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罢,这些能够在自我领域有杰出成就的人,都是心志坚定之人,一旦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想要改变他们的主意,都是千难万难,别说他们,就算是自己,决定了之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也许……执着就是这类人共有的特性吧。
那阵奇异的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少了头痛的干扰,孙武一下子清醒得多,听了陆云樵的话,心下一阵感触,张口问出了那个本不应由他关心的问题。
“陆叔叔,你去之后,袁兄他……适合吗?”
这句话一出口,孙武就后悔了,答案不是早就在那里明摆着的吗?果然,陆云樵笑了起来,”这问题挺怪,他行与不行,你不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吗?他认真、负责,比我更要好上多倍,中土与同盟会若由他来执掌,应该会开创一个太平的治世吧……”
说到这里,陆云樵忽然笑得很得意,”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从小被我打击到大,那么多合理的要求他完成了,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他也完成了,这么一路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格崩溃、精神失常,区区接个帝位,开创王朝,这种小任务怎么难得到他?”
孙武用力点头,他没见过像陆云樵这样拼命找徒弟麻烦的混账师父,特别是在察觉陆云樵的真实身份后,他份外同情袁晨锋,并且对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精神暴力叹息不已。
袁晨锋是很敬重师父的,那已经不只是尊重,更近似崇拜,一种儿子对于父亲的崇拜,这一点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孙武尤其能感觉到,和自己对老爹的情感很是类似,所以每次小殇辱及陆云樵时,涵养极好的袁晨锋便会动怒,有几次差点拍桌子跳起来了。
不过,陆云樵却无视这点,还好像刻意想破坏自己在徒弟心中的印象,所有言行都让袁晨锋没法继续当他是偶像来敬重,或许他认为这样很有教育意义,是为了达成什么教育目的,这才如此作,但孙武认为,他只是搞出了反面教材,毕竟这家伙只是个革命者与大侠,却远远算不上教育家,袁晨锋跟上这个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咦?陆叔叔,我从没听袁兄提过自己的父母、家庭,他父母已经不在了吗?”孙武这么问。只是下意识地拿袁晨锋与自己作比较,不过一句话问出口,他才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自己对于袁晨锋,除了他为人很不错,能力很强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袁兄他也是孤儿吗?还有,你是怎么收他为徒的?你这些年一直在玩放着烂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主动收徒来找自己麻烦?你会收他为徒,应该也有一段故事吧?”
“哦?怎么你不知道吗?同盟会应该有把这件事编成宣传故事,逢人就说上几遍啊。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奇怪了。”
陆云樵笑道:”我是在域外碰着他的,不过这一点,同盟会公开数据上是不会说的,哈哈哈。”
“域外?”孙武着实一惊。即使是现在,中土对域外人士仍是忌恨甚深,更不要说是多年以前,太平军国之乱将完或甫完的时候,若是让人晓得。陆云樵收了一个有域外血统、域外背景的人为徒,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同盟会之内的反对声浪闹翻天,在这种情况下。陆云樵光是要收这个徒弟都很难,至于说什么好好栽培他。将同盟会的大权交付,这是连想都不用想。
不过。袁晨锋的瞳色、发色、轮廓,没有一点域外人士的样子,要说他有域外部族的血统,这怎么看都不像,难道袁晨锋也像任徜徉一样,身边有一个易容高手在,长时间易容改扮,以中土人的模样出来活动?
