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它由一个木制的大水车组成,依靠风箱水囊往水箱里鼓气。增加水量,而后喷出水流灭火。
与此同时,河面上现在已经禁止船只通行,几辆水军地灭火船正在竭力靠近岸边,利用自己强大的水泵向周围喷洒水流,依据水军救火操典,灭火船喷洒的水流不分对象,他们向没着火的房屋洒水。是希望给这些房屋降温,以便阻止火势蔓延。在水军喷出的强大水柱下,过往的人都被喷的湿漉漉的,连赵兴也像落汤鸡一样。
灭火队队长是一名退役厢军,他是在苏轼与赵兴主持杭州地时候,从筑路厢军那里退役,转入官府灭火队。他认识赵兴,赶忙停止了发抖。冲赵兴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而后回答:“相公,太惨了,火起的时候,女工争先恐后向外逃散。许多人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生生被人踩死的,我们已经发现了数百具尸体,现在有三间纱厂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只能让其燃烧。
不过,相公,周围的厂房已经安全了,我们正在周围洒水,那些场子的人都跑散了,所以,下官估计,情况已经这样了。不可能再糟了……”
“也就是说,现在,最糟的情况已经出现,剩下地只是财产损失,人员上已经不可能再有伤亡了”,赵兴沉痛的说。
赵兴与救火队长这番对话,体现的是人本思想,财产损失不算什么。人员损失却最值得人伤心。东西失去了可以再弥补,人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番对话出现在宋代。这不足为奇,因为在宋代的商业气氛下,厂房损失,机器损失这不算什么,只要有熟练的工人,立刻就能恢复生产。而培养一个熟练地工人,却需要许久。杭州最近的发展已经使它出现了劳动力危机,要从各地招收劳动力,千里迢迢运到杭州,而后训练成熟练的纺织女工,钱财上的花费不算什么,由此耽误地时间让人等不起。
救火队长默默点头,认可了赵兴的话,赵兴摇着头,伤心的问:“怎么会这样,纱厂不是都已经改成石头建筑的吗,火势怎么还不能控制?”
原本,杭州都是木头建筑,亦如柳永《望海潮》诗中所描绘的,自从水泥这种新式建筑材料发明后,经过苏东坡与赵兴的大力提倡,杭州已基本上改为石头建筑,而这间纱厂最初还是赵兴兴建的,等他去了广州之后,将这些纱厂转手卖给了它现在的场主——五驸马唐棣。等赵兴重回杭州后,唐棣转而跟赵兴做南洋海贸,又将这座纱厂转手,给了它现在地主人、杭州富商仰充。
仰充也被淋的湿漉漉的,这么寒冷的冬天,他还在不停的擦着汗,赵兴与救火队长的那场对话听得他频频点头,禁不住唠叨:“损失大了,这下子损失大了。纱厂女工每个月有十贯薪水,这一过世,抚恤金怎么也得百贯上下,几百个人,天呐!”
赵兴鄙视的看着仰充:“百贯小钱就想打发一条人命,你以为这是奶牛奶马?每个死亡女工,至少要抚恤一万贯,你等着吧,少了一万贯,等我收拾你。”
救火队长这时插上话,回答赵兴的话:“纱厂现在虽然是石料建筑,但纱厂里针头线脑地到处都是,冬天取火困难,我估计是炉火引燃了纱团,无法扑救,结果酿成大祸。
好在这里都是石头建筑,也就是三间厂房火势很大,但却无法扩散,幸好啊幸好。”
赵兴听到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读过书?”
救火队长一挺胸膛,骄傲的说:“相公,你忘了,退役地厢丁都要考核,我这个队长是考到手的!”
赵兴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你说话如此文雅。”
救火队长说话文雅,而且读过书,这在宋代并不罕见,宋代一个卖香翁,一个卖帽子的,一个仆人都能成为门派宗师,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宋代是个机会均等的商业社会。只要肯努力,不管出生如何,不管所从事的职业如何,都能出人头地。
仰充还在那里流汗,他喃喃的说:“至少三百万贯,天呐!”
