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现在干的事跟陈伊伊一样,是一种阿拉伯“迷魂术”。
据说,阿拉伯女人认为自己的家就是丈夫表现尊严的地方,而丈夫踏上家门口,意味着他开始执行领主权,所以门槛下的泥土带有一种魔力,妻子如果将门槛下的泥土装入小袋中,压在枕头下,那么丈夫的爱就会重新回来,他会频频光顾妻子的床榻,实践自己的领权。
“你胡闹什么”,赵兴走到喀丝丽身边,叹着气说。
喀丝丽享受妾室待遇,不是因为赵兴对她有觊觎之心,而是因为《天圣令》的效果。这名女奴已经服役两年了,眼看一年服役期满,然后她将重获自由身。
以女奴的身份重获自由,喀丝丽重新嫁人的选择面并不广。赵兴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声,这样她会嫁一个家境好一点的年轻人,使晚年过的更幸福一点。
不过,喀丝丽的想法似乎还不能适应宋代关于妻妾的服役限制,她空享妾室的名声,感觉赵兴对她并不亲昵,所以才有了另外的念头。对于赵兴的责问,她仰起脸来,什么话也没说,只举了举装满泥土的布袋,然后将它贴在胸前,泪如雨下。
赵兴长叹一声,举步走进屋里。屋内程阿珠抱着孩子,满脸的满足感,头也不抬的问:“那胡女闹什么,最近老心事重重的,官人也不管管。”
“好”,赵兴答应的非常爽快:“等着,我今晚就把她们都揍一顿。”
阿珠横了赵兴一眼,犹豫的说:“官人,妾身也就是抱怨一下,你只需问一问她们为甚做事颠三倒四,也就行了,何至于要殴打一顿。”
赵兴咧嘴一笑,没有回答程阿珠,他抱过孩子,逗弄起来。
程阿珠的全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赵兴一跟孩子玩耍,她的脑海里就不存在其他事情,连忙陪着赵兴与孩子玩耍。
这可是夜里,孩子也就是夜里醒来要吃奶,睁了几分钟眼睛,吃饱喝足了已经酣酣睡着,程阿珠不舍,抱着孩子满地乱走,其实孩子早已睡得酣熟。
可孩子即使未醒,赵兴与程阿珠看着孩子睡像也百看不厌,他们一起谈论着孩子的眉眼,话题无休无止,咋说都是兴致。
第二天,天亮时分,赵兴还在酣睡,唐棣已经精神抖擞的带着他那五名宗室女跑来拜访,他是来取货的,随身带着一张以色列票行划出的飞票,看着赵兴的妻妾手忙脚乱的向自己五名夫人行礼,他满意的拍着肚子,故作豪爽的将飞票递给赵兴,口里说:“赵大人,我知这家票行与你有关系,想必你也熟知票行的真假,验验,两百二十四万贯,一文不少。”
赵兴接过飞票,认真的验过飞票上的暗花,点头将飞票递给陈伊伊,同时招手叫仆人献上准备好的货物:“丘山兄,请验货,八粒宝石,二十四柄豹牙骨刀,请验一下,若有不满意处,我给你换货。”
唐棣一摆手,示意他那五名夫人上前检验,自己继续盯着赵兴,一边拍着肚子一边问:“赵大人,我听南伯兄(周邦式)说,你府中有首饰的图样,能不能让我看看?也好订做几件。”
对于这样的大客户提的小要求,赵兴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要给丘山兄看看,只是,恐丘山兄一天看不完。”
仆人们忙着去搬书,赵兴陪唐棣聊着天,他那五位夫人跟廖小小聊的火热,这几人都来自京城,遇到一个京城有名会打扮的人物,加上大家都是有钱有闲阶级,顿时聊的热火朝天。几名夫人询问廖小小的意见,并让廖小小帮她们挑选绿宝石,一起讨论适合打制的首饰……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一群鸭,六个女人聊起来,那简直是世界末日。
另一边,程阿珠对这样的话题搭不上话,喀丝丽很小心的陪在她身边,故意用生硬的汉语跟程阿珠聊了一些育儿知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程阿珠已经知道了,喀丝丽患的是“需要性语言障碍”,她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掌握宋语,然后又随时随地的听不懂一个字的汉话。所以喀丝丽虽然怪腔怪调,但程阿珠却不觉得两人之间有理解障碍。
这两人低声聊得开心,陈伊伊在两人身边转了一圈,又绕到赵兴身后,先向赵兴询问了一下飞票的处置,然后用食指搓着赵兴,低声说:“十八,十八了。”
赵兴已经被陈伊伊的话拖疲了,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唐棣聊着天,一边用眼角不时的扫着唐棣那五名宗室女。
