫发财吧!”
朱瞻隆嘉许的看了下孟义山,心想此人虽然粗鄙不文,倒是诚信佛道。
早有知客和尚在山门内迎接出来,恭敬的与伊王见过礼,引领着伊王一行向寺内走去。还没进寺门呢!就听见里面喧喧嚷嚷的,声音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内。
伊王微微皱起眉头,孟义山见状怒对知客僧道:“王爷来了为什么不清场,出事了你有几个脑袋?”
“唰”的把腰间破军刀抽出一半。
知客和尚吓得屁滚尿流,脸色苍白的说道:“……前两日大雪封闭了道路,输粮不便,粮价暴涨,洛阳不少贫户断了口粮,方丈大师要寺里施粥设赈的。”
伊王脸色凝重的走过寺前的石阶,进门一看,男女老弱约有二百余人,衣衫破烂,面带饥容,手里拿着些破碗瓦罐,嘈嘈嚷嚷的聚成数排,引颈期盼着白马寺施粥。
几个粗壮和尚抬着一人多高的大木桶,端到了空地上,不住用勺子舀出稀稀的白粥,给这些人装填,忙得满头大汗。
朱瞻隆眉头紧蹙,开口下了一道谕令,说道:“广钦老方丈德被苍生,本王心怀感佩,赐钱两千贯与寺里施粥救济,以助禅师的善举。”
知客僧赶忙谢恩,像伊王这般富贵和出手豪阔的檀越,那是十年不得一见的,招呼更加殷勤。
老孟见伊王赐钱给白马寺,抢着表现道:“王爷,您一出手就是两千贯,菩萨心肠啊!行善积德的事,不能落了我老孟,那两千贯钱我替您出了。”
伊王心说:“你抢这个干什么?不是冲着广钦的面子我也不会出钱。”笑着说道:“那是本王敬佛的一点心意,哪能要人代出。”
老孟点头称是,心想:“这方丈老和尚门槛真精,专门等着王爷过来他演这一出,一下就弄来了大笔施舍。”
小王子朱安对白马寺以及那些求粥的穷人十分好奇,他自幼就生长在深宫禁院,难得出来一次,什么都觉得新鲜,凑过去询问孟义山道:“师父,这些人为何生活得这样贫苦?”
老孟见伊王离的远,拍着朱安的头说道:“嘿嘿,因为肥羊都叫你朱家抢了。”小王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伊王打发了几个侍卫去帮忙舀粥舍饭,把所有从人都留在了大殿两侧的偏房,只带着小儿子和孟义山,进了大雄宝殴。
由知客恭敬的递过线香,伊王顶礼过三世佛,接过来将香火点燃供奉上去。老孟却是站立不拜,无视和尚们的眼光,悠然自得的观望着大殴内的彩绘,心里在想:“这方丈架子满大,王爷来了都不迎接。”
片刻后过来一个小沙弥,合掌对伊王说道:“方丈在禅房恭候王驾。”
伊王欣悦的说道:“义山,带着安儿和我去面见大师。”
此时已是雪后初晴,老孟拉着朱安,跟着伊王身后,三人随着小沙弥的引领,穿过后面的几进佛殿,迎面赫然是片凌霜挂雪的石榴林。
此处十分幽静,寂寂无人,只余下林间雀鸟的叫声。参错的林木后隐现出一座小院落,沿着条小径走过去,便到了白马寺方丈潜修的禅院门前。
院门左右两侧各贴了一句联语:
读贝叶真经,得一心了了
参莲华妙谛,悟万法如如
伊王站在门下,神态愈发恭敬,向着内院朗声说道:“方丈,瞻隆携子来见。”
禅院内一个温厚的声音传递过来:“进来。”
老孟对这个老方丈好奇到了极点,紧随着瞻隆跨入院门,就看到正中站了一个老僧,眼神专注,观赏着院内一株腊梅的花蕊。
老和尚转过头来,孟义山藉机看清了方丈大师的形貌。
广钦看上去年约六旬,额头宽广,清腰的脸上有着开朗的笑容,眸子里透出洞明世事的目光,身穿普通的海青僧袍,手执一串紫檀念珠,举手间显露出一种宽宏气度。
朱瞻隆走上前去,激动的拜了下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70页 当前第
66页
首页 上一页 ← 66/70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