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猜测,无法查证,因为这些年来,凤婕隐于梁山泊,把自己藏得极好,旁人就算知晓她的所在,也很难把她诱出或逼出,不过,此刻近距离内面对面,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羽宝簪发现母亲的推测没错,凤血活化的效应,果然也在这女子身上出现,效力较自己更强,虽然彼此都是高纯度的凤血,但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从实验室出来的特制品,优秀却不自然,到处都像是特别调整出来的刻意。
而凤婕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尊贵的女皇,站在自己面前,一句话都不用说,自然有一股凛然威势,让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发颤。王者威仪,羽宝簪之前不是没有感受过,还记得初次见到武沧澜,就曾经在他的王者气派、帝皇龙煞的影响之下,胆颤心惊,只想跪地臣服,事后回想,归纳理由,觉得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武功高绝,将自身气势凝练、升华至此境界,一方面则是大武龙族的先天优势,龙这种生物本就是威煞之所聚,武沧澜继承龙血,有这样的威慑力并不出奇。
凤婕的武功不及当日武沧澜,她此刻所散发的威势,主要是源自体内的凤血,给予自己的感觉极为强烈,却影响不到普通人,和武沧澜比起来可差得远了,但对着她,自己体内的凤血翻涌不休,仿佛得遇真主,欢喜雀跃,连带自己脑中都阵阵晕眩,好像只要她一声令下,自己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悔。
普通的人类大概没法理解这感受,就连自己都是初次体验,不过,越接近纯血的王者,在四灵之民中就有越大的影响力,无怪武沧澜如此忌惮真龙血脉
“难得遇到亲戚,本来想要叫妳小妹妹的,不过,一来我没有姗拉朵的嗜好,二来我样子看来虽然不老,心态却已经很老了,所以就叫妳小丫头吧。”
凤婕笑道:”妳这小丫头,来这里做什么?说个道理出来。”
“我我是来照顾少爷的。”羽宝簪答得颇为心虚,人家一早看穿自己的真面目,自己说着这种没意义的谎言,所为何来?但要坦诚说话,却不知为何提不起这份勇气
“照顾少爷是我的责任,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羽宝簪勉强挤出这段话,声音听来异常刻板,凤婕闻言,哑然失笑,”真的是这样吗?不管是与不是,都谢谢妳啦!”
“我不敢当,我”
“他这么迟钝。女人想待在他身边是很辛苦的,往后有得妳累啦。”凤婕笑了笑,回头侧看了一下孙武,像是想起了什么。怔怔出神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没这么迟钝,一颗心通了七八个窍,不过,还是一样让身边的人辛苦得要死,这点没什么差”
凤婕的声音越说越小,整个思绪沉浸在往事中,羽宝簪也若有所思。资料中的这个女人。是中土第一美人,明艳不可方物,当年不晓得多少英雄豪杰,竞相拜倒裙下。但如今眼前的这个肥婆全身都是肥肉,摇晃起来就像是一座会走路的肉山,很难想像她是吃什么东西,才胖成这个样子的?孙武以前提过,说凤婕吃的不多。整日就是豪饮,听来活脱是一个女酒鬼,可是单纯酗酒,人并不会胖成那样子。自己一度以为凤婕是用特殊技术易容,不过。近距离观察的结果,自己已经排除了她易容的可能。这些肥肉确是货真价实的血肉。
到底是为什么,中土第一美人会变成大肥婆呢?就算是情伤,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尽管那是一张肥胖臃肿,全无气质可言的脸,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明亮澄澈,仿佛含笑,给人易于亲近的感觉,看得久一点,羽宝簪就觉得这张脸虽远称不上美丽,但倒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蓦地,羽宝簪清醒过来,自己不该在这里发呆,孙武的情况还没弄清楚,而凤婕刚才的话里,也透露出一些不寻常的讯息,这是她偶然的失言?问题是以她这样的老江湖,会像个天真小姑娘一样说错话吗?这可能性不是没有,因为陆云樵虽然也是老江湖,在他是路飞扬的时候,还是经常口没遮拦,拼命乱讲话,失言泄密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弄到袁晨锋脸色发青,但凤婕应该不会这样,而她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脑里刹时间被无数疑问塞满,羽宝簪不愿多想,决定先去看看孙武的情况,一下闪身,从凤婕身边穿了过去,进入室内,发现孙武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呼吸均匀,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用看了,他已经没事了,而且他的问题不是过去,也非现在,而是从此以后“
凤婕淡淡地说着,羽宝簪回过头,与凤婕对视,竭力调匀气息,抑制住胸中涌动的气血,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完全没资格与她对峙,恐怕她一开口,自己便要俯首称臣,必须要用力量强行宁定心神,自己才能站在这里,提出质问。
“少爷他到底怎么不,要问的不是这个。”羽宝簪摇了摇头,道:”请告诉我,少爷他到底是什么人?而妳与少爷又是什么关系?”
