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师……是师父……”
“嘿,还说什么狗屁名门弟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好,太丢人啦……”
阿古布拉放声大笑,笑声令得四方壁面直摇晃,真力充沛,震耳欲聋,不过这一下大笑也惹来了麻烦,虚江子清楚听到远处有大堆脚步声朝这赶来,应该是狱卒终于察觉不对,来这边看看情况了。
“啧!碍事的来了!”
长发遮面,虚江子看不到阿古布拉的脸,也无法得知他是否变了脸-色-,但从声音听来,他对这些狱卒并非全无忌惮,发现大批狱卒往这边跑来后,他也只得躲避开来。
“喂!不中用的劣徒!”
“……我抗议无谓的言语暴力。”
“管你去死!总之你记着,不许对任何人说见过我,刚才是你自己一个人在监牢里自言自语、哈哈狂笑。要是你敢让人知道我收你为徒,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要怕人知道?你不是无惧一切的绝命风沙,凶兽死神吗?楼兰的小孩听到你都会哭,怎么还需要怕这些狱卒?”
“……这……这个……因、因……是因为……喔,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楼兰人凶残毒辣,我被抓进监狱的时候,不但给穿了琵琶骨,还被砍断手脚筋,因此武功尽失,发不出力量来,不能与他们正面冲突……对,就是这样。”
中土官府对付江洋大盗,确实是有穿琵琶骨,斩断手脚筋之类的酷刑,一旦施行,无论是怎样的高手,从此就变成废人一个,这些虚江子因为职务关系,也曾亲眼目睹,但问题是……穿了琵琶骨之后还能那么活蹦-乱-跳的囚犯,这就从没见过。
“你说穿了琵琶骨,那锁链在哪里?伤口怎么看不见?”
“因为我已经长好了啊。”
“你手脚筋被砍断,武功全失,怎么打人还那么痛?”
“因为我天生神力啊!”
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阿古布拉一句话说完,突然挥出重拳,早已眼冒金星的虚江子根本不可能闪躲,一下子就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痛得脑里一片模糊时,还被人捏开下巴,往里头塞了一颗-药-丸,强迫吃进肚内。
“嘿嘿,吃了这颗-药-,你敢泄漏秘密,就会肠穿肚烂生-乳-癌,死得惨不堪言,这样子说,你懂了吧?笨蛋徒弟。”
监狱里头,大概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坏人当道的世界,阿古布拉说完话,狞笑着扬长而去,最荒唐的是,虚江子竟然看到他直直走向墙壁,就像溶解进水里一样,无声无息地穿透进去。
“……我……我一定是疯了吧?”
精疲力尽,虚江子就这么晕了过去。
“老实说,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睡觉不小心,在牢里头撞的。”
“刚才我们听见有人大声说话,还笑得很恶心,明明不是你的声音,牢里却只有你一个,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做梦,自己说梦话,声音大声一些,听起来与平常不一样,那也是很合理的,说不定我还有双重、三重人格咧。”
“我们有个弟兄,说是一靠近你的监牢,才看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就晕了,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你要给个交代!”
“怎么能找我要交代呢?他走到我牢房外头,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自己晕倒,叫也叫不醒,我还觉得奇怪呢,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
虚江子秉持着一问三不知的精神,把狱卒方面-逼-问的东西推得干干净净,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够倒霉,阿古布拉消失后不久,他就被赶到的狱卒给抓进刑室,用铁链铐手吊起来问话,问话时候,一堆看起来很恐怖的刑具,就在眼前晃来晃去,狱卒们听着他的话,表情越来越臭。
更糟糕的是,阿古布拉强-逼-着虚江子吃的那颗-药-丸,不晓得是什么成分,却肯定有削弱个人武功的作用,虚江子一面说话,一面也觉得自己的真气越来越弱,都快要提不上来了……这一下,事情可就真的糟糕了。
“……听说楼兰是文明的地方,你们不会随便虐待人犯吧?”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顿如雨而下的拳头,在场全体狱卒以实际-操-作表达了他们的想法,拳打脚踢,连旁边的板凳都用上,一股脑地砸在虚江子身上,结结实实被痛打了一顿。
不过,打得虽然重了,虚江子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以前都是在战场上讨生活,拳打脚踢再厉害,总是比不过敌人刀劈剑砍,况且,这些人打归打,毕竟没有拿刑具出来,没有切割烫烙,比起很多地方对待江洋大盗的待遇,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嘿,被打成这样,还要自己安慰自己,我的这种个-性-也未免太温吞了吧?”
