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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里头有本假秘籍,也不早告诉我,害我差点也上当了……与域外的西门宝藏一样,天绝剑势不存于纸册之上,剑意直接托付于石中,就是破商店地下放假秘籍的石台,只要去碰触,就能读取内中所蕴藏的剑意。”
任徜徉苦笑道:“读取是读取得到,天绝四式中的惊情百年,威力无俦,与情倾天下各走极端,但剑式深奥难练,我不是第一个读取石中剑意的人,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练习、研究,哪可能这么简单就练成?”
“臭小子,你不是常常自负武学天才吗?这样子还练不成?”
“我是武学天才没错,但不是武学怪物啊!你当我是孙小子那样的特殊生物吗?我只是人类啊!而且不是幸运超人啊!”
嘻皮笑脸的话只能说到这里而已,地面的震动加剧,此起彼落的狼嚎声也越来越近,姗拉朵与任徜徉的神情都变得严肃,开始作着最后的确认。
“……所以,最后你还是只能用那一招了?”
“天绝剑式我只练成那一招,就算想用别招也没得用,但……天绝剑式对身体的负担很大,虽然用得出来,可是发招中途我怕撑不过反噬,筋肉反转,身体随时会炸裂,那样的话……”
“所以就要由我来给你协助了……真奇怪,当年看西门臭贼用这什么鸟剑的,就没见过他有什么筋肉反转,也没这一堆后遗症……算了,你专心用吧,我会在你背后协助,就算剑气会反噬**,那也是你用完以后的事了,但不用我多说,这么做的代价你很清楚……你……熬得住吗?”
问到最后一句时,姗拉朵的语气有了改变,多了一丝担忧与不舍,任徜徉听了只是一笑,并未答话。
熬不熬得住,不是问题,而是一个必然的坚持。
不管那个代价是什么,就算死也要撑下去,因为……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想见到魔狼群攻入龟兹王城。
在王城里头,有很多宝贵的东西,有着自己所重视的人,有自己必须要守护的事物……想要不惜一切去守护的心情,并不只是自己,就连身旁的这个人也是一样,就算没有说出口,彼此都是心中清楚,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
然而,这个时候,自己最遗憾的……也就是她站在这里……
手放在腰间,任徜徉毅然抽出了缠在腰上的软剑,银光闪动,抛开脑中的杂念,只余下一声长喝。
“……来吧!赌上一切,我绝不让这些丑陋的畜牲接近王城!”
骆驼发狂奔跑的时候,速度急逾奔马,很快就翻越过沙丘,扬起烟尘,笔直冲向龟兹王城。
虽然国力不及中土,但龟兹是现今域外诸部族中,法宝技术水平最高的一个,王城周围的城墙不仅高耸厚重,还装配着多架强猛火炮,城墙上武装士兵来回巡逻,毫无死角,固若金汤。
王城被人正面发动攻击,这种事情已经许久不曾发生过,所以看到一道烟尘翻扬,朝着王城直冲过来,守城士兵大为诧异,议论纷纷,不晓得该先发制人,或者作什么应变,直到有人看清楚骆驼上骑乘者的面容。
“是……是小月公主!”
认出了拓拔小月,城墙上的禁卫军顿时-骚-动起来,连忙整队下来,恭迎并且保护公主殿下。
拓拔小月与王城禁卫军会合,才一进入王城,马上命令禁卫军出动,翻过沙丘进行救援,但话还没说清楚,城墙上的士兵已惊叫起来,喊说发现有大批异物,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中,但不晓得是什么异物。
“那是……”
话到嘴边,拓拔小月有几分迟疑,域外人民对阿默兹狼有根深蒂固的恐惧,如果现在直说是魔狼来袭,不晓得有没有人相信,若是相信,更会马上造成大-骚-动,搞不好一堆人要逃命,但就算不说,当魔狼攻来,这件事仍是瞒藏不住,反而局面会更-乱-。
短暂的迟疑,拓拔小月已有了决定,这时城墙上的禁卫军再次叫嚷起来,说是沙丘那头状况有变,出现了奇异的光影。
“光影?怎么回事?”
拓拔小月闻声回头,赫然见到远方沙丘的那一头出现奇景,点点银-色-星光,由沙丘飞升而起,直上半空,虽然是晴天白日,但点点银-色-星芒闪耀灿烂,在日光下仍显得耀眼,化成了一道白日之中的银河。
这道银河除了光华耀眼,灿然如星,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凉意,似是寂寞、孤寒,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打从心底觉得冷,跟着,这股冰冷更化为实际,以那座沙丘为中心的方圆数十尺,温度狂降,甚至凝霜、飘雪,就连沙丘都被冰封,笼罩在一片洁净琉璃雪-色-里。
奇异的情形,看似天象异变,王城的禁卫军看得啧啧称奇,不明所以,只有极少数见多识广之人,才明白这是猛招发动前兆,但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的天地异变,若没有强力法宝辅助,这一定是与如来神掌、天子龙拳同等级的绝学,而在所有能看出端倪的人中,再没一人比拓拔小月受的冲击更大。
蓦地,天上星雨缤纷坠落,雪花、星芒落如急雨,像是一阵微形流星雨,又彷佛九天银河倾泻,点点灿烂星芒,夹含万钧巨力轰向地面,最极致的瑰幻美景当中,蕴含着最致命的杀伤力,看得人们如痴如醉,却又惊心动魄。
拓拔小月身躯剧震,手中握着的祭刀也传来震动,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但……怎会是这样?是谁在用这套武学?
