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其实也只是个笑话,一个极度膨胀的人,一个在深宫之中,被吹嘘为连秦皇汉武都过犹不及的人,会相信自己失败吗?
不会!
既然不会,为什么不动兵呢?反正内阁都那边都没有反对的意见。
这个时候,徐谦若是跑去,说什么若是出兵,如何如何,这简直就和怀疑天子阳痿一样,是绝不能容忍的事。
徐谦想到这里,喝了口茶,随即摇头:“不必。”
“不必?不必什么?”梁藤愣了一下。
徐谦微笑道:“不必让陛下改主意,该如何就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无妨,这件事,我自会处置,话说起来,出兵也没什么不好的,还不知道多少人要从中受益呢。”
梁藤忧心的道:“只是现在浙江免征了粮税,这粮从何来?”
徐谦道:“总会有办法,大人,你在户部,想来也知道各处谷仓仓储的数据,届时出兵,朝廷要动用粮草多少,能否事先,给出一个数据?”
梁藤见徐谦自信满满,倒也不再多问,道:“这个好说,不过朝廷到底出兵多少,分为几路,却还是未定之数,等朝廷那边有了明确的方略,才能有具体的数字。”
徐谦点点头:“这个好说。”
好不容易将梁藤送走,徐谦连忙叫来门子,就说人已睡下,再有外客来,统统挡驾,旋即回到桂稚儿房里,见桂稚儿已经熟睡,不由哂然一笑,要掩门而出,桂稚儿似乎察觉了什么,假意低声咳嗽两声。
徐谦便上前,道:“怎么掌着灯睡觉?”
桂稚儿脸色俏红,道:“我就晓得你会来,怎么,客人都会过了?你也是,本来是告假,却比衙门里的老爷们都要忙,这是何苦来着?今天夜里,你可不要到这里睡,去梦婷的房里吧,不过你不要起什么歪心思,她照料我到子时,怕已是乏了。”
徐谦有些心虚,道:“你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桂稚儿美眸盯着他,似笑非笑:“你猜。”
徐谦只得摇摇头:“我才不猜,你们女人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
桂稚儿想了想,郑重其事的道:“赵夫人我是见了,性子还好,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说什么,只是有些话,总要有言在先,往后你若是再做这样昏了头的事,就算你不为我想想,也该先告知一声,省的你在那边结了亲,才修书一封回来,你让别人怎样想,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该为孩子想想。过去的事,且就不说了,姓陆的那个丫头,你打算怎么办?”
徐谦忙道:“哦,陆小姐找上门来了吗?”
桂稚儿嗔怒道:“她倒是没上门,就是听说陆家气死了,本来宫里下了旨,都已经赐了婚,且不说你我,结果你到了杭州,又过门了一个,那陆侯爷很是不高兴呢。”
徐谦舒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桂稚儿最后苦笑:“罢了,由着你了,是了,家兄来了书信,说是你在江南办什么新政是吗?据说朝中的许多人不高兴呢,你可要小心一些,家兄说了,新政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人,绝不能胡闹,一不小心,就要出大事的。”
徐谦立即道:“那是他危言耸听,你不必听他添油加醋,其实无妨的,是了,你身子好吗?大半夜的还陪我说话,就怕你坏了身子。”
桂稚儿嗔怒道:“倒不怕熬坏身子,就怕气坏身子,哎呀……我肚子疼,你给我揉揉,小家伙在踢我呢,你摸摸看。”
徐谦将手探入被窝,又觉得自己手有些冰冷,于是忙将手捂着,在口里呵呵气,才探入被中,抚摸桂稚儿圆润的肚子,蹑手蹑脚的摸了摸,旋即摇头道:“哪里有脚,我怎么一点都摸不到。”
桂稚儿白了他一眼,道:“他知道自己的爹来了,所以又安生了,这便是你的不是,九个多月,也没见过自己的爹一面,自然会怕生了。”
徐谦目瞪口呆,这个理论果然好强大,莫非这拳头大的孩子,眼睛都不晓得长开没长开,还能穿破肚皮透视来着吗?
