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赚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眼红起来,现在显然是做什么买卖,都没有生产挣钱。
第一批土地也让如意坊此次大赚了一笔,一千多块地,总计是十一万亩,位置多在杭州近郊、宁波、天津等地,可是一次性,就赚足了两千万两纹银,抛去之前的开支,纯利也高达一千五百万之巨。
徐谦坐在家中,得到了徐福传来的消息,也只是微微一笑:“很好,这是开门红,你们手头上积攒的土地,还有多少?”
徐福道:“还有十九万亩,都是按着你的吩咐,早前就购置下的。”
徐谦颌首点头:“暂时都留着,不必再急着卖出去,做买卖,要看长远,更要抓住时机。”
徐福笑道:“此次的买卖,也都是如意钱庄的银票交易,可见这如意钱庄的钱钞,已经渐渐开始流行了。”
徐谦只是微微一笑,其实钱钞的流行,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随着商业的繁荣,大宗的交易买卖越来越多,数年之前,一笔千两银子的交易就已算是大买卖,可是现如今,交易的额度已经十倍的增长,一千两银子,你还可以携带在身上,可是一万两银子呢?若是你雇人来拿,你当真就放心吗?毕竟银子这东西,放在谁身上都不放心,尤其是这个时代,于是,商贾不得不选择,采用钱钞交易,毕竟你兑换成银票使用,总比将银子交给别人搬运的好,如意钱庄的信用,也显然比伙计和长工好的多。
一旦商贾们体会到钱钞的便利,并且已经完全信赖了如意钱庄,这银票的流行,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听说有些地方,就算是一两、十两银子的交易,也开始钱钞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说到这里,徐谦不由苦笑:“这内阁指望着动兵来收拾我,可是何曾想到,却让徐某人大发了一笔,怕是那些商贾,也都要好好的感谢朝中诸公了吧,这些人尝到了发战争财的甜头,往后……只怕……”
徐福不由道:“堂弟的意思是……”
徐谦摇摇头:“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将来,我大明朝的战事,只怕会比从前要多上不少,苍蝇尝到了臭鸡蛋的美味之后,它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下一个臭鸡蛋。罢了,说这些没有意义,现在朝廷要粮,眼看就要入秋了,眼下确实该要未雨绸缪,若是粮食凑不齐,只怕到时候,可就不太妙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粮食就是根本
徐谦本来是打算在京师小住个把月之后,便回浙江赴任。不过现在,因为征粮的问题,反而不急着回去了。
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些时刻,因此特意去了吏部一趟,说明了原由,吏部那边,巴不得这徐谦别回去,征粮的时期已经临近,主官又不在任上,这徐谦夸下了海口,既然不肯回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反正有什么帐,等缴不上粮来一并可以算,现在倒也不必计较这些问题。
转眼就到了秋天,徐谦每日呆在家里逗弄恒道,两三个月过去,这个皮肤褶皱浑身通红的小家伙渐渐长大了不少,徐谦抱着他,看着他乌黝黝的眼睛,徐谦瞪他,小家伙并不怕他,也是用大眼睛回敬,徐谦朝他做鬼脸,小家伙依旧用大眼睛回京,徐谦对他说一句话,他依旧一动不动,还是用大眼睛回敬。
倒是身边的桂稚儿过来,对徐谦道:“好啦,抱了这么久,道儿必定饿了,快请刘娘来喂奶吧。”
小家伙一听,便哇哇大哭起来,直到那奶娘过来,将他抱住,哄了两下,这才安生下来。
徐谦道:“我发现道儿长得越来越像我这做爹的了,眉毛像,眼睛也像,鼻子也像。”
桂稚儿嗔怒道:“上个月你还不停说像我。”
“有吗?”徐谦立即无辜起来:“我只是说梦婷说像你,又没说我觉得像。”
桂稚儿笑呵呵的道:“梦婷也一直说像你。”
徐谦彻底没词了,叹口气道:“好吧,就算是,总之是像我就是。”
绊了几句嘴,门子却在外头道:“少爷,有浙江的书信。”
虽说徐谦还在告假,可是和浙江的书信往来,却还是络绎不绝,身在京师,可是徐谦对浙江的掌控依旧不减。
