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经死了。
第二天,12月8日,整整一天赫伯特都在昏迷的痉挛状态中度过。床上的被单被他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着。他们又喂给他一些捣碎的树皮末,可通讯记者并未抱什么希望。
“若在明天早晨之前还不能给他一些比较有效的退热药,”通讯记者说,“赫伯特性命难保。”
夜晚来临了,这可能将是这位善良、勇敢而又聪明的少年此生的最后一夜。以他这般年龄,他在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每个人都如同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喜爱他。然而今晚,他的命运已不容乐观。唯一能医治恶性疟疾的药品,唯一能让他起死回生的特效药,林肯岛上的居民们却找不到。
赫伯特的精神在12月8日夜间错乱得更加严重。肝脏充血也达到了可怕的程度,大脑也因此受到感染,他已经不能认清楚任何人。
到病情第三次发作时,他必死无疑。他还能坚持到第二天吗?恐怕希望渺茫。他已耗尽了体力,在发烧的间歇期,躺在那里的他如同死人。
赫伯特在夜里三点时发出了一声尖叫,似乎是因为极度痉挛而撕裂了他的身体。当时纳布在距他不远的地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往伙伴们的房间里跑去。
此时,托普突然莫名其妙地吠叫起来。
大家急急忙忙冲进屋子里,想让垂死的少年平静下来。这时的赫伯特几乎要翻滚下床铺,史佩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感到他的脉搏正在逐渐加快。
此时是早上五点。初升的朝阳照进“花岗石宫”的窗户。它告诉这里的人们,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可这却是可怜的赫伯特的末日!
床边的一张桌子被一线阳光照亮了。
潘克洛夫突然手指桌上的一件东西惊叫起来。
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匣子的标签上写着:
“硫酸奎宁”。
第三部 荒岛的秘密 第十一章
猜不出的谜——赫伯特康复——岛上尚未探索的部分——预备出发——第一天——入夜——第二天——卡利松——两只食火鸡——森林里的脚印——抵达爬虫角
吉丁·史佩莱打开了那个匣子,匣子里盛放着大概有200克莱因(1)的白色粉末,他用手指头蘸了一点尝尝,味道果然很苦,于是就打消了一切怀疑,无疑,这就是经过提炼的宝贵的奎宁,是最有效的退热剂。
必须毫不耽搁地让赫伯特吃下这些药粉,至于它是怎样来的,不妨留待日后再讨论。
“需要准备一些咖啡!”史佩莱说。
片刻之后,纳布已经端上来了一杯温热的咖啡。吉丁·史佩莱在里面添加了大概18克莱因的奎宁。他们顺利地让赫伯特把这种混合液体喝了下去。
时间还来得及,恶性疟疾第三次发作还未到来。他们多么渴盼它从此就不再发作了啊!
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林肯岛上的居民们现在又满怀希望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家都已濒临绝望时,神秘力量再次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过了几个小时,赫伯特逐渐平静下来。居民们现在终于可以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了。陌生人的援助忽然变得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可他是怎样在夜里潜入“花岗石宫”的呢?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位岛上的圣人的行动简直和他本人一样神秘。这天他们每隔三个小时就让赫伯特吃一次硫酸奎宁。
第二天,赫伯特的病情已明显好转。当然,疟疾往往会复发,而且只要发作起来就很危险,所以赫伯特还未脱离危险。大家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另外,现在手上有特效药的人就在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地方,所以大家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次他们并未失望,从十天之后的12月20日起,赫伯特开始复原。
他的身体虽很虚弱,但已不再发烧。大家依然严格限制他的饮食。可怜的孩子自觉而又听话,遵守着规定!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早日痊愈!
潘克洛夫如同是一个刚从深渊中挽救出来的人,他高兴得无以言表。在安然度过了预计该有的第三次发作时间之后,他紧紧把通讯记者抱住,险些让他透不过气来,从此以后他就管通讯记者叫史佩莱医生了。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发现那个真正的医生。
“我们必须要把他找出来!”水手一再说。
无论这个人是谁,一旦他被好心的潘克洛夫找到,肯定会得到十二万分热烈的拥抱!
