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我们也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总之,这厮伤了。受的伤势是我伤,因为他的受伤,导致我们侥幸赢得了这场胜利,但愿幸运一直伴随我们。诸位,让我们准备一下,迎接那场谈判吧?”
和谈正使王师儒来得很快,此人名为“师儒”,自然对“天人感应”、“五行八卦”那套八卦玩意很忌讳。韩资让先遣抵达后不久,王师儒便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武清城外。
赵兴站在武清城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遍王师儒带来的军队,轻松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蒋之奇,也对韩资让说:“我确信,王大人是来谈判的。”
在场的何好古官职低,没有听懂赵兴话中的意思,韩资让脸色一沉,表情郁郁。
王师儒这个南院最后的汉人高官,带来的是南京道禁军,这支军队原本是辽国最剽悍的头下军奴。但因为南京道生活优裕。契丹贵族常常将自己的子弟送入这支军队里,谋取军功与出路。渐渐地,这支军队空有威武的形状,却不堪战斗。
外人不知道详情,见了这支军队的豪华装备,便以为这支军队特别能战斗。但赵兴已不是战场菜鸟,王师儒就带着这样一支禁军来耀武扬威,没想到却在赵兴面前露了相。
说起来,论装备的豪华程度,眼前这支辽国最拿得出手的军队虽然铠甲鲜明,装备优良,但跟赵兴地军队一比,活脱脱一支乞丐队伍。而论骑兵,赵兴的骑兵骑的都是与黄金等重的宝马,它数量虽然少,但一匹战马牵出去,足以买下对面军队地全部战马。
而论武器,在新一代火枪面前,辽人使得刀箭再锋利,在大炮面前也是个渣。
如果再谈到随身的配备,那辽人就更加不堪了。赵兴的士兵随身都有一个工具包,装着小五金工具,可以自己对武器做出修理调整,而辽人听都没听说过那些五金工具。
此外,宋军还装备有单人帐篷,羽绒睡袋,呢子大衣,甚至每个人还配备一套玻璃的酒精炉具,拿昂贵的烈酒当作不花钱燃料似的烧茶、烧铅,这种极端的浪费行为,在韩资让看来简直是犯罪。
原本,按照传统观点,这样一支追求舒适,追求享受,随身设备配备到奢华境地的军队是贪图享受地,是战斗意识不强烈的,是缺少死战精神的。但与他们交手过的韩资让却清楚,这支军队的凶狠程度,比辽国最精锐的殿前军也不遑多让。
在这样一支军队面前,王师儒拿来炫耀的南京路禁军显得滑稽可笑。那些士兵营养充足的脸上浮现着浮躁、骄纵地神情,他们傲气凌人地注视着宋军,但神情中却透露出惶惶不安,正是这种惶惶不安泄了他们的底……
城头上,追随赵兴用望远镜打量这支军队地宋兵将领嘴角浮现着冷笑,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向这群士兵的脖子,似乎琢磨着怎样下刀。
王师儒一个文臣,穿了一身类似唐代明光铠的青唐甲(板式铠甲),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走进武清城,这人在韩氏兄弟激战正酣的时候,率领南京路上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也就是这支禁军,躲在安次徘徊不前,如今战事平息,终于让王师儒有了炫耀的机会,他志得意满,骑在马上、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踏进了武清城……立刻在城门处,遇到了骑着比他胯下马更高战马的赵兴。
此刻,城门口不仅有赵兴在,还有帅范,倭人源业平,萧氏兄弟,他们每人骑着一匹雄峻高大到令人发指的战马,看着骑着矮小的蒙古“骏马(也可称之为‘骏驴’)”入城的王师儒,居高临下的喝问:“来者何人?”
