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却不知你是哪一帮的帮主?”仲长统沉声说道:“我是丐帮的帮主,天下的小叫化都归我管!”
金逐流笑道:“哦,那你可管我不着了。我是客串的小叫化,不瞒你说,我还兼作小偷,偷不到东西时才偶尔讨饭的。待我将来决心只作小叫化的时候,再请你这老叫化收我进帮吧。江大侠,你们主人家不嫌我这小叫化兼作小偷的与你同席吧?嘿,嘿,主人家不赶我跑,那就谁也管我不了。我可不客气要先喝酒了。”
江海天也觉得这小叫化有点胡闹,不过他是个爱才的人,听得大弟子叶慕华赞这小叫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也感到诧异,心里想道:“这小叫化有这样大的胆子,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且不论武功,只论他这副胆量,我也不可小觑他了。”他是大侠襟怀,别人都在发气,气这个小叫化不知自量。江海天却是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请金兄弟喝酒吧。”
金逐流举起酒杯,说道:“对呀,酒要趁热喝才好。请,请!”仲长统忽地哈哈一笑,举掌向金逐流肩膊一拍,说道:“你这小叫化倒是爽快得很,这位子我老叫化都不敢坐你却敢坐。好,你坐稳了!”他是有心令金逐流当场出彩,这一掌用了五成的混元一炁功。
仲长统突然向金逐流的肩膊拍下,江海天不禁大吃一惊。试想仲长统的混元一炁功何等厉害,就是一流高手只怕也挡不住他这一拍。江海天连忙也向金逐流左肩一拍,笑道:“我最喜欢爽快的少年豪杰。老弟,你可对了我的脾气了。”
仲长统这一拍是要把金逐流的椅子震得裂成八块,好叫他摔一大跤,当场出丑的。仲长统的混元一炁功近年精益求精,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石头上搁一块豆腐,他可以掌击豆腐,豆腐完整而石头碎裂。所以他是有把握不使金逐流的身体受伤而只令他出丑的。
但江海天并不知道仲长统是打这个主意,他生怕仲长统一时恼怒,不知轻重,要把金逐流打成重伤。所以他那一拍是用了“隔物传功”的本领,帮忙金逐流化解仲长统的掌力的。但他出手在仲长统之后,这一拍也只是无可奈何中的解救办法而已。
在江海天的心目中这小叫化的本领再高也决计高不过仲长统,因此他只能希望这小叫化少受些伤,在他迅速的化解了仲长统的掌力之后,可以免于残废。
且说仲长统一掌拍下,只觉对方的肩膊竟是软绵绵的,就似打着一堆棉花似的。这小叫化仍然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椅子也没有碎裂。仲长统大吃一惊,正要加重掌力之时,江海天那一掌亦已拍下。仲长统“啊呀”一声,不由自已的身形一晃,坐了下来,就似给人推着他坐到椅子一样,那椅子摇了两摇,幸而没有翻倒。金逐流笑道:“老叫化你也坐稳了。”
江海天当然知道这小叫化是利用了他的掌力将仲长统震退的。他本意只是想化解仲长统的掌力,却想不到这小叫化的本身功力竟然足以与仲长统抗衡,加上了他的那股力道,就要大大超过了仲长统了。
但这还不足以令江海天大感惊奇,令他最感惊奇的是,当他那一掌拍下去的时候,他是准备这小叫化运功相抗的,因为具有上乘内功之人,突遇袭击,必然会生出反应。不过江海天自忖在小叫化运劲反击之下,他仍然可以施展隔物传功的本领,同时化解小叫化的反击之力与仲长统打在小叫化身上的掌力。不料他一掌打了下去,却发觉这小叫化的内力与他水乳交融,不是相抗而是相合。
小叫化能令江海天的内力与他水乳交融,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他早已知道江海天乃是助他而非伤他;二是他的内功路子与江海天是同一家数。江海天的内功传自金世遗,是只此一家的。因此江海天就不由得大感惊奇了。江海天心道:“难道天下还有哪位不知名的武学名家,竟也像我师父一样,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
金逐流暗叫了一声“侥幸”,心里想道:“这老叫化的混元一炁功果然厉害,要是他用了全力的话,我虽然不致受他所伤,只怕也要十分狼狈了。幸亏有江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仲长统对这小叫化更是佩服,心里想道:“虽然他是借了江海天之力把我震开,但他本身受得起我这一拍,功力也确是非同小可了。”于是笑道:“论辈分你不该坐这个位子,但以你这样的年纪而有这样的武功,当今之世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坐这首席,倒也无妨。好,我老叫化让你了。小哥,你贵姓?”
