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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条航路每年会有多少交易额?我猜是八百万贯,光抽税能够抽一百万贯,这可是一项大进项,登州官员明白了,他们能容忍黄涛梗在我们面前吗?
黄涛必须死,我们这条线路是走私线路,如此巨大的交易量,要想瞒过双方朝廷,管理就必须严格,有黄涛在,我们禁止走私的项目,也不见得能约束登州,只有干掉黄涛,登州官员才会接受我们的约束,所以,即使黄涛今天很恭敬,我也必须怂恿登州官员干掉他。
锦州方面也一样,他们这次露了宣祈,今后一定会提高警惕,我先给他们做个榜样,让他们知道怎样约束手下,只要这样,才能将这条航路经营长久。”
张用听到这,嘟囔一句:“你说得总有理,我说不过你,不管啦,我去睡觉,锦州方面由你去谈。”
锦州方面丢了宣祈,有点气急败坏,但听说登州方面帮忙杀了宣祈,并追回八层财物,心里唯有感激。
“跟赵头领做生意真是幸运……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那方面乱成一团,有的官员已经恐惧的想要自尽,没想到我们还没把消息传给你们,你们已经干掉宣祈了……没说的,以后与你们的货物,价格降三层。”
赵兴摆手止住了对方:“降三成就不必了,我们公平交易,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只是经过这次,你们也该加强监管了,派出的联络人怎么能让他离岸呢,根本不应该让他有登船的机会。”
锦州派来的那名官员连声称是,并许诺今后加强监管。赵兴接着说:“登州方面解款还有点问题,需要慢慢将钱运出来,你们的钱我先替你们垫上,另外,我补偿了登州方面一笔钱,这事你们也应该出点份额,但考虑到你们已经有损失了,这次我就不向你们要了。
今后,交易方面你们只能与我派来的胡人联系,由他们统一分配交易额度,另外你们内部也要有个额度,具体我就不管了。要想把这活长久干下去,就必须有组织,有纪律,这次的事对你我双方都算是提了个醒,你们回去赶紧想办法。”
锦州派来的联络人携带那笔巨款满意的告辞,经过这一次之后,这条走私线路算是牢牢控制在赵兴手里,所有的交易都必须通过赵兴派来的一赐乐业人才能完成,而锦州方面只信任赵兴,这让觊觎这条航路的人插不进手。
等赵兴赶回密州,马不停蹄的将团练的事情统合完毕,已经忙忙碌碌到了腊月。这天一早,他起床来与程阿珠、陈伊伊商量着送年礼。京城方面,赵兴虽然交友不多,但计算起来也有不少,将所有人的礼物都分发完毕,赵兴忽然想起一事,又吩咐道:“再加上一份,送给驸马王诜,这家伙好歹也帮我们度过了一个小难关,给他一份,也算还个情意。”
廖小小在一旁插嘴:“小王驸马喜好稀奇的玩意,奇花奇木奇草,还有笔墨纸砚少不了,他犹喜欢倭国的上等纸,相公可在这方面下功夫——不是有密州石砚吗?还有石画,给他送去一份,小王驸马必定喜欢。”
喜欢奇花奇木奇草,又爱绘画,以风流自赏,这不是宋徽宗的习惯吗,赵兴刚要顺嘴评价几句,突然被他的思路吓了一跳。
宋徽宗的喜好?果然是宋徽宗的喜好。
想起高俅的发迹史,是由小王驸马送给宋徽宗,赵兴突然觉得,也许他的猜测很有道理。也许宋徽宗小的时候,就把这位风流自赏的姑父当作青春偶像,长大了便处处效仿自己的姑父,结果成了宋徽宗。
赵兴若有所思的止住了陈伊伊的动作,脑海里权衡着刚才的发现。
考虑了一会,赵兴吩咐陈伊伊:“家里有什么稀奇的玩意,比如奇花、奇石……对了,用密州石镶嵌出来的石壁,选一副最有意境的送出去……”
想了半天,赵兴又补充一句:“营州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可以通知萧氏兄弟回来了。”
赵兴的年礼发送出去不久,京城里的年礼也逐渐送达了赵兴府上。其他的人倒无所谓,李公麟送来的一册图谱,让赵兴勃然大怒,他看完之后,愤恨将其掷在地上,大骂:“李公麟这厮脑袋进水了,竟然鼓捣这玩意,我看是生活太富足了,撑得慌。”
廖小小从地上捡起那掷下的图册,一边翻弄,一边回答:“听说相公最近研究出来了铅活字制版,妾身有钱余钱,正想着如何营生,开个印书坊,可算是又有面子又有地位……李公送来画册,是想让相公印制成书吧?呀,听说李公麟擅长铁线画法,这画的可真不赖,怎么相公竟然不满意呢?”