几乎每日都有急递铺的快报,将浙江的消息和一些书信送来,同时徐谦再回信出去。因此每日差不多的时候,徐谦都要抽出一些时间,去忙他的公务。
徐谦听了,朝桂稚儿做个鬼脸,道:“为夫办公去了,告辞。”
桂稚儿道:“在书房的时候不要点灯,把门窗都打开,这样更通亮一些,省的熬坏了眼睛。”
徐谦应了,旋即赶到书房,屁股一落座,看可以看到书桌上,一小沓公文还有明报的报纸俱都摆在了这里。
徐谦不急着看公文和书信,而是先看了明报,明报今日的头版,乃是响应朝廷出兵的文章,文章里头自然痛陈鞑靼之害,大讲朝廷出兵的必要和正义性,又刊载了一篇所谓大捷,早在半月前,宣府就六万大军就已率先出关了,结果撞到了一群鞑靼游骑,人数不过数百人,若是遇到鞑靼的骑军,这宣府官兵自然要龟缩起来,可是现在,居然是几百游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宣府总兵一声令下,数千轻骑蜂拥而出,将这伙游骑打了个落花流水。刚刚出关,便来了个开门红,于是乎,朝廷视之为大捷,明报也大作文章。
对此,徐谦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明报近来的言论,倒是很合时宜,便是天子那边,似乎也觉得满意。
今日送来的明报,显然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徐谦将报纸放下,随即目光落在公文上,现在已经开始秋收,各府各县,无论是知府还是知县,现在忙的永远都是一件事,征粮。
征粮关系着自己的乌纱帽,关系着自己的前程,又恰巧遇到了今年这个特殊的年景,虽敢小心大意?
整个大明朝,征粮的运动已经拉开帷幕,只怕连诉讼、河堤都得搁在一边,专门负责此事,据说单单这顺天府,连府尹大人都亲自上阵,督办征粮,可见这事儿的干系何其重大。
浙江也不能免俗,早在半月之前,徐谦就已经亲自草拟了章程,并且去信浙江,命他们照此办理。
只是浙江的征粮和别处不同,一方面,各府各县的差役,还是要和从前的差役一样,下乡征粮,毕竟虽然大规模减税免税,可是还有许多粮税是必须征收的,另一方面,就是责令钱粮局买粮了。
桑税每年给浙江三百万两纹银的岁入,这三百两纹银,除去一些必要的开销,其余两百万两纹银,统统都用在买粮上。
虽然浙江的粮价略有涨幅,不过,显然还可以接受。
不管怎么说,浙江的征收工作进展很顺利,从这些公文就可以看出,各府各县的进展尤其顺利,那种打生打死的场面,已经不见了。因为小户人家免了粮税,而大户人家底气足,虽然比不得那些种桑的土豪,可是差役们至少不敢造次,该收你多少粮就收多少,你别想坑我,我也绝不坑你。
若换做是往年,县尊大人定了粮食征收的数额,差役们既要贪墨,又怕不能完成县尊大人的任务,少不得要如狼似虎的下乡上房揭瓦,闹出一点冲突出来。
徐谦看过公文之后,脸色平静,又不免的看了一些私人的信笺,其中有一封,就是周泰寄来的,周泰一方面汇报了新军操练的进展,现在的新军,经过数月的操练之后,已经有了些模样,天津制造局又送来了一批火药和火铳,现在火铳的操练,已经开始摆上日程,不过操练先是从皇家校尉们开始,一千多个皇家校尉在紧急操练之后,大致掌握了火铳的养护、击发、瞄准、队列的科目之后,再由校尉们对新军进行讲解和操练,效果还算不错,已经有了一些模样。
而接下来,信中的内容一转,又开始说起那位方总督起来,周泰负责联络厂卫,所以对方献夫的动静了若指掌,这位方总督似乎想要不甘寂寞,几次对那周幕友提出了几个喧宾夺主的方案,不过都没有下决心执行,这个家伙,一方面是属乌龟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缩回了头去,可是又绝不肯做一个傀儡和摆设。
不过对徐谦来说,只要这个家伙不闹事,管他想些什么,方才在他的身边,早已被徐谦渗透成了筛子,上到幕友下到轿夫,随时都可以为徐谦传报消息。
报纸和公文还有书信统统看过之后,徐谦便静默的在座椅上沉思片刻,随即提笔,各写几封书信出去,命人急报浙江。
今日的公务,就算完成了,徐谦松了一口气,继续做他的寓公。
……
浙江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内阁的眼睛,而现在,对浙江关心的不只是内阁,还有户部。
户部李士翱上次在暖阁里吵得不可开交,心里更是不痛快,你徐谦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巡抚而已,老夫堂堂户部尚书,若是任你一个巡抚叫板,将来还要不要混?
