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愣,-露-出苦笑,但回心一想,自己本来就不是教育家,若要说在几句话里头,就说得别人感动、感悟,痛改前非,这种事也未免太可笑了,自己要是有那种本事,哪还用得着在这边埋头苦干?大可学西门朱玉一样,靠着嘴炮来跑江湖、走天下了。
不过,如果能花长时间来沟通、理解,一切也不是没有希望改变……
正想着这些问题,虚江子和姗拉朵被人们给发现,所有人慌忙围上来,对着虚江子七嘴八舌地说话,声音又大,说得又-乱-,一时间虚江子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从表情来看,每个人好像都是一副极度紧张,甚至骇然的神情,如果不是因为外头没什么声响动静,搞不好就要以为是楼兰一族的大军杀来了。
不管怎样,虚江子可以肯定,就在自己到地下的这短暂时间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才会闹到这种程度。
“领、领导人!”
在一众人群的背后,虚江子看见宇文龟鹤正在那边,一脸焦急地对自己招手,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如果是能够当面说的话,宇文龟鹤应该直接就说了,没必要这样躲躲藏藏,更何况以他的身分,该尽量避免引人注目,可说可不说的话,最好都交给别人来说,换言之,一定是有什么只有他才能说的机密,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请自己过去。
……那想必是与楼兰内部有关的重要消息!
虚江子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让姗拉朵搀扶着自己,朝宇文龟鹤走去,一面走还一面听见周围的人们说话,说着什么天空出现奇特火光,监测到楼兰方向有剧烈震动,非常奇怪。
楼兰距离此地甚远,就算是以特殊车辆奔驰,也不是一日一夜能到,要是改乘马匹,那更是要跑上十天半个月。相隔这么远的路程,若要说可以用肉眼观察到那边的状况,那谁也不会相信,只是,这座兵工厂是楼兰所建,里头除了有可以直接与楼兰连络的通讯设备,也还有一些用于监测的设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专人负责在监测楼兰,从他们言谈中所提到的情况,似乎就是观察到什么不寻常的异状。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楼兰方面没有丝毫动作,本就显得异常,虚江子也一直觉得奇怪,现在又有异状,虚江子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
回到了虚江子的居室,门一关上,宇文龟鹤就-露-出惊恐的表情,那种模样,就像天马上要塌了一般,虚江子脑里闪过许多念头,却一时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总不会是太阳王有了个什么?然而,这念头才刚刚生出,虚江子自己便觉得荒唐,太阳王是那么地强势,智勇兼备,在自己心中,他就像是一座不能被超越的高山,有什么事情能危及到他?替他担心简直是毫无道理。
“领导人。”宇文龟鹤作了一下深呼吸,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话,“楼兰方面可能……可能出大事啦。”
“这个不是太意外,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了,问题是……什么样程度的大事?”
“很大,不管怎么看,都是大灾变的程度,最坏的可能……可能……”宇文龟鹤迟疑了半天,无法将嘴里的那句话说出,剎时间房内充满着紧张的气氛,直到虚江子、姗拉朵的眼神带着催促压力,才终于让他把那个结果说出来。
“最坏的情形,楼兰可能灭亡了第六章天火焚城一夕覆亡
兵工厂内的监测设备,原本是用来监测方圆数百里内的各种大小动静,以防止突然有敌人部队强攻,要拿来监看远远超过这距离的楼兰,难度确实是嫌高了,不过,聊胜于无,这些机械仪器的效果,怎样都比普通的望远镜要好,因此每天都有人轮班,使用这些监测设备,对准楼兰的方向,希望当楼兰大军杀来时,能够尽早发现。26n
当然,即使楼兰大军真的要来,也可能会迂回绕路,从别的方向突袭过来,这样的监测可能毫无意义,勉强要说能监测到什么东西,就是与楼兰相同的一片天空。
几个月来,除了沙漠中每日的风沙吹动,监控屏幕中就没有什么异状,但这样的情形,却在不久之前忽然变动,楼兰那边的天空,彷佛被烈火烧着,明亮得刺眼,照理说,哪怕是楼兰发生大火,烧得再旺,也不会有这样炽盛的光焰,这种现象的成因为何,令人着实不解。
与此同时,仪器也接受到大地震波,震波的源头同样是楼兰方向,尽管传到此处的震波并不强烈,只造成轻微晃动,但若把被距离削弱的威力还原,那就是非常恐怖的天惊地动。
“该不会……楼兰发生了大地震?”
