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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_分节阅读_第33节
小说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内容大小:4.56 MB   下载:士子风流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4-12-12 08:21:44
D-,姚家哪里敢欺负我们?便是那姚举人家,那也极少和我们为难,现在你看看,差事一丢,为了水源的事,人家敢打上门,姚家把所有的水都霸占了去,咱们姓徐的想种地,水从哪里来?”

“哎……哎……你这妇道人家,好不经事,这是姚家欺我们,又不是徐谦那侄儿,你嚷嚷个什么……”

第六十九章:读书人的节操

出师不利,还惹来一阵阵痛骂,徐谦有些尴尬,这个时代的宗亲联系很紧密,宗族是人的第二故乡,若是被宗族中的人这般臭骂,到时候传扬出去,管你是什么县试第一、府试第一又或者是什么才子,最终都要被人耻笑。

孔圣人的格外就是:能力永远不是第一位,德行才是。什么是德行?德行不是你人有多好亦或多坏,而在于别人看是你是好是坏,你坏得足够闷骚,能从一而终做个伪君子倒也没什么,可是你就算再好,连自己的族人都这般对待你,那你的名声就毁了。

“看来宗族的事不解决是不成了,否则将来就算高中,只怕前程也有限。”徐谦心里想着,不愿再听三婶和三叔吵闹,灰溜溜地带着邓健和赵梦婷继续往村落深处去。

他决心拜访堂叔徐申,徐申是徐家数一数二的富户,他的立场和其他人不一样,想必不会吃闭门羹。

不过三叔三婶的吵闹已经惊动了许多人,许多人都开了门户出来看,便瞧见了徐谦,一年没回来,徐谦无论气质还是体态都发生了变化,许多人看着面生,心里在琢磨是哪家的公子哥途径此地,可是这时候,有人突然道:“这不是徐谦吗?”

大家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是他,他是回来找他爹的?哼,他还敢回来!”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生发了,莫非真做了生员?”

“中了生员又如何,他一家中了生员,却是让咱们阖族吃风,老叔公都已经气得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了。”

“对,咱们钱塘县不知有多少童生和生员,就算是秀才也不知有多少个,可这样又如何?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是,除了身份比别人高一些,也不见能挣多少银子,更做不得老爷,要做老爷,不中举是不成的,他侥幸做了生员,现在却还不是秀才,做举人,那更是难如登天。”

“好啦,好啦,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我去招呼一声。”

“你敢,你这死汉子,你上前几步过去,看我会不会撕掉你的皮。你也不想想,徐昌和这小子不知闯了多大的祸,老叔公那边正在商议动用家法,把他们赶出族里去,你还去添乱。”

“我……乡里乡亲……”

诸多的议论都落入了徐谦敏感的耳朵里,他一个个过去,向这些叔伯辈的人问好,谁知人家瞧见他要上门,立即把门一关,像躲瘟疫一样。

远处更听到有人大吼:“徐谦那厮来了,来得正好,我这做堂哥的为了他丢了差事,又被姚家欺负,今日不算这笔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在哪里?我今日不打死他,便不姓徐。”

徐谦吓得遍体生寒,听这声音,应当是老七家的大儿子徐寒,这徐寒生得虎背熊腰,一身的肥肉,一只手就能把自己如小鸡一样提起来,到时候真打起来,那可不妙。

他加快脚步,连忙冲到村中一处占地不小的宅院面前,咚咚敲门。

开门的是个瘦弱的孩童,比徐谦还小两岁,提着鼻涕,好奇地盯着徐谦,随即咬牙切齿,握着小拳头道:“徐谦哥哥,你害我好苦。”

靠……

徐谦大怒,人家徐寒为此丢了差事,断了生计,是自己害的没有错,三叔三婶也因为自己而家庭窘迫更没有错,你一个屁大的孩子,我害你什么?你有个屁差事丢。

徐寒虎背熊腰招惹不起,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还怕了你?不敢在大学城里横着走,对付个幼儿园阶级的,难道还没这胆量?

