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见,文天祥“长揖”,通事(翻译)命他“跪”,文天祥说:“南之揖,即北之跪,吾南人,行南礼毕,可赘跪乎?”
文天祥是对元朝丞相说这话地,用最简单的文字描述这番话就是:宋人不跪。
按他老人家的意思,宋人即使见了皇帝,也没有下跪的习惯(至少很少跪拜),而描写宋人下跪地,那一定是明清穿越人士,他们误把明清习惯搬到了宋朝。
文天祥这一说法记录在《元史》中,说明蒙古人是认可文天祥这说法的——这一点,在元朝所写的反应宋人生活的戏剧中都有反映。这也证明,描写宋人下跪的。绝不可能是元代人士。
赵兴放下筷子,询问:“怎么?我前不久听帅督师说,你有意在杭州开店,以传承梅三娘的名声,怎么,萧峰那小子不允许?”
梅三娘再拜:“大郎说他现在好歹是官身,不许奴家抛头露面。奴家再三劝解,大郎依旧执拗。请相公做主——奴家当初地媒人可是相公,你不能不管啊。”
萧大萧二兄弟现在除了负责赵兴庄园的保卫工作,还挂上了杭州马军都头地官位,部下统领一百名骑兵,这就是萧峰嘴中所说的官身。
侯蒙有意无意煽风点火,他闲闲的说:“天下无脍——好大的罪名。”
赵兴笑了:“萧家兄弟眼屎大的官,也敢说官身?!你回去告诉他,我家几个妻妾尚且抛头露面打理家务。这就是大宋,让他少拿辽国那套来说事。要有一名宋官的觉悟。”
这下子,连弄鳝地女娘钱婉儿也跳出来感谢赵兴:“奴家姐妹一定把这话转告萧大萧二——他们不服,让他们来太尉这里讨打。”
等梅三娘退下,侯蒙闲闲的询问:“太尉。铁骑军要来了,你这可准备好了马匹,我密州现在战马颇多,要不要支援一二?”
赵兴接上刚才被打断地思绪。关切地询问:“北洋事务局如今收支情况如何?”
侯蒙摇了摇头:“远远比不上南洋事务局,如今北洋事务局只剩下日本贸易,而高丽才经过战乱,贸易收益上不去……算下来,我北洋事务局今年只有三百万贯的收益,除去上交朝廷地两百万贯,剩下的不足一百万贯。
一百万听起来很多,但这笔钱既要养活军队。还要应付各项开支,实在是捉襟见肘。好在刚刚结束的高丽战争,让我们有一点土地地收益,这些土地拍卖给了京东东路的财主,算是增加了一点收益,要不然,我们今年都要穷死了。”
赵兴马上又问:“辽国的贸易如何?……哦,帅监司刚从天津回来。也知道一些辽国的情况。说说?”
侯蒙现任北洋事务局度支郎中,在北洋事务局相当于万俟咏的角色。他叹了口气,回答:“辽国地贸易不好公开讲,毕竟那是走私。但他们连年灾荒,至今元气还没有恢复。
我又听说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冻死牲畜无数……现在辽国穷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贸易的,连一些军马都倒卖给我们了,使马匹的价格跌得厉害——现在辽国地生意,赚不上钱啊。”
帅范紧接着补充:“据我在天津城的观察所得,辽国现在百姓过的很艰难,我们大量布匹的涌入已经使得辽国织娘无以为生,此外,茶叶、丝绸、盐业的输入,也让辽国也苦不堪言。大机器大作坊出产的东西,价格低廉到辽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最厉害的是冶铁业,我们不限量地向辽国输出农用铁器。辽国原本有铁矿业,但现在,铁矿主都嫌冶炼铁矿石都觉得成本高昂,只喜欢到天津城收购现成农具,回家直接冶炼成军械……
总之一句话,辽国的百姓,现在可谓是水深火热。可少数契丹贵族依旧靠畜牧维持奢华的生活,目前百姓与官员之间隔阂巨大,依我看,辽国已怠怠可危,只欠一颗火苗了。”
帅范说的是辽国,可侯蒙总感觉他说的是宋徽宗治下的大宋。
“农民,辽国的农民还没有破产,而我们这里,随着各州的公路畅通,加上水利设施被不惜代价地扔钱砸出一个旱涝保收地灌溉体系,使得现如今,我们的粮价也跌得惨”,赵兴若有所思地说。
帅范赶紧补充:“没错,我们在斯里兰卡的垦殖点今年获得了大丰收,再加上从交趾、广州收获的双季稻……现在粮价跌得不像话。农民谁还种地呢?”