赵兴笑了:“三百万贯,你出的起。记住,遇难的家属我要挨个访查。旦有抚恤不利地,我再找你算账。”
仰充汗流满面的说:“三百万贯,这许多年赚的钱都要倒出去,天呐,家底赔光了,家底赔光了。”
仰充说完这话,不流汗了,他眼中满是绝望的神情。眼珠四处转着,似乎在寻找着救命的稻草。赵兴望着周围惊慌的人群,忽然想起一事,他带着追悔的神情说:“应急措施,我们该训练女工们懂得应急措施。天呐,这是我的失误,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赵兴想说地是“妇女的职责”。古代也把这种妇女职责称之为“女德”。
宋代经济发展,文化普及。社会开放程度较高,随之而来的方方面面的竞争亦日趋激烈。与之相应,家族中的管理职责日益繁重,担任管理事务的主要角色之作用日形突出。而士人家族的经济来源决定男性是家族中的核心。在现实生活中,不少家族中地主要男性成员,或在外仕宦、或居家治学,难以经常管理产业、照应族群。
为了顺应这种变化,宋承唐制。家庭主妇因而成为家族内部大量事务的实际主持者。这就是宋人说的:“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基于这种情况,宋朝女德要求女子懂数学,会管账,会经营家族企业,会维持家族内的现存秩序——即“纲纪门户”。
司马光说,“妇者,家之所由盛衰也。”宋代士人传颂的取妻标准是:“妇人有以其夫蠢懦而能自理家务。计算钱谷。出入不能欺者;有夫不肖,而能与其子同理家务。不致破荡家产者;有夫死子幼,而能教养其子,敦睦内外姻亲,料理家务,至于兴隆者:皆贤妇人也。”
宋代此类杰出女性比比皆是,比如苏轼之母程氏。王安石也曾称道他地妹妹、比部郎中张奎的妻子王氏“为妇而妇,为妻而妻,为母而母,为姑而姑,皆可誉叹”。
正因为宋代这种对女德的要求,才出现了梅三娘等以打工挣钱,养家糊口,而后招婿在家中,以继承家业这样特殊的社会现象。也出现了类似做妾当作打工,挣下一份家业,而后嫁做良家妇地特殊现象。
而中国之外的“女德”,与中国式“女德”不同;非中国式女德要求家庭主妇既要是一位敬业的家务工作者,还要是一位护士,懂得简单的护理知识,还要知道各种救灾避险知识;同时还应是一位心理治疗师,能够治疗一些心理疾病等等。
远在中国甲骨文时代,城邦时期的希腊是这样要求妇女的——“当丈夫劳苦归来时,用一颗感激、充满敬业而且专一的心来回报他;当丈夫生病时,她应该知道怎么照顾;当灾难发生时,她知道如何引领自己的孩子规避危险……”
宋以后,对女子道德地要求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纱厂里的女工都是一群符合宋代“女德”的可怜女人,她们出来挣钱打工,以养活男人,抚育儿女。所以赵兴要求仰充抚恤从厚。然而,纱厂毕竟是杭州的一项支柱产业,纺纱业受到重创,杭州的赋税就要受到影响,所以赵兴在逼迫完仰充后,转而给他寻找理由,寻找政府介入的机会。
这就涉及到了两种“女德”的要求。身为一个女人,按非中国标准,她应该懂得灾后避险,以及简单救护知识,这也就是西方电影上经常出现的场面——拉出一群家庭妇女,她们个个都是合格地护士,立刻可以救护伤兵。
“时代不同了,现在,我们既然让女娘走入了工厂,她们就应该学会一些男人应该知道地东西,这是官府的失误,我们官府以前没有教导女娘们学会如何规避风险……”赵兴沉思地说。