这句话是一句废话。
因为王师儒在来之前,已经让人预先递上了自己的名帖,城里的人知道来的是谁。
但这句话不得不问,因为赵兴是个心理战高手,他喜欢用重重手段摧残人的心理,让人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的处境产生绝望——让入城的王师儒自报名姓,也是一种心理摧残。
王师儒不由自主的随口回答:“本官:副枢密使王师儒。”
赵兴居高临下,倨傲的通报:“本官:皇城使,敷文阁学士、南洋巡阅使、检校枢密院詹事、两广转运使、广州市舶使、广南东路水步马军钤辖,领本路经略使、两广铸钱司都大提点……赵兴赵离人,奉召来与辽国和谈。”
赵兴不是和谈的正使,正使蒋之奇从众人往后转出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他轻摇小扇,潇潇洒洒的跟着自报家门。等蒋之奇报完了他那冗长的官名,赵兴俯下身,傲慢的问了一句:“王大人,你少说了两个字——奉诏,莫非你这次和谈不是奉诏?”
辽国南院是完全仿造宋朝的官制设立的,王师儒这位副枢密使品级也与赵兴这位“检校枢密院詹事”相当,再加上赵兴的“都章平国事”,宋朝派出的谈判副使地位已经等同于王师儒,如果再加上蒋之奇这位二品右正言,辽国的谈判使者在官位上已经落了下风。
所以,如果辽国人的谈判使者不是奉诏而行,那么双方根本没有谈判的必要。
王师儒的心理本已处于弱势,又被赵兴抓住把柄,挺直的胸膛立刻憋了下去,他尴尬的一笑,弱弱的回答:“我大辽南院向来由南院大王自主管理,你我此次的谈判,虽然没有奉得陛下的诏书,但如果签订协议,这协议在南京道绝对有效……”
稍停,王师儒赶紧解释:“我等已经快马把消息送往上京,想必陛下会很快作出答复。依照我大辽的体制,陛下不会对我们的协议进行否定。”
蒋之奇失望的哦的一声,赵兴俯下身子,继续问:“南院大王何在?你们的消息何时能传递到道宗陛下那里?”
第三百四十七章 欺负的就是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欺负的就是你
听了赵兴的询问,王师儒语气躲闪:“总得等天气化冻……不过,你我大军相持不下,对庶民百姓总是一番磨难,双方罢战,想必宋国的皇帝也乐意见到。”
赵兴笑嘻嘻,自信而得意:“这才出动了多少军队,双方才相持多少天……你放心,我们的百姓不苦,我带的火药还没打光呐,大包小包的带回去,要征用民间的役力,百姓那才叫苦……要不,你在配合我打几天,让我消耗点——我给你回扣!”
王师儒脸苦的胜似黄连,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兴,再望望蒋之奇,那意思是问:你大宋怎么让一名无赖当上了太尉,一点儒士风度也没有。
蒋之奇苦笑以对,心说:没办法,我知道这厮有便宜就占,偏偏这厮对外交战百战百胜,甚得两代小皇帝欢心,谁舍得撤换。
见大家都在苦笑,赵兴若有所思地稍稍点头,他转向蒋之奇,说:“蒋大人,这场谈判,既然南京道方面没有得到辽国陛下的授权,我以为,最好的办法是请蒋大人退出谈判……”
蒋之奇头皮一麻,肚中叫苦不迭:这厮真实惹不得,我就心里嘲讽几句,这厮的报复就来了。
可偏偏赵兴说的话很有道理。大宋是个极端讲究面子的政权,得知辽国方面尚未得到皇帝许可,在这种情况下,蒋之奇还要坚持谈判,等他回朝后会被御史骂死,还会被记录在史册上,让后人继续骂……
蒋之奇正在想词,赵兴补充:“既然辽国南京道没有得到授权。那么谈判就以广南东路与辽国南京道之间进行——以我大宋一路与辽国一路官府相谈,彼此地位相称。”
蒋之奇立刻乘热打铁:“也对!如此,老夫就做一个谈判监督人,只是,辽国方面派出的监督人也要地位相当。”
王师儒噎了一下,马上回答:“我辽国东京留守、大惕隐何鲁扫古正在析津府,我等当请他出来作鉴证。”
“我同意”,赵兴毫不犹豫的回答:“辽国方面的正使是王师儒王大人。鉴证者为辽国东京留守、大惕隐何鲁扫古;我方的正使便是广南东路兵案监司,梅州守、帅范帅子连,鉴证是右正言蒋之奇蒋大人,外加在下。”
实际上,赵兴在这里玩了个圈套,暗中对辽国官员进行了贬低。王师儒此刻落入下风,宋军若跟跟他纠缠谈判的合法性,这就谈不下去了。而辽国南院现在无人主持。王师儒还想再进一步,不想在这个时候,边境战争扩大化,引起辽国皇帝对他能力的怀疑,因此只能咽下这口气。不由自主地答应一声:“好!如此,也算妥当。”
王师儒故意忽略了:他是副枢密使,而帅范只是一个知州,以一位副枢密使的身份。跟一位知州谈判,无形中等于承认辽国的副枢密使地位等同于大宋的一名知州。而官场上,最爱计较这样的排位、名次等小节。
不等王师儒想出新词,赵兴的问话一个接一个,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思索,全忘了对赵兴予以反击,或者讨价还价。
“那么,辽国南京路与我广南东路商谈。我怎么肯定南京路事后会遵守协议?”