虚江子的猜测,立刻就被姗拉朵给一口否决,“不可能,域外不比中土,大规模地震很难得发生,以楼兰的技术,有绝对能力预先侦测,进行警报与应变,甚至可以把地下将爆发的能量疏导,阻止地震发生。”
宇文龟鹤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方监测人员的报告,也说这些震波与地震的震波不同,并不是由地底宣泄出的能量,比较像是有重物击砸地面所造成,至于更具体一些的资料……由于我方人员对那些仪器只是一知半解,判别不出什么更仔细的情报。”
光听这样,虚江子晓得楼兰确实出了事,还有可能是什么很严重的大灾难,可是,单是这样,不可能得出“楼兰灭亡”的夸张结论,一定是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情报,尤其是……宇文龟鹤手上有直接连络太阳王的方法,碰到这等大事,他没可能在不先联络太阳王的情形下,就跑来大惊小怪。
“老师他有说什么吗?不,老师他一定说了什么,你马上告诉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虚江子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变得疾言厉-色-,突然之间,他心头变得极度恐惧,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物被毁去了,这种整个情绪完全紧绷起来、彷佛只要稍一刺激就会炸裂的感受,甚至还超越师父赤城子死时给自己的冲击。
“陛下……我们并没有直接连络到他,只是在尝试联络时,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段话。”宇文龟鹤有些迟疑,不晓得该不该说下去,因为紧紧扯着他衣领的虚江子,不仅脸-色-发白,眼中还渐渐闪烁着一种疯狂,即使是首次看到,宇文龟鹤也晓得危险,只是,最终仍是使命感占了上风。
“我们接收到的信息如下:天火……灭……不要回来……好好生活……永远不要相信中土人……”
宇文龟鹤道:“我们有理由相信,陛下所发的这段话,最后的那三句,是对领导人你说的。”
“这些……已经确定是老师他亲自发出的吗?会不会有人冒充?”
“不可能,这些暗语的发出与解译,每一句都有七个暗记,确实是陛下他亲自发出的。”
宇文龟鹤的话才出口,就是一连串的声响,虚江子手臂一挥,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地上,再把沉重的纯钢桌案翻倒,最后更猛然一拳击在合金墙壁上,虽然没有动用真气,但愤然一拳打得满手鲜血淋漓的结果,就连合金墙壁都被打凹下去。
其实,就算没有宇文龟鹤的确认,虚江子也晓得,那些话就是出自太阳王,因为那百分百是太阳王的口吻与思维,自己甚至可以从那些话里头,隐约猜到楼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场超乎想象的天火之灾,威胁着楼兰,就连太阳王都没有信心能安然度过,身为一族之长,他不能扔下族人独自逃生,必须锐身赴难,但在行动之前,他特别把话传过来,作着临危……甚至可能是临终之前的最后嘱托。
这场天火之灾,来得莫名其妙,但太阳王一直到最后,都还不忘提一句“永远不要相信中土人”,可见得事情与中土人有关系。楼兰之名,在中土所知者不多,能与楼兰有牵扯的中土人屈指可数,其中能对太阳王产生威胁的,就只有天魔与……西门朱玉了。
照可能-性-来推判,天魔无疑是头号嫌疑者,可能-性-高达九成九,这人不但厉害,而且还知道太阳王的状态不佳,重伤未复,最有可能在这时间点趁隙来袭,不过,西门朱玉的心思,一向也没人能料得中,说不定也有可能就……
虚江子摇摇头,把脑中的无谓想法给甩开,明白自己听见这些消息,方寸已-乱-,居然胡-乱-怀疑起人来。只是,也就在这一瞬间,虚江子真正明白太阳王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如父如师,是那么样的无法取代,但为何自己体认到这点的时候,偏偏也是自己可能从此失去这个人的时候呢?