第二百章 人世真局促
第二百章 人世真局促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宋代,有才华的人当上驸马反而都不快乐,唯有猪头猪脑的人当上驸马以后,觉得幸福无边无涯。比如王诜,这家伙诗写的不错,绘画也很有水平,在当时顶尖的诗人文豪中很受尊敬,但他当了驸马之后,整个一生全毁了。因为在宋代,按祖宗之法,驸马这辈子唯一的官职就是驸马,不管此人多有才华,他必须以驸马当作终身职业,讨好公主是他这辈子的唯一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有才华的人都开始自暴自弃,而王诜是其中最恶劣的,他气的蜀国公主郁郁而终,临死的时候,神宗亲自端汤送药,并询问她有什么愿望,公主只是说:“感谢皇兄复了驸马的官职。”第二日公主便即去世,年三十岁。神宗得知噩耗,未曾用膳即催驾前往,还只看见公主府第大门就伤心哭泣,后来为之辍朝五日。
公主死后,她的乳母为公主感到愤愤不平,将王诜嫖妓的事情全部揭发出来,神宗正为同胞妹妹的亡故不胜伤痛,听说之后自然大为震怒,把王诜的八个小妾大打扳子,并将她们分配给士兵做老婆。于是在葬礼之后,神宗便再将王诜贬到均州,一直到宋神宗死后才被放还。
神宗死后,高太后又复还了王诜的驸马之职,他从贬所南还,在汝阴道上,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他说:“这是啭春莺啊!”寻访之下,果然是当年故人,但佳人已别属,只有怅然相别,写了一首《蝶恋花》:
“小雨初睛迴晚照。金翠楼台,倒影芙蓉沼。杨柳垂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钿小。
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坐到黄昏人悄悄。更应添得朱颜老。”
当时,王诜还颇具感慨的感叹道:“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曾无古押衙”——他是在慨叹手中没有一名黑奴(昆仑奴古押衙),帮他劫走佳人。
驸马这个职位是个双刃剑,它既毁了蜀国公主一生,也毁了王诜的所有政治报复,在这场婚姻中,无论王诜与蜀国公主,都是受害人。
王诜的遭遇并不是个例,赵兴知道王诜的遭遇后,曾特地研究了与王诜同时代,以及比王诜稍早时代的驸马,发现凡是有驸马头衔的人,几乎生活的都不愉快。他甚至发现了一个统计数据,截止他所在的年代,大宋朝有三分之一的公主终身未嫁。
然而,民间称谓上的“驸马”却生活很快乐,比如唐棣这厮,原本只是一个小人物,娶得也不是有正式头衔的公主,只是几名宗室女,但仗着五位宗室女的威风,他交往的圈子居然是周邦式这样的才子,甚至到赵兴这里登堂入室。要知道,自冬至节过后,赵兴这里已经成了杭州才子心目中的圣地,因为这里居住的是当代文忠苏轼,婉约词派顶尖人物秦观,加上苏轼宴请的客人非名妓则名僧,再加上一名歌坛圣首廖小小,零零总总算起来,可说:论高雅,整个杭州城再找不出第二个场所。
唐棣显然也知道赵兴这座房子意味着什么,他一边拍着肚子跟赵兴搭话,一边频频张望窗外,期待着偶尔走过一位名震天下的大诗人,以便凑巧结识,成就一段佳话。可赵兴的仆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就从库房里提来唐棣所要的货物,呈递给赵兴。
一个长扁形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三十多粒宝石,称在白丝绸上的绿宝石个个都很漂亮,赵兴将盒子推给唐棣,他那五位夫人围上来,啧啧惊叹,却没有人伸手。
宋代的贵妇都非常守规矩,知道购买宝石时顾客应该遵行的原则,那就是手决不能碰触宝石。唐棣在夫人的指使下,拿起一个长长的镊子,按夫人的指点挑出了五粒宝石,有素面的猫儿眼,有切割成橄榄状的粒形宝石、方形宝石……
等他挑选完毕,赵兴合上了宝石盒,左手一引——堆在唐棣面前的是一座书山,一共一百二十册文稿,收录了一万三千九百余幅首饰图样,全是宋代出现的各类首饰图本。
其中,光头上戴的头面就有六千余种,项链一千余种的花样,臂钏六百余种,戒指、耳环、腰佩……不一而足。
唐棣张着嘴,愣了半天,拱了拱手结结巴巴的说:“怎的如此多?……赵兄,你收集这么多图样干啥?我只需要镶嵌六粒宝石而已,你给我这么多书,我何时看的完?”
