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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尔通得知赫伯特死去的消息后,他不安而又绝望。现在只剩四个居民,他们似乎还受到罪犯们的威胁。此事过后,在居民们因赫伯特养伤而耽搁在畜栏里的整个时期,海盗们都没有离开山洞,甚至他们在劫掠过眺望岗的高地之后,出于谨慎,还是一直藏匿在山洞里。
他们更加残酷地对待艾尔通。因为整天被绑,他的手脚直到现在仍留有血痕。他似乎不可能逃走,只能等死。
一直到二月份的第三周,罪犯们都很少离开他们的巢穴,仅有几次是到荒岛的内陆或南岸一带打猎,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机会。
这期间艾尔通没有任何关于伙伴们的消息,他认为不会再与伙伴们有重见之日了。最后,因为经不起虐待,这个不幸的人虚脱了,视觉和听觉都严重减退,从那时起,就是两天来,他不知道所有发生的事情。
“但是,史密斯先生,”他接着往下说,“既然我被监禁在山洞里,又怎会来到畜栏里呢?”
“是啊,罪犯们又是如何死在栅栏里的呢?”工程师反问。
“罪犯们已经死了?”艾尔通不顾身体虚弱,在床上半撑起身来叫着。
他想爬起来,伙伴们急忙过去扶持着他下了床。于是他们一起走向小溪边。
此时天已大亮。
五个罪犯的尸体就躺在这里的河岸上,从样子看像是刚死不久。
艾尔通呆住了。伙伴们默默地看着他。工程师示意纳布和潘克洛夫去检验尸体。此时的尸体已冰冷僵硬。
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显著的伤痕。
经过仔细检验,潘克洛夫才发现在第一具尸体的额头上,第二具的胸膛上,第三具的脊背上,第四具的肩膀上,都有一个小红点。这种创伤很难辨认出来,而且无法猜出它是怎么来的。
“他们就是在这里被击中的!”赛勒斯·史密斯说。
“但用的是什么武器呢?”通讯记者大声地问。
“一种如闪电般的武器,但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史密斯回答。
“那武器的主人是谁呢?”潘克洛夫问。
“岛上那个正义的复仇者。”史密斯回答,“艾尔通,就是他把你带到畜栏里的。他再次发挥了他的威力。我们无法做到的,他都替我们做了。他总是功成身退。”
“那我们这就去找他吧!”潘克洛夫叫起来。
“是的,我们肯定要去找他,”史密斯说,“但在他愿意见我们之前,我们是无法找到他的。”
居民们身处这种肉眼无法看到的庇护之下,自己的行动显得毫无用处,赛勒斯·史密斯不禁感觉烦恼而又着急。这种相形见绌的情形往往会伤害到人的自尊。同时用拒绝他人感恩的方法来表示自己的慷慨,也包含着对受惠者瞧不起的成分。所以,在赛勒斯·史密斯看来,这样神龙见尾不见首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这些义举的价值。
“我们去找他吧!”他接着说,“但愿有一天我们能向这位高傲的守卫者证明,我们并非忘恩负义的人!若我们能报答他,能轮到我们为他尽些义务,以表示我们的心意,就算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辞。”
林肯岛上的居民们从这天起就准备一心一意去进行这次搜索了。已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在激励他们去寻找谜底,这个谜底必定是一个确实有着超凡能力的人的名字。
居民们在几分钟后回到了屋子里。在伙伴们的照料下,艾尔通的精神和体力很快恢复。
纳布和潘克洛夫把罪犯的尸体运到距畜栏不远的森林里埋了。
然后,他们把艾尔通被监禁期间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他方才知道赫伯特所遭受的危险和居民们经历过的种种灾难。原来居民们认为艾尔通已被罪犯们残忍杀害,今生难再相见。
“现在,”赛勒斯·史密斯在叙述完之后,紧接着说,“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去办。我们才完成了一半任务。虽然以后我们不必再为罪犯们的骚扰担心,但这次能重新成为岛上的主人却并非是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达到的。”
“我们这就去搜索富兰克林山支脉一带的山区吧!”吉丁·史佩莱说,“我们决不放过每一个山沟和洞穴!若是能发现秘密,朋友们,我就是首位迎接秘密的通讯记者了!”
