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这几个乡民居然告倒了前国防部长。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听到章惇这位前国防部长回乡仗势欺辱草根百姓,强制购买庶民的房子搞暴力拆迁,整个朝廷沸腾了,所有御史无论党派一致要求严惩章惇……但高太后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判罚退还百姓田产,对章惇罚铜十斤。
由于这判罚太轻,所以朝堂上叫嚷“重处章惇”的呼声一直不绝,而章惇那方依旧气焰嚣张,他按照朝廷的要求退还了农民的土地,爽快的缴纳了罚铜,却对那些乡民出口威胁,使得乡民惶惶不安。
就是这种情况,章惇依然觉得别人都辜负了他,这世界唯一正确的就是他自己。于是,他派周邦式来找赵兴,是因为赵兴的打手泰森实在太有名了,章惇希望赵兴依靠自己的交友广阔,雇几个类似泰森的人来,替他教育一下那些乡民。
周邦式心中毕竟还有道德在,他自己都觉得这要求过分了,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听到赵兴的拒绝,他也没有继续要求,只是皱着眉头提醒赵兴:“离人,章老子那里……你知道,这个人,唉,我怎么对你说?你有力气跨境剿匪,却没有人手帮帮章老子,我怕你今后会被他嫉恨的。”
哼哼,经过这次事件,章惇的气焰已彻底被打下去,他在乡间还有什么作为……更何况,赵兴一直怀疑“潜入事件”不那么简单,他怀疑此事件背后有章惇的影子,可惜他没证据。当然,即使有证据,赵兴也只能装不知道。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离章惇越远越好,那人不是一个可交往的人,因为他把别人的付出视作天经地义,把偶尔的拒绝当作侮辱。这样的人……
赵兴摊开手,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你也知道,我家遭了袭击,还有匪徒漏网,我总不能放下这件事吧,何况这事还惊动了法曹、厢军,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职责所在,我怎能不先对付这群匪徒呢?”
赵兴说完,单手一搀周邦式,搀着他向跳板上走,边走边说:“更何况,章老子那里三千佃户,他要找人,哪里找到数百个人手,还用我出手吗?”
不知不觉中,周邦式随着赵兴走到船上,等到赵兴大喊开船的时候,他才如梦方醒,惊叫:“离人这就出海吗,快放下跳板,我家中还有事,不能随离人去了。”
“小事!”赵兴眯着眼睛观察着午后的太阳,回答:“剿匪只是件小事,我们今晚到达富阳,明天早晨解决战斗。”
赵兴的人手乘坐了五艘大海鳅船,海鳅船的轮曳在水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眨眼间便脱离了码头向着上游飞驰,周邦式看到这情景,腿有点哆嗦,可看到舱里出来的高俅,他腿不抖了。
小史出生的高俅在一身官袍外披着一件日本甲,倭女们将他打扮的又威风又英俊,他拄着唐刀,站在甲板上,冲周邦式撇着嘴,周邦式看到这情景,顿时来了勇气,要求:“给我也披身甲,我瞅着这盔甲煞是漂亮,让我也来一身。”
书生骨子里都有一种挥斥挥斥方遒的渴望,他们以为战争就是出个主意,所以战斗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旅游。周邦式被高俅的装扮激起了乐趣,马上忘了自己来赵兴这做什么。等他披上甲,也找了一根木棍,意气昂扬的站在赵兴身边,慷慨激昂的说:“我早有心游览一下湖洑山,可惜群盗盘踞……啊,我记起来了,离人昨天说要烧山,我可得盯着你,剿匪可以,山上的一草一木可不要随意毁坏了。”