仰充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他眼巴巴的望着赵兴,可怜兮兮的问:“太尉大人,您的意思是……”
赵兴摆了摆手,让救火队长先去忙碌。他沉思地说:“我们应该成立一个避险机构——我准备把这个机构叫做‘保险公司’,商人们每人都拿出一份钱来,存到这个公司,以便遭受灾害时,有补偿损失的机会。这不就是守望互助吗,应该是古之君子道德风范,回头官府会发布文告,倡导各行业商会组织行业联保……
此外。这次灾难也提醒了我,我准备在各地设立女校,专门教授宋之‘女德’,其中也包括紧急疏散知识,紧急避险知识,以及简单的救护知识……”
其实,赵兴这么做,也是为未来的战争打基础。他心中一直绷着那根弦,认为未来宋京之间的那场战争不可避免,到战争发生时,需要大量的救护者,借这个由头。将其它文明的女德要求糅入宋代女德要求中,如此一来,会让宋代的女性更加丰满,更加可爱。
让后世地人仰望着宋代“女德”标准哭去吧。就将是一个赵兴版的“完美丽娘计划”。
想到完美丽娘,赵兴又想到了远逃日本的米芾,他冲阴影里招招手,源业平窜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赵兴马上吩咐:“你立刻派人去倭国,一方面招募一些精通阴阳道的流浪武士,一方面通知米芾,告诉他。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请他回国。”
源业平笑了:“米大师如今在长门很受敬仰,宫廷里不断的宴请,各国大名都奉若上宾,我怕他不想回来。”
赵兴摇头:“你不知道中国人的故乡情结,只要你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想他一天也不会停留。”
正说着,杭州官员已经接踵而至。宗泽带着衙役竭力疏通人流。他阴沉着脸,巡视完现场后。心情沉痛:“太尉,死了三百二十一个女工,据说火场里还有几十具尸体,太惨了。”
赵兴点头,他一指仰充,继续说:“刚才我已经问了情况,已经要求仰充每人抚恤至少一万贯,但我们地目的不是让场主破产,这也是官府督导不力,我准备上书请奏,同时动用官府应急资金帮助赈济。”
宗泽点点头:“理该如此!这也是下官做事不力,我看了,太尉大人原先建的场子里,每栋厂房之间都相隔着一片空地,我听救火队长说这叫火灾隔离带。
然,下官疏忽了,现在的厂主为了赚钱,便见缝插针,增盖了许多新厂房,着火的另两个厂房就是相隔太近,使得火势波及。
大人放心,回头我一定下大力气整治,让每栋厂房之间都留出足够地空地,以方便众人躲避火灾,也防止火势扩散……”
宗泽做事认真,他既然意识到了,赵兴也不再多嘴,他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谈了出来:“我准备出一份灾害紧急疏散条令,要求各厂每月必须抽出一天演练,且由官府督导。宗知州以后要对费心。”
宗泽欣慰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万俟咏望着火势渐渐小了下来,他忧心忡忡的插话:“太尉大人要帮助赈济,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如今各州处处伸手,对了,荆湖转运使谢麟最近也来信,要求加以赈济,缺钱啊。”
赵兴诧异了:“他谢麟来凑什么热闹?”
