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得离开。什么都不用去想,头脑自然而然的松懈下来,靠在浴缸边缘,享受水温渗入肌肤的快感。若可以恒温该多好。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最完全的一次松懈,在这个狭小的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松懈。这里完完全全地属于她和廖清和的,任何人都侵入不了。至少她来以后是这样。头脑有些不听使唤了,混混沌沌的,想睡觉。想睡就睡吧,没人会说你。带着这样的思路进入浅棉状态。
如果不是廖清和敲门,她一定能在浴缸里做个长长的梦,大概会是个好梦。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溺死在浴缸里。醒来,水已经凉了,懊悔自己的任性,在这个时候感冒不好。匆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出去吃饭。
饭后,看了会儿电视,廖清和让她在床上躺着,即使不睡觉也要躺着。今天廖清兰没来,也许有事,也许廖清和有交代他今天在家。
一个下午电话不断。最初是赵青青,问两人吵架和好了没,李晓晨说好了,赵青青说,夫妻吵架都这样,床头吵床尾和。李晓晨没说什么。
刚要睡着,老祁来电话,问身体好些了没,到底什么病,李晓晨说是肠炎。老祁说身体要养好,好好休息。李晓晨在请假时就想好了一副说词。老祁把电话给黄小丽,说黄小丽想她了。闲聊了几句。
最后是林跃的电话,电话响时,廖清和在身边。李晓晨看了他一眼,在考虑要不要接。廖清和也看着她,示意她接电话。她其实不是不想接,而是有些恨,也不知道这恨从何而来,不知道恨的是林跃还是廖清和,或者恨的是她自己。
林跃还是那么关切的问她的身体怎么回事,有没有去检查,说想去看她。李晓晨和他也没有说实话,一方面是羞于启齿,另一方面觉得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也拒绝了他的探访。
挂掉电话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廖清和,他面色如常。想想也是,他有什么理由生气,不过是接了个电话,谁说喜欢过的人就不能是朋友?
“都说什么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还问。”李晓晨白了廖清和一眼,转过身。
“生气了?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没有,我也不过随口说说。想睡一会儿,空调太凉了,温度调高一点吧。”
她听着廖清和去调空调,遥控器发出了三声,大概从二十度调到了二十三度。盖着薄薄的空调被睡觉舒服。
廖清和躺下很久,李晓晨开口道;“和你不相干的人是什么人?”
“不相干的人?”
“嗯。”
廖清和伸手去搂她,“除了家人以外,都是不相干的。”
“我呢?”李晓晨转身,
“你是我的妻子,我最亲近的人。我们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傻瓜。”这个话是看着李晓晨的眼睛说的,把李晓晨迷惑了。他们是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
“你嫌弃我?”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
“那天你明明说了?”原来她还在耿耿于怀。
“还在生气吗?我是无心的。”
“不是,那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李晓晨惊讶自己的镇定,和他说这些时居然可以不叫不喊。她问了,今天的她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或者经过了昨晚,让她的思维有些许变化。若是平时死也不会和他说那些敏感的话。
“吵架时说的话能当真吗?”
“平时说的未必是真话,吵架时却是平时不敢说的话。”
“那么说你说的话也是真心的?”躺着的廖清和掀开被子,坐起来。李晓晨目光停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厚实,很暖,背过她。李晓晨没说话。廖清和叹了口气道:“晓晨能不能不要再说那天了?”
廖清和的右手放在柔软的空调背上,李晓晨顺着淡蓝色的被单往上看,肘关节上方有一排清晰的牙印,那是她昨晚咬的。她也跟着他一起坐了起来,拉过手臂,轻抚上那排牙印。
“还疼吗?我帮你吹吹。”说着嘴凑到了手臂前,吹着气。
廖清和没有回答,只是抱住她。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忘记它。这样生活才能继续。你说对不对?”
李晓晨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和,我们怎么办?”
“会好的,相信我,会好的。”
像在安慰走失的孩子。
日落时分,李晓晨想去散步,廖清和和她一起去了。外面还是有些闷热,空气里还留有夏日里特有的烈日暴晒的味道,可想而知白天的温度有多高。小区里人很多,都是圾着拖鞋散步的,或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或牵着宠物狗遛弯的贵妇,也有手牵手的小情侣,以及相互搀扶的老伴侣。
廖清和指着一对两鬓斑白,相互搀扶的老人对李晓晨说道:“再过四十年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四十年,漫长的四十年。李晓晨觉得遥远。可是曾经一度认为长大是很遥远的事,十几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从十二岁到二十八岁,将近十六年,四十年也不过是两个半的十六年。那时也像眼前的老人一样,乌黑的头发变成了银丝,光洁的面容布满皱纹。哦,对了,廖清和说要在海边盖栋房子,然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两人闲逛至大门口,看到很多人在那摆摊,有乌龟,金鱼,小白鼠,还有卖些小玩意。很多人围观,但真正买的没几个。他们也看了一会儿。李晓晨想买两只乌龟,廖清和说好,随她。于是两人蹲下,挑了两只,一只雌的,一只雄的。买了个小缸,给他们安个家,两只龟不会寂寞。
李晓晨很高兴,几乎一个晚上都在观察那两个小家伙,头一缩一缩的有趣极了。她让廖清和给起名,廖清和说:“雌的叫李晓晨,雄的叫廖清和。”
“有毛病。”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我出差,想我了就叫那只龟。”
“干吗要。叫汤姆和杰瑞吧,猫和老鼠。哈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谈恋爱。”
“会的,你买回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恋爱?猫爱上老鼠,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我只是让他们做个伴,不恋爱也没关系。”
“不用担心,他们会恋爱的。一雌一雄不恋爱干吗?睡觉吧,很晚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生小龟?”