“……不会错,是情倾天下……是谁在用天绝剑第一章凤血咒缚玉人恨事
出发前往楼兰时,我就晓得此行绝不单纯。楼兰本身就不是普通地方,台面上、台面下的危机与利益纠葛,令这已成废墟的所在,仍存有太多令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危险。
若是有得选择,我宁愿尘归尘、土归土,让那早已沉寂于大漠黄沙之内的遗迹,就此归于尘土,永不现于天日之下,绝了人们对它的妄念,不再有人为了争夺那些东西而受伤害,更少了许多的是非。
只可惜,这世上的是非从未停歇,即使没有楼兰遗迹,也有着太多的不祥事物引起是非,让风波永不停息,更何况……若要开启楼兰遗迹,此事我根本责无旁贷,哪怕是我拒绝,也会有太多、太大的压力,将我-逼-到那条不能逃避的道路上。
因为……我是当今世上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继承人。
因为……我是羽宝簪!
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分别在我一岁多与五岁半的时候,有了重大转折。在五岁半之前,我对凤血的秘密只是隐约知悉,全然不晓得四灵之人的源流,直至这个机密完全摊开在我面前,让我终于明白,身上所流的血-液-,将是我要背负一生的原罪。
流着这么与众不同的血,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我若一死,最纯的楼兰凤血将断绝,甚至有可能令楼兰一族就此绝嗣,这让人们对我抱持着特殊的期待,我常常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在于我做了多少的努力、创出怎样的成就,而就仅在于我身上的血脉……这种感觉,令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人,倒像是种猪、种马一类的传种生物。
当然……我是否还算是“人”,这问题也很值得商榷。
很难说明发现自己变成怪物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血缘、身体,与周围的人相同又不同,我们有着相同的外型,却流着不一样的血,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与他们能否算是同一种生物!
我还能算是“人”吗?打从五岁半的那一天开始,我这么反复地问着自己,而答案没有出现……至今仍是没有。
除了母亲凤凰夫人,我不晓得世上有谁与我有相同感受。后来,我知道了大武龙族的存在,想到自己与遥不可及的当今天子有着共通感触,这件事令我觉得好笑,但……也许那个人不会有这种困扰吧,从我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够狂、够疯的变态帝王,像这种程度的烦恼,大概根本不存在于那已失控的脑袋里。
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稍微理解武沧澜。背负着这样的特殊血脉与压力,如果只是个笨蛋,那倒也罢了,如果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那么越是思考、质疑,越会把自己-逼-上极限,失控与疯狂都是一种宣泄,变成疯子似乎才是正常。
那么……我疯了吗?什么是疯?什么是正常?假若我连人都不是,那谁又能替我的疯狂来下定义?一个疯掉的凤血之民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想这些东西对我无益处,但总是克制不住地让这些念头在脑里盘旋。又或许,我只能借着这样的思考,来确认自己仍“清醒”、仍“存在”。
而伴随着这身凤血到来的,则是两个责任,那是我不被允许逃避的命运。
“……你与生俱来的责任,就是等待日后时机成熟,开启楼兰遗迹,重振凤族的荣光。”
还记得那一天,母亲凤凰夫人这么严肃地对我说话,告知我从今之后的责任,我无从选择、不能逃避,在成为万紫楼少主的那天,把“命中注定”的两件事给承担了下来。
“另一个责任,正如你早已知道的,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许配给了人。对方是巨阳武神的儿子或义子,有一天会持信物来迎娶。你不用嫁过门,因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他的东西,倒不如说……你们结合之后,你才真正可以支配你所拥有的东西。”
这真是万紫楼最大的一个秘密,如果不是母亲告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现今的万紫楼并非母亲一手创造,仅是旁人委托代管,这件事从未流传于外,江湖上所知道的,只有凤凰夫人的神奇崛起,一月之间名动天下,统合各地资源,成立了万紫楼,与两大圣宗并列,多年来分庭抗礼。
根据母亲的说法,楼兰被天火灭族,她流亡到中土的路上,遭到仇家追杀,命在旦夕,幸为巨阳武神所救,之后巨阳武神助她突破,练成绝世武功,更将他经营半生的基业转赠,交由母亲来打理,成立万紫楼……这一切的好处,都只用一个代价来交换:拥有最纯凤血的楼兰之女。
我的命运,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听母亲说,像我这样被巨阳武神订下的女子还有很多,我不晓得那个老人是基于什么理由,这么疯狂地广订亲事,但倒是很好奇,那些与我相同处境的女人会是何等心情?