“哈哈。”凤婕笑了起来,”小丫头,妳很有意思啊,记得我们两个好像不是很熟,虽然勉强也算得上亲戚,但给面子就当彼此是亲戚,捅破了其实什么也不是,妳是凭什么来问我这个问题?”
这句话相当不客气,但羽宝簪并没有给吓倒,这问题可以说是一切的中心点,孙武想知道事实真相想得要死,只不过知道实情的人,若非不说,就是躲着见不到面,连带让自己都没有办法,好不容易见到了事情的关键人物,岂有不问之理。
羽宝簪不是莽撞的女人,会在此时提出要求,自然有道理,她觉得每个秘密都有被揭开的时候,刚才凤婕在自己面前说了那些话,可能是短暂松懈了心防,也可能是凤婕认为时候已到,预备要揭开这个秘密,所以先放点讯息出来,自己收到了这个讯息,如果不能大胆地提出要求,就未免错失良机了。
“我确实只是一个闲人、外人,但少爷突然变成这样,我想应该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假若妳一个人能处理,我就没有资格问什么,可是万一事情超出妳的控制,需要外人帮忙,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帮上妳的忙?”
最初,羽宝簪还不是很有把握,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到了后来,她判断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一直以来避免与各方人士接触的凤婕,今天会忽然现身于人前。就代表着孙武出事,而且事情还不小,至少已经超出了凤婕的掌握,迫使她不得不寻求外援。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
一想到这里,羽宝簪就更顾不上什么身分、面子,她九十度弯腰低头,对着凤婕深深一礼,道:”我不晓得他那边有什么问题,但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忙,他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他有事。请妳把事情告诉我好吗?”
放下身段与颜面,羽宝簪的这一下低头,着实让凤婕讶异了,她没想到这个像小公主似的千金之女。会为了孙武,这么低声下气地拜托自己,令自己对她大生好感。
“罢了,事已至此,该是面对的时候了。自从天魔一死,我就知道事情即将失控“凤婕摇了摇头,道:”既然要处理问题,你也别继续躲在那里。出来一起说话吧。”
凤婕这一声叫破,唤出来的正是苦茶大师。他从走道的另一头出来,虽说距离颇远。但以他的绝世修为,哪怕这边轻声细语,又怎能瞒得过他的耳朵?
“惭愧,惭愧,出家人并非有意偷听,只不过事关重大”
“行了,大师,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这里是你的地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更何况这其中本就有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就一起过来听吧。”凤婕正色道:”但有一点说在前头,我信任的只是你个人,不是慈航静殿,此事我向你求助,但若慈航静殿有什么人参与进来,那就一拍两散,我会带着他离开,以后也不许你们插手。”
“阿弥陀佛。”苦茶大师对这要求不以为意,更像是早已料到凤婕会这么说,”一切照老规矩办事,明白了,当年西门还在,开口就是这规矩,每次都让老和尚背大黑锅,背着背着也就习惯了,妳就放心直说吧。”
凤婕把苦茶大师、羽宝簪一同请入房中,再次确认没有其他人以任何手法进行窃听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哪怕是有了决心,这些话的出口仍令她感到为难,要是可以,这个秘密应该从此湮灭,谁也不会知道。
“他他”凤婕看了床上的孙武一眼,缓缓道:”他是西门的孩子。”
苦茶大师闻言与羽宝簪对看了一眼,双方表情平淡,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看凤婕沉默了几秒不说话,羽宝簪忍不住开口,”请问这这也算是秘密吗?”
