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只是,如果这么容易就可以闪开,那也就不是要命的拳头了,虚江子尤其不解,自己的武功并不差,也已经提高警觉,那只拳头来势不算快,但也解释不出为什么,就是闪躲不开,被那只拳头再次轰上脸颊,整个人又被打飞出去。
“呜呃!”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虽然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墙,但一摔落地,虚江子马上压下脑里天旋地转的晕眩,站了起来,摆出防御姿势,至少在外表上要维持无懈可击。
“哦!”
见到虚江子的架势,那个怪人像是笑了一笑,却没有再发动袭击,缓缓道:“白虎一族的小子,傻呼呼的跑进楼兰来送死,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嘿嘿,有趣……虽然说是-色-胆包天,不过-色-胆也是胆,男人最怕就是没有胆-色-……很好,小子,我看上你了。”
怪人说得直接,虚江子却心头一紧,被恐怖份子看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鬼才知道这家伙看上自己是什么目的。
“小子,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啊?这个……哪有可能不想,没有人喜欢天天吃牢饭吧。”
“想就行了,告诉你,你走运啦,老子已经看上你,决定和你合伙搭档……嘿嘿,一起逃狱!”
“逃狱?”
与其说惊讶,虚江子啼笑皆非的感觉更强烈,难道这个地方不是监狱,而是神经病院?楼兰的监牢实在很特别,被关在里头,还会突然有个疯子跑来说要合伙逃狱,如果有那么容易跑,这里也就不是楼兰了……可是,这个人离奇出现在牢里,全无征兆,什么东西也没破坏,就这么突然现身,如此神乎其技的本事,说不定真有可能逃出楼兰。
“敢问先生……”
好奇心起,虚江子想要先探探对方的底细,一句话出口,想到刚刚就是为了这句话挨揍,连忙想要改口,哪知道这次的情况却不同,那个怪人听他一问,虽然没有马上回答,但虚江子却感觉得出,囚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许多。“唔……你可知道,每个监狱里都有些最黑暗的角落,在这些角落里,流传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传说……这些传说,其中……有的非常恐怖……”
怪人的语气很严肃,沉重的气氛中自然有一股无形压力,-逼-得虚江子不敢随便开口说话,甚至觉得周遭温度好像都在下降,遍体生寒,只是……撇除这些令人不自在的感觉,虚江子其实……非常想要笑。
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关在监狱里,一觉醒来睁眼,看到一个魁梧的神经病壮汉,离奇出现,瞪昏了狱卒,随便打人,现在居然还说起了恐怖传说,天底下有什么比这还荒唐的?假如换一个不同的情境,自己一定会捧腹狂笑出来。
“……而老子我,就是那些恐怖传说中最可怕的一个……三十年前曾经横行域外,无人不惧,与楼兰一族暗中交手十数次,手上染满楼兰高手的鲜血,令楼兰小儿闻之啼哭的恐怖名号,就是老子我……”怪人说着,举起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沉声道:“阿古布拉!”
“阿、阿古布拉?”
虚江子一呆,首次听闻这个将与自己一生纠缠极深的名字,但此时的他,脑中极力回想,却只是肯定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数据中,并没有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号,换句话说,这多半只是在瞎吹。
“不错,域外无人不晓的凶兽死神,绝命风沙,阿古布拉,就是我本人,想当年我……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是不是想笑?老子讲的话你敢不信?”
虚江子自问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在战场上冲锋时,不晓得多少次锐身赴难,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杀退敌人,救回友军,这是河洛派上上下下都晓得的事。哪怕是对上天妖,他心中恐惧,却也能机智应变,不曾畏缩退让,然而,现在对上这名怪人,面对其暴力威胁,虚江子却觉得……和这个神经病搞对抗,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不,您误会了,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绝命风沙、凶兽武神……”
“是死神!”