赵兴哼哼一声:“它散发着一股臭水沟味。”
第一百七十章 给全亚洲上一堂文化课
第一百七十章 给全亚洲上一堂文化课
李公麟这画册是图解《孝经》,他并不是为古版的《孝经》做图解,而是搜集了一些宋代“孝”的故事,用近似连环画的手法讲述孝顺的故事。其中多是些女人为了表示孝顺,嫁到丈夫家后,把自己的嫁妆(违反宋代法律的)赠送给公婆,然后听任公婆将这些财产分给小叔子小姨子,然后让小叔子小姨子把自己当牛马使唤……
其中很多内容违反人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赵兴都懒得一一对述。
对赵兴的指责,廖小小不以为然:“挺好的,相公,这书上写的故事都很引人,我看的也觉得感动……”
赵兴截断对方的话:“你看的感动,是因为你头顶上没有公婆,所以你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到公婆的身份,但如果让你把自己的钱财全献出来,你觉得如何?”
廖小小回避了赵兴的问题:“瞧相公说的……”
赵兴嘲讽说:“身为男人,没本事养活自己的妻儿,那就别娶亲。想着娶一个女子直接发家致富,不过是个软饭男,居然还要拿出来赞美,这样的书流传出去,遗毒百世啊!
这倒让我觉得,大概古代的孝经都是凤凰男写得,这是一种骗术,专门愚弄别人交出自己的财产让自己享有……或许,可以把它称之为愚民之术。
这大宋本该是商业社会——契约、公平交易思想应该普及……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商业文华的熏陶太短。去,写一封信把李公麟骂一顿。告诉他好好研究我给的春宫图,那玩意比这《孝经》有趣!”
陈伊伊幸灾乐祸的笑着,程阿珠连忙阻拦:“别,官人,李公送来年礼,你却去信把人骂一通,没有这个道理。”
赵兴余怒未息,沉默片刻回答:“把本书藏到一个我见不到的地方,我一见它就恶心!”
廖小小恋恋不舍的递出这本书……从经商的角度来看,这本书非常有出版价值,因为它歌颂的都是传统思想——传统吃软饭思想。这本书一旦印刷出来,甚至能畅销数百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出版这本书,不止能给出版人带来巨大的声望,还能带来源源不尽的财富。
可惜,赵兴反对的坚决。廖小小能怎么半呢,唯有听命。
这一年剩下的日子,赵兴在收礼送礼中度过,不停的有人给他送来礼物,他也不停的送出去回礼。连远在陕西的潘大临也给他送来一份年礼,这位潘大临现在追逐的目标是张商英。张商英被贬出京城后前往五台,专门沿途拜佛,宋代狂热追星族潘大临一路追随张商英的脚步,像个见了花朵的蜜蜂……
当年节临近后,又该放假了,大宋官员的年节假是个两倍黄金周,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朝廷官员可以不去官衙,悠闲的享受春节假期。
这段时间也是王子韶最后的在职时间,他最后一次用知州的身份主持了密州退税工作。地点就在苏轼当年修建的超然亭上。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王子韶坐在超然台上,颇为留恋的观赏着四周的景色,感慨说:“想当年,苏学士为官一任,为密州留下一座千古吟诵的超然台,老夫这一任,不知道后人拿什么追念我。”
是呀!王子韶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让密州纪念的,前任范锷修建高丽庭馆,害的密州百姓半数逃亡。王子韶接任后,萧规曹随,也让密州百姓困苦不堪,好不容易建好了密州市舶司,密州百姓该坐享对外贸易的红利了,他却因此升官到京城了。
百姓是肤浅的、盲钝的,他们不会记得王子韶带来的福利,只会把功劳记在继任官员头上,所以王子韶虽然升官,但心里很是失落。
赵兴摇摇头,心里无限感慨。
宋代,官员还讲究“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难怪被人称之为万恶的大宋。这年代,官员的道德律怎么如此令人难堪聂?
