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听他这么一说,李先生脸上也显出了些许惊容,左卫本不在他考虑之内,就算左卫进京,在左卫上下将校被清洗一空的情形之下,他也不认为这样的左卫能是个什么障碍,但现在嘛,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也是老军伍了,在他面前又不用刻意欺瞒,说地自然都是真话来的,他这心里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
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接着问道:“如此一来,又添了许多地变数……但大人也不必介怀,太子那里已经有了动作,看样子大变就在两天以后了,左卫驻守皇宫虽说有些麻烦,但太子谋反,皇上又……几位枢密院大臣,以及兵部大部份官员又不在京师,到了那时,人心惶惶,那位新任的左卫指挥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不能这样说,若是那个赵石能从容平息了宫中乱局,然后直接拥立景王为帝,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宋胜紧接着就是一句,这位李先生孤家寡人的,五皇子那边还远在潼关,他这里可是一大家子人,顾虑自然也就多了些。
李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大人未免将这帝位之争看成了儿戏,左卫才多少人手?先不说宫中一旦乱起来他制不制的住,就算他执住了太子等人,您想想,他左卫有守卫皇宫之重责,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能逃得了干系?那些朝臣都是吃干饭的吗?能让他好过了?
就算他使出雷霆手段来,大开杀戒,到时景王登基恐怕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吧?而大帅那里要的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大帅只需派上一部偏师,长安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说的有些得意忘形,宋胜听了后背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守卫皇宫之责以前可是他的,这个实打实地替罪羊可不就也是他宋胜的?潼关那位五皇子殿下。想到这里,又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张名单,心里寒意已是更重,也是一阵阵地后怕。
不过脸上却勉强笑道:“到时再在京师各处散布谣言,到了左卫力不能支的时候,就该是咱们的机会了。”
李先生哈哈大笑道:“大人说的是,添柴加火,让这水烧的更开些。”
看他这么得意,宋胜微微有些不快,沉声道:“大帅那里也不想长安出大乱子吧?人叩关,长安若是在这个时候整个乱起来,前方军心一旦不稳,你我百死也不能赎其过地。这个李先生想过没有?”
这位李先生脸上地笑容僵了僵,看见宋胜阴沉的目光也是畏缩了一下。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他在宋胜面前虽说一直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在这心里却还真有些看不起此人,可能当年此人还能称得上英雄豪杰。但在长安太平日子呆地久了,也被钱财美色以及官位耀花了眼睛,当年那点英雄气也早就没了的,剩下地都是蝇营狗苟之心。没他在这里督促着,再没有王爷那里许下的高官厚禄引诱着,这人没准儿就当了软骨头,可叹王爷何等地英雄人物,到如今却要将所有希望寄于此等样人身上,若依他的算计,王爷今春便可在阵前与金人议和,接下来不管谁登上了帝位,王爷只要率潼关守军入京,帝位还不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偏偏王爷那里要一个大义名份。不愿担那篡权谋逆的名声,不然哪里容这样畏畏尾之徒担上这样地重任?
不过此时他心念电转之机,也知不能轻易开罪了这人的。于是便即笑道:“大人为王爷想的周到,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我等手脚麻利些,能迅控制大局,等到王爷从容进京。便是大功告成。到时大人便是从龙第一功臣,裂土封侯也是平常事尔……当此之时。大人以为我等还有退路好想吗?不如拼却身家姓名搏上一搏,成则起居八座,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说呢,大人。”
他这里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地,却让宋胜眉头皱的更紧,心中对此人也更是反感,不过此时他若真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微微点头,心里却恨不能立时抽刀将这人的脑袋剁下来才好。
“左卫进京了。”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沉重语气,伴随着李玄持喃喃的自语声,这太子府书房之中也是一阵沉寂。其他几个人脸色都是凝重到了极点,这些人都是东宫心腹之人,不过大多都是户部官员,还有两个穿着羽林卫的军服,这也可以显示如今太子李玄持的境遇之尴尬了,当年可不是这等的情形,大将军折木河,兵部尚书种从端,就连如今风头正盛地景王的舅舅也在其列,这些人哪个拿出来跺跺脚,京师也得跟着颤上三颤的,但如今呢,旧人多已或是被逐或是被贬,这里够得上份量地人真就没有一个了。
半晌过后,其中一人轻声冷笑道:“殿下无须忧心,圣上和景王也是糊涂了,竟是将重任托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身上,真真是让人好笑。
到时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下官愿将那赵石的人头奉上就是。”
说话之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魁伟,撑的一身羽林卫官服满满当当,满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凶狠蛮横地气势。
若是宋胜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地副手,羽林右卫副都指挥使郑世武,此人是京师郑家之人,在羽林卫中向来以勇猛见称,却不以心机见长的,也就是说脑袋不怎灵光,没成想就这样一个人却是太子安插在右卫中地钉子,就连身为太子心腹的徐先生初见之时也是大吃一惊,更遑论其他人等了。
接下来李玄持却是轻笑了一声,“世武乃猛将,这胆气确实不小……不过,赵石竖子尔,并不足虑,只是左卫……也乃我大秦皇家亲卫,多有损伤实乃悲事,到时只诛恶,胁从嘛,我并不打算追究的,这个世武你得记好了。”
他虽然说的温婉,但在座之人心里都是清楚,左卫上下盘根错节,多是勋旧子弟,右卫情形也是相似,若杀伤太重,这善后事宜可真不好办,这里的人也怕太子一狠心,在京师闹个腥风血雨的,那大家可都没好果子吃,听李玄持这么一说,却都是放下了心来。
这时东宫舍人王教礼插了进来,“殿下宅心仁厚,和圣上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宽仁之主,不过……景王那里殿下将如何处置?”