“抱歉,是死神,凶兽死神的大名鼎鼎,连楼兰一族的小儿听了都会吓哭,呃……我听了也非常敬仰,这个……今天有缘得见,实在是我的运气……”
虚江子平时不是一个会说奉承话的人,偶尔试着讲的结果,效力就非常差,尤其是听在这么一个-性-情乖戾的怪人耳里,甚至起了反效果,怪人阿古布拉侧过头,汹涌怒气爆发出来。
“小子,你看不起人啊!凶兽死神的名字,连我都……我是说,你随随便便就拍马屁,难道以为老子是那种爱听马屁话的人吗?拿这一套来对付老子,你是不想活命了!”
眼看又是一记重拳难免,虚江子急中生智,学着西门朱玉的口吻,笑道:“前辈何出此言?您一现身,就说我-色-胆包天,还说男子汉首重的就是胆-色-,现在我能当着您的面随便说话,这岂不就是胆-色-?还是你想我向您卑躬屈膝,这才是您要的?”
“这、这个……”
怪人没有把话接下去,虚江子晓得自己用对了方法,道:“前辈在这监牢里来去自如,神通广大,但楼兰一族并非浪得虚名,要闯出此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没那么容易?嘿,何止是不容易,这座监狱专门囚禁特等重犯,里头五百四十三名囚犯,个个都是身怀绝技,曾经横行一方的人物,你这不成气候的白虎小子,莫说是逃狱,本来就连和他们关在一起的资格也没有啊!”
“那……我又为何会被关在这里?总不会是楼兰一族盛情款客,特别给我元首级套房吧?”
“单单凭你一个,有啥值得被重视的?楼兰一族所在乎的,是白虎一族的潜在价值,你……”阿古布拉一声冷笑,道:“这些东西说多了没用,还不是和你说的时候,老子选中你,也是看中你的潜能,这座监狱五百四十三名囚犯中,只有你才可能和老子搭配得上,一起杀出这座鬼监狱。”
一直到目前为止,虚江子都没有很认真来看待这件事,自己在中土、域外,都算得上高手,可是和这位阿古布拉相比,那就远远不如,而这座楼兰特别修建的重要监狱里,既然关了五百多名高手,自己也不可能是他们中的最强者,有什么必要选择自己当逃狱同伴呢?天上怎么可能掉下这种好事?
姗拉朵曾说,白虎一族在域外藏有秘宝,楼兰寻之不得,预备从自己身上找线索,阿古布拉会不会是听见了此事,想要夺取宝藏,这才看上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其实也不算太坏,与其被关在这里,要面对整个楼兰一族,那还不如先逃出去,单纯面对这个神经病,起码还安全一点。
“那……请问一下,前辈预备如何逃狱?您一直强调胆-色-,总不会是我们就这么连手破门出去,见人就杀,直至冲出楼兰范围,或者我们被楼兰人砍成肉酱吧?”
“呸!连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和老子连手?凭你现在的武功,出了这个牢门,连百步都走不上,就要粉身碎骨了,还说什么见人就杀,你-自杀-就差不多。”
“那……”
“那什么那,摆在眼前的方法只剩下一个,你拜老子为师,老子亲自教你武功,花上几个月时间,把你调教得有点程度了,就能与老子一起杀出去了。”
阿古布拉说得理所当然,虚江子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蹲苦窑的时候,突然跑来一个神经病说要连手逃狱,这已经很夸张了,现在这个神经病还说要教自己武功,教会了再连手杀出去……
一瞬间,虚江子有股冲动,彷佛这一切只是场不真实的恶梦,自己应该重新躺回木板床上睡觉,一觉睡醒,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又这种表情?老子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找人连手逃狱,都找到还要重新教武功的地步?那随便另外找一个比我更强的人不就好了吗?”
“哎呀!你以为我不想吗?问题是别的人全都不行,非你不可,要是别的人选可以,老子今天还用得着这么头痛吗?”
“……为什么非我不可?我资质没有特别好,也不是学武天才,总该有个理由吧?”
