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原来说好这个周末和老爸见面的,说不定还能补救。
男孩回头凝视着她,她自告奋勇想再退回去,这绝
对不行。他的眼神中带着磁石一般的吸引力,似乎一下子就能把她看透。迪伦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似乎一览无遗,简直赤身裸体。她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护住了胸。
“不,我们不能再穿回去了。”他的嗓音不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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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色彩,好像他对眼前的困境满不在乎,好像他可以在这个山坡上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地坐上一辈子。好吧,
迪伦想,这我可做不到。盯了她很久之后,他重又回过头凝视群山。迪伦咬着下嘴唇,搜肠刮肚找别的话说。
“好吧,你有手机吧,我们给警察或者其他什么人
打个电话总可以吧?我的手机在发生事故的时候死机了。我还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她要是听说发生了什么,
准保会疯掉。她的保护意识特别强,她想知道我是不是好好的,这样她就可以开始唠叨‘早就告诉过你了
嘛’……“迪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自己住了口。
这次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说:“电话在这儿打不
通。”
“哦。”迪伦开始懊恼起来,他们就困在这里,困
在隧道一个错误的出口。既没有大人,也没有办法联系其他人,而这个男孩一点忙又帮不上。但,这里毕竟只有他这一个人,
“好吧,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站了起来。他笔直地站着,
比她高出一大截,比她刚才目测的还要高得多。他俯视着她,嘴唇间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开始向前走去。
迪伦的嘴张了几下,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愣在
了那里,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吭,完全被这个陌生的男孩惊呆了、吓傻了。他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吗?她很快就有了答案。他走出十米远,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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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啊?”迪伦问,她不想离开事故现场。待
在原地一定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吗?要是走远了,别人怎么发现他们呢?而且,他又怎么知道要朝哪儿走昵?现在已经很晚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起风了,寒风凛冽。
她不想迷路,打算就在野地凑合—晚上。
他的自信让迪伦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似乎看出
了她脸上的犹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满是优越感:“好吧,我可不会就坐在这儿等。你要是愿意就自己待在这儿吧。”
他暗暗观察,看迪伦听明白自己的话后是什么反
应。
一想到要独自留在这里傻等,迪伦害怕地睁大了
眼。要是夜幕降临一个人都没来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应该留在这儿。”她刚一张嘴,
他就已经在摇头了。就像是说话很不方便似的,他又往回走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两人挨得非常近,
近到她脸上能感受到男孩的呼吸。迪伦直视他的双眼,
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他的眼神有一种让人不得不看的魔力,哪怕迪伦想要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也不可能。不用多说,迪伦被他催眠了。
“跟我走。”他用指挥官的口吻锐道,语气中容不
得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是命令,而他希望她服从。
奇怪,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迪伦连想也没想过要
违抗他的命令,她木然地点点头,然后磕磕绊绊地跟着29-316
他向前走。
男孩崔斯坦甚至还没等她跟上就大踏步向山上走
去,离隧道越来越远。他对她的倔强暗自称奇,这个人有一股子内在的力量。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跟他走的。
Chapter5
“等等,停下!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迪伦气鼓
鼓地停下来,双脚牢牢站定,双臂交叉胸前。刚才她一直在没头没脑地跟着他走,可是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走了有二十分钟了,鬼知道在朝哪个方向走,除了那句简单粗暴的“跟我走”,他一句话也没说。当他命令迪伦跟他走的时候,她头脑中所有的疑问、所有在隧道口原地待援的理由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现在它们统统又回来了,而且来势凶猛。照这样乱走真是愚蠢。
‘他继续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眉
头一挑地看着她说:
“什么?”
“什么?!
“迪伦的嗓音不可思议地高了八度,
“我
们刚刚经历一场撞车事故死里逃生,其他人好像都没影儿了。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你就让我们两个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穿来穿去,离事故现场越来越远,
别人要过来找我们怎么办?”
“那依你之见,谁会来找我们呢?”他问道,嘴角
上重又浮现出一丝傲慢的笑。迪伦皱了皱眉,被这个奇怪的问题弄糊涂了,然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30-316
了出来:
“比如说,警察吧,还有我父母。
“第一次可以
把父母亲合在一起说,迪伦心中微微有些激动,“火车没有到达下—站,你以为铁路公司会不想知道它的去向吗?”
