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血案,暗想:“肯定是这两个歹人做的。马文明军中宿将,与大同总兵郭登,定远将军石彪并称明军三虎,曾于检军之时戟挑千斤鼎,这般武艺都被这两贼人杀了,真不得了。”
何老尚书陪着一万个小心,对孟义山道:“状士还有什么需求么?”
大寨主哈口酒气,拍桌笑道:“也没什么,借你府第暂住两天,多叫你几声舅公而已。”
老尚书心中暗骂:“我哪来这般粗鄙的侄孙。”
此时一门房进来通报,洛阳知府李崇义李大人来拜会老爷。
这洛阳李知府名崇义字伯涵,是何老尚书的门生,进士及第,官受翰林院编修,因很得兵部尚书于廉的看重,外放了这洛阳知府。
到任不到一月,境内就出了镇守一方的总兵官被杀事件,好不尴尬,探知马府就在尚书府的隔墙。起早便来何府探望老师。
搞不懂品级的大寨主一听知府都来拜会这老家伙,看来他这“上输”官蛮大的。
那何尚书瞧了瞧大寨主,不知怎样应对。
孟义山大声道:“既是舅公的客人,也给我老孟引见引见。”
“事到如此也只好认下这丢人的侄孙了,不然他发起性来,还不把我一家都杀了。”口中对那家人道:“快请!”
※※※
过了一会,一人头带三梁顶冠,身穿五品官服走了进来,孟义山心道:“这个就是知府么?”
那人身长面方,黑须过胸,神情很是坚毅,上前给何尚书做了一躬,口道:“学生给老恩师见礼了。”
“好!好!伯涵啊,你方知洛阳府,境况怎样啊!”已退治在家的老尚书问道。
李知府叹道:“唉!前任留下一副烂摊子,诸事杂多,真羡慕老师这‘采菊东篱,幽然南山’的隐逸生活。”
何尚书望了孟义山一眼心中苦道:“还羡慕我,匪徒都隐逸到我家了!”
这时李知府也望见了站立在旁的孟义山,暗道:“好一条汉子!”
对何尚书道:“这位是……”
何尚书闷声道:“是我的远房侄孙。”
孟大寨主接过话茬:“我来投奔我舅公来了!”
李知府打量了一下孟义山,含笑问道:“看世兄的样子,可是练过武的?”
大寨主得意回道:“小时读了几年书本,后来烦了,改学武的,可拉五力硬弓,能射天上飞鸟”
李知府嗟叹道:“真豪士也,方今边防不靖,盗贼蜂起,大丈夫自当弃文习武,报效国家。”
李知府可不知白费了一番称赞,他大寨主是因幼时顽劣,入了两年私塾便被老师赶回,至于张开硬弓,箭落飞鸟,那是他当猎户时的本行,和报效国家不沾边。
这李知府临到任前于廉尚书曾对他说:“方今大明军队,兵骄将奢,外敌瓦刺日渐强悍,你到了任上应当寻访民间有为之士,为国举荐英才。”
于大人语重心长的叮嘱言尤在耳,恩师的这个侄孙样子不差,不知是否知兵?
李知府便对他孟大寨主问道:“可懂得兵法?”
大寨主来了神了,口中李知府大言道:“懂,我不讲别个,先说说围山攻寨的战法。”让他讲别的那是草包一个,就这个明白。
接着这山贼头子和朝廷知府聚到了一起,把老尚书扔在一边,将他这两年对抗官军那点经验都抖出来了,“围山的兵力怎样分配,匣弩的运用;起火烧山,水源下毒等绝户计……”,“守山的怎样防守,滚木擂石储备,空城设陷,以多吃少,沾了就走……”,把这些当年他寨主爷亲身所历的“战阵”讲的头头是道,听得李知府把头连点。
心中喜道:“是个将才!听他所谈的守御方略比攻打完备,很有道理,应当擅长防守。”
李知府转头对何尚书道:“令侄孙气度不凡,非常人也,久后必非池中之物。”
老尚书不懂“兵机”,但听他两人谈得入巷,暗叹这贼人还有些学问。
口中逊谢道:“谬赞了,小子无知,别狂坏了他!”
李知府这才想起正题,又问昨夜马府血案有无惊扰了恩师。
被惊扰得不轻的何尚书口中连说没有。
李知府告辞道:“学生要回府升堂了,马总兵一死,这城里都乱了章法,伊王府的护卫都被派出来搜捕刺客,唉!连马总兵都杀得,这洛阳城还有何处去不得!”