这小孩童是徐申的幼子,叫徐晨,一见徐谦双眉皱起,顿时吓得后退一步,连忙捋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小胳膊,幽怨地道:“若不是你读那劳什子的书,我爹也不会逼着我读书,还说要像你一样中个童试,你看,不读书就挨打……”

小胳膊上尽是瘀痕,看来徐申也发了狠,想用棍棒教出个秀才来。

徐寒的声音越来越近,徐谦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带着邓健和赵梦婷冲进房去把门拴上,道:“你爹呢?我这做侄儿的来拜访。”

徐晨嘿嘿笑道:“我爹在睡觉呢,我去叫他。”

去把徐申叫醒,徐晨则蹦蹦跳跳地要开门出去玩,徐申大怒,把徐晨提起来拿捏在手里怒喝:“玩玩玩,就这么点家业,你不读书,怎么光耀门楣?你看看你堂哥这般有志气,你就知道玩,这般没出息,老子一巴掌打死你。去读书。”

徐晨放声大哭,把他的母亲王氏引了来,王氏埋怨徐申:“徐晨不是还小?你吓他做什么?读书,读书,你就晓得读书,你没有读书,难道就饿死你了?”

徐申摆出家长的架子,骂道:“你这泼妇懂个什么!谦哥儿来了,上水……不,上茶来给他吃,他是读书人,要吃茶的。”

徐谦很是尴尬,连忙道:“侄儿见过叔父。”

徐申压压手,道:“让你见笑了,走,进里屋说话。”徐申是认得赵梦婷的,对赵梦婷笑道:“你们也不要客气。”

进了屋堂,徐申问他:“据说你中了生员?”

徐谦点头道:“是,县试、府试都中了第一。”

徐申满是惊讶,道:“真是了不得,我常常听人说,县试得了第一,秀才断断跑不了,要是中了府试第一,将来是要中举做老爷的,叔父没有看错你。你这一趟来,是来寻你爹的吧?”

这时候王氏斟茶上来,咕哝道:“中举做老爷,还不晓得到什么时候,在外头常常听他们说……”

徐申拍案而起,道:“他们懂个什么,一群妇道人家,这世上唯有读书才是正道,便是有万一的机会,也定要全力以赴,当时和咱们一起开油坊的杨家人,你不晓得吗?他们家多殷实,可是官老爷捏捏手指头,就能掐死他。”

王氏怕徐申,只得乖乖闭嘴,瞥了一眼旁边的赵梦婷,顿时对这水灵灵的小姐来了兴致,上前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曾有婆家吗?”

赵梦婷害羞地摇头。

王氏瞥了徐谦一眼,忍不住道:“想不到姓徐的小子倒是有运气。”

赵梦婷脸蛋更加羞红,想要申辩,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不说话又等同默认,一时寰首垂头不语。

王氏笑了,知道女儿家的羞涩,便又看邓健,问道:“你又叫什么?看你生得也是相貌堂堂,年纪也不小了,是了,你一定娶妻了。”

邓健同样害羞,道:“我不曾娶妻。”

王氏眼眸一亮:“呀,这倒是奇了,我有个外甥女……”

徐申道:“你这婆娘,我在和谦儿说话,你在这捣什么乱。”

王氏咋舌,只好乖乖地走了。倒是邓健好不容易勾起了兴致,听到那王氏给自己说媒,结果说到一截就没了,急得他一时搔头搔耳,心里觉得可惜。

徐谦忙道:“叔父,我这一趟拜访,是想来打听父亲下落的,只是不知父亲现居何处?”

徐申听到这个,不禁叹气道:“你爹……这次遇到了大麻烦。”

徐谦道:“还请叔父告知。”他心里对老爷子虽然腹诽颇多,可是在这个世界,只有老爷子这么一个至亲,老爷子为了自己的前程困在宗族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老爷子营救出来。

徐申道:“为了你的事,族里有许多人丢了差事,本来就已经群情激奋,大家闹将了起来,把你爹关在了祠堂里,还说要动用家法。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老叔公,老叔公已经气得病倒在床了,若是因此一命呜呼,只怕这家法重惩下来,你爹就要吃不消。”

徐申又是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道:“还有就是姚家那边,本来姚家和徐家井水不犯河水,姚家虽然人多势众,可是徐家在衙门里办差的人也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所以有时候姚家有些事,还要咱们徐家的人偶尔帮衬,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人家得知咱们没了势,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门,尤其是姚家的那个姚举人,上次因为一次冲突,把咱们徐家的子弟都打伤了几个。”

“姚举人?”徐谦问道:“既是举人,为何如此凶残?”

