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伯特反反复复地问,“托普,他真的得救了是吗?”
它又叫了几声,算是回答了这些问题。
他们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这时候潮水已经上涨,狂风推动着它,使它达到了难以预料的高度——这已是春潮。如同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奔涌而来的滔天巨浪,在礁石上撞得支离破碎,整个小岛大概都已经被潮水所淹没,使得他们在此时根本无法看到它。保护着沿岸的长堤现在去向不明,大海直接侵袭着海滨。
水手和它的伙伴们刚刚从悬崖走出来,暴风立刻再度扑向他们。虽然在大风里他们只能弯腰前进,但是跑得还是很快,在前面带路的托普毫不犹豫地向它认定的方向前进。
他们朝着正北走,右边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波涛在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左边是一片土地,由于一团漆黑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觉得那里应该比较平坦,因为风吹过去丝毫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不像是刮到悬崖上又折回来的样子。
到清晨四点钟,他们估计已经走出了5英里。阴云略显上升,风里的水气虽然已经减少,但寒气仍然刺骨。潘克洛夫、赫伯特和史佩莱由于衣服单薄,都被冻得不轻,但是他们并没有一句怨言。他们跟在托普的身后步伐坚定——这头机灵的畜生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奔向哪里。
天空在将近五点钟时开始破晓。头顶上的迷雾比较稀薄,阴云的四周镶嵌着一道浅灰色的边缘,一线白光在晦暗的天空下将水平线清晰地标了出来。波涛上端闪着的亮光动荡不安,水花又再度变成了白色。左边丘陵起伏的海岸在这时候开始模糊地显现出来,但还是像黑底上的灰点,一时难以辨别。
在六点钟的时候天终于亮了。紧密的云团迅速升起来。水手和他的伙伴们已经离开“石窟”大约有6英里了。他们沿着一道宽阔的海滩前进,这一带海滩密布着很多礁石,不过它们都隐没在海水的深处,很少露出水面。左边好像是一片长着很多笔直向上的蓟草的大片沙丘。这里因为没有悬崖,面临海洋的地方只有一堆堆错综零乱的山石,所以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屏障。三三两两的树木丛生着,树身和枝干都朝着西面倾斜。森林在西南面很远的地方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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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正是工程师
这时,托普变得很焦急。它跑到很远的地方又折回来,好像是在祈求他们能够走得快一些。神秘的直觉引导着它离开了海岸,毫不犹豫地往沙丘中一直奔了过去。他们跟在它的后面,看到周围没有任何生物,完全是一片沙漠。
这片沙丘由很多山石组成,也有一些是小山组成的,分布得很不均匀,但却非常广阔。整个地形像是用沙土做出来的瑞士模型,要是没有惊人的直觉,在这里穿梭会很容易迷路。
他们离开了海岸,又接着走了五分钟之后,两个伙伴来到了一个位于一座高耸沙丘背后的洞口。托普在这个洞口前停住,它叫了起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更清楚、更响亮。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走进了洞里。
纳布跪在那里,在他的身旁,一个人直着身子躺在草铺上……
躺着的那个人正是工程师赛勒斯·史密斯。
第一部 高空遇险 第八章
赛勒斯·史密斯是否活着——纳布的搜寻之路——脚印——无法回答的问题——赛勒斯·史密斯苏醒后的第一句话——脚印被证实——回到“石窟”——潘克洛夫大惊失色
纳布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潘克洛夫靠过去只问了一句话:“他还活着吗?”
纳布并没有做出回答。史佩莱和水手的脸色顿时大变,赫伯特呆呆地站在那里握紧了双手。可怜的黑人现在伤心欲绝,显然并没有听见水手的问话,也没有看到已经到来的伙伴。
通讯记者跪到赛勒斯·史密斯的身体旁边,解开了他的衣服,然后把耳朵贴到他的胸脯上去。
只是一分钟,却好像要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一分钟终于过去了,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才倾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心跳声。
纳布轻轻挺直了些身子,一双眼睛仍然发直,什么也看不见。由于过于伤心,他的脸庞已经完全变形,别人已经认不得他了。他肯定以为他的主人已经死去了。
仔细检查了很长时间的吉丁·史佩莱终于站起身来。
“他还有心跳呢,还活着!”他肯定地说。
潘克洛夫接着也跪到了工程师的旁边,用耳朵贴下去听,不仅听到了一阵心跳声,似乎还觉得唇边有一丝呼吸。
通讯记者刚刚说完话,赫伯特就跑出去找水了。他一直跑到100英尺以外才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可能是由于下雨让溪水上涨,流水被溪水里的沙粒滤得干干净净。但是赫伯特身上没有盛水的器皿,这里又连一枚贝壳都找不到,少年别无他法,只好掏出手帕在小溪里浸了浸,然后急匆匆地跑回到山洞里。
吉丁·史佩莱只想让工程师的嘴唇湿润一些,所以湿手帕足够用了。手帕里拧出来的冷水几乎立刻产生了神奇的效果,史密斯的胸口呼出一口气,他好像想要说话。
“我们一定得把他救活!”通讯记者大声说。
听了这句话,纳布才感觉到他的主人有了一线生机,于是他急忙解开主人的衣服,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伤,可史密斯的脑袋上、身体上和四肢都毫发无伤,这实在令人不敢置信。他们一直认为他是摔在了乱石丛中,然后才挣扎着爬到波浪无法到达的地方,但是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手上也没有伤痕,这实在说不通。
不过只要赛勒斯能够说话了,他肯定会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到时他们就一定能够得到答案。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把他弄醒,看样子使用按摩的法子倒是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所以他们决定就用水手的绒衣给史密斯做按摩。
经过一阵剧烈的按摩,工程师苏醒过来了,他轻轻动了动手臂,呼吸也渐渐开始正常起来。他是由于精力耗尽而陷入了瘫痪状态,可以确切地说,如果不是通讯记者和他的伙伴们及时赶来,赛勒斯·史密斯的生命很可能就此结束。
“你是不是以为你的主人已经死了?”水手问纳布。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纳布回答,“如果不是托普找到你们,并且把你们带来这里,我就准备埋葬主人,然后再追随他而去。”
赛勒斯·史密斯简直是九死一生啊!