“嗯,澶渊之盟后,我大辽与宋国彼此相安数十年,这说明我大辽是遵守协议的,我们有能力遵守协议。”
“可是,我却在河上遭受了袭击,同时遭受袭击的还有南洋几位郡王,这是数国地朝贡使。他们在朝贡的路上。受到辽国卑劣的袭击,大辽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王师儒答:“我大辽遵守协议——然。唯有一群浮浪子不付管束,他们游猎至黄河岸边,见猎欣喜,一时不合,引起了冲突,此事纯属误会。”
赵兴板着脸,又问:“他们——是他们袭击了我们的贡使,我现在想问的是,那些‘他们’是大辽国的‘他们’,还是我大宋国的‘他们’?”
王师儒被赵兴的话绕地脑袋有点发闷,他疑惑的反问:“什么意思?”
“辽国签署的协议,宋辽双方约定各守疆界,互不骚扰,然而我宋国每年都遇到一群‘他们’的袭击,我听说这在辽国称之为‘打草谷’,刚才王大人自诩辽国遵守协议,我想知道,辽国是否有能力约束自己的臣民百姓,或者说,辽国官府是否还有行政能力,能够管束得住自己地领地?
若辽国无此能力,我认为一个无行政能力的官府,不配与别人订立约定,因为订了它也无执行能力——当然,辽国如果已丧失了对臣民的管束统治能力,我不惮亲自来帮辽国这个忙……王大人,您别客气,这事一点也不麻烦,我希望王大人尽快开口——你一求我,我立马答应。”
王师儒脸一沉,转移话题去纠缠细节:“人常言大宋国是君子之国,你我双方谈判,约定两国国事,难道要伫立在这风雪交加的野外吗?”
赵兴地问题王师儒没法回答,因为抢劫是契丹人的民族传统。契丹人都抢劫了一千年了,他们把每年南下抢劫边境汉人的行为自诩为:汉人用锄头耕作,他们用刀剑耕作;汉人收获田地里的作物,他们收获汉人的收获。在现代,宣传上认为这种行为“促进了民族大融合”,并认为这种“年度抢劫行为”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意思是说:他们的抢劫行为代表了被抢劫的人地利益。
王师儒一个辽国汉儒,在他的儒学世界观里,给异族效劳也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而异族在他们的辅佐下灭亡了汉族政权,也只是“五德循环”的一种,是符合儒家大义的……然而。他地儒学世界观再坚定,也无法在面对人类普通道德时,不感觉羞惭。他自认为没有约束契丹贵族行动的能力,所以他只能转移话题,从儒学礼节上指责赵兴,以打断和改变谈判进程。
他的职责也有道理,蒋之奇虽然觉得,目睹赵兴欺负辽人。也是件快乐地事情。但他不愿让辽人抓住一点把柄,便讪讪地插话:“回屋谈,也是,寒夜客来,怎能让客立于雪中,请,王大人,请入厅!”