海鳅船走的很快,傍晚时分抵达富阳,高俅去城里县衙投递了文书,回到船上歇下,第二天天一蒙蒙亮,赵兴便派人去富阳城里大肆征集车马。可惜富阳城内车马并不多,等到赵兴从茉莉园里运来战马,天已经黑了,大家不得不继续在船上待一天。
周邦式有点不解,他在中午时分便质疑赵兴的做法:“赵兄,兵法云:兵贵神速,你怎么宣扬的尽人皆知,却又迟迟不进军。”
第二百零八章 赵老虎的礼物
第二百零八章 赵老虎的礼物
高俅也在旁边劝解:“离人,根据审讯结果,富阳附近有好几伙人参与了袭击,你如此大张旗鼓,岂不闹得尽人皆知。此地民风凶悍,你看,连县令都躲起来不见人,我怕……”
赵兴笑而不答。
第二天天一亮,赵兴动了,他行动的很迅速,战马套上一种很奇怪的两轮车,带上两名士兵,驮上部分军械,快速的杀向湖洑山,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大队,那是他从富阳城中雇来的五百名民夫。
五十名厢军,加上五十名庄丁,在正午时分赶到了湖洑山下,此时,湖洑山一片静悄悄的,看来山上早已做好了准备。
周邦式与高俅都在跟着赵兴行动,两人见到这寂静的山林,有点胆怯了,周邦式跺着脚说:“看来他们早有准备,离人兄,不如在这里扎下营来,四处派人侦探一下。”
周邦式还能说话,高俅已经抖成了一团,因为他知道赵兴的脾气,知道赵兴会毫不犹豫的挥军进山,他望着身边这单薄的一百名士兵,只剩下哆嗦了。
赵兴依旧神态轻松:“南伯兄,无妨,比这更险恶的战斗我都见过,这战斗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只管看风景,好好多做几首诗。”
不等周邦式回答,赵兴招手叫过厢军都头,吩咐:“张都头,你的任务就是压住阵脚,冲锋的事情用不着你,让你的士兵站的雄壮一点,我们把这段路走完,也就够了。”
张都头连声答应着。这厮不知道情况,原想着这是个巴结的机会,没想到富阳县不肯出兵赞助,而赵兴也没有要求对方出兵的意思。
凭借一百个人,想围攻一座久负盛名的匪巢,张都头还没有吃多,他现在最期望的就是拔脚跑路,但他不敢。
五名廓尔喀士兵自动组成尖刀峰队,向前方走去,紧接着他们身后,又是两组搜索小队,而后赵兴催促张都头带厢军上路,自己押后,一边走,他还有兴致跟周邦式开玩笑:“你说,如果湖洑山的人听说我赵老虎来了,会怎么样?”
高俅被两个人搀着,慢慢前行,他脑子还管用,插嘴说:“离人,你后面的辎重队也就十来个庄丁看守,万一被人抄了后路,恐怕那十个人护不住整个辎重队。”
赵兴笑的很淡然:“我希望他们夺取后队,我那辎重队没驮别的东西,驮的全是火药,我已经吩咐那十名庄丁,但有人攫夺,无需争抢,点着了火药快跑。”
正说着,后面响起一片喊杀声,接着几个庄丁扛着小木桶,气喘吁吁的跑来,那木桶似乎漏了,在他们身后拖下数道黑色的火药线。
赵兴一见他们,劈头就问:“怎么样?”
十名庄丁一起点头:“按大郎的吩咐,我们分做十队,遇袭的时候尽量把车推在一起,农夫都散了,正在四处跑路。”
赵兴不容拖延,立刻下令:“点火。”
几个火把立刻凑到庄丁留下的火药线上,火药哧哧地快速向远处燃烧过去。只一眨眼功夫,溃散的厢军也跑来了,张都头跑的面色苍白,跑到赵兴身边才止住脚步,他一边歪着头看那条向远处延伸过去的火药线,一边问:“签判大人,我们被抄了后路,怎么办?”
随着张都头立住脚,那些厢军知道后路被堵,他们也不跑了,纷纷立住脚,焦灼的望向赵兴,赵兴看着十道火线奔向小路尽头。在稍远处,巨大的喧闹一直响个不停,这种战斗方式被称为“鼓噪”。打了胜仗的士兵用呐喊嘲笑敌人,以此降低敌方的势气,希望能把敌人惊走。
小路的尽头被重重林木所遮盖,赵兴这里望不见匪徒的人影,但听一片巨大的“鼓噪”声。这说明那伙匪徒离他们并不远,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的距离。此时,战马都已经被拴在树上,庄丁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塞马耳朵,对于张都头的提问,赵兴的回答是:“堵住耳朵,张开嘴!蹲下身子!”