“若不能找到恩人,我们决不回‘花岗石宫’去。”赫伯特说。
“当然,”工程师说,“凡是人力可以达到的,我们就要去做。可我还是要重申一次,恐怕唯有他愿意见我们时,我们才能把他找到。”
“那我们短时间内就住在畜栏了吗?”潘克洛夫问。
“是的,”史密斯回答,“这里有很多粮食,又恰好处于搜查范围的中心。再者说,若有回‘花岗石宫’的必要,坐上大车很快就能回去。”
“好的,”水手说,“不过我还有个意见。”
“是什么意见呢?”
“现在好天气正一天天过去,我们不要忘记,还要航海。”
“航海?”
“是啊!去达抱岛啊!”潘克洛夫回答,“或许苏格兰游船就要来接艾尔通了。我们必须得送一封信去达抱岛,说明林肯岛的位置和艾尔通在这里。或许现在为时已晚,可谁知道呢?”
“但潘克洛夫,”艾尔通问,“你准备怎样航海呢?”
“用‘乘风破浪号’啊!”
“可是‘乘风破浪号’早就没有了!”艾尔通大声地说。
“什么?我的‘乘风破浪号’没有了?”听到这话,潘克洛夫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是的,”艾尔通说,“罪犯们八天前才在小港湾里发现了它,他们就乘着它出海,结果……”
“结果怎么样?”潘克洛夫追问着,他的心一直狂跳个不停。
“因为没有鲍勃·哈维掌舵,他们把船在石头上撞碎了。”
“啊呀!这帮强盗、土匪、不要脸的家伙!”潘克洛夫气愤得大骂起来。
“潘克洛夫,”赫伯特一把拉住他的手,“我们可以再造一只更大的‘乘风破浪号’。我们拥有全部的铁器,双桅船上的整套索具也可以随便拿来用。”
“可你知道吗?”潘克洛夫说,“至少要五六个月才能造出一只三四十吨的船。”
“那我们就想办法利用时间,”通讯记者说,“反正今年是无法去达抱岛了。”
“潘克洛夫,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工程师说,“只能克制自己,保持冷静。但愿晚些到达抱岛,对我们不会有坏处。”
“唉!我可怜的‘乘风破浪号’!”潘克洛夫听闻自己向来引以自豪的船被毁坏,心几乎碎掉。
对居民们而言,失去“乘风破浪号”确实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他们同意尽快去弥补这个损失。决定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们就开始去搜索荒岛上最隐蔽的地方了。
从2月19日破晓开始,前后共一个星期时间,他们都在探险。错杂的谷地和丘陵是由山麓的支脉和无数分支形成的。这些峡谷的深处甚至包括富兰克林山的内部,显然都是他们应该去搜索的地方。若要在岛上找到一个不为人知的住处,这里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了。因为这些山谷地形复杂,赛勒斯·史密斯不得不挨个地严格搜查。
居民们先察看了通向火山南部的山谷,瀑布河就是从这个山谷流过的。在这里艾尔通引导着大家去罪犯们曾藏身的山洞。在未被送回畜栏前,他一直被监禁在这里。山洞还和艾尔通离开时一样。他们在里面找到很多火药和粮食,都是罪犯们从别处搬来贮藏的。
山洞附近的山谷被枞树和其他树木覆盖着,他们搜了个遍。居民们绕过西南支脉的拐角后,进入了一条峡谷,这里的景致跟那一带分布着玄武石柱的海滨相似。峡谷里树木稀疏,乱石替代了青草。野山羊和摩弗仑羊在岩石间跳跃。从这一带开始,就是岛上的荒芜地区。虽然富兰克林山麓向各处分散出很多山谷,但能够看出,峡谷和畜栏的山谷相同,只有三条遍布着树林和大量牧草。畜栏的山谷西靠瀑布河河谷,东靠红河河谷。各个山涧汇合成了这两股小溪。山南一带的土地因为它们的滋润而非常肥沃。溪水流到下游,跟很多支流汇合在一起成了河流。啄木鸟林中较大的泉水直接汇合成了慈悲河,无数溪流由这种泉水伸展出来,使得盘蛇半岛的土壤有了水源。
这三条河谷水量充沛,任何一条都可以被隐士选为藏身之处,因为这里有所有的生活必需品。然而居民们把这里搜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人的踪影。
那这位隐士和他的住所,是否在那荒芜的峡谷深处、乱石丛中、崎岖的北部山峡或是熔岩流经之处呢?