赵兴对自己的收藏很满意,他站起身来,走到拉书册的小车前,一边拍着那高高一车书册,一边自得的说:“这就是生活,我大宋的生活!收集这些图册,花了我一年多时间,一边收集一边雕版,如今才雕完了三分之一版面,还没完,全大宋的首饰图样我仅收集了三分之一左右,应该还有更多,但恐怕来不及了。
你问我收集这些图样干什么,哈哈,我家的小小姑娘名下有一个印书坊,我打算将这些全部印成书籍,每个图谱上面都有编号,凡是觉得花样合适,可以将编号告诉我,因为我这里还有一座模具厂,专门制作石膏模具。只要告诉我编号,就可以从我这采购到图谱上的模具花样。
这些都是什么,是文化。是文明。文明就是对艺术的鉴赏力,这是大宋的文明,可不要让它失传了……”
赵兴说到后来神情有点恍惚,唐棣对此深表理解,他感慨的说:“是呀,我从唐画里见到许多首饰花样……不说首饰了,光说那瓷器吧,我家有一尊唐三彩,那瓷尊可是绚丽多彩,可如今怎么也烧不出来了,若是当时也有一个如赵兄般的有心人,何至于令这项绝艺成为绝传。”
赵兴听了这话,脸上却没有任何自豪的表情,因为这时代出版业极其发达,世界第一百科全书也就出在宋代,它叫《锦绣万花谷》,这套书最全的版本保存在日本,也仅仅是大半套,一百四十余册而已,而国内只发现了一套,约八十余册。
相比《锦绣万花谷》所涉及的层面之多,赵兴这套书只是单方面的知识,所以他面对宋人所创造的辉煌,他充满了谦逊:“这本书只是代表了现在的成就——大宋现在的成就,但我相信,有了足够的信息交流,我大宋匠人们会创造出更多的样子。我希望这本书仅仅是个台阶,能够让首饰匠人从这些图谱里了解足够的信息,激发自己的想象力,让思想插上翅膀。”
赵兴像抚摸宝贝一样的抚摸着那一车书,唐棣觉得,刚才对方将那匣子宝石递给他时,态度也没有如此尊重。他顺手从车上抽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天字甲二十四:戒指目”。
面对这些足够装满一车的厚重图谱,唐棣觉得被里面的文化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翻了几页手中的书,小心翼翼的轻声说:“啊,赵兄,我其实觉得祖母绿做戒指,衬不上宝石的光辉,是不是该做的显眼点,比如簪子、步摇……”
唐棣五个夫人也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赵兴从车上翻出三十来本书,塞给自己的丈夫。赵兴接着说:“抱歉,这些图谱还没有出书,所以无法让你带回家去看……哪,这三十多本都是最流行的发簪图样,你看一看。”
这时,仆人们已经从库房提出来象牙骨刀,唐棣已经无心一个一个查看骨刀的形状,他招呼自己的五名夫人,一人分了六七本书,挑选自己心爱的样子。
趁着唐棣与他的夫人全神在图谱上,赵兴借入厕的理由逃出会客室,廖小小看到他的样子,身体动了动,打算追出来,但被淑夫人拽住,只有陈伊伊脚快,她一头撞了出来,紧紧的拽着赵兴的袖子,一溜小跑,边走边说:“兴哥,给我一个话啊,给我一个话啊。”
赵兴摸了摸怀里,怀袋里陈伊伊做的小桃人搁的慌,他掏出小桃人,塞进陈伊伊手里,拍拍陈伊伊的脸,笑着说:“总得有了理由吧——这样吧,今年秋天,我们背后的那座大城堡就装修完毕,那时,借着搬进新屋的功夫,我就正式迎娶你。”