她眉毛一扬,为自己的推理过程无懈可击而暗自得
意,且看他怎么回应。
他笑了,笑声悦耳动听,但基调却是淡淡的嘲讽。
他的反应让她既感到困惑又觉得愤怒。迪伦噘着嘴,等着他说出什么妙语来,但他只是笑笑而已,却不点明到底哪儿好笑。他笑起来时竟像换了一张脸,天生的一副冷面上也带了暖意,不过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的笑发自肺腑,但笑意却没有传到眼晴上,那双眼依旧冰冷孤傲。
他走到迪伦身边,微微弯下身子,好直视她的眼晴。
他靠得太近了,这让她有点不自在,但她仍然原地未动。
“要是我告诉你,你并不在你自以为在的地方,你
又会怎么说?“他问道。
“什么?”迪伦完全糊涂了,也吓坏了。他一直态
度傲慢,让人抓狂。他动不动就挖苦她,时不时还要冒出几句此类没头没脑的话。他这个问题除了糊弄她,让她自已怀疑自己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没关系,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恬然一笑,
“转过
身,你还能再找到那条隧道吗?”
迪伦回头望去,眼前的风景既空旷又陌生,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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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看起来都一模一样。触目所及只有风中的濯濯童山,山下沟壑纵横,到处是恣肆生长的植被,它们饱吸露水,乐得有大山替它们遮挡无休无止的狂风。隧道入口甚至连铁轨都无影无踪。怪了!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分辨不清他们来时的方向了,如果崔斯坦现在离开她的话,她就完全迷路了。一想到这些,
她的胸口一阵发紧。
“找不到了。”她喃喃自语,心里明自自已给了这
个不大友好的陌生人多少信任。
崔斯坦看着她脸上明白过来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她现在任由他摆布了。
“我猜你现在甩不掉我了。”他咧开嘴一声坏笑,
然后又开始赶路了。迪伦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还在纠结。但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她的脚像是害怕落单似的,不受她支配地自己动了起来。她爬上一小堆岩石,慢步穿过一片低矮的草地,最后终于赶了上来。他还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两条长腿和大步幅让他能轻轻松松超过她。
“我们要往哪儿走你总该知道吧?”她气喘吁吁地
说,脚下还在拼命跟上。又是得意扬扬的一笑,让人气恼,
“知道。”
“怎么知道的?”她要跟上他的脚步,只能把问题
精简。
“因为我以前去过那儿。”他回答道。他似乎非常
自信,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包括她在内。尽管她32-316
讨厌承认这一点,但除非她想无依无靠地一个人在这儿流浪,除了欣然接受他之外别无选择。他还在继续大步向山上冲,而迪伦久不运动的双腿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你慢一点好不好?”她气喘吁吁地说。
“哦,抱歉。”他说。尽管冷若冰霜,但他似乎真
的感到了歉意,把速度降到了适中。心存感激的迪伦赶了上来,于是继续提问。
“附近有城镇之类的什么地方吗?有手机能通话
的地方吗?”
“这片荒原上什么都没有。
“崔斯坦小声嘟囔道。
迪伦咬着嘴唇,忧心忡忡。她到得越晚,她知道她
的母亲就会越焦虑。琼同意她这趟旅行的条件之一就是:只要她一到地方见着了她父亲,她就给家里打电话。
她不确定已经过去了多久——她刚才在车上昏迷了一会儿——但她确定琼期待她马上和家里联系。要是她打迪伦的电话,听到电话留言的声音,她就会开始担心的。
她也想到了父亲正在火车站等她。或许他会认为她
不愿意来了,事到临头退缩了。要是那样就糟了。不,
他知道自己坐哪趟车。他会听说火车出了事故,或者是动弹不了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但她需要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没事。她觉得,等这场事故处理完了再去阿伯丁就太迟了。她希望父亲能再给她买张火车票,不过她觉得铁路公司至少应该给她一张免费的车票。但琼肯定不愿33-316
意放她再出一趟远门了。也许他会来格拉斯哥看她。
但是接下来她转念一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如果
附近没有城镇,现在天色也接近黄昏了,一旦天黑下来,
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她四处张望,试图搜寻文明的一点痕迹。但崔斯坦
说得一点没错,四周什么都没有。
“你说你以前来过这儿?”她又开始发问了。此时
他们刚刚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山顶,正在从另一侧非常陡峭的山坡向下行进,所以迪伦一直注视着地面,紧盯着每一步。如果她此前一直在观察崔斯坦表情的话,她就能看到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机警而谨慎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具体什么时候?”
走在她身边的男孩崔斯坦只是沉默不语。
“崔斯坦?”