赵兴已将超然台重新修缮一新。在这个正旦里,为了防止客人们感觉到天气的寒冷,他在超然台旁修了一排屋舍。屋舍三面是墙,但正面是一堵开放式矮墙,用厚厚的棉帘挡风,人坐在一间间的小屋里,炉火将房子熏得很温暖,商人们透过半遮的帘子,观察外面的表演,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却让大家都感觉到温暖如春。
超然台上,堆起了七八个大铜鼎,铜鼎烧得通红,让台上虽有点寒风凌厉,但亭子里热气烘的人穿不住薄裘。
这超然台也就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小土丘,王子韶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看了一会,继续自己的感慨:“离人,你老师为这密州留下了一座台子,你不打算也留下一栋名传千古的建筑……不过,经你这一改建,也算完善了令师留下的超然台,就算你不在做其他,世人也会记得你们师徒两代建了这处景致。”
索问道最近似乎也开始了寒冰溶化。王子韶走后,在新官未上任前,密州的事务由他代理,现在他以主人的姿态,观察着超然台外的景色,开玩笑说:“一座长台,两列观景棚,我瞅着怎么像庙会,以后这里倒是能办个庙会了——瞧,连戏台都是现成的。”
索问道说得对!赵兴改建的这处景致,正是参考了后来的庙会式结构:一个表演戏剧的大舞台,两排弧形的、近似包厢的观景棚,让此处的景色像足了现代的公共露天剧场。
王子韶感慨完,又指着赵兴说:“离人,我听说你向参加的客商收取赞助金,这是个什么名目?朝廷每年举办年夜大宴,始出自太祖恩典,你怎么向人收取钱财?如此一来,朝廷的体面何在?”
王子韶说到后来,语气严厉:“离人,回头,我退税的时候,你快把那份钱赶紧退了,要不然御史知道了,免不了是个弹劾……”
开会勒索商人钱——有什么呀?!向来官府举办的宴会,不勒逼商人们出钱,能成吗?官员们辛辛苦苦一年,年终还要加班犒劳这些商人,难道商人们不感恩戴德,赶紧付给官人一笔加班费吗?