“不是喔,晨锋并没有易容改扮,如果他的真面目是金发碧眼,我才不会收这种徒弟来自找麻烦咧,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可是天天被人念,还是会很烦的。”
陆云樵道:”晨锋的真面目就是这个样,据他本人的说法,他父亲是个中土的逃兵,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逃到域外,结识了他的母亲,一个混血儿,最后生下了他,但他出生几年后,他母亲就因病亡故,后来他父亲也过世,他就这么孤家寡人一个过流浪生活……哦,对了,同盟会的官方资料上,我是在某次探访难民营的时候,遇上晨锋的,至于实际的……域外那时没有难民营,不过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比难民营更惨。”
孙武略作想象,倒也不难理解,当时太平军国已然崩毁,楼兰一族也灭,域外的秩序大崩坏,更有大批青壮族民葬身中土,正是最虚弱、最艰难的时刻,留在部族中的老弱妇孺,在恶劣的天候、环境下,独力谋生,而大武王朝的部队又借口追究责任,时常出关骚扰,名为征讨,实则掠劫,普通域外部族的日子可想而知。
比起当时中土境内的各处难民、孤儿安置所,域外的情况只会更糟,他们就连设置难民营的能力也没有,袁晨锋若是出身域外,在域外度过童年,那他如今的表现委实可圈可点,因为他居然对中土人民一点仇恨也没有?
“越想越觉得武沧澜这人差劲,他没有能力搞好内政,让自己国内不再有难民营,就只会搞到域外处处惨过难民营,大家一起比惨,过苦日子,实在差劲透了。”
孙武骂了几句,忽然想到一事,”等等,陆叔叔,你没事跑到域外作什么?你又不是域外人,中土那么多事要忙,你也不理,还跑到域外观光旅游吗?”
“是啊,所谓的观光,不就是从你自己活腻的地方,跑去别人活腻的地方吗?我那时候,心里烦得很,在中土压力很大,就常到外地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在什么地方,碰到一些失踪很久的故人……”
陆云樵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孙武略为一想,登时明白,陆云樵多半是为了找寻凤婕,甚至想找李慕白、胡燕徒这两个兄弟,踏遍大半个中土找不到人,终于把搜寻的范围拓展到域外,在域外找寻传说中的梁山泊。
毕竟,梁山泊是凤婕投奔天魔之后,才建设完成,也才成为传说,传说内容根本不清不楚,最初的版本完全没提具体位置,甚至也没说这地方会飞在天上,陆云樵找得到才有鬼,再加上凤婕存心躲人,终于让陆云樵中土找到域外,穿越万里之遥,两处茫茫。不晓得花了多少力气,终于找到梁山泊。
这之间的辛苦,孙武想想真是同情陆云樵,不过。同样是要找梁山泊,胡燕徒和李慕白轻松就找了上来,陆云樵武功高他们那么多,却找来找去找不着,废了那么久的功夫,这不知道该说是没缘份呢?或者陆云樵在寻人寻物这方面,确实有够白痴。
只是,想到陆云樵当初摸上梁山泊的旧事。那股莫名的晕眩感、头痛又再袭来,孙武压着自己的额头,抵抗这股晕眩与疼痛交错,就听见陆云樵说”……域外对我并不陌生。早年跟着西门跑过,后头自己又走了几趟,每次看大漠黄沙的景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让人很懊恼的东西……”
陆云樵说到这里。语气中感叹味道很强,孙武听出他话中有话,本来想问,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件许久之前的旧事。两者一下连贯,陡然一惊。”该、该不会,当初巴伐斯夫惨案。姗拉朵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呃!你怎么会往那边去想?根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风马牛不相及,你说得……”陆云樵道:”其实也没说错啦,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她,想说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她没反应,我们两个就各自走人,回家睡觉去了。”
孙武还记得,姗拉朵曾说过,她赶到惨案现场,看着大批尸首,一切无可挽回之时,在一片大火的对面,有个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这人也就是巴伐斯夫惨案的唯一目击者,对姗拉朵而言,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有找到这个人,才有可能洗刷姗拉朵受的不白之冤,但姗拉朵明明知道此人是谁,却从不愿去找出此人,请他相助,这一点当时让孙武百思不解。
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了,姗拉朵之所以不愿去找这个人求助,是因为这人便是陆云樵。姗拉朵与陆云樵的关系,自然不像她与西门朱玉之间那样恶劣,但要说有多友好,恐怕也说不上,以姗拉朵的硬脾气,要她低下头去求陆云樵出来替自己洗刷冤屈,怕是死都不干,也不会让别人替自己去求。
特别是,姗拉朵说这段往事的时候,陆云樵明明也在场,却一直维持沉默,什么也不说,最后姗拉朵也撂下一句,”那个人自己的麻烦也够多了”,这就显示两人之间的情况怪异,后来一直到大家分道扬镳,姗拉朵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孙武本来也没想到,只是刚才听到陆云樵的话,凑巧一猜,居然命中,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居然真的是你?那你为什么不……”
“关于这件事呢,我的基本态度是……她如果来找我替她出头,我二话不说,就会替她撑腰,但如果她不来,那我就当她是喜欢背着那些恶名了……”
“拜托!你这也太幼稚了吧!你们两个都几十岁了,用这种事情来赌气?怎么会蠢成这样啊?”