随着十二月的结束,1867年就这样过去了,在这一年的年底,居民们遭受了严重考验。1868年刚开始的日子天气晴朗,气候如同热带般的炎热,所幸海风吹来,才让人凉爽。赫伯特正在渐渐康复。他的床靠近“花岗石宫”的一个窗口,可以呼吸到富含氧气的新鲜空气,这有利于他恢复健康。他的胃口也逐渐恢复,纳布给他准备了很多美味佳肴。
“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那人人都要想得疟疾了!”潘克洛夫总是说。
罪犯们在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在“花岗石宫”附近出现。艾尔通依旧下落不明,虽然工程师和赫伯特仍希望能够再找到他,但他们的伙伴却都认定他已死去。不管怎样,这个疑问在不久之后就会被破解,一旦少年的身体康复,他们就可以去远征。远征的结果无疑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为了让罪犯们血债血偿,就需要出动全部力量,所以,他们还需要等待一个月。
赫伯特康复得非常快,肝脏已不再充血,伤口也基本收口。
在一月份,他们把劫后的所有庄稼,不论是小麦还是蔬菜,都贮藏了起来,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他们捡了不少麦粒和植物,打算在以后的半个季度中重新播种。赛勒斯·史密斯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去修复家禽场的外壁和厩房。因为当居民们出发追踪时,罪犯们很有可能再度光顾高地,实在没有必要给他们创造一个第二次破坏的机会。等到肃清岛上的匪徒之后,再修复也不迟。一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少年已经开始下床,开始时他每天只起来一个小时,接着就是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因为他体格健壮,所以体力恢复得很快。今年十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一看就知道他日后必会长成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汉。尽管如此,史佩莱还是严格地指出少年还需要修养,但他的健康已在迅速恢复。到月底,他已经能在眺望岗和海滩上散步。
他和潘克洛夫、纳布一起洗过几次有助于他身体尽快恢复的海水浴。赛勒斯·史密斯觉得时机已成熟,就定于2月15日出发。这一年的这个季节入夜后依然很清朗,有利于对整个海岛进行搜索。
于是他们就开始准备远征。准备工作非常重要,因为居民们已下定决心,他一方面要歼灭罪犯,若艾尔通没有死,当然也要解救他;另一方面还要找到那个一直在帮助他们的神秘人,不完成这件事情,他们决不会回到“花岗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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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病人开始从床上起来活动了
居民们已经对林肯岛的很多地方非常了解:爪角到颚骨角之间的整个东海岸、潦凫沼地、格兰特湖周围、通往畜栏的路和慈悲河之间的啄木鸟林、慈悲河流域和红河流域,还有建立畜栏的富兰克林山支脉。
还有些地方知道得并不够彻底,但是也已经探索过了:爪角到爬虫角之间的华盛顿湾海岸、西边的沼泽森林海岸,和一直绵延到鲨鱼湾港口的无边无际的沙丘。除去上面所说的地方,他们还未去探索过覆盖着盘蛇半岛的森林,慈悲河右边整个地区,瀑布河左岸,以及支撑富兰克林山麓东、西、北三面支脉与山谷的荒野。这里无疑有许多隐蔽之处。照此估计,在岛上还有上千英亩的地方他们未去考察过。
所以,他们必须深入远西地带去冒险,并且对慈悲河右边的整个地区进行搜索。