话说得不客气,却非常实际,凡是所有知道当年旧事的人,无论是虚江子、陆云樵,甚至和凤婕最为亲密的姗拉朵,对孙武身世的认定,都当他是西门朱玉与凤婕的私生子,这个推论虽然未能证实,但看来最具可能性,任谁都是这么认定的,现在凤婕一句话肯定了这个猜测,让谜团尘埃落定,固然很好,只是这事又怎算得上是秘密了?
羽宝簪心念急转,骇然道:”莫非他是西门朱玉的孩子,母亲却不是妳,所以才有必要隐藏起来当秘密,天啊“
话才一出口,便引来凤婕和苦茶大师的目光,却不是赞许,而是一副看到三姑六婆般的表情,让羽宝簪惭愧得无地自容,暗骂自己为何如此八卦,莫非是有着当小报记者的潜能?
“他是西门的孩子,也是我亲自生下来的,不过不是一般的正常生育,是用楼兰的尖端技术,提取遗传基因,结合卵子,植入胎内所诞育。”凤婕道:“他是西门的孩子,原本也该是西门的分身,但如今只是一个和西门没多少关系的独立生命。”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还真是吓到了在场的两人,羽宝簪尚好一点,她与凤婕不熟,对当年那段旧事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但苦茶大师可就不同了,凤婕、西门朱玉、陆云樵当年的三人纠葛,他是一路这么看过来的,孙武初出江湖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一早认定这是西门朱玉与凤婕所生,没想到只猜对一半,而没猜中的那一半,会是如此光怪陆离的事实。
苦茶大师对楼兰的技术不熟,听了凤婕的解释。也只是一知半解,羽宝簪就不同了,听凤婕这么说,她皱眉沉思几秒。脑里已经整理出许多信息,道:”且慢,之前陆主席曾告诉我,西门朱玉死时灰飞烟灭,妳从何处提取他的等等,妳之前就有他的身体部分,才能提取基因“
要提取基因,必须要有本人身体的一部份。血、肉、骨均可,但西门朱玉总不可能莫名其妙砍下一截手指赠人,比较可能的作法应该是
“头发!妳有他的头发,对吧?妳用头发提取基因。想把他给复制出来。”羽宝簪得出了这个结论,想到情人之间,会缠起一束头发,赠给对方,祝愿永结同心。如果西门朱玉也来这一套,凤婕就会保有他的头发,甚至若想得坏心一点,搞不好连陆云樵的她都有一份
“正是如此。”
凤婕没有解释太多。对她而言,这是一段不愿回想起的伤心事。如非今日有此需要,自己情愿永世不再忆起。
西门朱玉力战天妖而亡。死时灰飞烟灭,连尸体都没有,陆云樵只能带着他残破不齐的染血衣衫,回来交给自己,当时,自己抱着衣衫痛哭,泪水不住落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陆云樵无法面对这一幕,留下一句”如果妳要找人负责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便掉头离开了,自己脑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只是不停地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忽然之间,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犹如星火,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中擦出亮光。
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再见他一面,只要让他再活一次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界的铁则,哪怕是楼兰一族都没有能力将之颠覆,然而,楼兰虽然做不到让死人复生,却可以另辟蹊径,让死去的人重新再活一次,方法倒也简单,只要把人重新再做出来就可以了,为此,楼兰一族进行了无数的实验,开发出相关技术,虽然大多数都不能算成功,不过这些努力所累积下来的技术结晶,自己有幸继承在身,具有把这些技术付诸实现的能力。
最初,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念头,在脑中出现这念头的刹那,还被自己立刻否定,排出脑外,觉得这些方法全是邪道,是技术人员的禁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偏到这条路上去,然而,当这个念头如种子萌芽,在自己脑海反覆出现,强烈的悲伤又如蚀心酸液,令自己无时不刻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时间一长,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将这个邪恶的诱惑变成现实。
“阿弥陀佛,何苦?”