见徐谦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桂稚儿咬唇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徐谦只得投降:“服,下官服气,下官不但服气,还高兴的很,不想天子吃了这么多仙药都未成仙,我家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开始修真了,了不得啊了不得,徐家有福了。”
说了几句闲话,徐谦给她掖了被子,道:“你早些睡,我也去睡了。”
桂稚儿道:“不成,我想到你去梦婷那里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梦婷再好,可是我就是难受,你要亲我一口再走。”
徐谦尴尬的道:“让肚子里的孩子看到恐怕不好吧,自不教父之过也。”
桂稚儿嗔怒道:“她又瞧不见。”
徐谦道:“你方才还说他能瞧见的。”
桂稚儿只得甩赖,道:“谁要听你胡搅蛮缠,快来。”
徐谦连忙俯下身去,轻吻桂稚儿一口,旋即蹑手蹑脚的去了赵梦婷的房间。
赵梦婷屋里的灯也是亮着的,徐谦推门进去,见她还在做女红,徐谦忍不住道:“这么迟了,为何还不睡?”一个问题问两遍,果然娶了两个妻子压力很大。
赵梦婷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道:“待会儿就睡,有些睡不着,这里太干燥了,喉咙有些不适。”
徐谦道:“我从前刚来京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多喝茶润润喉咙就好。”
赵梦婷笑道:“就是吃多了茶所以睡不着。”
“呃……”徐谦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笑道:“睡不着我们就聊天吧,不过掌着灯不好。”
旋即脱衣上榻熄灯,在黑暗中道:“怎么样,她没有气你吧?”
赵梦婷道:“其实大夫人的性子还是很随和,开始有些生气,慢慢的也就好了,还说我刚来这里,许多饮食可能吃不惯,专门吩咐了别人,往后府上多做一些江南的菜色呢。”
徐谦终于松了口气:“这便好,这便好,这样我心里就放心了。你来了这里,好好歇一歇,陪着她多说说话,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说罢,手不自觉的朝赵梦婷伸去,赵梦婷扭捏了几下,任其为自己宽衣解带,呼吸略带粗重,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先好生照料着大夫人,等孩子出生了,到时就有得忙了,得让徐福帮衬着把明报的架子搭起来,再过一个月,几个编撰也会到,至于招募工匠和选定印刷工坊的事,还得请徐福费费心。”
徐谦笑道:“现在不要想这么多,迟一些也无妨,又不是什么心急火燎的事,咦……你的肚兜绳子怎么绑的,怎么解不开?”
赵梦婷嗔羞的道:“绑的好好的,是你自己毛手毛脚,把它绑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徐谦心急火燎的又尝试了几下。
赵梦婷道:“我累了,想睡了,我们先睡了好不好。”
“我靠!”
第五百七十二章:天子心术
次日一大清早,宫里就来了消息,果然如徐谦所料,天子昨夜接到奏报之后,卯时未到,在如此修仙的大好时辰之下,今日竟是没有去大高玄殿这继续修他的仙,而是命人立即召徐谦入宫,圣驾也已经移至暖阁。
这阔别已久的暖阁,对嘉靖有些陌生,而且这里没有蒲团,只有椅子,坐着也让他有些不适。
不过他终究还是耐住了性子。
手里拿着一本道经,心不在焉的看了几眼,似乎又觉得无趣,修仙,必须需要心境,想来这和玄幻小说里的主角没什么区别,连心都静不下来,看再多道经也是白搭。
说起来也是奇怪,徐谦滚去了浙江,嘉靖倒是能定神,现在徐谦一回京,嘉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使命,自己是该再做点劳民伤财的事了,不做一点,似乎难显文治武功。
其实,这也和嘉靖和徐谦的关系有关。
嘉靖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可是目光,却往往都放在朝堂上,外头的事,他不关心,他要的是自己发出一个个指令,然后那些像狗一样温顺的官员不得不俯首帖耳,乖乖去办。这是嘉靖的理想。
所以嘉靖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不断和百官们勾心斗角,另一方面就是修仙,和百官钩心斗角是为了更好的修仙,修仙活的更长,就能更好的钩心斗角,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可是徐谦不同,徐谦就像一副望远镜,让嘉靖看的更远,因此,嘉靖总有那么几分雄心。
浙江新政的事,毕竟距离嘉靖过于遥远,可是徐谦回来之后就全然不同。
于是嘉靖努了努嘴,朝黄锦道:“拿明报来,最新的。”
最新的明报,也在几天之前,不过宫里头都有备存,毕竟影响力大,指不定什么时候陛下来了兴致,黄锦连忙取了最新的明报来,呈上御前。
嘉靖摊开来看了几眼,随即抬头,道:“新政就非要王学吗?若是各省都行行政,岂不是将来,连科举都需王学?”
