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老师,你误会了。”虚江子举手制止了太阳王的怒气,微笑道:“我的意思是,人生在世,总是难免一死,不管你生前有多了不起,武功多么登峰造极,终究是有一天要死的,既然终归要死,那么在我的人生中,并不需要王图霸业的点缀,你说的那些……并不适合我。”
太阳王的脾气,刚烈霸道,并不是那么容易会听人说话的,不过虚江子的这些话,却令这名域外王者整个傻掉了,他用一种看见稀有动物的眼神,很苦恼地审视虚江子几分钟后,长长叹了口气。
“唉……仇你也不报,权你也不要,你这龟蛋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看到太阳王的表情,虚江子暗暗好笑之余,确实也为之诧异,看来以柔克刚的原理再一次获得证明,又或者……无欲才是真正的刚强吧!
“我想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与老师你竭诚合作,或者照你的意思来办事也行,尽快把这里的事情了结,然后我就要离开回中土了,这里是我的故乡,但它只有我不曾存在的过去,没有未来,更不是我的家,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再不快点回中土去,我怕会发生什么大变化。”
虚江子说得很认真,太阳王听在耳里却觉得很不是味道,他晓得这个年轻人说的是实话,但正因为是实话,这才让自己觉得难受。
“你说要听我的命令办事,那我利用你取得白虎一族的遗产后,你又怎么办?”
“走人啊,本来我就没有要和你争遗产,你那么想要,那就给你吧,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吧?白虎一族的遗产,是不祥之力,但就算没有白虎一族的力量,光楼兰本身的力量,对这世界也够危险了,所以没差,落到楼兰手上正好,如果老师你能让我提谢礼的话……”
虚江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建筑,道:“不如把这座兵工厂交给我处置吧。”
“浪费老子半天时间,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太阳王用力拍了一下手,欣慰的表情都快要滴下泪来,“你看,男儿志在建功立业,你会想要这座兵工厂当嫁妆……呃,不对,是当谢礼,足见你胸中还是有霸气、有野心,想要干一番事业的嘛!这样才是真男人啊!”
“就算不轰轰烈烈,我也不觉得那样就不是男人啊,这辈子至此已经过得太轰烈了,再这么刀光剑影下去,我一定会很短命的。之所以向你要这座兵工厂,只因为它是太平军国的军械源头,只要楼兰一族能切断对太平军国的援助,我想太平军国之-乱-应该很快就能平定了。”
“唉……”
以力服人,这是太阳王的习惯,不过纵使是信奉力量为一切的他,现在也只有傻眼的份了,假如打死虚江子就能解决问题,他肯定早就把这小子给活活打扁,但就是因为不行,他才只有坐在这里,像对着石头看一样,瞪着虚江子叹气,最后还是虚江子忍不住出口探探情况。
“老师……”
“可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再被你说下去,老子的脑子都要变成浆糊了,这些鸟话你就自己留着吧。”
太阳王说着,一下从地上跃离起来,竟要起身离去,虚江子想要拦阻,太阳王抢先一举手,道:“别废话,你说的那些我听够了,现在老子的脑里一片狗屎,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好好想想,重新考虑后头的方针,等到想清楚了,自然会来找你,在那之前,你就耐心等吧。”
虚江子一怔,随即明白这代表太阳王的让步,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正想说一两句感谢言语,太阳王已经抢先道:“告诉你,小子,别以为你可以一直嘻皮笑脸下去,白虎一族所背负的东西,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是知道了真相,还能这么嘻嘻哈哈过日子,再来向老子说屁话不迟。”
“真相?什么真相?老师你……”
“既然都说是真相了,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说的东西,等老子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喔!还有一点你自己当心,也许你以为老子神通广大,什么东西都掌握在老子手里,但如果真是那样就好啦,很多事情老子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好比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老子也莫名其妙,不晓得从哪冒出来这两号人物?”
“啊?”
虚江子是真的感到吃惊,他本来以为,昨晚那两名神秘高手,太阳王也许不是其中之一,但应该与那两人有渊源,至少也该知道那是谁,不然以楼兰的势力之大,这又是楼兰的地头,域外突然跑出两个那么厉害的大高手,太阳王一无所知,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想到,太阳王真的是一无所知,虚江子此刻的心情,就像当初应西门朱玉之请,要潜入楼兰时,以为西门朱玉必是算无余策,哪知结果竟是自己想太多的感觉。
“这、这怎么可能?老师你是太阳王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有必要骗你吗?老子只是太阳王,不是太阳神,更不是包打听,你还真以为老子全知全能啊!不说了,老子走了。”
“等一等!”误算太大,虚江子想想不妥,决定先把自己最大的一个推测做确认,省得一路错到家,那就真的很难看了,“老师,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虽然有点不好启齿,但……姗拉朵她……她……”
“她怎么了?”
提到姗拉朵,太阳王的态度就变了,虽然外表仍是那样一副很不在乎,但只要是明眼人,就看得出那不过是在刻意掩饰,还掩饰得很差。虚江子发现了这一点,而虽然周围没看到人,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环视四面,确定没有人在窃听后,这才低声问出了话。
“她……她该不会是老师你的秘密情-妇-吧?”