金逐流心里暗笑:“怎见得我的辈分就低于你?”但他对仲长统已有几分佩服,当下也就一改轻佻的态度,正正经经地答道:“我姓金,名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仲长统笑道:“你这名字倒真有意思。江大侠的师父金大侠金世遗初出道时,是以叫化子的面目出现江湖的。如今你也姓金,同样也是用小叫化的面目出现。我听金大侠说过,他以‘世遗’为名,是表示为世所遗,与世俗不能相合之意。而你则名叫逐流,随波逐流,这命名的含意恰恰和金大侠的‘世遗’二字相反,这可不是很有意思吗?可惜金大侠现在不知是在哪儿,要是他知道有你这个本家子弟的话,他一定欢喜得不得了,说不定还要收你作义子呢。”
金逐流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稀罕做金大侠的义子呢。”此言一出,满堂宾客不禁又是相顾失色,觉得这小叫化太不识抬举。只有江海天却是蓦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恩师遁迹海外,至今已是有二十一年没有消息了。倘若他有儿子的话,倒是和这小叫化的年纪差不多。”金世遗、江海天两师徒是同一日作新郎的,所以金世遗若有儿子,应该是与江海天的女儿年纪相当。
叶慕华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云先生,这位是武当派的秦少侠。秦少侠,恐怕你还未知道吧,这位金兄是与令弟同来的。”文胜中大吃一惊,心道:“我哪来的弟弟?”文道庄已知不妙,心想:“不知这小叫化搞的是什么鬼把戏?我可得当心些儿。不过想来这小叫化也不应该知道我的来历。”
一阳子与雷震子是常有往来的朋友,听了这话,心中诧异:“我只知道雷震子只有一个姓秦的弟子,秦元浩还有一个弟弟这我可没听说过。难道是最近才拜的师?”文胜中改扮得十分巧妙,一阳子在武当山虽然见过秦元浩几次,由于心中没有起疑,刚才也就觉察不出他是假冒。但现在听了这话,不禁对文胜中多瞧了两眼,却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了。
一阳子的性情与仲长统相反。仲长统最爱多管闲事,而他则是最不好事的。不过既然有了怀疑,他也想要把秦元浩的弟弟找来一见。
一阳子正要开口。忽听得环佩叮咚,原来是新娘已经出来敬酒了。一阳子把话语咽回,心道:“且待敬酒过了再问元浩也还不迟。”
江晓芙和宇文雄是经过许多波折才成婚的。今日她做了新娘,由新郎陪她出来敬酒,不禁喜上眉梢,娇羞之中更添了几分妩媚。可是当她的姗姗莲步,来到贵宾的一席之时,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按理她是应该向首席贵宾先行敬酒的,但她却怎想得到这个首席的贵宾竟是个小叫化!而同一席的又有两位辈分极高与师门渊源极厚的两位老前辈——仲长统与一阳子。她应该向谁先敬酒呢?
急中生智,江晓芙低声说道:“请各位贵客喝杯淡酒。”那是表示对席上的客人都一样尊重,让客人自己取酒。客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江海天夫妻以家长的身份端坐不动。
文道庄蓦地说道:“不敢当!”把托盘轻轻一推。看是轻轻一推,其实已是运用了三象神功,要把江晓芙震伤,跟着便要出手擒她作为人质。
江海天做梦也想不到有这种事情发生,但金逐流则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就在这同一瞬间,金逐流也蓦地把那托盘一推,盘中的酒杯登时都跳了起来,酒花四溅。连江海天也给溅得满头满面。但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却是给金逐流消解了。
<figure> </figure>
金逐流冷笑说道:“又不是特地给你敬酒,要你先说什么不敢当?我坐首席,我都还未曾喝酒呢!”