侯蒙叹息:“谷贱伤农啊……”
赵兴拿起了筷子,用筷子摆弄了一下鱼身,却没有心思吃鱼,他沉吟的说:“我准备今年动用应急资金,用保护价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可官府也不可能平白添钱,必须让这笔钱滚动起来生息……不如我们卖给辽国吧。这利息从本国百姓手里挤出来,不如从辽国百姓那里赚来。”
帅范并没有被赵兴这项提议吓倒。按宋律,贩卖给辽国人粮食是犯禁的,赵兴以前也在竭力控制粮食流出量,但现在他却要全面开放粮禁。
帅范眯着眼睛点头,侯蒙眼前一亮,马上插嘴:“听说倭国那里粮食也大丰收……嗯,我北洋事务局闲钱不多,只能拿出来五艘战船,二十万贯,是不是让我方也参与这生意?”
赵兴慨然说:“你刚才说谷贱伤农,南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联手用保护价收购农民手中的余粮,这是悯农之举,是爱惜民力,是君子政治,所以,参与者自然多多益善。”
侯蒙试探的问:“朝廷的禁令……”
帅范摆手:“别管它!”
第四百二十八章 温柔地颠覆谋国
第四百二十八章 温柔地颠覆谋国
赵兴赶紧解释:“朝廷正在忙于改元,这样的事递上去,恐怕公文往来,一年也委决不下。可眼看明年又要播种,如果今年粮价太贱,农夫必然要破产、要穷困,不如我们今年要求农夫用粮食抵税,顺便把粮价定的高高的,让农夫用很少的粮食就可完税,另外,再派人高价收购农夫手中余粮,也算缓解‘崇宁’旧怨。”
现在还是崇宁年间,改元的事情要等到元旦。赵兴所说的“崇宁旧怨”,指的是宋徽宗与蔡京的胡作非为,导致京东西路民怨很大。
侯蒙知道赵兴的意思,他马上赞同:“没错,京东西路叛乱四起,盗匪林立,无数人弃家逃亡,聚集在道路两旁打家劫舍,我们此举,也算给百姓一条活路,让他们回家去,好在明年继续耕作——事急从权,我们就先办了吧,事后报备。”
侯蒙说到这,帅范好奇的问了:“我记得几年前苏三丈经过梁山泊的时候,那里还是风景胜地,怎么这一眨眼就成了盗匪窝?”
侯蒙恨恨的一跺脚,回答:“这都怪蔡京的西城括田所,他们将天下无主土地都定为官地,勒令百姓上交各种赋税。原本梁山泊贫瘠,官吏以为没什么出产,所以征税轻薄。自西域括扩田所成立后,规定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犯禁者以盗贼论处。当地农夫与渔夫交不起沉重的赋税,不得已铤而走险,抗租抗税。
那水泊芦苇丛生,本来没几个人家,官吏深入芦荡中治理,行政成本浩大,所以不愿耗费过多精力。但蔡京催逼的厉害,地方官吏为了上交赋税,不免手段激烈了一点,结果,附近受逼不过的百姓纷纷逃入梁山泊,原先的良民成为盗匪,结果匪事越来越浩大,官府不能治……
我的意思是招安。这些人原本是良民,是我们做错了,乃至逼良为盗,故而朝廷无需派大军进剿,只需派二三文吏入内宣慰,现在更好了,我们高价购买农夫手中的余粮,使农夫能够度过丰年。这仁善之举,必然加强官吏地说服力,梁山泊盗匪定能如数受招安,如此一来,朝廷无需耗费钱粮。也不用动用一兵一卒,便可以平息八百里水患,何乐不为?”