“喂!你表情不对,多深呼吸两下。”
姗拉朵的手,拍上虚江子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之情。即使姗拉朵个-性-古怪,但太阳王是她至亲,听见父亲出了事,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只不过……看到虚江子的反应比自己更激烈,那个感觉确实怪怪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楼兰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还没有人知道,要失控崩溃不用挑现在,另外,千万不要忘记,你的身体还没有真正康复,大悲大喜,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姗拉朵正-色-道:“你自己也知道,如果楼兰真的有个什么,那你就是这里所有人真正的领袖了,大家的未来,都要靠你一个人,你要是不保重自己,我们该怎么办?”
假使楼兰灭亡,就不会派兵来攻击此地,虚江子对众囚犯的重要-性-自然减低,姗拉朵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很奇怪,但里头所点出的责任感,却让虚江子清醒过来,慢慢回复镇定。
“我……我明白了……我会冷静的。”
虚江子缓缓呼吸,突然脚下乏力,险些跌倒在地,果然正如姗拉朵所言,自己身体并未真正康复,先前跟踪她,勉强行动,再承受激烈的情绪波动,现在稍一回神,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连站都站立不稳。
“我就知道!”
姗拉朵扶着虚江子坐下,动作干净利落,一举手就扔了颗-药-丸进虚江子嘴里,虚江子问也不问,几乎是反-射-动作一样地把-药-吞下,旁边的宇文龟鹤看在眼里,委实佩服这两人之间的默契。
“领导人,有一件事,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了。在这座监狱里的大家,有许多本是楼兰与奴族的混血私生子,也有一些是犯了罪的楼兰人,刚刚得知楼兰发生大事的消息后,大家的反应是怎样,你看到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虚江子回想到刚才所见的众人神情,听见楼兰的恶耗,竟然没什么人面-露-喜-色-,所有人都显得忧心忡忡,彷佛遭逢大难的并非敌人,而是自己的家乡。
……家乡!
宇文龟鹤要点出的,正是这件事。尽管这边与楼兰处于敌对立场,但在所有囚犯心里,自己仍是楼兰的一份子,只是不被承认,而在情感上,楼兰始终是他们的家乡,哪怕是相互交战,生死对拚,这份认同感也不曾改变,所以当楼兰出事,这份心情马上流-露-出来,人人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我明白了。宇文先生,请替我准备交通工具,稍后我会立刻动身,赶往楼兰,查看究竟。”
虚江子说着,侧转过头,想对旁边的姗拉朵说话,而姗拉朵却像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举,从衣袋中拿出一支针管,二话不说,一针就打在虚江子的颈侧,黄澄澄的-药-剂送入,虚江子很快就眼神蒙眬,随着-药-力发挥而渐失意识。
“如你所愿,这玩意儿是我研究中的作品,只有预期中八成的效果,但已经是我所有回复伤-药-中,-药-力最猛的一种,估计两个小时后,你就能暂时回复行动力。这么猛的-药-,当然也有些副作用,以后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不过,现在的你一定是不在乎了,对吧?”