赵兴这样说,马上自己也这样做了。张都头不知所以然,犹豫地学着照做着,一些厢军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学庄丁们的模样。但就在他们犹豫当中,他们跑来的地方陡然发出了巨大的爆炸。爆炸声之大,不亚于一次山崩海啸。紧接着,地动山摇,无数个木桶被炸到半空中。那些木桶在空中接着爆炸,飞舞的木片将周围的树木打的噼啪作响,躲在树下的赵兴他们没受伤害,一些依旧站在道路中间的厢丁们可惨了,他们被爆炸波晃得站不住脚,来不及闪避,受碎片波及,顿时,现场一片惨叫……
许久,大地的摇晃平息,惨叫声尚未平息,大路上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厢丁,受伤者达到二十三人,几乎接近半数伤亡了。
赵兴下令给厢军简单包扎伤口,然后,他头也没回,指着前方下令:“前进,继续前进。今日的伤者以重伤抚恤,我额外加赏十贯,不,五十贯。厢军们,裹伤前进,前方就是他们的老巢,而他们的主力已被我们干掉了!快速前进!”
空中爆炸的小木桶炸出的都是些小木片,黑火药的爆炸力有限,隔着这么远,即使受伤也都是一些轻伤者。这些轻伤者每人都分到了一壶白酒,用来清洗伤口,他们大多数人没舍得把酒都倒在伤口上,而是直接灌入肚里,随后,这些伤兵带着酒意,伤也不裹了,反比那些完好的士兵更勇猛的冲向队伍前方。
湖洑山石堡下,吊桥已经预先悬起。这座自五代时期为躲避战乱修建的石堡经历了无数战火,但谁能想到当初躲避战乱的人,随着时过境迁,自己反而成为匪徒。
城堡里的人昨天接到了赵兴来报复的消息,当日参与袭击的匪徒亲属已经聚集起来,老弱们撤入堡内,一些青壮则被埋伏在山脚下,准备开始沿途袭扰……这种袭扰战术曾经使无数剿匪的官军无可奈何,只是他们没想到,赵兴竟然采用了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的战法,那支队伍居然毫不耽搁地冲到城堡下。
陆堡主在城堡墙上分明看到,经过了山脚下的战斗,这支队伍并不算完好,有四分之一的人手裹着伤,但那些伤病却最为活跃,他们指着自己的伤口大骂城堡里的人,好像这些伤都是城堡里的匪徒造成的,他们发誓攻破城堡后,要让城堡里鸡犬不留……
陆堡主纳闷:这伙人明明是经过惨烈战斗才到城堡下的,怎么外面的队伍一点没动静,刚才那些连续的爆炸声,陆堡主也听到了,作为一个玩过火药的人,陆堡主知道袭扰的人一定遭到剧烈的抵抗,因为刚才那爆炸声,绝不是来自于他们制作出的火药。
赵兴站在城堡下,在弓箭射程之外插着手冲城堡喊:“陆堡主,你的人给我送去几船火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天来还礼了,刚才我的火药怎么样?你在堡里没看见也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一些,你打算试试吗?……
不过,这事已经由不得你了,我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你一句两句话就哄回去的,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你见识一下我赵老虎回敬的火药。”
陆堡主苦笑了一下,没等他答话,厢军队伍里走出三十人来,十个人站成一排,用支棍支起了一个长长的管状物体,这十个人身后,有两个人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七八杆相同式样的长管——这是火枪,而且这是燧石火枪,只不过它是铜管的,枪管粗的像小炮。
紧接着,又十个人举着一人多高的大盾跑到是个火枪手身边,立起盾牌遮掩着火枪兵,另有十个人背着背篓,蹲在火枪手身后,他们点起了十只火把,将火把插在地上,从背篓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这是类似于大宋制式武器霹雳火球的玩意,赵兴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掌心雷”,现代称为“山寨版手榴弹”。