在富兰克林山北麓只有两条山谷,这两条山谷非常宽阔,并不深,里面看不到任何草木,只有谷地铺着的熔岩,零乱散布着的岩石里包括着各种火山岩石和大块的矿石。若仔细搜查这一带需要很长时间。这里有数以千计的洞窟,虽然不宜居住,但却非常隐蔽,难以进去。
居民们钻进了阴暗的地道,进入深山。这些地道在火山爆发时就已存在。因为这里曾喷射过火焰,洞里还保持着一片被熏黑的遗迹。他们手拿火把,穿过漆黑的走廊,连最小的洞隙也要仔细察看。他们还探测了那些很浅的地道,一切都很阴森,这些古老的地道从未有人住过,岩石也都保持在荒岛处于水底时火山把它们喷射出水面时的模样,从未有人移动过。
这些地道看起来荒凉阴暗,赛勒斯·史密斯不得不承认这里并非没有一点声音。
当他们走到一个有几百英尺深、直通深山内部的阴暗洞底时,工程师忽然听到一种低沉的隆隆声,因为有岩石的回响,声音显得更大,让他非常惊讶。跟在他身旁的吉丁·史佩莱也听到了这种从远处传来的隆隆声,这说明地下的火焰已经复燃。他们听了一会儿,一致认为地下正在进行着化学变化。
“难道火山还没有完全熄灭吗?”通讯记者问。
“我们上一次对火山进行过探测之后,”赛勒斯·史密斯说,“或许它又发生了变化。被认为已完全熄灭的死火山,也有重新爆发的可能。”
“但若是富兰克林山爆发,”史佩莱问,“是否会危及到林肯岛呢?”
“我想不会,”赛勒斯·史密斯说,“火山口就如同安全活门。烟和岩浆是从那里喷出来的。更何况过去它们向来都是从这个火山口出来的。”
“若是岩浆向着岛上的富饶之处冲出一个新的出口,情形就或有不同。”
“亲爱的史佩莱,”赛勒斯·史密斯说,“你为什么认为它不会走原来的路呢?”
“因为火山让人捉摸不透。”通讯记者回答。
“但是请注意,”工程师说,“山涧的水因为富兰克林山的斜度而流向我们现在正探索的山谷这边,若改变水的流向,除非有一次地震来改变山的重心。”
“但现在看来可能随时都会发生地震。”吉丁·史佩莱说。
“是的,随时可能,尤其是地下的力量已停歇了很久,现在刚刚复活。”工程师说,“亲爱的史佩莱,火山若是在这种情形下爆发,我们就将遭遇严重后果。火山最好还是不要复活,否则我们将无力阻止它。但若是真的爆发,我想眺望岗也会安然无事。因为眺望岗和富兰克林山之间的地面很低,若是岩浆流向格兰特湖,它肯定会落在中途的沙丘上和鲨鱼湾附近。”
“火山快要爆发时山顶上肯定会有烟,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呢!”吉丁·史佩莱说。
“是的,”史密斯说,“我昨天刚察看过山顶,火山口没有一丝烟雾。可能是时日过长,喷火口的下部已堆积了一些石块、灰烬和凝结的熔岩,这些东西都会因为积累过多而堵住我刚才所说的活门。火山如同烟囱,经过初次的猛烈爆炸以后,将排除掉一切障碍。我向你保证,亲爱的史佩莱,到时它们都不会因受到气体的压力而爆炸。但我还得说,火山最好不要爆发。”
“但我们并未听错,”通讯记者说,“火山内部明明在响!”
“没错,”工程师说着又仔细听了听,“毫无疑问,里面有骚动。对于它的力量和将会造成的后果,我们现在还无法推测。”
赛勒斯·史密斯和史佩莱走出地道之后,把情况如实告诉给了伙伴们。
“火山想要作怪了!”潘克洛夫叫起来,“只要它高兴,就让它来吧!会有人把它制服的!”
