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义山早就想把老宋痛扁一顿,想到此处豪气顿生,心说:“收拾完宋继祖,大人我再去挑战邙山双鬼,子鬼、丑鬼!”又浮想联翩的思及了丑鬼姑娘的美貌,为之神魂颠倒。
宋继祖这些日来韬光养晦,几乎是深居简出。这么多天了,外面的白莲教一点动静都没有。日子过的越安宁,宋掌教就越恐慌,他忍不住私下去了薛大人那里试探,询问随他上京的事情。
薛景宗说已经和孟义山提过了,估计是孟检使不想放人,老大人面有碍难的讲。
薛大人也在埋怨老孟,心想:“这个孟义山,答应给我找护卫,现在还没个影子,办事太不牢靠。”他就快回京述职了,收了不少地方官员的孝敬,还有准备送给朝中大员的礼品。身家丰厚,没个得力的人押运可不成。
但孟义山不同意,薛大人不便从巡检司要人,为了一个当保镖的宋继祖,得罪老孟,薛大人还没那么傻。
宋掌教看薛大人的口风,进京的事有可能遥遥无期,他的精神立即萎靡下来,整日里患得患失,忧心忡忡。有时也想过一个人逃往京师,但冷静下来就心知此路不通。
身为“白莲妖孽”,如果脱离官家势力的翼护,孤身进京,很容易就会被管闲事的正道门派追杀。与其那般潦倒,还不如留在巡检司里混日子,总之清醒的认识到脱离老孟他会死得更惨。
老孟派人去传唤宋掌教的时候,宋继祖正在借酒浇愁,心里十分不痛快,白莲门下一宗掌教,跑到衙门里屈身小吏!
看着已经残废了的尾指,老宋更加郁闷,辛辣的白酒一杯杯的喝个不停。
等宋掌教醉眼迷离,来到内院的时候。孟义山早就严阵以待,破军刀执在手里寒光闪耀,高大的身躯透出股强悍的气势。喝了一声:“看刀!”说罢脚步斜踏,随手一刀劈向宋继祖。
刀势迅疾如风,宋掌教尚未作出反应,森寒的刀气就扑面袭来,他酒后反应迟钝,仓猝之下挪身一移,“嚓!”一大块袍角被破军刀切了下来。
从衣裳的破口处感到了北风的寒凛,宋继祖打了个哆嗦,酒劲彻底的醒了,面色发青的看着老孟。
“哈哈,这醒酒汤不错吧!老宋陪我玩两招!”孟义山一挥破军,跃身冲上。
心说着还怕了你不成?宋继祖藏在袍袖内的左手“呼!”的拍出,打向孟义山身前的雪地,“嘭!”雪花迸起,阻住孟义山前冲之势。与此同时,宋掌教跃起一丈来高,狠狠的向着老孟的面门就是一脚。
孟义山旋身闪过,手中刀电闪一划,一招“举火烧天”。由上而下,奔向宋继祖的双腿。
宋掌教人在空中,避无可避,无暇思索老孟武功为何厉害至斯,急忙在空中竖掌一击,迫出道掌风打在了刀身之上,借力将身躯一飘,落到了二丈外的地上。
宋继祖皱起眉头,看着万分得意的孟义山,身影瞬间挪移,眨眼间贴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将左手长袖一挥,一股阴柔劲风拍向老孟的胸口,无生地母一脉的“阴风袖”。
这段距离不过一臂,长刀不便施展,老孟正要抵掌相抗,猛的听到宋继祖的袖内风声不对,脸色一变,当即竖起刀背,刀化一招“铁门闩”横在胸口。
“叮当”一声响,宋继祖的袖中现出一把黑黝黝的短匕,与破军刀身撞在一起擦出火花,凶猛的戳刺之力将老孟撞退了一步,孟大人大吼一声,挟起一肘捶了回去,“碰!”正中宋掌教的肋下。
宋继祖一个踉跄,脸色苍白的倒退了三步。
孟义山啐口吐沫,骂道:“妈的,老宋你真够阴险!”