十名火枪手瞄好了城墙,厢军们列好队伍,蹲在庄丁队伍后面,摆出随时冲锋的架势,随着赵兴一挥手,火枪响了,巨大的铁丸打的城头碎石飞舞,城堡墙上的庄丁低头躲避,恰在此时,在火枪的压制,掷弹兵跳步上前,投出了手中冒烟的掌心雷。
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三名庄丁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举着长木杆冲近吊桥,这时,掷弹兵动作稍稍停顿,那三个人将木杆搭在吊桥上,其中一个人顺着木杆向吊桥另一端爬上去。这时,掷弹兵的投掷又开始了,这次,他们把手雷尽量扔进城堡里,让爆炸延伸至城堡里头。
城头上的人发现了这三人的举动,他们声嘶力竭的催促同伴向下投掷石块,霹雳火球,在城堡内的竭力反击下,三名庄丁倒下了两个,终于有一人接近了城门,他点着了背上的包裹,并将包裹扔出,而后自己连滚带爬的躲到壕沟边,翻身跳入壕内。
巨大的爆炸接着响起,这爆炸似乎点燃了一个大礼花弹,石堡墙头冒出了朵朵礼花,在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火焰飞舞中,石堡大门轰然倒下……
没等赵兴发出命令,那伙厢军发一声喊,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向城堡冲去。
这场战斗对赵兴来说已经结束了。赵兴的庄丁们上了城墙,开始警戒,厢丁则在城堡里大肆劫掠。这场杀戮盛宴直到日落时分,张都头才满意的找见端坐城头的赵兴,他讪笑的命令随从递上几个包裹:“签判,这是你的那份。”
高俅显然早就跟赵兴商量过了,他阴着脸,拿出一份供状说:“这上面有几个人的名单,我们需要拘捕归案,张都头,让你的人四处找找,把他们找来。”
”明白明白“,张都头扔下包裹,兴冲冲地带人而去。
傍晚时分,湖洑山石堡里点起了无数的火炬,赵兴命令将城堡外围的房子全部点着,当作火把照明,唯独留下堡中心的祠堂,就在祠堂前的广场,审判工作紧张的进行着,场中一个单调的声音不断重读着:“下一个。”
伴随着这个声音,是一片哀求声,但紧接着是一声惨叫。于是,那单调的嗓音继续喊:“下一个!”
晚饭后,赵兴需要甄别的人员已经全部挑选出来。广场上的刽子手趟着满地血泊过来报告:根据审讯结果,这伙人袭击各地草市的行为,已经成功进行了许多年,今年气候不好,在这个饥荒时代,杭州城是附近唯一尚有余粮的县城,于是匪徒们便将目标盯上了杭州。
在杭州上千个草市当中,赵兴府邸旁边的茉莉园最为富足,那里交易量很大,常常有一些藩外传来的新鲜玩意,这些东西即使在草市上用市价购买,再拿到其他地方,一倒手也能赚上个数倍价钱。
唯一感觉到不方便的是:赵兴立在草市边的城堡给人太多的压迫感,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连续派出数拨人手,潜入城堡,想侦查城堡的实力。
陆家石堡有两百年做盗贼的习惯,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作风,使他们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正是源于他们一贯的谨慎。别的盗匪在行动前打探工作马马虎虎,陆家石堡却用了足足一年的功夫。
最终,在他们获悉赵兴城堡完工,工人们完全撤出了堡外,于是认为:这个时间段,恰好是城堡罕见的虚弱时刻。他们迫不及待的动手了,但没有想到,陆家堡计划周密的突击行动却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此前,出于谨慎,陆堡主在行动前曾经广邀同伙。在他看来,近六十人的盗贼团伙已经够大的了,这伙盗贼行进的时候,足以让路过的州县关门闭户,不敢干涉他们的行动。所以在码头上,窃贼曾有狂妄的冲击石堡的举动……没想到,一切都源于他们没想到,赵兴的反击会如此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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