一句话问出口,回答没有马上下来,虚江子等了几秒,抬起头来,就看到太阳王脸-色-铁青,“沉默的火山”以前所未有的猛烈规模瞬间爆发,盛怒中的沙锅铁拳闪电轰下,全无留手,在中拳的一剎那,虚江子还以为自己的五官会被打得凹进脸去。
这一拳打得虚江子意识尽失,重新再醒过来时,已经身在室内,太阳王早走得不知哪里去,周围只剩下己方的同志,见到自己清醒过来,连忙七嘴八舌地过来询问。
“监狱里的索命恶鬼”广为众人所知,以讹传讹的结果,有人固然认为那是一个武功奇高的变态疯子,也有人真的以为那是亡魂凶灵,这次他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着实吓坏了不少人,虚江子孤身一人“断后”,与之“周旋”,这已经成为人人敬佩的勇猛事迹,看他转醒过来,人人都靠过来,问他是如何从那恶鬼的魔掌下逃生。
“啊?逃生?这个说不上啦,他是我的老师,虽然搞不好哪天我真的会被他活活打死,但一时三刻应该还是安全的啦。”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一阵-骚-动,发现到自己把情况弄得太复杂的虚江子,决定用一个最简单的回答,让事情变得单纯一点。
“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我,就是某天晚上,我在监牢里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个人出现,我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来的,他来了以后就痛扁我,然后说自己是传功长老,要传我武功,问我要死还是要活,然后……就这样了。”
“为什么他要传你武功呢?”
“天晓得,他精神分裂,是疯子一个,疯子做事是没有理-性-的嘛,你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答得了你?”
“那为什么他放着那么多人不选,偏偏就选了你来传功呢?”
“可能……因为他刻墙记数,我是那座监狱有史以来第一千个被关进去的囚犯吧。”
非常差劲的答案,但因为问题本身的特殊-性-,没有人想要深究下去,特别是当虚江子说出“我师父保证,会帮助我们一起对抗楼兰,共渡难关”后,所有同志的士气因此大涨,让虚江子自己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真是奇怪,为什么大家会把这当作是好消息呢?老师并不是一个很派得上用场的救星啊,不扯后腿就不错了……”
虚江子这么喃喃自语着,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也非常配合,没有把这些疑虑说出口,而是陪着同志们欢呼了两声,并且没有忘记问清楚另一个关键。
“刚才差点和楼兰人翻脸动手的时候,我看大家并不是很惊慌,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一问果然是正确的,昨天决定要揭竿反楼兰后,尽管时间很短,囚犯们还是开始做了些准备。通常人们要逃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手铐脚镣除去,这点就算不特别交代,囚犯们也会做,只不过他们除了去掉手脚上的钳制,还去了点别的东西。
虚江子还记得,自己最初与这些囚犯接触时,就听说他们除了个人武功受制,还有些人被封印了体内异能,至于这些异能是什么东西,这点就实在搞不清楚,所以,当那些终于得到自由的异能人士,在虚江子面前表演隔空移物、看穿墙壁、导人幻觉的特异功能时,他惊讶之余,非常振奋地鼓起了掌。
“这个好!实在干得漂亮,太厉害了,有这么一手本事,将来不管到哪里都饿不死了……”
一句话说出,觉得自己讲得不伦不类,虚江子停了一下,正起表情,道:“这些异能确实厉害,要偷袭人于不备,绰绰有余,但如果要正面对抗楼兰,我想大概是……”
几名异能囚犯面-露-尴尬之-色-,表示这点他们也非常清楚,若非如此,大家早就反了楼兰,怎会在监狱里拖延至今?
无论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点觉悟所有人还是有的,情势走到这一步,还不算是太差,那些被击倒的楼兰战士,全都晕死,至今未醒,但倒也没人受什么严重伤害,虚江子一声令下,把这些人都给缴械收押,监禁起来,等候发落。
“仓卒举事,手上的筹码越多越好,把这些人关起来,说不定有一天还可以拿来当人质。”
下达这些命令后,虚江子赶着去另一个地方,探看一个人质价值可能更高的女人。
理所当然,被关禁闭的姗拉朵,也是一座活火山,进去探视的虚江子没有少挨一顿臭骂,但由于脸上的青肿瘀伤,姗拉朵也没有继续-乱-发脾气,而是问起了他的来意。
“我想问问,昨晚那两个神秘高手,你还有没有印象?有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人?”
“你……你该不会见人就这样问吧?再没线索也不能-乱-问啊,我哪可能会知道那是什么人啊?”