众人心头都是一沉,李玄持的笑容也从脸上消了去,但这位舍人大人在京师向来以脾气倔强著称,直着个脖子看着李玄持,一点转弯儿的意思都没有。
李玄持按了按额头,这两天他想睡个安稳觉也是不得的了,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也就是当前的大事支撑着他,这时想到事后该怎么处置几个兄弟,虽说在心里他恨不能立时将这些虎视眈眈的兄弟都砍了脑袋,但话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这头疼的也越的厉害了起来。
但最后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只要众兄弟今后能安守本份,我这里也是念着兄弟情谊的,再怎么说都是皇家血脉,我不是冷心人,只要他们不行无谓之举,我既往不咎就是了。”
老先生这下满意了,立时躬身道:“殿下能有仁慈之心,实乃大秦之福,臣在这里祝殿下马到功成。”
其他人等也是不甘落后,齐齐站起身来,一起说道:“望殿下能早日荣登大宝,我等在这里预祝殿下马到功成。”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二百二十八章进京(三)
清晨时分,赵石才大体上安排完毕宫中保卫事宜,然后才到宫内复旨,不过这次是在后宫之处的皇帝寝宫。
正德皇帝半躺半卧的依在床榻之上,脸上瘦的依然脱形,只余一双依旧威严如故的眼睛还闪烁着光芒。
在座的除了一直在照顾皇帝起居的淑妃娘娘外,景王也坐在旁边,还有就是枢密院的两位重臣宰执,大将军折木清,再加上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其余并不见其他人等了。
不过也就这几个人,基本上已经代表了大秦如今军政体系中的重要势力,赵石见到这些人,心里也是暗自凛然,再看床上这位大秦君主,心中依然确定,看样子过不了多少时日,这大秦就要换一位新主人了,而毫无疑问的,眼前这位虽是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把脸板的跟个什么一样的景王殿下,一飞冲天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给赵石看座。”床上的正德皇帝虚弱的道了一句,眼睛在赵石身上瞅了又瞅,见这个少年新贵皮肤又黑了不少,也粗糙了很多,脸上身上都是一副风尘仆仆之色,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的疲惫之色,腰杆挺的笔直,一双时刻透着沉沉眸光的眼睛在在座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依稀能看到里面野心勃勃的火焰。
正德皇帝心中立时便是一动,这人也太年轻了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再看看这是正襟危坐,点头向赵石微笑示意的儿子,还有周围一群白苍苍的大秦重臣。心中的忧虑在这个时候竟是如同野草般冒了出来。
身体微微动了动,随即感到身体内快流失地体力,也只暗叹了一声,野心勃勃的朝廷新贵,未来大秦的权臣,年纪竟是比儿子还要小了一旬。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驾驭的了吧,如今来日无多。也顾不得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感觉到自己力气不济,遂朝杨感微微颔了颔。
“三月十二,武学大典,此乃朝廷盛事,我等都要在场的。”杨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道:“这个时候皇宫宿卫都交到你地手中,赵石你要仔细了,皇宫一旦生变,我不问其他人,只问责于你,为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你要慎之又慎。
除防闲杂人等入宫之外,内外太监宫女一律不准出宫,便是皇妃想要出去也不行,本来你年纪太轻。我也恐你行事毛躁轻浮,不想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你,其实只要折大将军坐镇。整个长安便安如泰山……杨感语气温和,但话语之中却直接地可以,这个时候却停顿了一下,瞅了卧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正德皇帝一眼,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却带出了些感慨来。“但我等毕竟已经年老,将来大秦的天下是要你们这些年轻干才来支撑的。
陛下思虑深远。要在大事上历练你等,为我大秦添一良才,所以嘛长安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望你不要负了陛下这番心意才好。”
有些话他并没说出来,大将军折木清在军中威望无两,跟在景王身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长安变乱,有这位大将军在身边相助,变乱也是不日可平,这等地后招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说于赵石听的。
出了皇帝寝宫,赵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躁,垂垂日暮的帝王,野心勃勃的儿子,还有老谋深算的臣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几分不真实,就连这巍峨的皇宫也透着那么几分虚幻。
其实这些都是因为他心中有些忧虑,但却也有些期待的缘故了,事情和他前世时上战场可是大相径庭,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一切都好像有可能生,但又有可能不会生,他本就是个控制**极强地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些许的担心和忧虑也在常理之中,没什么好奇怪地。一口气吐出来,春寒料峭,何况这时又是清晨,这样的天气却是使他精神一振,转身待要跟着领路的太监离去,身后脚步声响,却是景王脚跟脚的走了出来。