“嘿!这是上一代的事,你要是觉得我蠢,怎么不把这句话对她说去?”陆云樵道:”那件事情对我的打击也不小,在域外所作的努力,就此被打回原点,失败到了极点,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想理、不想管,完全放空,就这么浪荡了一段时间,在中土、域外到处当背包客,后来有一天,我坐下来,思考一些问题,觉得我想作一些事,恰好旁边有人递了杯茶给我,我看了一眼,就想说这个人不错,选他吧!”
“等一下!选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啊?”
“晨锋啊!我不是在告诉你怎么遇到晨锋的吗?就是这么遇上的啊,那时候我正在想问题,想说有些事情必须要作处理,这样我才能够放心,然后就可以把自己放得更烂,所以,我有必要找个人来作事,但人海茫茫,找谁来作事比较好呢?”
陆云樵笑道:”这时候,刚好有人递了杯茶给我,茶的味道很好,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小正太,特别是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非常漂亮,我就决定是他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说好,再之后……就现在这样啰。”
“就……就这样……你收徒就这么收的……”
孙武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陆云樵的习惯,是把一件复杂的事情尽量说得简单,最好还让听的人当他是人渣。姑且不论他是怎么培养出这么自虐的嗜好,不过,孙武已经学会,不再把他说的简单事简单听。
“那……陆叔叔,你查过袁兄的出身背景了吗?他可靠吗?”这话一问出口,孙武就觉得不妥,自己只是个闲人,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开口。问了作什么?
“这个嘛……同盟会的情报部门当然调查过,情况与晨锋提供得也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局势很乱。什么数据都乱七八糟的,查无可查,晨锋又记不得他爸爸的详细资料,只说爸爸就是爸爸,别的讯息也给得不清不楚。这个样子下来,能查到什么鬼才真有鬼。”
陆云樵道:”后来我下令,让他们去制造证据,补足可疑的部分。所以之后朝廷、魔门还有什么其他人去查的时候,就通通都有数据可查了。这样子很替人着想、很贴心吧?”
孙武不晓得该怎么来判断这段话,或许是自己多心。但陆云樵这段话听起来,好像是他明知道自己徒弟的出身有问题,却下令让同盟会代为制造证据,掩藏真相。
“你的眼神好奇怪啊,小武,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啊?”陆云樵笑道:”想什么是你的自由,但可别随便把我当成是坏人啊,晨锋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他必能继承我的理想,把新的未来带至中土……”
孙武无法理解陆云樵的这句话,是否真如表面上那样单纯,不过,起码他听得出来,陆云樵的话说得绝对认真,完全是真心话。
“好啦,该说的都对你说了,后头你要是想自己杀入京师,那也随你,至于晨锋,能合作你就与他好好合作,要是不能合作,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你要走?我是说,现在?”
孙武以为陆云樵是要回去休息,但听他语气,居然是要就此走人,登时一惊,”你要走也不向大家说一声?还有,你就这么走,安全吗?”