宋继祖强自一笑,手中黑色匕首化成一道流光,飞割孟义山的咽喉。
老孟喝了一声好,避免被宋继祖近身以短破长,身躯一旋退出数步,手中刀式避开正方,如毒蛇巡穴,势道刁钻的削、砍、割、封,邀斗起宋继祖手里那尺把长的匕首。
“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宋掌教与孟义山刀匕相交的同时,靠着旋身的力量和匕首短小,受力集中,竟与长刀斗成了个势均力敌。
脚下的雪地被他们飞闪腾挪,好似刮起了阵旋风,搅得积雪飞溅。宋继祖的战意渐渐燃起,手中匕首舞得更疾,黑色的匕光,白色的雪花!翻飞的破军刀和孟义山的叱喝声交织在一起。两人打成了一团。
宋继祖手中那把毫不起眼的黑色匕首,力拼破军宝刀数十下居然无损,也是一把利器,唤作“收魂匕”。打造时加了磁铁,可以接挡暗器。平素就被他掖在剑袖的皮护腕里,待到与人动手后寻机翻腕亮出,一击毙敌,屡屡得手。有不少高手都折损在他这阴毒的袖中匕之下,害人无数,才有“收魂”的凶名。
孟义山斗得兴起,开始将腿法揉合在刀招里面施出,手上“破军”刀化狂风,呜呜舞动。下面时不时的踢出一脚,勾踢侧拐,渺如流星。弥补刀法空隙的同时,也给宋继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宋掌教经验极丰,霎时想出了应对之术,匕首挥向老孟的同时,右手的袖子随即挥卷,缠向对手踢出的腿招,左手挥匕,右手阴风袖,与老孟的刀腿混合斗得难解难分。
数十招过后,孟义山越打越是振奋,当下猛提一口真气,在一呼一吸之间暴斩出八刀!势如狂雷下殛。
宋继祖惊诧中身躯连闪,步走曲折也避不开老孟的弥天刀气,他咬咬牙,右手一翻,又是一把匕首拿在了手里,他的收魂匕是成对的。
双匕首用力前挥,“当当”的锐响伴随着巨震,宋继祖用力招架老孟这八刀疾劈,膝盖被对方的强猛刀劲震得一软,双腿拿不住桩向后滑出数步,将地面犁出了一道深痕。
老宋心中一阵懊恼,居然拼气力输给了孟义山,险些被他八刀劈翻,但抬头一看,喜出望外。老孟在这阵凶猛的斩击结束后,并不抢攻,而是把破军刀提举在前摆了个防御的姿势,握刀的手稍微有些微颤。
宋继祖认为机会来了,当下奋力屈膝一跃,前冲一丈余远,使出一式燕子双飞,两道匕首亮起精芒,一前一后扎向孟义山。
老孟的手果然因为用力过猛而无法有效控刀,对扑面而来的攻击无可奈何,只有被动的迎架。
宋继祖的两把匕首,一把打在破军刀之上,将刀身震偏了数寸,另一把破过空隙取向老孟的咽喉,准备横在孟检使脖子上,迫他认输。
闪着幽光的收魂匕如电挥近,宋继祖自觉胜券在握之时,看到老孟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立刻心生警兆,孟义山猛的踢出右脚,一只黑色牛皮官靴在宋继祖眼前放大,“嘭!”的踢中了老宋的左肩膀。疼得他半身一麻,空门大开。
老孟跟着旋身踢出左腿,更为凶霸的“定海锚”,“嘭!”这一击正中宋掌教的胸口,将他踹得失去重心飞了出去。
宋继祖被摔得七荤八素,口溢着鲜血,勉力支起半身。刚要站起来,孟义山的破军刀就放在了他的肩上。
一番比斗,老孟居然赢了宋继祖,并且藉着这场搏击将招数凝练得更加扎实。
早几年他当寨主的时候,那身手给宋掌教这等人物捉鞋都不配,现在权势武功竟都压过了宋继祖一头。
老孟小人得志,心中已是乐开了怀,把破军刀归入鞘,面上装出不小心赢了的歉疚表情,关切的说道:“老宋,嘿嘿,没事吧?”
宋继祖沉着脸一言不发,还没从输给孟义山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老孟一把扶起他,亲热的说道:“输给我不算什么,你先前喝了酒,腿脚不灵便嘛!应该的。”
宋掌教表情更呕,冷冷说道:“输了就是输了,宋某从不给自己找理由。”
孟义山嘿嘿讪笑,搭话道:“干什么喝闷酒?听说你想去薛大人那里做事,他怎么没来要人?只要老大人说一声,我马上放你走。”
宋继祖表情一震,有些意外的确认道:“真的?”