或许最好还是直接去畜栏,因为罪犯们为了抢劫或安身,很可能又躲回到那里了。现在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罪犯们已经毁掉了畜栏,居民们就算现在过去也无法阻止;第二种是罪犯们现在依然坚守在里面。若是第二种的话,等他们回来时再去找他们也不算迟。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采纳第一个计划:穿过森林,去爬虫角。他们要用斧头草草开辟出一条长16英里到17英里的道路轮廓,从“花岗石宫”径直到半岛的末端。
大车没有受到任何损坏。休息了很长时间的野驴也可以参加远征。大车上装载着食品、露营用具、轻便火炉和各种器皿。他们从目前已非常完备的“花岗石宫”兵器库里仔细挑选了一些火药和武器。有一点需要牢记的是,罪犯们或许就在森林里游荡,若是走到密林深处,就可能中了他们的冷枪。所以,居民们决定集体行动,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自行离开。
大家还决定在“花岗石宫”里不留一人。甚至连托普和杰普都跟着一起出发。不需要派人留守在这所外人无法上去的住宅里。2月14日星期日,正是动身前夕。这一整天居民们都在休息,还做了祈祷。他们看到少年虽已康复,但身体仍然虚弱,就给他在大车上安排了一个位子。为防止“花岗石宫”受到侵略,赛勒斯,史密斯在第二天破晓之后作了必要的安排。先把升降梯的机械都一块一块地拆开,把全套装置拆得一点不剩,然后把过去用以攀登的梯子拿进“石窟”,深深地埋到了沙地里,以备回来时使用。之后,他找来一根分成了两股的绳子,让人在下面拉着,从上面系了下来。只要扯下绳子,平台和海滩之间的交通就断绝了。
这天的天气不错。
“今天真够暖和的。”通讯记者笑着说。
“哦,史佩莱医生,”潘克洛夫说,“我们可以在树荫下面走,这样太阳就晒不到我们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工程师说。
大车已在“石窟”前的海滩上等着。通讯记者让赫伯特坐到车上,要他在至少前几个小时的旅途中坐车前进。少年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
出发的时刻已到,他们启程了。纳布牵着野驴。赛勒斯·史密斯、通讯记者和水手走在大车前面。托普一路上高兴得连蹦带跳。赫伯特在车上给杰普找了个位置,杰普毫不客气地坐了上来。
大车先是绕过慈悲河的拐角,翻过左岸前进了1英里,接着过了桥,桥的这边就是通往气球港的大路了。探险家们从路口拐向右边,进入了森林密集的远西地带。
刚开始的2英里路,树木稀疏,大车通行顺畅,只是需要时常砍断一些爬藤和灌木,在这段路上,居民们未遇上严重的障碍。
地面上投着浓密的枝叶阴影,构成了一片宜人的树荫。喜马拉雅杉、洋松、加苏林那树、橡皮树、龙血树,以及其他很多品种的树,一棵连着一棵,望不到边。在这里能看到岛上的各种鸟类:山鸡、啄木鸟、雉、猩猩、鹦鹉,和拍着翅膀乱叫的美冠鹦鹉、鹦鹉和长尾鹦鹉。看到有人走近,刺鼠、袋鼠和水豚就飞快逃掉了。居民们由此回忆起了第一次在小岛上打猎时的情景。
“但是,”赛勒斯·史密斯说,“我发现这些飞禽走兽的胆子比从前小了很多。由此可以看出,罪犯们最近曾来过这部分森林,我们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果不其然,他们发现了几处似乎是一些人新近留下的足迹,可能是为了在沿途做记号,有的地方的树枝被折断了,有的地方留下了一堆灰烬,粘土地上还有些脚印,但没有找到任何露宿的迹象。
工程师指示大家不要打猎。罪犯们或许正在森林里,一旦开枪肯定会惊动他们。况且如果打猎,就肯定会离开大车,走开一段距离才行,留下无人看守的大车是很危险的。
在离开“花岗石宫”6英里之后,已是下午,前进变得困难。他们必须得砍掉一些树木,才能穿过密林。在进入这种地方之前,史密斯总是让托普和杰普率先进去,它们忠实地执行着任务,若它们未有任何警告地回来,就证明这里并无危险,没有罪犯或是野兽。这两者的凶残本性是相差无几的。这天晚上,居民们就在跟“花岗石宫”相距9英里左右的地方露宿,旁边的一条小溪是他们不曾知道的,这条溪流最终流入了慈悲河,可以肯定的是,它的水系让土壤变得非常肥沃。饥肠辘辘的居民们饱餐一顿,接着安排如何过夜。要是工程师只需对付野兽,如美洲豹或是其他野兽,那只要在帐篷周围点起篝火,就足以防御它们。可现在有了罪犯,他们不仅不会被篝火惊走,反而还会因此被招引来。考虑到可能会带来的结果,他们还是把自己包裹在了漆黑的夜里。