纳布向众人讲述了经过。就在前一天的黎明,他离开“石窟”后爬上了海滨高处向北行走,一直走到了他曾经到过的那一带海岸。
对那里,纳布并没有抱多少希望,他之所以在海岸上、岩石里和沙滩上仔细寻找,只不过是想得到一些线索,哪怕就一点儿也好。他在潮水冲不到的海滩上寻找得特别仔细,因为靠海的一带,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潮水给冲刷掉的。其实,纳布并没有想到他的主人已经生还。他只是想找到主人的尸骸,亲手将他埋葬掉。
可他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是一片似乎从来都不曾有人涉足过的荒凉海岸,满潮线上散布着数以千计的贝壳,个个都保持完整没有一个看上去像是被人动过。
纳布还是决定再沿着海滨走几英里。海水是很有可能把尸体冲到相当远的地方去的。而且照一般情况,如果海岸较低,而尸体就漂浮在不远的海面上的话,潮水早晚都会把他抛到岸上来的。纳布了解到了这些,他希望能够和主人见上最后一面。
“于是,我就又沿着海滨走了两英里,仔细地观察所到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浅水处的岩礁,还是比较高的沙岸。直到最后我发现什么都找不到了,这才感觉到绝望,可是昨天傍晚五点钟左右,我在沙滩上发现了许多脚印。”
“脚印?”潘克洛夫问。
“是的,是脚印。”纳布说。
“这些脚印是从水边开始出现的吗?”通讯记者问。
“并不是这样,”纳布说,“这些脚印全在满潮线上,潮水冲掉了其他的部分。”
“纳布,快说下去!”史佩莱说。
“一看到脚印的时候我简直快乐得要疯掉了。脚印都非常清晰,从满潮线上开始一直延伸到沙丘上去。我跟着跑的时候也注意尽量不把它们踩掉,就这样跑了五分钟,有四分之一英里,在天色逐渐暗下去的时候,听到了狗的叫声。发出声音的狗就是托普,它把我带到了这儿,我就看到了躺在这里的主人!”
纳布最后谈到,当他发现了这个躺在这里的毫无生气的躯体时内心是多么悲伤,他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他的主人还有活着的气息,当他踏上寻找之路的时候只是想找到主人的尸体,而当他真正找到了,就进一步希望他是活生生的。但是他费尽了所有的气力却毫无用处!他找不到别的办法了,只好对这世上最心爱的人尽到自己最后的责任!就在这时纳布想到了他的伙伴们。他们一定和他一样,希望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不幸的人。当时托普正在他的身边,难道纳布会不信任这个对主人同样忠诚的畜生的智慧吗?当然是信任的,在所有的伙伴们之中,通讯记者的名字是托普最熟悉的,所以纳布一再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手指南方,托普因此就朝着纳布手指的方向奔去,显然风雨并没有阻挡住它的奔跑。
托普就这样找到了它从来没有到过的“石窟”,依靠那近乎神奇的直觉,找到了纳布的伙伴们。
这些跟着托普来到洞里的人们全神贯注地听完了这段叙述。
要从海里逃到岸上来,赛勒斯·史密斯必然要跨过重重的岩石,要付出一番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然而他的身上毫发无伤,这实在让人想不明白。安然无恙地走完这一英里多的路,工程师究竟是怎样办到的?至于怎样从海滨跋涉到这个沙丘的山洞里,这一点更是无法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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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个说法,纳布,”通讯记者说,“带他到这里来的人并不是你?”