“鬼才知道!天晓得那个死丫……”彷佛察觉到说错了话,阿古布拉突然闭上嘴,再开口时已换成一种极为平板的制式声音,“你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人才,又流着白虎一族的血,只要加以训练,再打通经脉,搞不好都可以飞上天了。”
这些话说得全无转折,虚江子死都不信这是实话,但开头阿古布拉的那一下转折,却似乎是蹊跷所在,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想不出什么来。
“怎么样?臭小子,别浪费时间了,快拜师吧。”
“这个……我觉得头有点晕,身体怪怪的,我还是先去睡一觉好了。”
并不是开玩笑,虚江子无视眼前的壮汉,一下子躺平回木板床上去,想说要让脑袋冷静一下,不然连串荒唐事情接二连三袭来,自己都快要被搞得精神不正常了。
“浑帐东西!”
一记重拳再次轰了下来,把木板床打得粉碎,虚江子还没摔落地上,就被人掐着脖子给拎了起来。
虚江子不算瘦小,但是和阿古布拉的魁梧身材比起来,就完全变成了一个瘦子,这一下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全无抵抗之力,脖子上感受着惊人的压力,骨骼几乎为之爆裂,伸手去推、撞这条手臂,却如蜻蜓摇石柱一般的无力,死亡的压力一下子袭上心头,可是最怪异的一点是……比起恐惧,虚江子其实更觉得想笑,这一切实在太荒唐。
“小畜生,拜不拜师?再不拜师,老子一把掐死你,管你什么灭种不灭种,今天就让白虎一族绝子绝孙!说!拜不拜师!”
“……我……呃…第三章狱中传闻幽冥鬼话
很久以前,虚江子也听过一些传奇故事,叙述着各种平民英雄的诞生与崛起,这些故事无论是在民间,或是在武林,都相当受到人们喜欢,代表着人们的梦想。26n
在这些故事里头,主角功成名就之前的奋斗过程,都毫不例外地存在着一种特殊角-色-,这些角-色-可能分属不同年纪、不同身分,但却存在着一模一样的功能,那就是传授男主角武功,通常都是那种第一流的绝世武功,普通人连想看一看都很难的神功、神剑,就这么机缘巧合地传给主角,而少数个别案例,师父在传完武功的时候,还会顺便把一身功力也奉送,每次听到这种极具奉献精神的良师,都会让虚江子与一众师兄弟感动非常,热泪盈眶,连望向自己师父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情。
有鉴于这样的特-性-,这一类特殊角-色-的名字,一律都被称为“传功长老”,不过,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河洛剑派上上下下不晓得多少门人,各自为了不同的理由在学武,拍师父马屁、师兄弟之间勾心斗角,这时有所闻,却从来没听过有谁真的有了奇遇,被传功长老灌了一身武功,又捡了几本绝世武功回来偷偷练。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这点虚江子心里有数,在他看来,奇遇顶多就是像弟弟那样,天资聪颖,学什么都特别快,又备受师长的重视与期待,什么好处优先安排给他,这样就已经很得天独厚了,至于说什么别的……那都是故事里的事,不切实际,不用幻想,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凭空落下来的好事。
然而,虚江子实在想不到,世事之奇,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能力,故事中的传功长老出现在自己眼前,-逼-着自己拜师学武,只不过这不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根本就是一场大灾难,飞来横祸,阿古布拉这个怪人脑子不正常,胡-乱-选徒弟也就算了,下手还这等狠辣,自己脖子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别说断气,随时都会断成两截。
“……我……我脖子……断……你就……没徒弟……”
“哼!要挟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最不吃这套的?反正本来就看你不顺眼,白虎一族的狗种,居然敢来楼兰耀武扬威,蠢得和什么一样……老子现在就掐死你,省掉以后麻烦。”
阿古布拉恶声恶气说话,虚江子听在耳中,尽管咽喉剧痛,还是觉得很荒唐,这个神经病一下说自己胆-色-过人,一下又说蠢得像什么一样;前几秒还在说看中了自己,后几秒却说本来就看不顺眼……所说的每一句,毫无逻辑-性-可言,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一早也知道这人脑子不正常,现在抱怨这些东西,实在太晚了。
“最后一次机会,拜不拜师?***,河洛派什么名门正派,摆什么臭架子,在老子眼里连狗屁都不如,你这河洛弟子也是不如狗屁,再不拜师,老子直接把你抽筋剥皮!”