历史上,侯蒙正是本着这样悲天悯人的心理招安了梁山泊群匪。这些盗匪经过侯蒙整编后,便成了一支国家武装力量,用于平息其他地方的匪乱。《水浒传》中更说他们被调去征讨辽国。实际上梁山泊匪盗宋江余众后来再度叛乱,被张叔夜击杀。
现在教科书认为:宋江等匪盗受了招安后,快乐的拿着国家的薪水享受假期,此时国家调遣他们去打外敌——这不对,这证明了投降主义的失败。朝廷应该让这些拿薪水的招安匪徒啥正事都不干,就专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抢地盘。而后等“公明哥哥打进京城,夺了赵家皇帝地位子”,也顺便篡夺给他们发薪的政权,如此才符合“正义感”……
赵兴沉思片刻,慢慢的说:“要防止那群受招安的匪徒降而复叛,还须不让崇宁旧事重演……”
侯蒙点头:“你放心,在这件事上,韩相的意见与你一致。只是韩相老了。他的意思在他之后。由我掌舵北洋事务局,由你的弟子小石将军掌握北洋军事。南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联手,当可制约官家的野心——我们也必须制约官家重蹈‘崇宁’旧路。”
赵兴拍手:“你这句话值一百杆快枪!”
侯蒙企盼地要求:“怎么只值一百杆快枪,难道值不得两百杆?”
赵兴面前慷慨了一下:“再加五十杆,一百五!”
帅范把话题一跳,担忧的说:“安思达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这眼看快要除夕了,他不在,我们的驱傩仪式怎么办?”
赵兴答:“安思达的人正在与西洋使团交流,估计还要一段时间。驱傩的事情倒不要紧,我有理由解释,你放心筹备吧。”
侯蒙目地达到,他欠身说:“驱傩仪式结束后,我准备动身北上,若是赶得及,还能赶回登州过年……对了,驱傩的方相士由谁担任?我听说是林灵素大师!”
赵兴笑着问:“怎么,侯大人也对林灵素大师感兴趣?”
侯蒙笑着回答:“倒也不是信这个,只是听说这位林灵素大师还有一些神通,所以想看看他领舞驱傩。”
所谓方相士,是古代中国传说中主管旅游的神,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道路神”,形状就是一个妖魔鬼怪,经常戴上羊头狼头面具,以恐吓路上地行人。
古书记载:“击鼓驱疫疠之鬼,谓之逐除,亦曰傩(音nuo)。”
商周至战国时期,上自天子,下至百姓,在腊月及其他时间,都有一系列傩仪,以便驱疫。汉代以后集中在腊八或除夕举行。宋代以前除夕夜驱傩样式大致均如《后汉书.礼仪志》中所述(至今,日本保留的傩戏依旧是魏晋风格)。而自宋以后,中国除夕驱傩仪式为之一变,去掉了方相氏、十二兽,代之而起的是门神、将军、判官、钟馗、小妹、六丁、六甲、五方鬼使、神兵、土地、灶君、神尉之类,多达千余人。他们从宫内鼓吹走出,吵吵闹闹,游行至城外,“埋祟”去……
比较而言,除夕驱傩这一宗教性岁时节日,变化到宋代,是更贴近市民生活了,娱乐成份更强了,宗教祭祀性相对减弱了……
宋代,傩戏是一种军中舞,每逢大军开拔,军营统帅都要在军中举行傩舞,统帅们常常身披熊皮,头戴兽头骨面具,脸上画上类似非洲土族的狰狞面容。在军中舞蹈,以祈求驱逐疫疠,以及保证行军途中一切平安。
赵兴打算在除夕夜举行傩戏,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宋代的习俗,但另一方面,有帅范这位军中人士出面,意味着除夕这天,赵兴部下有一支大军开拔。
侯蒙正是领悟到了这点。他才要把行程推迟到除夕之后,打算看看赵兴动用的是哪支军队,这支军队目标何方。
几个人交谈当中,音乐一直进行着,舞蹈也进行着,一队队舞妓打开门进来,又开门出去。不一会儿,万俟咏与王明叟领着赵风冲冲走了进来。王明叟脸上都是喜色,没等万俟咏开口,便兴冲冲的抢先说:“第三舰队有一支战船正在进港,先头部队已经报来了消息,说他们在陴路支受到盛大欢迎——我大宋如今威加海外。这圣人之学……”