苦茶大师的见识不算少,太平军国时期他见了太多光怪陆离的奇事,观念比寻常慈航僧侣要开明得多,更不是那种坚持人类一定要由神造的古板人士,但听了凤婕的所作所为,他却不得不一声叹息。
“事关生死,如此技术若非难度太高,就是禁忌之术,否则楼兰怎会灭族?死者早就尽数重生了。妳胸中才学,普天之下少有人及,单纯的技术难关,相信妳足可克服,但代价呢?妳独自行此禁术,付出了什么代价?”
“代价”
凤婕闻言默然,她的个性要强好胜,实在不想对人说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苦茶大师这句话,确实命中凤婕的痛处,她为了此事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重,后患至今仍存在,偏偏又没法向人说起。
为了完成这个心愿,自己亲身担任母体,承受十月辛苦,将胎儿产下,所使用的技术,其实是多个不同实验的综合归并,而这多个实验,当初也没能彻底完成,因为完整复制生物体的技术,打从一开始,楼兰就没有真正研究成功,没有一个确实可行的稳妥技术,所以,只有自己来进行统合,把多种不同的未完成技术,用在一起,希望能够创造奇迹。
以一个技术人员的专业良心来看,这么乱来根本就是找死,甚至哪怕是想自杀,都可以用更简单、更不痛苦的办法,犯不着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反覆折腾上半天来搞死自己,只不过那时方寸已乱,全无生存**,若此事不成,情愿一死解脱,这才完全无视风险,强行运作。
根据推算,胎种在孕育过程中,会汲尽母体的血肉精华,最后诞生时,母体气血枯竭而亡,以一死成就一生,自己为了避免这不幸结果,花费了偌大心血,整整十个月都在竭力保住生机,在生死边缘拔河,最后凭着反祖现象发生,纯血体质脱胎换骨,这才保住性命,却也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有。
胎种离体的瞬间,自己体内起码少了一半的脏器,有些是衰竭焚灭,有些是直接被挤压迫爆,伤害大得难以想像,并且无可复原,在往后的人生中,自己只能拖着这具器官不全的残破身躯,挣扎求生。
**的损伤,更带来许多严重的后遗症,其中之一,就是不知源于何处的莫名剧痛,这痛楚每日发作数回,时间不定,全无预兆,更无可医治,每次发作都痛得死去活来,滚倒在地上,像鬼一样嚎叫,哪有半点生人的样子?后来,尽管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却发现酒精可以止痛,于是从那日起,自己每天疯狂饮酒,不管是什么美酒劣酒,只要能够止住痛楚,就一股脑地全部喝下去,渐渐变成了一个酗酒的酒鬼,体貌更是大异从前,有时候站在镜子前面,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这些苦楚,都是自己任性妄为的代价,回首前尘,说后悔是未必,但自己从来也没有向谁提过,因为无论事情是对是错,全都是自己的选择,不需要旁人的理解、谅解,或是同情对自己而言,那些都是全无意义的
“生离死别,本是世事之常,强把已死的人留住,真正痛苦的,仍是在生之人,妳是有大智能的人,这道理妳该明白,却为何蹈此覆辙?没有记取前人教训?”
“大师,你说得很对,之前我曾是你的学生,现在被你训上一顿,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想强调一点,你是个出家人,男女之间的情爱,你不会明白,那种痛澈心肺的思念,你不曾有过,更不会懂,所以,你的好意,我接受,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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