生死关头,虚江子不是没有试过抵抗,他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厉害招数,全部由指、掌使出来,拼命之际,力道既大,招数也精奇,全都轰击在手臂的要-穴-上,换作是遇到别人,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木棍钢条都早给打烂,但阿古布拉的手臂却坚逾铁石,挨了那么多重击,浑若不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到了这地步,虚江子心下清楚,除非发生真正的奇迹,不然最多十秒,自己这条命就算是玩完了,但奇迹发生的机率太小,就算地上那名昏倒的狱卒醒来,高声大叫,引来大批人马,-逼-阿古布拉放手,这一切也不可能在十秒内完成。
那么,是要向这个疯子屈服吗?但身为河洛弟子,应当守护师门荣誉,如果因为受到威胁,就随便改投其他人的门下,这等行为欺师灭祖,将来不但要受惩处,而且这件事传出去,所有师兄弟都会看自己不起,尤其是……
等等!
这一瞬间,虚江子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要拜在赤城子恩师门下,依照门规,必须要出家为道士,自己也曾非常苦恼,但那时虚河子、虚海月都不把门规当回事,说当道士是权宜之策,高兴当就当,不高兴随时还俗就好了,不用太计较。要是他们两人在此,面对这种局面,大概想都不想就直接搞权宜之策了吧?其他前辈、长辈的作法不明,但若是师父赤城子,十之**会称赞他们通权达变吧。
想到这里,虚江子顿时觉得,自己对于河洛荣誉的坚持,根本是毫无意义,虚河子不在乎,连掌门赤城子也不在乎,自己若为了守护门规而死,那两人一定会说自己是傻瓜,而自己如今想想……还真是傻瓜没错咧。
短短的十秒时间,一下子就飞快过去,在这十秒的尽头,囚室内响起了一阵微弱的呓语。
“……我……我愿……”
这应该算是投降的表示了,但阿古布拉却对此充耳不闻,甚至还大声质问,“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你再说大声一点!”
问话的同时,手上劲力丝毫未减,让虚江子不禁怀疑,收徒可能只是一个借口,这疯子根本就是想弄死自己。
“师、师父……”
声音不大,却已是虚江子声嘶力竭拼命挤出的两个字,这两个字一说,紧掐在脖子上的巨掌立刻松手,虚江子滚倒在地上,喉咙剧痛,无法呼吸,几乎连眼泪都要流下,耳边却还听到阿古布拉的喃喃自语。
“啧……可惜……还不够爽……”
莫名其妙的言语,听得人背脊生寒,虚江子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搞不好是没有错的。
“好啦,身在监牢,一切从简,老子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就不特别要求你三牲祭礼,磕头跪拜了。小子你走运,老子平常是不随便收徒弟的,收你这蠢蛋当徒弟,算来是蚀大本了,但既然被你叫了师父,就勉为其难教你几手吧。”
强迫别人拜师,还敢说得这么大言不惭,实在是很厚脸皮的事,特别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阿古布拉好像完全忘记了初衷,要提升虚江子的武功来一起逃狱,这种异常的表现,再次让虚江子如堕五里雾中。
“前、前辈……”
喉咙痛得直让人流眼泪,虚江子说的这些话,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但阿古布拉不但听见,还为此发怒。
“小子!你刚刚说什么?老子最恨就是出尔反尔的狗种,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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