已经昏-迷-过去的虚江子,没有回答,而他再度清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姗拉朵正坐在他身旁,两人共乘着一辆磁浮车,由几名囚犯中的机械人才所驾驶,以不甚平稳的拙劣技术,朝楼兰方向高速行去。
兵工厂内的所有囚犯,都晓得他们是去哪里,也晓得他们是去做什么,但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或想要阻拦,他们等若是背负着所有囚犯的希望,去探查楼兰的状况。
一路上,虚江子一语不发,只是静坐运气,争取让自身伤势好转,以备抵达楼兰时,能多些本钱面对各种变局,姗拉朵也不敢吵他,只是在旁守护与协助。
抵达楼兰,是在两天后的下午,这速度不算快,却已经是他们所能够的最快,而眼前所见的楼兰,尽是满目疮痍。
在虚江子的记忆中,楼兰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大都市,高楼如林,巨塔参天,哪怕是在大老远外,都清楚可见,可是这一次在接近途中,除了那笔直往天上冒的浓密黑烟,就没有能在地平在线,看到任何熟悉的建筑物轮廓。
当进入楼兰范围数百里内,凭着望远镜,他们看见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片被巨大力量轰击过后,完全严重裂开的大地,上头尽是一些塌毁的房舍,还有更多更多的建材残骸,旁边倒着很多早被烧成焦炭的东西,完全扭曲变形,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尸骸。
地上呈现一种特殊的红-色-,那是沙土饱吸了鲜血,又被高温烈火烧干,几次反复后所形成的痕迹,不管怎么看,情况都很明显,这块土地上遭遇了一次大灾变,虽然还无法确认所有人是否死光,但这里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最令虚江子不解的事,就是这个灾难现场尽管惨烈,但有房舍残骸、生物焦尸的部份,面积却不大。方圆百余里的土地,九成以上都只是裂开的焦土,不见任何其他痕迹,偌大的一座都市,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楼兰……怎么了?就算是被摧毁,也该有残骸啊,怎么会消失不见了?”
虚江子惊讶得无以复加,但姗拉朵却冷静得多,她接触过楼兰的整个都市系统,了解来龙去脉,马上想出解释,“可能是进入地下了,楼兰的自动防护系统,在整个城市受到太大损伤,无法修复时,会分散拆开,潜入地下。”
“潜入地下?你是说,整个城市都沉到地底下去?”
“可以这么说,但在下潜之前,整个城市会自动分解,成为多个分散的区块,进入地下,长期潜藏,吸纳地底矿脉的金属物质,用来修复建筑,直到所受到的损害被修复完毕,才有可能会上浮出来。”
“这么神奇?”
虚江子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如果楼兰的技术那么神奇,或许有可能在大灾变来临时,采取什么意想不到的防护措施,护住大多数人的生命,然而,当他望向姗拉朵,姗拉朵缓慢却肯定地摇了摇头。
“城市分解并进入地底的这种程序,不到最后时刻,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照理说,如果发生这种事,城市里所有的住民恐怕都……”
这样绝望的宣告,在不久后逐渐成真,随着车子的深入,浓浓的焦臭味扑鼻袭来,所有人必须要掩住口鼻才能继续前进,这不只是因为臭气,很大一个方面也是因为呼吸入肺中的全是高温热气,若不先遮挡过滤,肺部就会先被灼伤,地面都还冒着烟,有不少地方还烧着大火,如果众人所乘坐的车不是飘浮在一定高度,是用车轮辗地行走,早就起火燃烧,不可能往里头开。
尽管占了这样的便宜,但随着越来越深入,众人也感到支撑不下去,虚江子的内功根底最好,无奈伤势未愈,难以长时间抵受高热,其他人更是不堪,姗拉朵的武艺低微,被这-逼-人高温烤炙,皮肤又红又烫,头发也卷了起来,只是她一声不吭,安静站在虚江子身旁。
虚江子很想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本来以为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大难,楼兰受创再重,起码能向幸存者问点东西,哪知道情况严重成这样,自己在这里竟然找不到半个生还者,更无从得知太阳王的情形。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自言自语的轻问,得到了姗拉朵的回答。
“陨石。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有火掉下来,是来自天外的岩石,摩擦空气生火,成为天火,照眼前的情形看起来,楼兰是被陨石袭击,一颗或数颗巨大的天外陨石,砸在这里,摧毁了楼兰……不过,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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