“抱歉,只是想试试看,你会不会知道什么我还不晓得的东西?”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
姗拉朵耸耸肩,道:“一直都还没机会告诉你,其实你并不是孤立无援,在你被关起来的时候,也是有人试图要救你出来的。”
“哦?是我的那些部属吗?”虚江子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些谍报人员,自己失踪了那么久,他们早该采取行动了。
正常情形下,一个组织的首脑人物失踪几个月,这个组织必定大受影响,但自己反正是银劫派来的空降部队,自己不在了,麻烦问题直接扔回到银劫手上,也不用自己来费心,而以银劫的作风,大概也不会让组织全力救自己出来,因为这代表将正面与楼兰冲突,以双方的实力比来看,楼兰要毁灭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组织,不会比伸指捏死蚂蚁难到哪去,银劫绝不会做这种-自杀-行为。
“不是你的那些部下啦,他们连楼兰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有本事来救人?”姗拉朵道:“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中土来了两个年轻人,在域外搞了点事,这次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充裕,干的事情没那么恶形恶状,都是些打马贼、砍怪兽、扶老太太过马路之类的,居然还被他们两个闯了点侠名出来……”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啊!”
虚江子本来听得一头雾水,但话问出口,他自己瞬间明白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某人惹出的祸端,最终还是得要靠某人自己来收拾……西门朱玉重履域外第四章祸起萧墙拜月之门
虚江子听着姗拉朵的话,排除一些出自她个人感情的毁谤字句,逐渐拼凑出整件事的面貌。26n
西门朱玉并不是一个人到域外来的,还跟着一个同伴齐来,这个跟班的是什么人,姗拉朵也不清楚,但很显然两人不是到域外来游山玩水的,因为他们在域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着目的,在累积了相当的名声后,他们成功地与楼兰接触,并且在天空塔中大闹一番。
这次由于时间比较充裕,西门朱玉没有像上次那样,到处挑战生事,还把使者的眼睛都打瞎,用充满敌意的方式-逼-楼兰出来,然而,做过的事情不可能永远被掩盖,在西门朱玉两人大闹天空塔之后,他终于被认出来,就是当初挑衅楼兰,连伤多名族中好手的真凶。
假如早两天被认出来,事情会简单得多,西门朱玉不可能有大闹天空塔的机会,肯定会在进入楼兰的那一刻就被干掉,哪怕他本事再高,面对楼兰全族的盛怒报复,也只有逃命的份,没可能正面相抗,更别说与太阳王和平面谈了。
西门朱玉的苦心设计,让他争取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而事实也证明,三寸不烂之舌的妙用,很多时候比绝世武功还要厉害,没有人知道西门朱玉到底与太阳王谈了什么,但所有楼兰人都晓得,太阳王当众赦免了西门朱玉的罪行,并且宣称此人将为楼兰带来阳光。
埋首于研究工作的姗拉朵,最初不晓得西门朱玉到来,听太阳王当众宣布此事后,才高呼扼腕,后来虽然想尽办法设局陷害,务必要让西门朱玉葬身域外,无奈她本就不是成功的阴谋家,又欠缺贯彻到底的决心,几次加害都被西门朱玉轻易破解,以闹剧收场。
“等等,所以……楼兰人都已经知道他才是真凶,我是被冤枉的,那还一直把我关在牢里?”虚江子怒道:“这根本是冤狱啊,太烂了吧?堂堂楼兰一族居然……”
“你自己也说了,堂堂楼兰一族嘛,死要面子的部族,哪能轻易承认错误?为了这种理由造成的冤狱,你以为在楼兰少了吗?而且,别的不论,光是你白虎后裔的身分,就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姗拉朵拍拍虚江子,笑道:“想开一点,其实现在这样挺好,你算逃离楼兰,得到自由了,虽然说楼兰大军指日便到,你是死路一条,但人生祸福无常,就算喝水都有可能被活活呛死,你能多活几天,已经算是多赚了。”
“……这算是安慰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那西门朱玉呢?不是说他来救我吗?救人救到哪里去了?”
“据说他与太阳王相谈甚欢,还特别提了你两句,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这次又是因为他而被卷入风波,于情于理,就是拼了命也要救你出去,如果楼兰不愿放人,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唔,真想不到他会那么有义气,不枉大家相交一场。”虚江子点了点头,道:“那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他和太阳王又密谈了什么,好像是他提了几个要求,太阳王也同意了,你就从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不是很熟的同乡,他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拍拍屁股闪人了。”
“……下次要是有机会见面,记得提醒我捅他两剑。”
虚江子很清楚,自己肯定是被西门朱玉拿去做条件交换了,到底换了什么好处,这点不得而知,但自己半点好处都没享受到,这却是可以肯定的事实。西门朱玉这个大忙人会跑来域外,除了救人之外,应该就是想直捣楼兰,断绝太平军国的后援,从姗拉朵的描述来看,西门朱玉与太阳王应该已经达成某种协议,换句话说,太平军国那边……
想着太平军国的状况,虚江子忽然觉得不妥,好像有什么事情非常危险,只是自己一时间又说不出是什么事情不妥,正在思量间,就听姗拉朵说到如今楼兰一族上上下下,都不断提起西门朱玉闯天空塔的事,说此人与楼兰算是不打不相识,堪称奇遇。
“你怎么了?表情不太对啊,是不是和我一样听那-淫-贼的事越听越火大?”
“不,只是你的话让我想到某种可能。”虚江子沉-吟-道:“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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