这虽然是嘉靖的一个疑惑,不过嘉靖的脸色并不太显得很好看,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政治问题,从南宋伊始,再到大明朝这一百多年来,理学一直都是正宗,若是将理学改为王学,肯定会闹出大事来。
其实是王学还是理学,对嘉靖这皇帝还有黄锦这太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人的本性之中,不愿意为自己无关的事去做出天翻地覆的改变。
而且王学对嘉靖来说,毕竟是属于未知,他不懂理学,但是理学已经有数百年的经验可循,自然晓得倡导理学不是坏事。可是他不懂王学,却不知道这王学,会将他的天下引导到什么方向去。
这才是嘉靖最关心的问题。
黄锦现在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他的不少亲戚,都被徐谦引去了浙江,在浙江据说还办了工坊,大发横财,对他来说,王学和理学都没有意义,新政对他却有实打实的好处,现在天子如此口气问出这么一句话,显然是对王学有了疑虑,而王学和新政被徐谦绑在一起,今日对新政有疑虑,难保明天不会对新政怀有疑虑。
黄锦迟疑一下,旋即回答道:“陛下问的是,二位杨阁老也是这样说的,说是王学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奴婢去内阁里宣读陛下的口谕,两位阁老就说,这王学之害甚大,断不能让王学成事,一定要小心提防,尤其是一些王学大儒,很是让人不讨喜。奴婢就在想,连二位阁老都这样说,显然这王学,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嘉靖淡淡一笑,道:“是吗?”说罢居然不再追问下去,继续低头看报去了。
而黄锦却是不由松了口气,方才实在是危险,若是当时自己回答的不好,以天子多疑的性子,怕是留上了心,没事儿都会看出有事儿来。
他方才的回答,很是巧妙,作为一个太监,他显然并不懂王学和理学有什么分别,因此,他若是拿这王学和理学来对比,不但会错漏百出,而且还很容易说错话。既然如此,那就从另一个角度,把内阁的两位阁老搬出来,道出两位阁老对王学的憎恨,如此一来,以嘉靖和杨廷和他们的关系,怕是要激起逆反之心,你们不是恨不得除掉王学而后快吗?不是要看着王学不讨喜吗?那好,就让你们不舒服,就让你们如鲠在喉。当然,天子此时怕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拿这王学,掣肘内阁,毕竟天子对内阁,一向不甚放心,这当然也来源于天子多疑的性子,既然不放心,给内阁多搬几块绊脚石,岂不是正好。
黄锦用的,是太监心术,太监者,奴颜婢膝,专以讨巧为能事,凡事都是峰回路转,旁敲侧击,用各种潜移默化的方法,无形中改变天子好恶。
而嘉靖,用的则是帝王心术,帝王者,虽是九五之尊,却偏偏偏居于宫城,欲制衡臣下,往往借力打力,以臣治臣,以人制人,当然,这以学制学,也算嘉靖现在的想法。
……
与此同时,徐谦已经入宫了,过了午门,已有太监领着他,徐谦问这太监:“陛下近来都在哪个宫?”
太监道:“大多时候都在大高玄殿。”
徐谦听这殿名,就晓得和那扯淡的修仙有关,心里略有不喜,便问:“陛下现在在哪里?”