江晓芙吓得呆若木鸡,但她还未知道她的性命已是在那托盘一转之间,从死亡的边缘上转了回来,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作了一个循环。不但江晓芙茫然不解,一众宾客也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谁也不敢想象文道庄竟是包藏祸心,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暗害天下第一高手江海天的女儿。
江海天是明白的,但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并不是他出手消解,因此他也还未能省悟文道庄是谁。当下,他就暂不作声,看文道庄如何言语。仲长统与一阳子见主人没有发作,也就暂且袖手旁观。
文道庄又惊又怒,强自作态,喝道:“小叫化,你好无礼!主人容忍你的狂妄,让你坐首席,你就妄自尊大了么?”他已知是再难得逞,要逃也逃不了,故此不能不内荏而色厉,但盼可以掩饰得过去。
金逐流笑道:“好,你不肯服我,那么咱们就较量较量。我若输了给你,让你坐这首席便是。”
喜筵上有客人要打起来,这当然是大杀风景之事。谷中莲还只道他们是意气之争,低声说道:“海天,你劝一劝吧。都是客人,何必伤了和气?”江海天笑道:“以武会友,事属寻常。难得这两位贵客高兴,咱们也乐得开开眼界。芙儿,你也不必忙着敬酒了。”
江晓芙惊魂稍定,放下托盘,坐在母亲身旁。谷中莲还未知道女儿刚才是险些受了暗算,但见女儿面色发青而丈夫又是这般言语,亦已知道事情定有蹊跷。她给女儿把了把脉,知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江海天则知道是金逐流救了他的女儿的,当然他也是知道文道庄不怀好意的了。不过,他却不先道破,有心看看这两人的武功。心里思量:“只要他们一动了手,我就不难知道他们的来历。这小叫化要是打不过的话,我也总有办法帮他的忙。”
江海天既不阻拦,客人们更是乐得看看热闹。于是在园中腾出一块空地,大家都停下筷子,看他们二人比武。
文道庄恨不得把这小叫化一掌击毙,但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说道:“谅你这小叫化能有多大本领,你是要点到即止还是死伤不论?”金逐流笑嘻嘻道:“随便。你要怎么打我就陪你怎么打?”文道庄双眉一竖,喝道:“好,出招吧!”金逐流笑道:“我既然坐在首席,理该让你三招。”
文道庄大怒,更不答话,一掌就劈出去。金逐流用了个“风刮落花”的身法一闪闪开,笑道:“没打着!”话声未了,文道庄第二招相继发出,是极为凌厉的一招擒拿手法,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金逐流的一只袖子给他撕了下来,但还是躲过了。
他们一个攻得狠,一个避得妙。宾客都禁不住喝起彩来,但也禁不住为这小叫化暗暗担心,这小叫化第二招便给撕了一只袖子,只怕第三招更难应付。仲长统对江海天说道:“我看这两人的本领只怕是在伯仲之间,小叫化要让对方三招,未免太冒险了。”他与金逐流是不打不成相识,因此对金逐流颇有爱惜之心。江海天听了他的话,微笑不答。
金逐流笑道:“叫化子的衣裳是应该破破烂烂的,多谢你帮了我的忙了。”他险些吃了大亏,嘴里却还在说风凉话。
文道庄给他连避过了两招,心中也是吃惊不已。在又惊又怒之下,第三招使出了独门杀手。
此招一出,顿然间只见掌影重重,金逐流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给他封闭。周围数丈方圆之内,卷起了一股旋风,沙尘滚滚,被旋风卷上半空,好像一根黑色的圆柱,文道庄已是用上了“三象神功”。
近处的宾客连忙后退,怕给尘沙飞入眼睛,但却又舍不得不睁大了眼睛来看,要看金逐流如何能够躲得过这一招。
尘雾迷漫中众人还未曾看得清楚,只见金逐流已是躲过了这一招,在一棵桃树下笑嘻嘻地说道:“好厉害,可惜还是伤我不着!”