虽然这么自我嘀咕着,被重新放回囚室的虚江子,还是躺在稻草地上,很快地睡着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无论是**或精神,他都要好好睡一下。
第二天,虚江子是被姗拉朵给叫醒,前来看看他状况的姗拉朵,很讶异于他的遍体鳞伤,尤其是被关入监牢后,居然还伤得比之前更厉害,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虚江子正苦恼于怎么解释,姗拉朵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了。
“可恶,一定是监狱里的人作威作福,每个新到的犯人都会被这样抓来打一顿,幸好你武功根底不错,换作是普通人,可能已经被打残了。”
“呃……是这样吗?”
“是啊,但你身分特殊,他们应该不敢把你往死里打,不然真的打死了你,白虎一族的最后幸存者灭绝,这个损失没人扛得起。”
听到姗拉朵这样说,虚江子只有苦笑,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狱卒们没有使用刑具,殴打之际也留了余地。
只是,虽然姗拉朵同情虚江子的处境,但她也表明,自己在楼兰一族的影响力有限,自保有余,却不能为虚江子做什么,一切也只有靠他自求多福。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顶多就亲你一下,作为补偿了。”
“……能不能给高级一点的东西?我是说,比较实质一点的东西,吻太小儿科了。”
“嘿,看不出你人模人样,居然也是一个-色-鬼,吻还不够,想要点更实质的东西?这里可是监牢,外头众目睽睽,你选择这里来办事,果真有胆量,换作是别的女人,绝对会给你一耳光,但是碰到我……”
“……不好意思,打断你的兴致,我说的实际东西,是伤-药-和绷带,你想得那么兴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啪!
啪啪!
又快又狠的连续三下,虽然不是碰到别的女人,虚江子还是挨了耳光,令本来已受伤的他,又多了新伤。
姗拉朵恼羞成怒,本来就要拂袖而去,但虚江子的一个问题,让她稍作停留,“什么?监牢内的传说?这个……嘿嘿,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奇异的答案,虚江子觉得内有蹊跷,望向姗拉朵,听她的解释。
“首先,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楼兰一族的文明如此先进,会没事盖个这么原始的牢房吗?通电栅栏、监视器该是基本配备,有些还直接装了激光、毒气发-射-孔,犯人一闹事,马上就死翘翘了……这是楼兰监狱的基本配备,那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住到这里来?”