“回大人的话,在暖阁。”
听到这里,徐谦才舒服一些,他就怕被拉去所谓的玄殿陪着嘉靖装神弄鬼,虽然他不是什么有节操的大臣,可好歹现在也算是标志性的大员之一,不晓得多少人在自己树下乘凉呢,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要注意影响,注意和谐。
顺着路随着太监一路到了暖阁,近一年没有回来,对这里的记忆倒还犹新,太监进去通报之后,便听到里头嘉靖的声音:“进来说话。”
徐谦进阁,拜道:“微臣徐谦,见过陛下。”
嘉靖比一年前显得更加成熟,不过他的气质有点儿奇怪,总是带着那么点儿与众不同,或许是宅男做久了,又玩修仙上了瘾,所以才一副如此模样。
这是病,得治!徐谦心里得出结论。
嘉靖的脸上明显露出笑容,道:“起来吧,赐坐。”
徐谦坐下,道:“陛下,微臣此次告假回来,一来呢,是夫人待产,这其二,便是想回来见一见陛下。”
“是吗?”嘉靖也显得很是精神,道:“回来一趟也好,自从你上次不告而别,已有一年了吧,这一年朕听说你在浙江做得很好,很涨朕的脸面,虽然也有人有非议,可是朕不是聋子瞎子,浙江的事,朕心里清楚。”
一开口就提到了浙江,徐谦不得不小心应对了,道:“陛下,不知这些人都非议了什么?”
徐谦当然知道他们非议了什么,不过人嘛,总要摆出一副受害者被人坑的形象出来,更要强化天子在这方面的认知,这样才能更好的把这些背后攻讦之人更好的坑了。
嘉靖微微一笑:“无非是说你在浙江办新政误国误民之类,朕先前也有新政,你也有个新政,朕的新政他们抨击,你的新政他们也是抨击,朕早就厌烦了。”
徐谦不由松了口气,其实他未必很聪明,可是他的对手,实在有点儿蠢,本来徐谦此趟回京,还有点忐忑不安,毕竟这么久没有回来,天知道有人会如此恶意中伤。可是当徐谦知道这些言官既不留余地的抨击嘉靖新政的同时,顺道儿再抨击一下浙江的新政,徐谦彻底放心了。
浙江新政是徐谦自己搞起来的这没有错,若是言官专门攻这一点,难保天子不会改变新意,毕竟国家还没到非变不可的地步,谁都希望稳妥。可是这些人把嘉靖的帐一道算上,来了个天子、徐谦打包叫骂,这显然就是故意的拉嘲讽,故意要惹得嘉靖火冒三丈,天子不接受别人对他的新政批判,自然而然,也就不接受别人攻讦浙江新政了。
这个道理,肯定会有人明白,可是言官十个就有六七个都是猪,跟这些猪做队友,你除非日夜盯着他,拿绳子绑着他,拿蜡去滴他,否则他一时兴起,冷不丁就上一道莫名其妙的奏书上去,将大家一起坑了。
内阁大臣,不容易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单打独斗,他们在行,而且老谋深算、步步为营,绝对能将你玩弄于鼓掌,可是另一方面,他们永远不可能是单打独斗,总会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凑到你身边来,为你摇旗呐喊,嗷嗷叫着要为你冲锋陷阵,显然,这种事不是武夫们上阵搏杀,这是技术活,而事情,往往也都坏在这群猪一样的队友身上。
第五百七十三章:升官发财要看自己
嘉靖看了徐谦一眼,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道:“徐卿先前似乎有些紧张,这是何故?”
徐谦忙道:“陛下,微臣在想事。”
嘉靖笑道:“什么事?”
徐谦道:“微臣在想,陛下对新政怎么看?”
“新政?”嘉靖没有多少概念,显然对浙江新政的兴趣,并嘉靖修仙来的多,他道:“怎么?新政遇到了难处?”
徐谦道:“正是如此,这一年来,微臣殚精竭力,在浙江确实有了些模样,只不过新政毕竟也有百密一疏。总有不如意的地方,现在有人攻讦甚急,微臣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朕一时顶不住这些压力?”嘉靖冷冷一笑,自信满满的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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