孟义山背负着双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当然!不过老宋,老子哪里亏待你了?去了薛大人那就是做个保镖,哪有在巡检司快活。”
宋继祖心说:“在你这里一样是个打手!”口中说道:“孟大人待我不薄,只是宋某藏身巡检司,早晚会被白莲教发现,教内五省十门的高人无数,到时怕打上门来连累了大人。”
孟义山大笑了一番,脸色一沉,疤面上带着杀气说道:“老子可是杀人的检使,不是没卵的文官!白莲教算个鸟,我这巡检司还真不怕他们!这伙妖人男女,要是敢找老子的麻烦,男的一并宰了,女的卖给花月楼。”
宋继祖哭笑不得,心说:“五祖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但也不知为何,孟义山这番狂言,竟然消去了一些宋掌教心头惧怕“白莲教”的阴影。在他积威难返的心灵里,播洒了一颗勇气的种子。
孟义山拍了拍宋继祖的肩膀,表情诚恳的说道:“我不强迫你留下,老宋你最好再想想。”心里却在琢磨:“老子推荐个别人给薛景宗就是了,你这么好的武功,我可不能放,这辈子就跟着我干吧!”
第七集 第十二章 怎忍将军入鼎镬
打赢了宋继祖,孟义山心情格外舒畅,这让他对自己的武功升起无比信心。
时辰已到中午,老孟换了官服,正在小花厅用午饭,摆好了一桌酒菜。比武输了的宋掌教、莫魁和严先生都被他拉来同席,又叫人去前面练武场喊来了郝大通,五个人坐了一桌。
除了忙得早晚都不见人的钱伦外,孟义山势力的重要人物都聚齐了。
老孟言笑晏晏的给严先生和宋继祖又是倒酒,又是挟菜,一通温言笼络。至于郝大通,因他年岁比老孟为轻,检使大人不好出格相待,但也是礼数周全,给足了这个年轻人面子。
对莫魁,孟义山只说了句:“铁熊是自家兄弟。”抓起一碗酒和他碰了一杯,让直肠直肚的莫铁熊十分感动。
最让孟义山信任和亲近的就是这个杀星,他将莫魁简直视为左膀右臂,任一人都难以代替。老孟也是六品官了,在熟人面前吃饭还是恶形恶状,十成黑虎大寨主的风范。
他挟起一块红烧兔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嚼,开口说道:“大通前些日子和我说开武馆挺不错,我觉得可以分些人手做这个。”
郝大通以为上次老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要开设武馆,诚挚的说道:“大人若有此意,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老孟看着他,鼓励的点点头,说道:“当然,你做馆主,我再拨几名高手做教头,加上五十个弟子给你。咱们开家大武馆。”
郝掌门被委以重任,有些激动,下决心要不负大人所托,把这武馆搞成洛阳第一。
孟义山又算计道:“武馆的地点要好,地方要大,大通你留意一下。选好了咱们就开山门!可是这武馆叫什么名呢……”老孟思索着。
他那点私塾都没念完的墨水,想的无非是些“龙虎”、“乾坤”之类的俗名。细思不妥,还是转头对严文芳说道:“先生给起个好的。”
严先生横下筷子,沉吟道:“万法归真,就叫‘归真’武馆吧!”
几人想了想,都说这名字不错,就是口气太大,但是用作武馆就很配,起名越耸动越好。
老孟乘着兴致取来笔墨纸张,请严先生书写“归真武馆”四个字,准备日后挂匾。严文芳笔走龙蛇,一手楷书写得十分漂亮,孟义山看不出好坏,只是没头没脑的称赞。
一顿酒席吃得正热络,就听到外面乱了起来,有人声惊嚷着向这边奔了过来,众人诧异的不知发生何事?
这时跑进几个差役,急切的嚷道:“大人,有大批军兵在洛阳街上横闯过市,能有好几千人,奔着东大街去了。”
孟义山急忙下令莫魁道:“快叫人去打探,告诉衙门里的兄弟都小心戒备。”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略作安排。心想:“东大街……那不是刘礼家吗?”
城中生变,牵扯到军队,几个人都没心吃饭了,静坐在室内等待消息。足有半个时辰,派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却有门房来报:“有一仆妇跑到衙门,说是刘总兵府上的,有急事要见大人。”
孟义山心中一动,说道:“快带进来。”
少顷门房领进来一个女子,穿着仆人的衣服,鬓发披散,样子十分狼狈,进门见了孟义山就哭拜过去:“孟大人快救救我家将军吧!”