“当然,不可能是我。”纳布回答。
“显然是他自己来到这里的。”潘克洛夫说。
看来他们只能等到他能说话的时候让他亲自来解释了。经过一番按摩,他的血液终于流通了。赛勒斯·史密斯的手臂动了一下,接着他的脑袋又动了动,他终于说出了几个字,但是大家都没有能够听清楚。
纳布躬下身子去呼唤工程师,可是工程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的眼睛依然紧闭着。只有从他的动作上能够看出他还活着,他的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潘克洛夫有些遗憾,这里没有火,也没有什么办法取火,他也没有随身带上焦布,否则只需要用两块石头砸出的火星就能够轻易点燃焦布。工程师的口袋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怀表孤零零地躺在坎肩口袋里。大家的意见不约而同,那就是得即刻把史密斯抬回到“石窟”里去。
他们全力照护着工程师,连他们也没有想到史密斯很快就开始恢复知觉,原本只是用来湿润嘴唇的水却成为让他苏醒过来的帮手。潘克洛夫想起自己随身还带着松鸡,可以把鸡肉汁加在水里做成饮料。赫伯特急忙跑到海边,带回来两只大蚌。水手调制好饮料,就把它慢慢送进工程师的嘴里,工程师贪婪地喝了两口,然后睁开了眼睛。
正俯伏在他身上的是通讯记者和纳布。
“主人!主人!”纳布喊着他。
这一次工程师终于听见了。他首先认出了纳布和史佩莱,接着是其余的两个伙伴,他握了握他们的手,但是并没有多少力气。
即使在这个时刻,他的脑子里依然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于是他又说出了几个字。这次大家终于听清楚了。无疑,他刚才想说的也是这句话。
“这里是荒岛,还是大陆呢?”他喃喃地问。
“管他是荒岛还是大陆,”潘克洛夫不禁喊起来,“只要你活着,我们有的是时间去看,我们根本不在乎这个。”
工程师笑了笑,无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又进入了梦乡。
谁也没有去打扰他的休息。通讯记者准备即刻给史密斯拾掇一个舒适一点的地方。纳布、赫伯特和潘克洛夫离开山洞,跑向一座耸立的小山,小山顶上长着几棵东倒西歪的树。一路上水手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这里是荒岛还是大陆?只剩下一口气居然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史密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潘克洛夫和他的两个伙伴爬上小山时没有携带任何工具,他们只好赤手空拳地去扳一棵树的粗枝。这棵树类似海枞,非常干枯,他们打算用这些枝干做一副担架,在上面铺上野草和树叶,这样就可以用来抬工程师了。
他们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把担架做好,当他们回到洞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史佩莱在这期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工程师。
当他们回到洞里的时候,工程师终于从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直到此时,他那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他微微抬了抬身子,看了看四周,好像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赛勒斯,你现在听我说话觉得累吗?”通讯记者问。
“不怎么累。”工程师说。
“我觉得,”水手说,“史密斯先生要是能再吃些松鸡冻的话,听起来会更省力一些。史密斯先生,我们这儿还有松鸡。”他说着就喂了些肉冻给史密斯吃,在里面他还加了一些肉。
可是赛勒斯·史密斯只能吃下一点儿,其余的都由伙伴们分着吃了。他们现在都非常饥饿,这顿早餐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这就没有问题啦!”水手说,“史密斯先生,你知道的,从这儿出去一直往南走,我们有一所房子,里面有房间和床铺,还生着火,厨房里有好几打鸟,我们的赫伯特管那些鸟叫锦鸡,总之,‘石窟’里有的是食物。现在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担架,只等你的气力恢复些,我们就可以把你抬回去。”
“我的朋友,非常感谢,”工程师回答,“我想再过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走了。史佩莱,现在你可以谈谈你们的故事。”
于是通讯记者把他们的经历讲述了一遍。气球是怎样掉在这沙漠似的陌生土地上,当然,他们暂且不管它是荒岛还是大陆;他们又是怎样发现了“石窟”;怎样去寻找工程师;当然也忘不了向他讲述忠诚的纳布、托普神奇的智慧和其他的许多事情。总之,凡是史密斯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讲了出来。
“既然这样,”史密斯用很微弱的声音问,“你们是在沙滩上把我救起来的吗?”
“不是的。”史佩莱回答。
“难道不是你们把我带到这个山洞里来的吗?”
“也不是。”
“那么这个山洞距离大海有多远?”
“大概有半英里,”潘克洛夫说,“史密斯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看见你在这儿也感到非常奇怪!”
“确实如此,”工程师说,他的身体在此时已经渐渐复原,这些事情无疑让他非常感兴趣,“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
“但是,”水手说,“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掉进海里以后发生的事情吗?”
赛勒斯·史密斯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本来在气球网上的他被波浪卷进了海里,他下沉了有几寻深后,就开始往水面上升,这时他感觉到有一个活的东西在他身旁挣扎着。那就是从气球上跳下来救他的托普。因为减少了他和狗的重量,气球就像箭一样飞了上去,不知去向。
他就这样掉在了惊涛骇浪里,这里距离海岸至少还有半英里。于是他打算跟波涛作一番斗争,他拼命游泳,为了使他能够浮在水面上,托普咬住了他的衣服。但是一股激流冲到他的身上,把他一直带向北面,在苦苦挣扎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跟托普就沉了下去。从那个时候到他在伙伴的怀抱里苏醒,其间的事情他根本不记得了。
“无论如何,”潘克洛夫说,“一定是海水把你冲到岸上来的,然后你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了这儿,然后纳布才发现了你的脚印!”
“是的……当然……”工程师若有所思地回答,“你们在海滨没有发现别的人的踪迹吗?”
“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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