李士翱的心情可想而知,近来觉得很不安生,一方面,徐谦答应的很利落,一百四十万担粮食,说缴就缴,莫非这徐谦,当真有什么后着?
可是仔细一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可是一百四十万担啊。
不过后来听到浙江要动用桑税的银子去购粮,李士翱倒是终于松了口气。
难怪这徐谦敢夸下海口,原来是这么回事,竟是打着买粮的主意。
当听到浙江动用两百万纹银买粮时,李士翱先是心中一紧,随即又不由笑了起来,按大明朝的官方价格,即所谓每钞一贯、准钱欠文、银一两,此后户部又规定,钞一锭,折米一石。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的大米,换算下来,一担等于两石米,也就是说,两百万两纹银,理论上是可以买一百万担粮食的。
这也难怪徐谦底气如此十足,他可以买来一百万担的粮食,再从其他地方挪用一些,想来凑够一百五十万担粮倒也轻松。可是李士翱却是清楚,这是痴心妄想,因为这只是户部的规定而已,官方规定了一两银子买一石米,就好像官方还规定商贾不能穿绫罗绸缎一样,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事实上,现在的米价,一两银子也不过能买半担多一些的粮食,两百万两纹银,能买来六七十万担粮食就已经很不错了。徐谦想来是不晓得眼下粮食的市价,只是拿了户部的官价去折算,结果才闹出这么个乌龙来。
如此算下来,徐谦能凑够的粮食,能有一百万担就已经十分不错,一百万担粮食,比起户部拟定的定额差了近三成,到时候,这个贻误军机的板子,迟早要打到徐谦的屁股上。
想通了徐谦当时自信满满的原因,李士翱一下子放松起来,心里不免对徐谦轻视,这姓徐的五谷不分,连市价和官价都算不明白,也难怪他要倒霉,非要栽这个跟头不可。
第五百八十二章:共度时艰
纵然是已经猜测出徐谦是没有分清楚官价和市价的区别,也认为这徐谦五谷不分,居然不知道市价是会浮动,不过李士翱还是不敢大意。
户部的部堂在各部里算是占地最大的,职能也是最多,李士翱在自己的厅中闲坐了片刻,紧接着,便有人来了。
来的乃是户部侍郎梁藤,梁藤虽然是王学门人,趁夜也曾拜谒过徐谦,不过一直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
这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在朝廷,王学人人喊打,虽然刑部尚书已经公布了自己王学身份,可是人家资历老,倒也不怕什么,可是梁藤不同,想要在户部混下去,就得藏着掖着。
“大人……”梁藤进来,朝李士翱行礼。
李士翱脸色动容,连忙道:“请坐,怎么,算出来了吗?”