既然命运无可逃避,那我就主动去面对。这并不是什么勇敢或是智慧,只是一种不得不为的无奈,当一个人从五岁半就清楚自己被既定的人生,如果不主动去做点什么,只是消极等待事情的发生,那种感觉……真是不如早点死了好。
“你很难得……我生平所见的楼兰族人,多数都自视过高,恃着本身的过人天份,少有勤学勤练,难成大器。你能够突破这一层,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必定是个最杰出的继承人……唔,但你……”
我不晓得母亲是否看出了什么,但或许她是明白的,看出了我的“反抗”。
若“成为某人之妻”一事是无可改变,那么我就让这件事发生本质上的变化,毕竟,男女婚姻关系之中,也不见得就是男-性-稳占上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例子,在万紫楼之中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我身为万紫楼的少主,自然更应该成为这方面的表率人物。
为了达成这个理想,我勤奋……甚至是刻苦地锻炼自己,修文习武,学习我应该知晓的一切。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全能之人,这样才有能力去面对一切,但在拥有能力的同时,我的姿态必须比什么都要低,因为太有能力的女人,容易让男人嫌忌,惹起不必要的戒备之心,会让我距离我的目标更远。
我准备好了一切,虽然不敢自满说是万全,但我确实有着信心,不管将来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是什么样,我都能够应付裕如,在协助他完成霸业的同时,将他征服。
唉……我始终还是太天真了,立下志愿的时间太早也太小,方向虽然正确,思虑却不够周全。古往今来,多少才智超众的英杰都在尝试超脱命运摆布,最后却徒叹奈何,我区区一名小女子,又有何本事可以例外了?造化弄人,一应至斯,枉我千算万算,最后却仍是失算,怎么都料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算错了命运?还是算错了巨阳武神?持信物来接我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种样子的,就只是这样一个失算,让我多年来苦心准备的一切,从根部开始崩溃,我成了一个最可笑的傻瓜。
后来,我跟着那个叫孙武的少年一起旅行,这是我的使命,但在心理上,我也很好奇,有必要重新搜集资料,来思考我今后何去何从。
初步的结论很快就出来了,在成就霸业的王者之路上,这个少年非常地不适合,甚至他本身全然没有这方面的**与想法,巨阳武神选择这样的人作为继承者,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成……是要我代为调教成才?这想起来怎么都说不通啊。
随着旅程的进行,我的困-惑-越来越深,有太多令我不解的事集中在这少年身上。以处境而言,他应该是最和我生长情形相似的人,都是背负着身边众人的期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被教育成长之人,这点光是看他身旁那名青梅竹马的同伴,就可以得到很明显的答案。
黄泉殇……奇特的名字之后,隐藏着奇特的身世,我无法肯定她的血脉有什么秘密,但却可以很肯定,她绝非普通定义上的平凡女孩。巨阳武神将她放在那位小少爷的身边成长,如此的重视,代表着她的不凡地位与价值,也因此……她才会有那样冰冷的眼神,这令我对她毫无妒忌之心。
那么,既是如此,为何只有那个小少爷特别?
我们……这些早被定下命运的女子,都在大地上的一个角落,十几年来默默进行准备,为着在宿命之日到来时,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我想不管是再怎么乐观的人,这十几年的等待与准备,应该都不会是开心的,既然如此,为何他可以是例外?我无法想象一个在阴霾底下成长的人,能够拥有这种开朗、毫无防备的笑容。
巨阳武神对他的期待,难道就是开开心心地成长,当一个阳光、正面的开朗少年吗?这太可笑了,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又算是什么了?这一切只是一场大玩笑?十余年来的心血与准备,都是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恶作剧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越是跟着他们,我就越发克制不住心里的黑暗。我不停地问着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十几年的深刻图谋,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阳光旅行吗?那么……我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在这个自我质问快到顶点的时候,我奉命出发,前往域外,找寻失落的楼兰宝藏。最初,我心里有些不愿,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不想靠近楼兰,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并无退路,除了身边的莫名压力,更重要的是我本身存在意义。
一生只为两个目标而活,其中一个已经成了闹剧,如果连开启楼兰宝藏的目标都失去,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还要生存在世上。
这样的念头,在一桩意外之后,份外显得强烈起来。地底洞窟的一场激战,心眼宗主强得可怕,技压群雄,将我们一干人等打得七零八落,当时的我为了掩饰身分,将自身力量强行压制,但就算我全力赴战,相信仍不足以改变结局,修罗劫不愧是魔门顶峰绝学,威力石破天惊,我在压抑自身力量的状况下,虽然没有正面接触,却仍受重创,腑脏俱伤。
但……隐藏实力,还是有隐藏实力的好处。重创之余,我解开经脉封印,回复原本实力,带着当时被震飞到我附近的任徜徉,负伤杀出重围,一路上连毙多名心眼宗弟子,惊险闯出包围圈。
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迷-路,我和任徜徉在地下岩石区-迷-失方向,更陷入敌人的二重包围网中,眼见一场激战难免,我受的修罗劫创伤却严重发作,剧烈呕血,再加上背后命在旦夕的重伤员,我开始觉得这一关可能很难闯过,甚至过不去。
我生平遇过很多考验,几乎都是凭着一己之能与智勇,履险如夷,从不需要什么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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