“呃,就是因为要隐密,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走、偷偷找地方躲起来疗伤啊,不然如果还要对每个人握手说再见,那不如直接办个欢送大会,最好还让中土所有人都知道我落单,这样所有敌人都可以趁机找上门来玩刺杀?别逗了,我这不是离开,是跑路,要跑路当然就要偷偷跑,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你冲动作傻事,我连见你这一面都可以省下。”
陆云樵肩膀一动,似想挥手告别,但终究因为伤处疼痛,没有举起来,简单笑了笑,转身便走。
孙武倒不至于觉得这是最后一面,毕竟陆云樵虽说伤得不轻,却都不是那种无法痊愈的伤,相比之下,老爹的情形更让人担忧,听说他瞎了一目,又废了一臂,这都是无法复原的伤势,受了这样的伤,如果日后老爹还要过那种江湖争雄、刀光剑影的日子,那可就让人担心了,说不准哪一天……
看着陆云樵离去的背影,孙武想说一些祝福的话语,虽然这个男人很奇怪,总是作一些拼命践踏自我形象的行为,彷佛很怕别人真的拿他当偶像,不过,经历过这许多事之后,孙武觉得,他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他的存在,代表了这个世界一部份的真实,之前没法正视他,代表了自己的不成熟与肤浅,到头来,他仍是那个自己从小就崇敬的男人。
正因为如此,看着他就这么独自一人走向黑夜深处,孙武想说点真心祝福的话语,稍微表示心意,怎知道那阵莫名其妙的头痛,又在此时袭来,这次还发作得特别强烈,除了晕眩与疼痛,还伴随着一些画面、一些声音,同时打入孙武的脑中。
画面很熟悉,同样也是陆云樵的背影,只不过时间不是黑夜,而是黄昏,这背影看来也没有那么悠闲写意,充满了与陆云樵极不相符的杀伐之气,更重要的一点,则是陆云樵的对面有一个人,正与他遥遥对峙。
“……老、老爹?”
惊愕的事实,伴随着血光出现,而后……就是一条手臂的代价!(未完待续。四二集第八章地狱极火焚业消债
熟悉的人影,似曾相识的强烈杀气,孙武几乎就把这一幕画面当成是现在,不过,一些明显的不同之处,让孙武察觉到这些影像该是幻觉,或者……是曾发生在过去的回忆。(本章节由燃文小说网网友上传)
首先,老爹的样子看来虽然没什么变化,但陆云樵的背影……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得多,更富有一种如今所难见的锐气,看来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少侠,全不似今日的中年汉子,最重要的是……陆云樵双臂完整,两只手都好好的,没有残缺。
陆云樵与天魔对峙,尽管彼此没动作、没言语,气氛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任谁一看也知道,这两个人正要决斗,而孙武此时也认了出来,周围景物异常熟悉,正是往日的梁山泊。
景物依旧,自然也有故人,虽不见凤婕,但小殇就在自己的旁边,模样看来比现在还小了许多,眼神冷漠,看着即将要决斗的两人,冷得就像是一块不化的冰,恨不得那两个人一起死掉,同归于尽。
这个眼神让孙武颇为意外,虽说小殇的表现一向也怪怪,对人从不亲热,但在孙武的记忆中,不记得她曾对老爹露出这样的眼神,更别说是对陆云樵了。离开梁山泊至今,小殇对陆云樵屡屡表现出特殊的妥协与忍让,明白宣示了陆云樵的特别地位,哪怕是碰上她的亲爹亲娘,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好脸色,孙武很难想象,小殇会用这种眼神望向陆云樵。哪怕只是曾经有过……
这场尚未开打的决斗,最后结果委实令人好奇,因为看来远比天魔年轻的陆云樵,身上所散发的气势。看来完全不弱于天魔,两人旗鼓相当,很难判定最后会是哪方胜出。
不过,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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