梁藤倒也不客气,欠身坐下,旋即道:“已经计算出来了,浙江省两百万纹银买粮,至多也只能买粮七十万担,而浙江由于已经免税减税,今年能征收上来的粮食,怕也不会超过三十万,不过……据说他们疏通了海路安抚使司的关系,从外头买进了三十万担的粮食,据说是海路安抚使司高价收粮,还规定只要有番船去双屿港做买卖,只要运来的是粮食,那么这番船出入便可免税。许多番商见到有利可图,也都肯运粮到双屿港,这样,不但粮食可以卖高价,而且随船带来的珍物亦可免税,一举两得。”
李士翱愕然:“这海路安抚使司,怎么也凑一脚,不过这海路安抚使司本来就和那姓徐的穿一条裤子,早就应当在预料之中。”
梁藤道:“其实,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据闻一般的番商运货去双屿港,不可能满船都带着珍奇之物,毕竟珍奇之物有限,无论是香料和犀角,又或是高丽的人参,大食的毯子,毕竟携带的都有限,能装几舱就不错了,其余的舱中,空着也是空着,装载些粮食去,也不是坏事。因此,下官命人折算之后,浙江能拿出来的粮食,至多不过一百三十万担,不过……若是算上损耗的话,这一百四十万担的粮食,无论如何都凑不齐。以下官的估算,能有一百一十万担就不错。”
听到这里李士翱松了口气:“可都核对准了吗?”
梁藤道:“决无差错,下官生怕出岔子,所以几番对比了一下,断没有问题。”
李士翱颌首点头:“只是单单核算准了还不够,这事儿绝不能出差错,一定要详查到底。”
梁藤郑重其事的道:“是,不过下官确实已经详查,浙江的巡按,亦是已经传来消息,除了这几个筹粮的手段,其他地方,并没有看到什么动静。”
李士翱吁口气,道:“话是这么说,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才好。此次大动干戈,内阁的二位老大人,为的就是罢黜新政,否则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这一次若是让姓徐的蒙混过关,岂不是所有的算计,都成了竹篮子打水,你懂老夫的意思了吗?姓徐的若是好过,你我可就不好过了。户部不比从前,以往的时候,都是阁臣兼任户部尚书,可是现如今,两位杨公一个掌着吏部,一个掌着的却是兵部,吏部是天官,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兵部也是扶摇直上,咱们户部,若是连这样的事都办不好,往后,你我拿什么面目做人?”
李士翱一通教训,梁藤心里只能应着。不过他的心里倒是十分焦灼,根据他的计算,浙江确实拿不出一百四十万担粮食,一百一十万担就算是极限,差了三十万,这就不是小数了,而且人家就等着你犯错,犯错之后早已罗织好了罪名,一个贻误军机,莫说是一个抚台,便是内阁阁臣碰到了这么个罪怕只有乖乖下台的份。
徐谦一垮,整个浙江,必定树倒猕猴散,新政是别想推行了,新任的抚台一到,多半就要裁撤明报,禁止王学。现如今已经不再是学争这么简单,学争里又夹杂了政争,更涉及到了根本的利益冲突,是绝不可能有善了的可能的。
“下官明白,下官再去核算一下。”梁藤违心的朝李士翱告辞。
李士翱点点头,温和的道:“方才可能语气重了些,别往心里去,老夫也不过是心里着急而已。是了,你核算之后,让户部拟出一个账簿,送去内阁,给内阁二公看看。”
……
浙江杭州。
筹粮的压力如大山一样,压在了浙江上下官吏身上,明报早就撰文,隐晦的道出粮食筹措的压力,而现在,这副重担,就完完全全的压在了布政使赵明头上。
现在的赵明,满脑子想的就是粮食,没有粮食,大家伙儿都要一锅端,筹措不出,徐谦固然完了,他这布政使,怕也要滚蛋,就算运气好,多半也要贬去琼州做个知府或者知县。
人往高处走,这世上的人,从来没有人愿意走下坡路的,人的生命有限,谁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经历仕途的挫折。
既然如此,只能拼命。
现在各府各县都驻了人手在杭州,各府各县催粮的数据,都是实时通报,看着日益涨动的官粮数额,赵明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大幅度免税和减税的关系,所以征来的粮食,连从前的一半都没有,甚至连两成、三成都达不到。
这点粮食,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钱粮局那边已经出面购粮了,海路安抚使司,也在将一船船的粮食运至宁波。
转眼到了秋末,在布政使司衙门,数十人济济一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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