他们慎重地安排好守夜的工作。大家同意两个人一班来担任夜间的警戒,每隔两个小时就换一次班。尽管赫伯特一再请求,居民们还是没有让他守夜。潘克洛夫和吉丁·史佩莱一班,工程师和纳布一班,在营地周围开始站岗放哨。
其实这里的夜晚只有几个小时,这里之所以显得黑暗并非是因为没有太阳,而是因为枝叶过于浓密。森林里静得出奇,只偶尔传来几声美洲豹的怒吼和猿猴的叫声。小杰普似乎并不爱听猴子的叫声。这一夜过得平安无事。第二天,2月16日,他们继续在森林里穿行,旅途中虽然困难重重,但更令人烦恼的是路途中的枯燥乏味。这一天他们走的路还不到6英里,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用斧头开路上面。
居民们就如同是定居者一样,只砍倒一些小树,那些高大美丽的树木都留了下来。当然,不砍倒大树也是因为需要花费很多劳动力,可这样就让道路变得弯弯曲曲的。他们的路程因为有很多拐弯抹角的地方而大大地延长了。
赫伯特在这一天发现了几种从前在岛上未曾遇到过的新植物品种,比如叶子像泉水般四面披开的桫椤和刺槐。刺槐上不仅有野驴爱吃的长荚,里面是香甜美味的果肉。居民们此时还发现了几丛雄伟的卡利松。它们圆柱形的树干顶端有一簇锥形绿叶,树身有200英尺高。在新西兰,卡利松是万树之王,和黎巴嫩的杉树一样闻名于世。
而动物方面,除去猎人们已经见过的,并未发现其他品种。他们还发现了一对无法靠近的澳洲特有的大飞禽。这种食火鸡名叫鸸鹋,身高5尺,羽毛呈褐色,是涉水鸟类。托普撒开腿拼命赶向它们,可鸸鹋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把它甩在了后面。
另外,他们还发现了一些罪犯们留下的遗迹。在一堆新近才熄灭的余烬附近,有一些脚印。居民们做了检查。他们对脚印的长宽进行了测量,要看出这是五个人的脚印并不困难。在不久之前这五个罪犯肯定在这里露宿过。若有第六个人的脚印,肯定是艾尔通的,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并未发现第六个人的脚印。
“艾尔通并未跟他们在一起!”赫伯特说。
“是的,”潘克洛夫说,“既然没有在一起,就很有可能已被匪徒杀害了!这些流氓并没有窝,否则我们就会像追逐老虎一样去追他们!”
“是的,”通讯记者说,“他们可能一直都在到处游荡,直到成为这座海岛的主人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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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海岛的主人!”水手大声叫起来,“海岛的主人……”他重复着,似乎有一只铁爪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史密斯先生,”此时他的声音才平静了一些,“你知道我的枪里装着一颗怎样的子弹吗?”
“潘克洛夫,我并不知道。”
“就是那颗把赫伯特胸膛打穿的子弹,我向你发誓,我一定要让罪犯们血债血偿!”
可无论这个报复多么公平合理,也不能再让艾尔通复活。他们察看了遗留在地上的脚印后,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此生再与艾尔通相见的希望已经渺茫。
他们当晚在距离“花岗石宫”14英里的地方露宿。赛勒斯,史密斯估计他们跟爬虫角之间的距离已不足5英里了。
第二天他们抵达了半岛尽头。走完了森林的纵长方向,可他们并未发现罪犯们的藏身之处,也未找到神秘的陌生人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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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克莱因,重量单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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