徐申笑了起来,道:“倒不是说他是举人,而是他家里出过举人才有这偌大的家业,虽然他家这祖先早就没了,可是余威还在,也算是乡绅人家,咱们徐家本来就人少,再加上要势没势,要钱没钱,还不是随意让他们拿捏?他们欺负上门,说打就打,咱们是有冤无处伸,上次是抢了咱们的水源,最近又说咱们徐家占了他们的山林,总之族里的人都是气愤不过,可又惹不得姚家。只是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因你们父子引起,所以族里对你们怀恨在心的实在不少。”

第七十章:打上门了

听了徐申的一番话,徐谦感到问题严重,不过吹牛抄袭诗词他在行,偏偏对这种事却是生疏得很,穿越不是万能的,你能预测行情选择人生正确的道路,并不代表连这种乡间的事也能摆平。

反正徐谦现在是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徐谦瞄了徐申一眼,心里想:“以我的生活经验,若没有人从旁帮衬,只怕事情只会越来越坏,看来非得让这位叔父出马才行,就你了,谁让你高瞻远瞩,知晓读书的好处呢!”

想定之后,徐谦索性把自己当成了孩子,双手一摊,耍起了无赖:“叔父,无论如何,这件事非要处置不可,若是族人这么闹下去,将来就算是有了功名,也难免被人非议,若是真被人赶出了族里,那就更不必说了。这件事该怎么办,还请叔父拿主意,叔父斟酌着办好吗?”

徐申的老脸抽搐,那一句斟酌着办的意味深长着呢,不就是让他出面,拿他当枪使?他徐申在族中虽有些地位,却也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讳,可是想到徐谦将来颇有希望,却不能贸然拒绝。

他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嘛……徐徐图之才好。不如这样,待会呢,我们一起去老叔公那里一趟,召集族中的一些老人劝说一下,到时把你爹从宗祠里也一道请来,大家有什么说什么,至少有点回旋的余地,我是你叔父,自然是偏帮着你,到时候为你美言。”

美言……这老狐狸。

徐谦原本还想请他出面,谁知这徐申只是从中斡旋,心里虽然失望,却还是点点头:“谢叔父。”

“这就不必……”徐申笑着压压手,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随即便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罢。”他长身而起,徐谦则是吩咐邓健和赵梦婷暂时在这里等候,随着徐申出去,到了庭院,看到堂弟徐晨蹲在院落里的天井边往里头掷石子,徐申大怒,走过去狠狠地提起他,直接赏了他一个耳刮子,怒骂道:“狗东西,让你读书,你就知道玩。”

徐晨哇哇大哭,朝徐谦怒骂道:“丧门星,怪不得都说你是丧门星,你害了别人,还要害我,苦也,苦也。”

徐谦苦笑,连忙上前劝道:“叔父,正事要紧。”这意思是说,回来再打吧。

徐申点点头,便领着徐谦出了门。

一路到了老叔公家,这老叔公乃是族中仅存的老寿星,具体多少岁徐谦不晓得,不过族中的子弟大多数都是他的晚辈,古人尊老并非只是感情上的关怀,而在于老人往往有决断的权利,这位老叔公就是如此,宗族里的事几乎是他一言九鼎,平时都是供着敬着,谁也不敢造次。

只是老叔公此时躺在病榻上,唧唧哼哼,先是徐申进了房去和这老叔公说了几句话,也不知许诺了什么,随即老叔公便叫来他的孙子前去各家叫人,又让人把宗祠里面壁的徐昌给叫了过来。

徐昌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眼圈很重,一进来不去看儿子,而是乖乖地给老叔公跪下,道:“老叔公安好。”说罢朝徐谦拉了拉,低声斥骂道:“站着做什么,这里有你站着的份吗?”