宗泽阴着脸回答:“太湖结冰了,前日我听说太湖全面封冻,冰上都可以跑马车,湖上洞庭山地柑橘全部冻死。许多大船被冻在冰上,船板已经变形,估计化冻后船也不可使用。”宗泽叹了口气,继续说:“太湖八百里,受灾面积这么大,明年柑橘绝收,冬季稻没有指望了,这下子两湖受伤惨重。谢应老正在四处求援,我听说连淮南淮北他也求到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绝顶好战分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绝顶好战分子
赵兴呆了一下,慢慢的说:“仿佛,从谢应老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老师坡仙的影子,难怪荆湖两岸的人要为他树碑……”
宗泽脱口而出:“荆湖百姓给他树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赵兴自觉失言,他掩饰的说:“以后会有的——我想谢应老如此关心百姓,百姓一定忘不了他。”
发觉自己越描越黑,赵兴赶紧转移话题:“雅言,从两广调一部分粮食支援荆湖,另外,再从应急基金中拨给谢应老一百万贯,告诉谢应老,我两浙路、两广愿意接收并安置荆湖受灾农民,路费由我们包了。”
万俟咏叹息:“一百万贯,这笔钱搁在以往,谢应老恐怕感激不尽,但现在,我南洋事务局下辖的各路各州,每州明年的预算都是上千万,这笔钱拨过去——大人,升米恩,斗米怨。”
万俟咏说的是,当一个人面临饿死的时候,你给他一个馒头,他会对你感激不尽,但你如果给他一大包馒头,他心中不免想——我都快饿死了,你却馒头多的给人施舍都来不及,凭啥我饿的快死了,你还馒头多的想扔?这不公平!
于是,接受施舍的人便想着起来斗争你。这就叫“升米恩,斗米怨”。
见到赵兴不说话,万俟咏又建议:“不如这样,我们就说,按朝廷体制,我们不便给荆湖拨钱,也就是说,我们一个钱不给他们,但可以支援他们粮草、寒衣、炭薪,且可以帮助他安置灾民,让灾民以工偿付赈济。
如此做了。朝廷体制在那里,想必谢应老也无话可说。只要我们妥善安置那些灾民,那些灾民回去后,必然感激我们,这叫‘惠及万民而不专惠一人’,说明我们不是因为谢应老而施惠,而是对全体灾民施惠。”
宗泽一指旁边充满期待的仰充,赞赏说:“雅言先生不愧能吏。这话说得对,我们这次赈灾,也不能因仰充是太尉的昔日旧友,就由官府出面帮助赈济,我们赈济的对象应该是灾民而不是商户,对遇难的织娘的抚恤,定要从优……”
赵兴摇头:“这你就错了,昔日欧阳公修曾记载:‘夫兴利广则上难专。必与下而共进之,然后通流而不滞……故大国之善为术者,不惜其利而诱大商,此与商贾共利取少致之术也’,欧阳公的意思是商人纳税支持官府运作。官府要想赋税增长,就必须与大商大贾分利,与商贾共担风险。
所以,这次官府参与赈济。就是想让商人们明白,官府不是白白收他们税地,在他们遇到危难的时候,政府愿意帮助他们度过暂时的困难——人员损失,官府愿意与他们共担其半;财产损失,官府愿意帮他们分担三分之一钱。这个数目行不?
此外,为了帮助商人规避风险,我准备筹建一个保险公司。这保险公司全由商人自己运作,官府只其督导作用,另外,随着我们下南洋的船只逐渐增多,出海也有风险,我准备将海船的保险业务也包揽在其中。”
赵兴顺势谈了保险公司的设想,宗泽拍手称绝:“此乃惠民政策,有了这个保险。可以将个人承担的商业风险降至最低。而保险公司完全由商人运作,杜绝了贪官污吏的插手。可以使这公司长久维持下去——然,商人们做事,不免求利,我怕到时他们不愿赔付。官府须加强督导,需要设立一整套规章,大人,此事还要好好筹划,一旦筹划成功,当为万世称颂。”
顿了顿,宗泽看着湿漉漉地赵兴,小心的建议:“大人,我们先回屋里吧,大人若是病了,未免不好。”
宗泽这是第一次关心到赵兴,此人就是个喜欢就事论事的人,平常相聚,宗泽说完公事便举手告辞,很少谈到公事以外的事情。这次他首次关切到赵兴的身体,看来,他真正领悟到赵兴存在的作用,因而担心赵兴出现意外。
回到房里,换下湿衣服,赵兴与万俟咏、宗泽等人围着火炉,畅谈保险公司的详细规章,不一会儿,朴寅光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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