刚要行礼参见,景王李玄谨已经笑着扶住了他的胳膊,挥手斥退了周围人等,这才正容道:“明日雄武军开拔离开长安道潼关去……
说到这里,扬望天,也是生出了几分感慨来,“嘿,没想到能走到今日地地步,去年此时本王还在家中闲坐,一心想着给父皇弄个什么祝寿物什才好。
语到此处,转头看向赵石笑道:“走,陪我走走,也许以后……”说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吉利,便停住了话头。
两人都是默默无语,沿着宫中小径便走了下去,良久过后,李玄谨好像才从刚刚地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语气却是沉重了许多。
“这些天皇宫内外诸事就都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不说你乃本王子侄,本王简拔你至今,正是到了用你之时,这件大事关乎你我身家性命,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嘿,本王也不怪你什么,只道时运不济罢了,但全寿那里你得给本王照看好了。
本来依我的意思,你是要随在我身边地,大将军折木清坐镇京师,以大将军的威望,即使有变,也只要缓上一时三刻,到时你再带兵入京,这才是万全之策。
奈何父皇执意要左卫驻守皇宫,所以不是本王不体恤于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乃本王心腹之人,你留在这里,本王也放下了很大的心事。
你旁的事情都不要管,只为本王守好了这皇宫,之后封侯拜将,咱们为大秦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让后世子孙都念着咱们,想着咱们,别让他们说到咱们,就想到玄武门之变的建业和元吉这才是真的……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说到语重心长之处,景王也有些情难自禁,不过最后还是开了一句玩笑出来,不过两人都没笑出来。
“好了,这两天本王要忙一些细务,武学也是心血所在,容不得半点轻忽的,所以这两天本王就不见你了,记住,万事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的,现在就讲,若是无事,就忙你的去吧。”
“王爷……”赵石眼光闪了闪,这位殿下说的虽然动情,但却都无关紧要,显示这位殿下心里也起了患得患失之情的,最后虽只是随便一句,但他却是真的有事跟这位殿下说的。
“右卫那里王爷是否另有安排?”
听他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出来,李玄谨愣了愣,这才道:“右卫指挥使宋胜是五哥的人,这些时日来也没什么别的动静,接旨换防也还痛快,应无多大……你是否听说了些什么?”
“这到没有,不过右卫驻守内城,宫中一旦有事,左卫无暇分身之际,若右卫再有变故,内外交攻,我怕左卫成军不久,分不出人手来对付。”他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对于如今的左卫,就算是右卫来攻,保证宫中无事他还是能做到的,但毕竟左卫人数少了些,事情若展到了那个地步,稳守皇宫有余,但进取却是不足,只能算是失败,他想了这么多天,还是觉得让右卫群龙无好上一些,所以才有此一问,至于怎么行事,他心中已有定计的了。
李玄谨皱着眉头沉思良久,还是觉得五哥和太子斗了这些年,这时不会主动帮助太子,若长安乱起,潼关那里人心慌乱,金国来攻,那位五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如此玉石俱焚的做法,他不认为向来稳重的五哥做的出来,若是换了那位三哥到还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到时我会派遣亲兵擒拿宋胜,右卫便不足惧了。”
“你可有这个把握?”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顺口说了一句在:“宋胜有兵卒在侧,皇宫便谈不上安全,若殿下点头,殿下回京之时,便会看到宋胜的人头。”
李玄谨吸了一口凉气,他如今威权虽重,但毕竟掌握大权不久,还缺了些帝王应该有的冷酷和决断,若不是觉得太子那里必定会破釜沉舟一搏的话,他立时便会拒绝的,但此时犹豫了半晌,最后才道:“好,本王准你便宜行事,不过宋胜只准扣押,不得伤了他的性命,还有,这事你要仔细万分,一旦事情不成,反而逼得右卫……你便只有提头来见本王了。”
“殿下放心,若真个起了什么乱子,一群趁火打劫的败兵冲进指挥使府的事情也是可能生的,绝不会使殿下名声受损。”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二百二十九章进京(三)
清晨时分,赵石才大体上安排完毕宫中保卫事宜,然后才到宫内复旨,不过这次是在后宫之处的皇帝寝宫。
正德皇帝半躺半卧的依在床榻之上,脸上瘦的依然脱形,只余一双依旧威严如故的眼睛还闪烁着光芒。
在座的除了一直在照顾皇帝起居的淑妃娘娘外,景王也坐在旁边,还有就是枢密院的两位重臣宰执,大将军折木清,再加上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其余并不见其他人等了。
不过也就这几个人,基本上已经代表了大秦如今军政体系中的重要势力,赵石见到这些人,心里也是暗自凛然,再看床上这位大秦君主,心中依然确定,看样子过不了多少时日,这大秦就要换一位新主人了,而毫无疑问的,眼前这位虽是强自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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