徐谦无语,只得跟着老爷子一道跪下。

其余一些族中长辈,纷纷围着老叔公的病榻边坐下,不吭气的不吭气,吃水的吃水,此起彼伏地发出咳嗽。

“那小谦儿回来了?来,上前来。”老叔公嘴唇喃喃动了一下,伴随着几声咳嗽。

徐谦虽是幼小,不过小谦儿这称呼让他有点受不了,便是见了布政使大人,人家至多也就唤他一声生员徐谦,到了这里倒是成了小谦儿了,想必这是自己的乳名,他不敢造次,想要站起来坐过去,跪在一边的徐昌怒视他:“膝行不会吗?你这逆子,读了书反而坏了规矩。”

他看过来的时候,徐谦看到他的耳根处居然有处瘀伤,忍不住道:“爹,这是谁打的?靠,哪个孙子敢打我爹!”

这一下,徐谦是真怒了,他娘的,老徐家从来没有吃过亏啊,爹都被打了,这还了得。

谁知这时候,徐昌一巴掌抡过来,打在徐谦的脸上,怒气冲冲地道:“老叔公打的就是孙子,住嘴。”

一腔的怒火,顿时被冷水浇灭,徐谦终于知道是谁打的了,老叔公打的是不孝孙,就跟徐谦打他这‘不孝子’的道理一样。

他上前去,看到满脸深刻皱纹在床榻上似乎气若游丝的老叔公,老叔公张眸看他,眼眸中掠过了几分世故,稍一打量之后,老叔公的眼睛又微微盹起,道:“你就是小谦儿,不一样了,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读了书?都说读书好,可是读书能有什么好?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为了你断了生计,咱们阖族又有多少人为了你被旁姓的人欺负,我不怪你,你是个孩子,我恨的是徐昌这不孝的东西,这定是他的主意,他好好的班头不做,这般好的营生不好好端着,居然怂恿你去读书,咱们徐家从族谱里的老祖宗算起,延续了数代一百多年,也不曾见有人读书,可都不是活得好好的?你想有志气,可是总不能把阖族都坑进去。”

徐申在旁呵呵笑道:“这也未必,读书有读书的好嘛,老叔公,谦儿这孩子是块读书的料子,都已经中了生员,咱们徐氏一族与有荣焉……”

“呸……”谁知老叔公顿时火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徐申,骂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都知道你攒了银子,你以后当然可以没有营生,按地收租也有饭吃,你的子侄读一辈子书也无妨,可是其他人呢?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你和徐昌这混蛋是一丘之貉!”

老叔公发了话,那些坐在一边的长辈纷纷点头,这个道:“是啊,是啊,不是什么人都能读书,况且中了生员又怎么样,又不是举人老爷,可以免租;更不是官老爷,让那姓姚的不敢来招惹。你们家有饭吃,可是族里这么多人,并不是人人都有饭吃,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可怎生得了。”

还有人怒气冲冲地道:“柱子的伤现在还没好呢,若是换在以前,姚家人敢这样欺负吗?还不是许多人丢了饭碗没有了关系,现在任人拿捏?老叔公,把他们从族里赶出去,动用家法罢。”

老叔公看着徐谦,语气冷淡地道:“你是后生晚辈,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许多人劝着要动用家法,我是不赞同的。为何?因为你是我徐家的血脉,你身上和大家一样流着的都是一个祖宗的血,咱们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你年纪小嘛,不懂事。可是你爹……”老叔公拼命咳嗽,道:“你爹不成了,他好端端的班头不做,现在动了众怒,不责罚不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让他到宗祠里去思过,大家就是要讨论出个结果出来,该怎么处置还要怎么处置,你也不必为你爹求情,你爹是什么人,我会不知?他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不是好东西了,是该拿出来以儆效尤。”

徐谦顿时感觉压力很大,跟这老成了精的叔公说话,真比和布政使大人说话更是沉重,他心里晓得,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讲道理的,你跟人家讲道理,你有多少张嘴?可是父子情深,平时虽然没少受老爷子施暴,可是让他放任老爷子受惩罚可不成,他灵机一动,抓住老叔公的手道:“老叔公,看在你瞧我长大的份上,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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