万俟咏打断王明叟的话,急匆匆地汇报:“第三舰队抵达陴路支是在两个多月前,陴路支开治城万民空巷,出来欢迎这支舰队地到来。陈不群事后调查了,陴路支人之所以欢迎他们的到来,是因为开治城年度税收状况已经出来了——据报,开治城已完成三千万银币的收益。”
三千万波斯银币,便相当于一千五百万贯宋钱。
万俟咏接着说:“自从我们建立开治城后,陴路支已经逐渐垄断了与我朝的交易,开治城征收到了三千万,看状况。远远还没有到税收的顶点。陴路支国内原本对国王赔偿巨额战争款深有不满,但现在,开治城的收益,外加开治城给他们带来的诸多活计,使他们相信,开治城地存在会令他们今后地生活更加富足。
陈不群还打听了,阿拉伯人与欧洲白人之间越大越凶残了,陴路支人依靠开治城上交的税收。装备了一支三千人地队伍。加入到阿拉伯人行列,与此同时。部分塞尔柱人北迁,开始加入欧洲人的行列,所以在欧洲人的军队里也有塞尔柱人,与阿拉伯的塞尔柱交战起来,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现在,那片大陆打成一片,处处是战火,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所以商路很难保持畅通,陈不群的抵达让陴路支人大喜过望,他们渴望陈不群用强大地武力帮助他们打通另一条商路。”
“呀,塞尔柱分裂了”,赵兴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强大的塞尔柱分裂了,部分人加入了罗马教廷一方面充当雇佣军,部分人则融入阿拉伯世界,此后,塞尔柱作为一个民族已经不存在了。
赵兴不知道这正是原先历史的走向,他以为是陴路支王子的意外崛起,使得王权斗争中,失败方不得不走向分裂。他不知道,宋人地意外插手虽然使塞尔柱的王权斗争变的更加残酷,但并没有改变历史的大方向。只是由于这个意外,在王权斗争中,陴路支王子意外地逐渐占据上风,他正在努力把自己在宋人身上失去的财富从他兄弟头上抢回来。
稍停,万俟咏又说:“陈不群还传回来一些模模糊糊的情报,都是支离片段的消息,我们从西洋使团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加以印证,可以确定:欧洲方面数个国王参加了那场战斗,而我们艰难运抵耶路撒冷的丝绸、茶叶、瓷器受到了追捧,获利丰厚,以至于商人们纷纷雇用更多的武装护卫,冒险走向那条商路——陴路支的闲人都被他们雇用一空,现在有许多塞尔柱人正从其它地方赶过来,希望能被我们的商人雇用。”
“游击战,我能想象那场战争打成什么样子了,在那片圣地上双方都采用了游击战,骚扰战——战争形势一旦转换成这种方式,那将是一个巨大地泥沼,我看他们再打上两百年也打不出结果……好得很,愿他们打的越厉害越好,我们赶紧打通商路,好两边卖钱。
粮食,尤其是粮食,双方的农民都去打仗了了,他们国内一定缺粮,而我们这里谷贱伤农,看来,官府收购农民粮食这买卖,绝对有赚头。”
王明叟不知道赵兴刚才与侯蒙的商议,听赵兴解释一番后。他皱着眉头反驳:“官府收购粮食,这是一项仁政,我赞成。可卖粮给辽国,这未免有支敌嫌疑,大人还是再考虑考虑,这样的大事不是说做就做的。”
赵兴用那句著名的话回答:“彼亦是华夏之民。”
不等王明叟继续反对,赵兴又眯着眼睛,憨厚的说:“辽国连年战争。敝国汉民也是我们地同胞,我大宋乃君子之国,不忍看着同胞兄弟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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