虚江子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事实真相也令他颇为讶异。对楼兰一族而言,最棘手的犯人倒不是武学高手,是一些具有特殊能力,可以干扰机械的动力,反过来利用各种机械装备的人,这些人或是利用自己的知识,或是具有一些难以解释的异能,成为楼兰一族最头痛的人物。
之前曾经发生过几次,这些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楼兰一族精心打造的监狱中大闹,反过来-操-控着监狱里的种种杀人武器,想要一举脱出囚牢,令楼兰一族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有鉴于此,在历经几次失败后,楼兰一族决定反其道而行,盖一座完全不使用电子设备的特殊监狱,专门用来关这些特殊份子。
这个策略果然成功,这座监狱启用后,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个世上的问题总是层出不穷,“复古”型的监狱也有“复古”的困扰,监狱启用后没多久,就传出监狱里闹鬼的消息,事情闹得满大,也死了几个人,楼兰一族作了一些处理,事情总算没有严重爆发,但类似传闻也从来没停过。
本来监狱这种地方,就是各种负面情绪的汇聚所在,改采“复古”式建筑后,各种拷打、严刑又没有减少,排污的卫生情况作得不会那么好,整天闻着血腥味,听着惨叫声,看着肮脏污秽的环境,偶尔还会看见老鼠叼着人的手指跑过,在这种环境里久了,不看见鬼才是怪事。
各式各样的怪异传闻,有离奇死亡、莫名失踪,甚至还有借尸还魂、死后复活的,加起来可以写一本厚厚的鬼话大全。在这些纪录中,也有人宣称见到一个发了疯的鬼魂,三更半夜离奇出现在牢房里,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恍如野兽一般,-逼-迫犯人作种种不情愿的行为。
“……能不能解释一下是什么不情愿的行为?我对这个部份很感兴趣。”
“大部分的时候是比武决斗啦,说什么那个厉鬼突然出现,-逼-着犯人比武决斗,比输了要打,比赢了也要打,听说还有人被厉鬼直接抓着脑袋去撞墙壁的,当场脑袋瓜就碎了。”
“我不信,脑袋都碎了,怎么还有传说流传下来?你这个传说未免传得太没有逻辑-性-!”
“传说还是传下来了,因为……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室友。”
虚江子闻言一愣,发现了自己的盲点,但既然有目击者,这就应该不只是传说,楼兰一族没理由放任这号危险人物到处破坏,早该采取对策了,更何况,那个发了疯的厉鬼,越听越像自己新拜的师父阿古布拉……
“没办法啊,又没装监视器,当然也留不下影像,当事人成了无头尸,墙壁上留着血印,目击者被吓得半疯,支支吾吾说了些话,本来想等他状况稳定一点,再送去用仪器做记忆检定的,哪想到当天夜里就挂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被灭口了……”
姗拉朵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楼兰不是善男信女之地,那些闹鬼的传说,表面上看似传说,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拿囚犯当实验品?反正这些人被关在此地,是绝不可能活着被放出去的,早死晚死既然没差别,就是做实验的完美素材了。”
虚江子点点头,明白了姗拉朵的意思。以楼兰一族的力量,就算这座监狱内没有机械设备,如果真的要探查什么事,未必就查不出来,可是假如这里头牵涉到什么内幕、阴谋,那所有的一切都只会被草草掩盖,传说永远是传说,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而且,我还听说过,这个监狱里的囚犯,有某些非常不正常,根本就是楼兰秘密搞生物实验失败的受害者,因为无法控制,才丢到这座监狱来……这些也是传说啦,没实际根据的,还有一个更扯的,听说以前曾经有某任太阳王的孪生兄弟,被戴上铁面具,从出生起就被关在这里,直至老死,后来冤魂就常常作祟,变成恐怖传说前三名……对了,你问这些干什么?不会是昨晚睡觉被鬼压床了吧?”
“不是,我碰到的是……呃……”
“奇怪了,你这个人……怎么说睡就睡啊?打两巴掌看看。”
啪!
啪!
“睡得还真熟,巴掌都打不醒,真是奇了,唉,算了算了,你睡你的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会带点-药-给你的。”
姗拉朵离开了牢房,虚江子躺在没有床的牢房内,呼呼大睡,在他刚才差点把阿古布拉的事说出口时,突然强烈的倦意上涌,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一睡,足足又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虽然是被狱卒包围,拳打脚踢,但虚江子却觉得精神健旺不少,是什么理由也说不上来,不过身上的伤势确实有好转。
狱卒来叫醒人,当然不是为了叫醒人去吃饭这么好,虚江子清醒之后,这才知道囚犯在这里还必须服劳役,全体起床后被带到某个地下矿坑,在里头用最原始的劳力来挖矿,由于虚江子沉睡不醒,踢打也无用,今天的劳役算是逃掉了。
当狱卒们离开牢房,虚江子不禁苦笑,短短几天之前,自己还是域外的一方之雄,虽然不是很风光的那种,但手上也掌握着一个诡变莫测的组织,有能力影响域外许多大事的进行,怎么一下子全都变调?自己沦为阶下之囚,命在顷刻,这几天最习惯的事就是挨揍?过去在河洛本部,几时这样惨过?