陈伊伊止住了脚步,眺望着半山坡上的城堡,咬着手指说:“不行,他们太慢了,我需从越国封地再调来三千工匠,嗯,你放心,敢怠工的,我将他剥皮抽筋点天灯,决不让他好死。”
赵兴笑着拍拍陈伊伊的小脸:“小小的人儿,说话怎么如此凶恶,行,你催着点,争取今年我们住上大房子。”
屋里那一头,直到日落时分,唐棣才挑好了首饰花样,临告辞时,他直恨自己买的宝石少,因为他已经挑花了眼,觉得非有三十多颗宝石才能把他中意的簪子都制备齐整,可惜他的财产不允许。
此后的日子一天天度过,正月的狂欢过后,上到官员,下到百姓,整个国度的情绪都懒洋洋的。二月,陕西地震,这么大的灾难都没让人打起精神,除了在苦难中煎熬的陕西百姓外,其他人都在懒洋洋的过着日子。
其实,这一年,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在焦灼不安中数着日子,元宵节辉煌的太平灯没有给百姓带来应有的喜庆。这一年,不出赵兴所料,又是一个灾年,阴历三月二十日,亦即公元五月四日,立夏过后第五天,杭州依旧大雪飘飘。在这一天,苏轼写下了他在元祐四年的第一首诗《送钱穆父知越州雪中作诗见及三月二十日》:
雪知我出已全消,花待君来未敢飘。
行避门生时小饮,忽逢骑吏有嘉招。
鱼龙绝技来千里,斑白遗民数四朝。
知有黄公酒垆在,苍颜华发自相遥。
与此同时,苏辙出使辽国四月后,返回宋国,他这样描述途经科尔沁的见闻:“奚田可耕凿,辽土直沙漠,蓬棘不复生,条干何由作,兹山亦沙阜,短短见丛薄。”
辽人没有在意自己的气候变迁,所以后代历史学家以苏辙这首诗作为依据,认为从1089年开始,科尔沁草原的生态环境从森林草原、疏林草原、草甸草原相间的自然景观退化为半荒漠化的疏林草原。
其他人看到苏辙这首诗,对诗中所透露出的情报并没有感觉,这首诗是苏辙回京后,回复给苏轼的,赵兴看了惊出一身冷汗。
北方脆弱的生态环境在经过连续两年的大旱后,已经显露出加速恶化,这也意味着:战乱又将来临了。
丧钟已经敲响,哭泣的有几人?
没人,大家都忙于党争。
赵兴看不到其他人的动作,只看到苏轼埋头于实事。伴随着春天的来到,苏轼开始召集团练效用整修西湖,他命人用湖泥葑草筑堤,后人称之为“苏堤”。“苏堤十里柳丝垂”,堤上筑六桥,自南而北六桥名为: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故而有“六桥烟柳”一景。
苏轼在湖中最深处立三塔,做水线标志,此后被人称之为“三潭映月”。为防西湖淤塞,还规定三塔之内不得种植菱藕。元代时三塔被毁,明朝万历年间在现在位置上重建。
若干年后,陈公川在越南西贡也仿建了苏堤六桥,六桥原名照搬,其中的跨虹桥边有座小丘,丘上有座笔形小塔直指蓝天,塔上着有“写青天”三个汉字……
苏轼是个风雅的人,他手下有两员能干的大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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