武功稍弱的都看不出金逐流用的是什么身法,居然能够在对方的掌势笼罩之下脱身而出。但宾客中不乏高手,有人嚷道:“这是天罗步法!”“咦,这小叫化也会天罗步法,难道是青城派的弟子?”“不错,他踏的好像是天罗步法,但又似有点不对。他不是青城派的。”最后说话的这个人是青城派的高手萧志远。他的祖父萧青峰就是精通天罗步法的大宗师。
原来天罗步法始创于青城,但并非只此一家。江海天的师父金世遗曾采用了青城派的天罗步法,揉杂了乔北溟秘笈上的武功,精益求精,在青城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比原来的天罗步法是更为精妙了。江海天一见金逐流踏出了本门的天罗步法,不禁惊喜交集,对金逐流的身份心中已是明白。
金逐流呼了口气,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右掌划出一道弧形,左手骈指如戟,从肘底穿出,点文道庄的胸膛穴道。文道庄横掌一封,双方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
金逐流双指挟着一幅破布,笑道:“投桃报李,你撕我的衣裳,我岂能不撕你的。好,如今是两不输亏了,再来,再来!”原来金逐流乃是掌指兼施,他的双指点不着文道庄的穴道,顺手一勾,勾破了他的衣裳。
叶慕华看出金逐流使的是大乘般若掌法,心想:“怪不得他适才夸口,果然是比我高明得多。”心中疑云陡起,悄悄地问江海天道:“他用的是大乘般若掌吧?路数倒好像和本门的相同。他那指法我也似曾见师父使过。”
江海天道:“这是惊神指法,你还未曾学到。嗯,这小叫化的惊神指法比我还要高明,可惜欠了一点火候,要不然隔衣点穴,这姓云的已是禁受不起了。”叶慕华听师父说这小叫化的指法更胜于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正想再向师父请问,金逐流和文道庄已是再度交手,叶慕华顾得了看,也就无暇多问了。
双方交了一掌,都是不敢轻敌。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文道庄虽然禁受得起,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脉息亦感不调。这还罢了,金逐流的惊神指法如此奇妙,更是令他惊异。他是个识货的人,心想:“这小叫化武学甚杂,还不知他有什么古怪的招数,我倒要小心了。”
金逐流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也感到气血不舒,心想:“怪不得爹爹说文家叔侄的三象神功也算得是一门武林绝学,看来此人的功力似乎比我还要稍胜一筹。”
两人再次交手,金逐流采取以巧降力的打法,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文道庄捉摸不透他的路数,小心翼翼的应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了半炷香的时刻,兀是不分胜负。旁边的一棵桃树,树叶纷落,已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江海天手持酒杯,掀须赞叹,心中想道:“我师父在这二十年中,原来又已创了不少新奇的招数。武学本来是一代胜过一代,在前人的传授之上,有所创造,有所发明的。而我在这二十年来自创的武功比起师父来却是太少了。真是惭愧呀惭愧!”
谷中莲见丈夫停杯不语,如有所思,问他道:“这小叫化的本领好得出奇,就只可惜欠缺一点火候。海哥,我听你一直赞声不绝,怎的忽地一声不响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江海天道:“我是在想,这许多年来武林的朋友给我面上贴金,把我捧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我是不是给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弄得自我陶醉,以致在不知不觉之间固步自封了。”
斗到百招开外,文道庄兀是未能取胜,心中不免焦躁。他已看出金逐流的功力稍不如他,于是卖个破绽,诱金逐流进招,立意和他一拼。
金逐流将计就计,倏地就是一个穿步进掌。文道庄喝声:“着!”一招“斜切耦”硬劈下来,不料金逐流滑似游鱼,招数未老,倏地收回,嘻嘻笑道:“着什么?你着了我的道儿了!”随着他的笑声,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片响,金逐流手掌一张,碎银子和铜钱撒了满地,手中还留了一个小小的羊脂白玉瓶,笑道:“无名岛的续断膏是难得之物,这我可要留下了。”原来金逐流那一招乃是虚招,在近身之时却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把文道庄衣袋中的东西都取了过来。他虽然伤不了文道庄,但偷了他的东西,已令得文道庄坍了一个大台。文
本文每页显示
6000字 共
96页 当前第
9页
首页 上一页 ← 9/96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