“谁啊?”纳布问。
“就是我们那位好心肠的圣人,纳布,若是火山敢开口,他会堵住它的嘴的。”
由此可以看出,水手对这位守护着荒岛的神灵的信仰很虔诚。到目前为止,这种神秘力量已发挥过多次,且每次都用莫名其妙的表现方式。他的力量确实是无穷的。此外,他还知道如何躲开居民们最仔细的搜查,尽管他们费尽心机,尽管他们远征的热情已非常顽强,还是无法找到这个神秘人物的住处。
他们于2月19日到25日间搜索了林肯岛的整个北部地区,查遍了所有最隐蔽的角落。居民们甚至挨着敲打每一块岩石,一直搜查到山的边缘。他们就这样走到了被削平的火山锥顶,就是第一行岩石的终点,接着又到了火山口上面的“大帽子”山脊上。
他们所做的不只这些,他们还对深渊进行了察看。此时的深渊已没有了火,从深处传来了清晰的隆隆声。但既没有烟雾,也没有滚烫的石头,没有任何火山将要爆发的迹象。而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富兰克林山的其他部分,都没有发现他们所找的那个人。
然后,他们去搜索沙丘。尽管去到鲨鱼湾的平地很困难,他们还是自上而下地仔细察看了高耸在海湾中的熔岩峭壁。但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总而言之,这说明他们又白费力气,徒劳无功,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甚至失望得有些恼怒。
现在是该考虑回家的时候了,因为不能就这样无限期搜索下去。居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神秘人决不住在荒岛的表面上,他们因此禁不住想入非非。尤其是潘克洛夫和纳布,他们觉得这件事不单单是神秘,而且是超脱凡人之外的境界。
居民们在2月25日回到了“花岗石宫”。他们用弓箭将双股的绳索射到了门槛口,把地面和住宅之间的交通恢复了。
一个月后的3月25日,已是他们来到林肯岛三周年,他们举行了纪念活动。
第三部 荒岛的秘密 第十四章
三年已过——新的船——居民们的决议——居民们的繁荣——造船场——寒冷的南半球——洗衣服——富兰克林山
俘虏们已逃出里士满三年。三年来他们曾无数次谈起自己无法忘怀的祖国。
他们深信内战已结束,北军的正义事业已取得胜利。但在这场可怕的战争中发生了哪些事情呢?有多少人付出了鲜血呢?他们的多少朋友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呢?他们常常谈起这些问题,但他们目前并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返祖国。若能回去一趟,哪怕只是几天,只要能和文明世界的社会恢复联系,在故乡与林肯岛之间能建立往来,接着再回到岛上,也能满足。那时他们发现的这块土地已经属于他们的祖国,他们可以在这里度过生命中最漫长、也可能是最幸福的岁月,这个理想难道无法实现吗?
若想实现这个理想,眼下只有两种可能:或是有船只来到林肯岛附近,或是他们自己造一只船航行去最近的陆地。
“我们回国的工具看来只能等待那位好心的圣人来提供了。”潘克洛夫说。
确实,就算有人跟潘克洛夫和纳布说,有一只300吨重的大船正停在鲨鱼湾或者气球港等着他们,他们也丝毫不会感到惊讶。现在,他们的脑中,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但赛勒斯·史密斯却没那么有信心,他奉劝他们要面对现实,尤其是在造船的问题上,更应该现实些,因为要尽快乘船把写明艾尔通新地址的信件送往达抱岛,这的确是一件紧急任务。
他们已失去了“乘风破浪号”,而现在再造一只新船至少需要六个月。现在冬天将近,开春前是无法航海的。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天气转暖之前把一切准备好,”工程师在和潘克洛夫商量这些问题时说,“朋友,我们既然需要重新造船,就最好把它造得大一些。等苏格兰游船去达抱岛根本靠不住。若能造一只大船,我们在必要时就能乘着它去波利尼西亚群岛或者新西兰,你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会更好呢?”
“史密斯先生,”水手回答,“我觉得你可以制造任何大船或者小船。现在我们并不缺少木料和工具,缺少的是时间。”
“要几个月才能造好一只250吨到300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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