一大堆的问题,这才刚刚开始呢。对崔斯坦来说,
这是个不祥之兆。他尽力想通过微笑让心情放轻松,但迪伦拉着脸愁眉不展,这次她真的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出一副不容置辩的样子来。
“你老是要问这么多问题吗?”他眉头一挑说道。
迪伦被他刺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她转过身,抬头
看着天空望着青灰色的云。云层的颜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阴沉。崔斯坦明白了,“原来是这34-316
么回事。”
“怕黑吗?”他问。迪伦皱着鼻子不理他。
“看。”崔斯坦采取主动又开了口,
“我们还没到目
的地,天早就黑了。恐怕今天晚上只能凑合在野外过了。”
迪伦做了个鬼脸。她没有野营的经历,但她很清楚,
只要在外面过夜没有厨房做饭,没有浴室洗澡,也没有温暖的床睡觉,那她一定会觉得难受。
“我们没有帐篷,没有睡袋,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抱怨道,“或许我们应该回到隧道那儿,看看有没有人在找我们。”
他眼珠子一翻,又现出傲慢、自大的表情,“现在
再回去也太晚了!最后的下场就是在黑漆漆的晚上四处瞎转。我知道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会挺过来的。
今天最糟糕的事你都已经经历过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奇怪的是,迪伦一直没有过多地去想这次事故。她
刚从隧道里出来,崔斯坦就完全掌控了全局,她只是跟着他,听他指挥。而且,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都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吗?”崔斯坦把迪伦从自己的思绪中拉
了回来。他指着大约半英里外一处破败的简陋窝棚,小屋紧挨着山底一条狭长的山谷,看起来荒废已久,一面石墙摇摇欲坠,大致确定出屋子的边界。屋顶有几处大35-316
洞,门窗也已不知去向。看起来,只要再有个十年左右的时间,这几面正在剥落的老墙也将荡然无存,她木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这房子御寒挡风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迪伦不信,“你想让我们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吗?看
看这屋子!它都快撑不住了。我是说,它只有一半屋顶!
我们会冻死的!”
“不会,我们不会冻死的。”崔斯坦的声音中满是
轻蔑,“现在雨不怎么下了,可能雨很快就停了,在那儿你就更淋不着、冻不着了。”
“我不会去那儿的。”迪伦态度坚决。要她在一个
阴冷潮湿几乎要散架的破屋子里过夜,她想象不出有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事了。
“不,你会的。除非你想一个人接着走。天很快就
要黑了,祝你好运。“男孩撂下几句冷冷的话,迪伦确定他说得出做得出。她该怎么办呢?
走近了再看,小屋并没有变好看一点。花园已经开
始重新归于荒芜。他们从前门走进去,费力地穿过蓟、
荆棘和茂密的荒草丛。到了屋子里,情况略有改善。虽然没有门窗,风势却减了不少,而另一端的屋顶几乎完好无损。即使晚上下雨,那一半屋顶也能让他们不至于被淋湿。虽然这间屋子像是早就被搬空了,但以前的房主还是留下了许多物品和几件行将散架的家具。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残破不堪,凌乱地堆在地上。
崔斯坦先进了屋,把桌椅挟正,把一个水桶倒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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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坐在上面,又示意迪伦坐在椅子上。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自己一压椅子就垮了。椅子倒还坚固,但她还是不敢放松。听不到狂风呼啸的声音,屋里沉默的气氛愈加尴尬。而且她不用再手忙脚乱地走过那些危险的山路了,所以现在无事可干,只能枯坐在那里,尽量不去看崔斯坦。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困在这么一间陋室里,
她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可另一方面,此时回味白天受的苦,她又急切地想找个人聊聊刚发生的事故。她看着崔斯坦,不知道如何才能打破沉默。
“你觉得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是说,那趟火车。”
“我也不知道。我想,就是撞车了吧。也许是隧道
塌方或者别的什么吧。
“他耸耸肩,仰头看着头顶上方。
他的各种身体语言都告诉她他对聊这个没兴趣,但迪伦不是那种轻易就放弃的人。
“可其他人都怎么了?我们不可能是唯一的幸存
者。你那节车厢情况怎么样?“她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他又耸了耸肩,一副爱答不理、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想跟你们那儿情况一样吧。”他的神色飘忽,迪伦看得出他有些不自在。他怎么可能不想谈这些昵?迪伦实在理解不了。
“当时你为什么在那儿呢?”听到这话,他猛然抬
头,像受了惊吓似的。迪伦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
你是在哪儿上的车?要去看谁?“话一出口迪伦就后悔了。他的眼神中闪现出戒备之色,迪伦可不喜欢这样。
“我是去看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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