“刘将军怎么了?起来说话。”老孟把那女子搀扶起来,仔细一瞧竟然是刘总兵的小妾嫣红。心想:“她来找我?看来刘礼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嫣红抽噎着,梨花带雨的哭诉道:“方才有一拨当兵的闯到府上,说将军克把他们的饷银,打人的打人,翻东西的翻东西。”又点明了肇事的祸根:“成亲那晚你们赌钱,他输了很多,我生气的好些天没理他。哪知道他输的是军饷,这可怎么办?”
孟义山略显惊讶的说道:“刘大嫂你记错了吧!小弟那次喝过喜酒,天没黑就走了啊!刘大哥洞房花烛,不去被窝里热乎,陪我这等粗鲁汉子赌钱?没有的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老孟心说:“我承认和刘礼赌钱,军饷都让我拿去了,那些官兵还不得生拆了老子。”
嫣红眼睛都哭得红肿,急切的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将军的人都让他们给绑上了,我家将军叫贱妾来找大人借些银子,打发走那些凶神恶煞。”
孟义山想了想,镇定自若的对嫣红说道:“银子吗?没有!但我和刘大哥朋友一场,也不能看着他遭罪。走,我去说和一下,要这些兵痞放人。”
孟义山不顾哭哭啼啼的嫣红,径自让人准备了马匹,带上了莫魁赶往总兵府。
两骑飞奔,一路上老孟还在骂:“奶奶的刘礼,你小子喝兵血,老子还得替你善后。”
等他们赶到总兵府的时候,被此处的声势吓了一跳。约有千余人还多的军兵,列成方阵占据了刘府内外和半条长街。
这些军人衣甲破败,但面上都杀气流露,布成的战阵如铁壁铜墙,气势之强横,比起老孟所见过的伊王府铁甲禁卫都不遑多让。
这些人的对面五十丈外,两条长街的入口处也列着成排军阵,却是洛阳城内两个卫所一万大军。由两个指挥使率领着监视包围总兵府。
一群刘礼部下的同知、参将、裨将,都披挂整齐的处在军中,有人向着府里喊话,要对面的叛军投降,快交出总兵大人来,不然大军开战,玉石俱焚。
孟义山一看,其中有位领兵的参将是个熟人,在喜宴上一起喝过酒的,听说还是刘礼的堂弟,便策马奔着前面去了,那参将看到是孟大人,便命列阵的士兵闪开一条路,让老孟来到阵前。
孟义山勒住了马,指着总兵府内的乱军,询问那参将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对事态还不是很清楚。
那参将面色发愁,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是马文明所部的‘鹞兵’造反,绑架了总兵大人。”
孟义山连问了几个人,总算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礼在提走了五万军饷后,到了大军发饷的时候,只发半饷,只有他掌控的亲军是全饷供给。这在洛阳军中就揭起了轩然大波,惹得这千多人兵变,攻占了总兵府。
这些叛军尽数是马总兵的嫡系,训练有素,号称“鹞兵”。曾随马在云南与苗瑶作战多年,战功赫赫,同时也军纪败坏,敢做敢为。
马总兵死后,刘礼恐怕这批鹞兵不受控制,把这支队伍的军将全部撤换,那些被贬下来的将官,此次藉着刘礼欠饷,就鼓动旧日袍泽搞兵变,挟持老刘来索要条件。
这种挟持总兵官,以下犯上的行为出现在军队里,伊王是绝对不会姑息的。所以谁也不敢和这些叛军谈判,只好围困,造成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鹞兵的战力太强,一时两个卫所的一万军队还不敢贸然发动攻击,真正动手,还要等伊王千岁的旨意。
孟义山一听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办法,况且事不关己,便拉着莫魁闪到了边上,悠哉游哉的看起热闹。
等了大约一刻功夫,有王府内监过来传旨,把伊王的旨意宣读给对面的叛军:“限尔等一个时辰内投降听候发落,违者至时杀无赦!”
话刚喊完,对面叛军有人吼道:“和他们拼了,先把刘狗官拉上来。”
几个健卒抬着被绳捆索绑的刘礼,放置到了阵前,又从府中搬出一个巨大的鼎镬。立好鼎后,便有军兵开始往下面堆柴禾,空气里开始弥漫着菜籽油的味道。
又一人喊道:“把狗官喂饱油水!滚油炸了!让你小子喝兵血!”下边群声附和,可见一众鹞兵的凶狞。
对面卫所一万大军里,居然也欢呼阵阵,有不少军兵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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