何尚书和孟义山将李大人送到了门口,临走李大人还对孟义山道:“世兄若是有暇,明日可到我府中一叙。”
不顾老尚书的脸色,孟义山连声道:“有暇,有暇,明日准到。”
这边李知府是伯乐识得千里马,发现一个将才,欢喜而走,那边贼寇入门的老尚书却是愁容而回!
第一集 第八章 煮沙成饭夜传刀
且说睡在客店的李清儿一早起来梳洗过后,心想那姓孟的又病发了罢,便去敲隔房孟义山的房门。
过了半晌房内也无人应答,还以为孟义山“羊癫”病发死于屋内的李清儿顾不得隐藏身份,抬手一击,震断了门后的木插,打眼一瞧,屋内空空如也,昨夜孟义山出去时所开的窗户还在原位。
等见到云敖的房间也是无人,李清儿心中奇怪:“这两人竟一夜未归?到哪去了?”
有些后悔昨日没跟去看看,李清儿回到房中枯坐起来,过了好半晌,那两人还是未回,客栈中的人来客往,外间的买卖吆喝,搅得清儿思绪烦乱无比,“那两人还不回来,我怎么办呢?要回家去么?”
“不,不能回去!我走的那天,娘还在唠叨什么:清儿呀,你都十八岁了,还不快找个婆家会没人要的!你看你姑妈家的小玉没到十五就嫁了人,生的娃娃都两岁了。”
小玉,哼!清儿撇了撇嘴,那个小时常拖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鬼么,连她都嫁了……
那天娘还劝她:“清儿,你会武艺又怎样?强煞也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的,你这个倔犟性子,到了婆家要受气的。”
当时她小姐舞着拳头,对娘顶嘴道:“谁敢欺负我,我就打得他爬不起来。”
一辈子受着三从四德教育的娘亲大惊失色,不住的念佛,还把爹找来,哭着说女儿失了管教,是她的错。
气得清儿连夜跑了出去,在外流落了几天,使得大小姐饱尝了艰辛,后来才撞到孟义山这粗野家伙!
想到这里,清儿咬牙暗恨:“要不是朱蟠这惹人厌的猪三番两次上门,我也不会落得这么惨,被娘整天唠叨着婚事。那天在洛阳花市上被这厮遇到,就对我纠缠不休,哼!管他什么伊王世子,小姐照样给他个大耳光,那贼子还不罢手,第二日就要他父王上门提亲。”
“嘿!还是爹好,以什么小女顽劣失仪,粗俗鄙陋,入不得王室之门而婉拒了,不过她女儿真这么差劲么?”
那朱蟠脑子真是猪做的,还有脸来我家絮烦,弄得娘也帮他说话,讲什么伊王太子英俊潇洒,身份尊隆,嫁他也不差,亏了爹爹一直不应,对娘说什么妇道人家,不要多事。
爹也够苦的,每次那只“猪”来了都要辛苦应对,有一次酒醉后对我说:“伊王瞻隆心怀异志,想在王字上加顶‘白’帽子,倘若事败,祸连九族,我岂能将女儿嫁与他家。”
“加顶白帽子,那不是变成了‘皇’字,这伊王好大胆子,哼!我多收些他的罪证,让爹爹上报朝廷,省得那朱蟠整日来烦我!”
就在李清儿心绪起伏的时候,房外突有脚步声响起,外间有人道:“古捕头,这三个生客就住在这,小店向来可是奉公守法啊”
李清儿一听“古捕头”这三个字,心道:“坏了,这人怎么找到这来的。”
门被打开后,步入一名长相俊逸的青年,这人一袭白衣,手上拿把描金摺扇,瞧来甚是潇洒不凡,但是当他见了房内的李清儿,神情变得像是吞下了一颗大鸭蛋一般古怪。
那白衣男子对着李清儿叫道:“清儿小姐!你怎会在此?”
李清儿面露忿容,气道:“古振生,算你本事,你怎样找来的?”
那古振生道:“我是出来办案的,巡查到这家悦来栈。”
李清儿嘴里讥讽道:“哟,我说古大捕头,什么天大的案子,要劳动你这等高手亲自查店啊?”
古振声肃容回道:“马文明总兵被刺了,全城闭关三日,大搜刺客,军中和王府都已派人调查,我们捕快更需落力破案。
李清儿刚想说:“能杀得马总兵那等高手,必是武林有数的宗匠,哪是你这小捕快能抓的!”