不过,王子韶抬出太祖来,让赵兴恍然——原来这是宋朝。宋代还没有无耻到出租权力还要逼人赞颂的地步,他忍了忍,解释说:“知州大人,这笔钱可不是白收的,表演需要服装,团练们排练也需要一点奖励,而这些人的赞助金也都没白花,回头我会让将士们公告赞助者……”
宋人的广告意识不差,赵兴这么含糊的一说,王子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他马上说:“太祖诏令,本次年夜大宴每州花费三百贯,虽然如今钱不值钱,但朝廷拨出的这笔钱也够了。况且本州府库对年夜盛宴也有贴补,离人还是把那些钱退了吧——朝廷的脸面可不止那些钱。”
王子韶说的是:朝廷信用可不止几百贯,拿朝廷信用要求大宋纳税人额外付钱参加年终退税,实在是毫无道德……嗯,赵兴身为现代人,也实在不适应大宋的“共和”。
此刻,超然台上,鼓声嗡嗡敲响,这象征着午时三刻到了,也意味着年终盛宴开始。在鼓声的间歇中,索问道凑近赵兴,帮着劝解:“离人,把那笔钱退了吧,此例不能由我密州先开。想当年,太祖举办这年终盛宴,是体谅商人们的一年辛苦,此时再向商人收钱——成何体统。”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兴自觉地自己的做法跟这时代相比,有点异类。他举手招过程爽,低声吩咐几句。后者拿出一本账簿,悄声向赵兴汇报。
密州大豪商韩微首先登上台来,作为密州第一纳税人,他含笑从王子韶手里接过了第一份年终退税,在场的官员按惯例起立,冲这位第一纳税人连连拱手,对他一年的纳税致已诚挚谢意——这是自宋太祖时期留下的规矩;台下在场的官吏也在此刻纷纷走出戏棚,冲各位衣食父母拱手致敬——这是表示对开国太祖立下的规则的的致敬。
紧接着,一个个海商们鱼贯上台,接受王子韶的感谢,她们当中有密州人,也有来密州经商的人,甚至还有外国商人。索问道也在旁边说着感谢的话,赵兴趁乱把韩微拉到一边,塞给对方一个钱包,不好意思地说:“韩纲首,这是你的赞助金,知州大人命我退给你,这事倒是我冒失了,抱歉抱歉。”
韩微看看赵兴装钱的钱袋,这钱袋是用小鹿皮做成的,里面几个金币在叮当作响,韩微举起钱袋哈哈一声,调笑说:“那我可占便宜了,光这个钱袋也值三五贯吧……不过,签判大人无需退我钱,只要你密州团练手松一松,老朽就承情了。”
赵兴将手里的钱袋强塞给对方,韩微突然压低了嗓门,悄声说:“签判大人,我听说朝廷正在筹备铸造新币,有没有这事?钱袋里装的是不是新式倭钱?”
赵兴哑声笑了,韩微揣起钱袋,意味深长的冲赵兴拱拱手,走下了超然台。
有份来参加大会并在台上领取退税的都是些大商户,因为按规定,小商户都是去府衙里领取,比如赵兴才经商的时候,他就是去黄州府衙领取自己的那份退税的。这年代,密州刚开埠不久,大豪商并不多,眨眼之间,本地客商该退的都已经退完,外地藩商则由知州大人领着,挨个送到戏棚里,同时也要向对方说些感谢的话,并期望对方来年继续在密州做生意……
藩商们居无定所,所以给藩商的那份钱基本上不是退税,就是一份节日钱而已,现代把它称为“红包”,而相互见面问候的话,现代也演化成固定的四个字:恭喜发财!
有份享受退税的藩商也不多,王子韶这里效率很快,等他重新回到台上,一通急鼓敲过,女仆们开始向各个棚子里面赠送酒食——人们期待已久的年终歌舞也开始登场了。
原本这场歌舞要体现宋代特色的,有宋代戏剧,杂耍等等。但赵兴接手后,把它变成了一场展示炎黄文化的表演,首先登场的是杖鼓乐《黄帝炎》。
两百名身穿唐式铠甲的精壮汉子腰里悬挂着腰鼓,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步进场,他们学着秦兵马俑里的姿态,单膝跪地,连声发出赫赫的号子。超然台上一阵阵急鼓,密如马蹄踏地。整个场地里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待那激动人心的开始。
然而,那些威武的汉子们却没有动作。鼓声急停,一队花枝招展的官妓穿的如同月宫仙子,衣带飘飘的举着大牌子走进场地,王子韶一看牌子上的字,脚一软,眼珠子差点瞪到地上来。
牌子上写着:“本次表演所用铠甲由倭商长门不四赞助,现有大量库存,有意者请去高丽庭馆甲字六号房联系”。
索问道有点发抖——卖铠甲,好大的胆子,公开卖铠甲,还生恐人不知。他跳了起来,厉声说:“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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