监狱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一碗东西被扔到虚江子面前,稀稀糊糊的,唯一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吃在嘴里近乎没有味道,不过,想到这是在监狱里,虚江子也就没有什么特别意见了。
当务之急,非常明显,就是想办法先回复武功,阿古布拉强喂下的那颗-药-丸,搞到自己真气几乎无法凝聚,一身力量提不起来,如果这样子下去,肯定会没命,因此,当自己一个人独处于囚室,虚江子立刻盘膝打坐,运行河洛派内功,想把散化在肢体各处的真气重新凝聚。
这一类的运功行气,很怕被人打扰,而虚江子所担忧的事情果真发生,几乎是他闭目运气没有多久,昨晚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到来,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晓得是什么人不请自来了。
“唷,笨徒弟,你挺用功的嘛,师父还没到,你就自己用起功来,不错,这样下去定然会成材啊,可是……我好像还没开始教你啊!”
阿古布拉不是只来说说话而已,甫一现身,重重一掌拍在虚江子头顶,击打要-穴-的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柔劲渗入体内,立刻瓦解了虚江子正努力凝聚的真气,令他体内真气大-乱-,逆冲经脉,要不是本来底子够好,耐得住冲击,这一下已经没了-性-命。
“你……你想杀我吗?”
“这个当然,要是连这点小磨难也承受不住,你干脆死了算了,怎配与老子一起逃狱?”
“可、可是,你又说我是你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人,要是我就这么死了,你预备和谁一起逃狱?”
“……说得也是,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
阿古布拉说得满不在乎,虚江子听在耳里,心头激动,差点一口血就喷出来了,然而,当他调匀气息,睁开眼睛,这口本来就该喷出来的血,终究是没能省掉,大口喷了出来。
“呜哇!你……你这是……”
“干什么?看见型男吓得你-尿-裤子了吗?”
阿古布拉“嘿嘿”怪笑着,身上仍是那一袭破烂衣衫,手上带着镣铐,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但颈部以上,今天却戴了一个好大的铁罩,整个脑袋都在铁罩之中,只留下一个横框,原本应该是-露-出眼睛的,可是却被-乱-发遮盖住,什么也看不着。
经过昨晚一番折腾,虚江子大致弄清楚这个怪人的脾气,就是疯疯癫癫,没事找事,为了要让自己吃惊,别说是弄个铁罩戴在头上,就算是顶个夜壶、屎桶,那也是非常合理的事,自己应对这种怪人的方法,就是见怪不怪,他觉得没趣,就会正经一点了。只是,昨晚被-逼-拜师,“师父”两字叫来别扭,不晓得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赖掉呢?
虚江子动着脑筋,却不料对方先发制人,-摸-着下巴,怪笑道:“徒弟,你的心思应该花在用功上,别动一些歪脑筋,如果你实在不服气的话,师父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老子在这监狱里不晓得混了多久,不知拆解过多少具人体作研究,精通各种正常与非正常、人道与不人道的拷问方式,今晚你大声叫是叫定了,就看你是愿意叫师父……”
阿古布拉摆动着右手,五指聚合成钻,往地上一刺,彷佛极坚硬的钢铁钻头旋砸入地,无声无息就钻出了一个洞,跟着,再威吓-性-地举起右手,侧头往虚江子的身后望去。
“或者……你等一下痛的时候,可以哭爹叫娘。”
面对这等威胁,虚江子突然觉得,自己生平所见的高手虽多,但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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