“啊哟,不好,那两人一夜未归,听那云姓老瑶练气,武功分明绝顶,难道是他们杀的马总兵?”
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李清儿接着却担心起来,“被姓古的臭捕快看见,一定会让我回家,我绝不回去!”
果然古振声开口道:“小姐虽会武艺,但那刺客武功奇高,现在城中甚乱,李大人很是担心,你一个单身女子容易出事,还是跟我回家吧。”
李清儿心念一转,向前走了两步,对古振声启唇笑道:“好啊,我同你回去。”
她那笑容清丽绝俗,皓齿半露,眉心红痣轻颤,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将个年方少壮的古捕头看得有些楞了。
趁他失神,李清儿突将右手食指一圈,发力一弹,嘶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指风朝着古振生的胸前膻中大穴划空而至。
有些怔楞的古捕头怎也料不道李清儿会忽然出手,幸亏身为武者的直觉还在,在指风及体之前,险之又险的横移出三尺,避过了那缕指风。
“波!”古振声身后的窗纸被指力洞穿,露出个椭圆的破口,古捕头心中汗下,虽然早就听说李小姐有一身上乘武功,但总觉她一个官宦小姐能高到哪去,没想连“隔空打穴”都会使,要是再被她练到“指出无声”的境界,今天他大捕头算是栽在这了。
李清儿心知偷袭不成,打起来未必是这臭捕快的对手,口中愤恨道:“姓古的,我和你回去!”
※※※
喧嚣了一日的洛阳城沈寂下来,入夜的尚书府中只有何老尚书的寝室还亮着灯火。
老瑶云敖在房中大床上打坐,孟义山昨夜一番奔波很是疲惫,歪倒在桌上沈沈睡去。
只有可怜的老尚书被大寨主这不孝的“侄孙”以破抹布塞了嘴,粗粗的麻绳捆得跟端午的粽子似的,被扔在一旁的墙脚。
早上孟义山破门所见的老尚书的小妾翠红也被一般办理,塞到了床底。
当抹布入嘴时无论何尚书如何支吾反抗,大寨主只是一句:“爷爷晚上要睡觉的,你这老家伙趁机报官怎办。”
在床打坐的云敖突然两声大咳,把孟义山从梦中惊醒,一望云敖吐出了一大块黑紫的血块,在那里不住喘气。
“老云,你不会有事罢,我去叫人煮大碗参汤来喝怎样。”他大寨主还真不见外,把这当自己家了。
云敖把手一摇,止住了想借治伤之便,尝尝参汤滋味的大寨主。
孟大寨主很是忧虑的望着云敖道:“老云,常听说人到要死的时候,是什么也吃不下去的!你……”
云敖心下气道:“我老迈体虚,又受重伤,要是喝了大发大补的参汤,非立时毙命不可!”口中对大寨主道:“不妨事,我死不了,只是武功废了!”
大寨主“哦”了一声,对他道:“废了,重新练呗。”
云敖叹道:“我气海、关元全毁,生不出内息,怎能重练!”
孟义山这些天听云敖讲武,结合无骨柔拳修练,已知内息是自丹田产生,周天循环体内十二经脉,丹田毁了,确是无法再练。
云敖又道:“养上一月,我这伤势可望痊愈,其后终生不能动武!也不知能否挺到回转苗疆,将刀法教给我女禅娘!要是客死中途,这盘王刀法便和那鹫拳一般成了绝响!”
孟义山心道:“老云还有女儿?长什么模样?”
云敖狠盯了孟义山一会,开口叹道:“盘王刀不传汉人,是为防刀艺外流,但老祖神刀,不能自我绝传。为防不测,我将全套心诀授你,日后你到苗疆,将这神刀诀法还与我瑶人。那几十箱镖银也要一同运回。”
喜心倒翻的大寨主把头连点,口中道:“放心吧,老云!”心想什么还不还的,以后再说。
云敖也不多讲,伸手自怀中摸出个漆黑发亮的雕像,对孟义山道:“你需在老祖像前立誓,若不将刀法传回,镖银送还,你便如何?”
那狗首人身的神像差点没把孟义山大牙笑掉,定住表情,大寨主起誓道:“孟义山在老祖像前立誓,若不将神刀传回,镖银送还,出门叫我天雷击顶,打斗被人乱刀分尸,今后七世男盗女娼。”
如此的毒誓,云敖放下心来,心中只道:“还不错,不过这家伙强盗做上瘾了,连发誓都要七世为盗!”