“你问问他们。”
“讨厌。应该会吧。”
“睡觉了,走吧。”说着拉着李晓晨往房间走。李晓晨无奈,只好跟着随他,的确不早了。
第二天起来,一睁眼就想看看那两只龟怎么样了。大概天气热,两只龟从小毛巾里爬出来,在地板上慢慢地爬行,不时到处乱看,听到声响马上不动了把脑袋缩进去。李晓晨把龟缸里的水换了,两只小龟放进去,游得很畅快。这是个不错的早晨,以后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看汤姆和杰瑞。李晓晨觉得自己真傻,以前就该买两只的,可以和她做伴。其实不仅仅是人,只要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带来快乐,比如这两只龟,比如书房里的那盆芦荟。看着她一节一节的长高,嫩叶变成墨绿色,叶片变宽,也是一种欣慰。简单的快第二十二章恒温
廖清和连续三天没去上班,李晓晨打算周一去上班。廖清和让她多休息两天,她不依,说又不是生孩子,还得坐月子啊。那天早上廖清和送她到公司楼下,还说晚上会早点回家。
到公司,大家都嘘寒问暖一番,没感觉出李晓晨有什么异样,也不知道李晓晨在那些天里都经历了什么,照样嘻嘻哈哈的聊天,上网,做事。
闲下来时,黄小丽又向李晓晨打听起林跃,问这问那。李晓晨有些不耐烦:“等他来了,你自己问他,我和他又不熟。”想着,这小女孩大概真的动了心思吧,很想语重心长的说教一番,想想,罢了,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现在的小女孩,三分钟热度,过一段也就好了。
林跃可能知道李晓晨礼拜一上班,吃过午饭就来公司,说是去区法院路过。人多,也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有言语的交流,依然能看到林跃眼里的关心,她不是木头,却只能无视。
林跃一走,黄小丽又在叽叽喳喳了。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要不直接像他表白?”
“晓晨姐,你看我这么淑女,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你淑女??”李晓晨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说话还真像淑女,长发飘飘,长裙也飘飘。然后点头道,“是很淑女。我说,你能不能多做事,少说话啊,这样更淑女,懂不?那个律师就喜欢这样的。”
“真的?”
“真的,她的女朋友就是这样的,很淑女。”
“哇,你还认识她女朋友?”
“很奇怪吗?我还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呢,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晓晨姐,你好狠哦,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怕我伤心啊?”
“老祁要的报表做好了没?”
“还没有。”
“那还不快做,尽想些没用的。”
“知道了。”黄小丽嘟囔着嘴。
唉,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李晓晨一个下午都趴在桌上想些有的没的,想过去,想未来,想廖清和。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失去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和廖清和一样是想要孩子的,也许是年龄问题,也许是孩子能给人带来家的气息,也许因为别的。她知道,孩子没了,廖清和的痛苦不比她少,身上掉下的那块血,不仅是她的,也有一半是他身上的。他只是顾及到她心灵和生理上的痛苦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毕竟他是男人,她的男人。
她曾经想过如果一直一个人,到了三十一二岁就去领养一个孩子,有个伴,至少可以让房间有孩子的哭声和笑声。
廖清和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知道她心里秘密的人。想到这,李晓晨把脸埋在双手间。守了十一年的秘密,终于在那天晚上被发现,虽然痛苦,在那一刻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是放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时刻提醒着她的过去,挪开时上面已经不再光鲜,起了皱褶,现在有人想要抚平她,让她回到最初的李晓晨。最初,最初的她是什么样子的?能回去吗?这些她不奢望的,廖清和也不知道最初的李晓晨是什么样的李晓晨。活泼乐观?或者安静平和是与生俱来的。
廖清和是精明的,他洞悉李晓晨所有的一切。而他,李晓晨却有些看不清楚。对于他的解释不是无动于衷,她相信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相信,她不知道除了相信他这个世界她还能相信谁。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好,疼他,想改变她,或者想进入她的内心。一起生活了大半年,说没有一点防备是假的,只是从最初的抗拒到后来一点点的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贪恋廖清和给予的温暖,贪恋两人一起吃饭的愉悦心情,贪恋他身上的气息,还有有他在的每时每刻。
就在刚刚,看到林跃时她想起廖清和。廖清和说她想他,他嫉妒林跃。他有什么好嫉妒的呢,他拥有全部的他,而林跃呢,除了有过情愫和一段记忆以外,他们是陌生的,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交流,跟谈不上肢体上的接触,除了那次酒醉的失态。没有交集。从不敢渴望其他,心已经死。