赵兴没有插话。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看着王师儒,王师儒很儒生地一甩袖子,气哼哼地催动自己胯下的蒙古驴,摇摇摆摆向城内前进……可惜他胯下地蒙古驴不争气。走过赵兴那头雄峻公马时,一脸讨好的媚笑,赵兴地战马重重一喷鼻,不屑地抛了抛蹄子。那头蒙古驴蔫头蔫脑,一步一犹豫地在王师儒的催动下,爬过赵兴马前。
幸好,面子上的损失在重新谈判时稍稍得到补偿。休息几天后,重新谈判时,赵兴似乎得到蒋之奇提醒,不再纠缠于刚才的问题,但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却仍令王师儒惊出一身冷汗。只听赵兴劈头问:“道宗陛下春秋已高,最近身体如何?”
王师儒淌着汗,唯唯回答:“陛下尚安。”
谈判是在武清县衙举行的,王师儒进入县衙前,已经得到韩资让的提醒,注意到谈判双方身份不对称问题,他原想找机会要求宋国跟换谈判使者,但发问的一直是赵兴。而赵兴地品级与他相当。让他提不出来话头。但赵兴这位使节提的问题实难应付,他喜欢提问如迅雷闪电。每一个问题都让王师儒的心肝饱受煎熬,他真想不顾身份对等原则哀求赵兴回避,换上名义上的谈判正旁边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帅范,但这样一来,再提谈判双方身份问题,似乎不合适。
王师儒淌着汗,心里泛起得过且过地念头,他小心翼翼的等着赵兴下一个问题,赵兴下一个问题是:“女直人很凶猛吧?”
王师儒松了口气,这问题好回答,他回答:“那些女直人不是人,他们是蝗虫,走过之地烧杀抢掠,寸草不生。我们可以跟女直人继续打下去,但我们无法承受他们那蝗虫似的破坏——与他们交手,每一战都花费巨大,后勤辎重全要依靠后方运上去,可令人扼腕的是,我大辽才遭受过灾荒,土地荒芜,粮食奇缺,连百姓都吃不饱肚子,还要供应前线将领,真难啊。”
赵兴闲聊似地谈起:“辽人对我大宋,不是如此吗?怎么金人如此对辽人,辽人觉得他们没有道德,是一群蝗虫?……嘿嘿,我广南东路有点粮食过剩,这几年粮价贱如草,也是头痛啊。”
王师儒被赵兴后面的话吸引,叹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赵兴再问:“宋辽互市,情况怎样?”
王师儒摇头:“我辽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但宋国却不愿卖粮给我们,互市上交换的是茶叶、丝绸、瓷器,但我百姓肚子都吃不饱,怎么买得起那些华丽的丝绸?倒是最近,宋国密州商人开始收购羊毛,这些过去的废物也能换点粮食,让牧民日子稍稍好过点。”
“一样一样”,赵兴意味深长的笑着:“我大宋限制粮食出售,你大辽不是也限制战马出售吗,都一样啊。”
王师儒已经被赵兴引逗地思路岔到一边了,他不像个谈判使者,反而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农,忧愁地说:“我听说,最近临海军开办了海上互市,我南京路多有牧民前往临海军交易,羊毛这东西,过去牧民都当废物焚烧,没想到宋国陛下仁慈如斯……听说那个海上互市货物很全,哼,钱都让临海军那群蛀贼挣去了。”
赵兴微微而笑:“王大人不知道吧,这个‘海上互市’还是我在密州任上一手操办的,原本是为跟女真人交易战马,没想到临海军也愿意凑上一脚生意,结果,双方军民自发交易越来越大。嘿嘿,辽人当战马是个宝,女直人却肯敞开与我大宋换粮食……
听说现在这海上互市越办越兴旺。我进入黄河口的时候。曾顺路去海上互市看了一眼,真是很兴旺啊,宝刀战马丝绸茶叶瓷器羊毛珍珠弓箭,没有找不见的货物……”
王师儒与赵兴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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