将盘王神像恭敬收起,云敖道:“你去取把刀来!”
孟义山以尚书侄孙的身份,出去不一会就拿回一把单刀。
云敖支撑下了地,执起刀来眼神一亮,但马上又咳嗽连连,缓了一阵,云敖将单刀缓缓使起,各种封架格挡,劈、扫、推、撩的式子,都运了一遍,末了对孟义山道:“这些招式是刀术基本,你可看出了什么?”
大寨主摇头道:“这太也平常,我不知妙处。”
回想了下又对云敖怒喝道:“好啊,老云,拿这几手烂招来搪塞老子,你和马小兵拚命时那些耍得电闪雷鸣似的好招怎么不传?你不够义气,枉我将你自马府背回!”
爷爷可不是好胡弄的,大寨主叫道。
云敖对着这个救人性命就要马上收帐的家伙,也不知是笑是怒,坐到椅上歇了半晌,方道:“你休要看不起这些招数,这些基本刀功要练得分毫不差,需得十年,使得圆融变化,又需十年光景,二十载苦学方可称会得。”
看这孟义山一脸不信的样子,云敖又道:“你看我战马文明的刀法就是这些式子,天下各门刀法都是这些刀势组成,一劈,一撩,一扫,三个式子连续便是一招,倒反顺序施展又是一招,拿这三个式子来说,第一式直劈的劲不用实,刀到半途又可变为横扫,这三式循环,就可变出数十招,基本刀式二十三,你说变换施出有多少招?”
大寨主咋舌道:“这么多,爷爷用上脚趾来算,也数不清了!”
见他听得认真,老瑶人忍着丹田的伤痛,强打精神讲道:“刀法就是运刀的法子,各门刀法的祖师挑选数个对自身适用的式子,按各自的体认来合成刀法。盘王刀也是从七个基本架式变来!”
孟义山了悟道:“是这样啊,我捡几个架式,按我老孟的想法连起来也是刀法,真有意思,就叫砍山刀法好了,听起来气派。”
看着这个自创“砍山刀法”的孟祖师,云敖笑道:“说得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你把基本刀式练熟,才可谈刀术变化,盘王刀精深博奥,有些细微变化还需以浑厚内力施展,你没有功底,哪能练习。就如拿沙子煮饭,沙子不是米,终归做不熟,这短暂一月,你就是彻夜苦学也习不成盘王刀,你把刀诀背下,日后在生死拼杀时再领悟罢!”
云敖要传他基本刀功,便叫大寨主执刀在手,摆了个不丁不八的架势,不准移动,拿刀的手臂平举在前,臂膀不晃,纯以腕力挥刀千次。
不一会孟义山便混身见汗,双脚有些发抖,刀式都有些散乱了,云敖对挥刀的尺度规定很严,只能抖出三寸,说是因为挥大了能发不能收,三寸刚刚好,大寨主稍有个走样,云敖便老大一个耳刮子挥下,打得大寨主金星乱冒。
见云敖一边咳嗽一边促他练刀的样子,这般强手竟落得此等地步,心中大为悲悯,使得孟义山硬是熬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手臂已经木了,两腿向灌铅一样时,听到云敖一声:“行了,今日就到这里。”
当啷一声,大寨主便将单刀一丢,大字形的瘫在了地上。
想要睡觉的孟义山心中总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过了一会,便听云敖对他道:“你把无骨柔拳练了,便去睡罢!”
唉叹不已的大寨主等练过无骨柔拳,已觉全身没有一处不难过的,足足痛了半夜,才沈沈睡去。
※※※
隔日清晨,孟义山便被云敖叫醒,老尚书也被解了捆绑,在一旁呆坐。
云敖对孟义山道:“清晨最宜练气,你运完柔拳心法后,便和我练刀。”
孟义山这次再练,觉得柔拳没有先前那般难忍了,原来他体内经脉不断伸缩,已有些逐渐适应这抻拉缩展之苦,再加内息渐厚,不似初练那般苦痛了。
习完之后,又在云敖督促下,练了千刀斩劈,等他使完,云敖叹道:“你资质中游,但韧力坚强,早应练武才是。”
等吃罢早饭,打扮一新的大寨主精神抖擞对何老尚书道:“舅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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