傍晚去了菜市场,一般都去超市的,今天路过时突然兴起,想进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菜市场总是那样嘈杂,还带着一股异味,人们却依赖与它,每天奔波也不过是为了能在这里买自己喜欢的菜回家填自己的胃而已,生活就是这样。
李晓晨买了一条鲈鱼,鲜活的,清蒸,洒点葱花,浇上油,肉嫩味美。想着想着觉得肚子饿了。
菜市场门口很多排摊的,很热闹,个个手上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李晓晨也不例外。除了晚上的菜,还买了些平时常用的配料,自顾自地走着,不理会那些喧闹,菜市场到她家还有一段路。在行色匆匆的行人中穿梭。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李晓晨想躲,却不知往哪里走,骑自行车的少年也在让她,反而让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那骑车的人技术好,立马停下来,现在若换做是李晓晨骑车,她肯定不是相撞就是摔跤。
两人同时说了“对不起”,都愣了一下,相视而笑。责任双方都有,虽然没有造成冲突和实际的伤害,毕竟给对方带来不便。李晓晨抬头看了一眼骑车的人,是个白净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校服,看来还是个高中生,有急事吧,车子骑得这么急。少年再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擦身离去。李晓晨不禁回过投去看了一眼,飞扬洒脱的青春。
回到家里,先看了看汤姆和杰瑞,很精神的两个小家伙,切了两块刚买回来的肉喂他们。看他们吃完才着手煮饭。忌冷水,于是戴上手套,洗洗刷刷。
炒菜时,廖清和回来,闻到香味就进了厨房。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煮?不能碰冷水。你出去吧,我来吵。”
“不用,快好了。你看,我洗锅洗菜戴手套。”李晓晨指着梳理台上的手套说道。
说话间,廖清和双手已经环上了李晓晨的腰,在她耳畔哈着气,然后以一种宠溺的口吻问道:“今天上班累不累?”
“不累。你快出去,都是油烟。”
廖清和没有放开,看李晓晨炒动着锅里的菜,添加调料,这样的亲昵很少,却别有一番情调。
“有没去看汤姆和杰瑞?”
“汤姆和杰瑞?”
李晓晨回头白了他一眼,很显然他没有把那两只小家伙放在眼里。廖清和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外面的龟。
“有啊,一回来就看了。”
“你撒谎。”
“没有,真的,我包还没放下,就先去看他们了。他们好像相处得还不错。”
“原来你回家第一个想找的不是我啊?”
“孔夫子说得一点没错:‘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都没说。”嘴里这样说着,环在腰间的手依然不放开,贴着她的脸,看着锅里的豆角炒肉丝,“以后放两个小辣椒,放一点姜,炒出来会更香。”
“是不是闲我炒得不好?”
“哪里有,我只是教你如何吵得更好。”
“好了,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去洗个手,帮我把碗筷摆上。”
“再待一会儿。”
这样的感觉让人心里暖暖的,一种渴望从心里油然而生。那种渴望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敢去奢望的。占有。何须占有,她不是正在拥有吗?是因为她赤脚走过铺满荆棘的草丛,所以才让她拥有现在的吗?让人欣喜,也让人不禁茫然若失。
“你以前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吗?”
“嗯?”
“和你前妻也这样?”
“如果这样,你认为我们还会离婚吗?傻瓜。”很轻松的口吻,语气里还带着欣喜,没有责怪李晓晨破坏了气氛。
若是也这样,李晓晨有点不能忍受,还好听到的回答是否定的,尽管水分比较多,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女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是谎言,还是愿意听。
其实她也觉得扫兴,在这种时候提起他前妻,那个漂亮的,温柔婉约的女人。她心里不想提的,不知道为什么,嘴自己管不住般的就问了。有时她很想拨开廖清和的过去,去看个究竟,看看他和哪些女人交往过,和哪些女人关系暧昧,和她的前妻又是如何生活的,虽然知道这样不好。还好,也不过是想法,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今天不用开会吗?”
“想早点回来给你做饭,所以会提前开了。”
“好了,去洗手,吃饭了。”李晓晨掰开腰间的手,把另一个锅里的鱼拿出来,洒上早已准备好的葱,过油。灰白色的鲈鱼上划了几道花痕,白色的肉暴露在外,让人食欲大开。
两只探着脑袋的龟正在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第二十三章世界杯·多特蒙德
200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房子涨了,物价也跟着涨,股市牛市了,青藏铁路要通车了,世界杯要开始了,社会和谐了。
李晓晨不关心这些,她不需要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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