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里,眼睛中都透着紧张和焦虑,唯独坐在上的那位李先生悠闲的饮着香茗。不过你只要细看。就知道这位李先生心里也不轻松,左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腰间的横刀刀柄。指节有些泛白,可见这位李先生心中也不稳当的。
半晌过后,这位李先生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儿,看了看天色,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太子进宫已经快一个多时辰了,要说应该闹出些动静来了吧?到时只要左卫一乱,他们右卫严阵以待,大事便成了一半儿,怎么还没有动静?莫不是那位太子殿下太过窝囊,临到了来竟是退缩了不成?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回身便沉声道:“指挥使大人那里怎么还没到?大人的亲兵呢?让他们回去催一催。”
几个领兵官斜眼儿看了他一眼,谁都没动地方,这个李先生也不是从那个犄角缝儿里冒出来地,看样子很得大人的看重,但这里是指挥使衙门,他们都是带着实衔儿武职的朝廷命官,没有指挥使话,这个什么李先生哪里指挥得动他们?
这却是宋胜的失算了,为了不当那替罪羊,这位李先生他已经在防范着了,临到关头,也没跟手下人等吩咐听他指挥行事,为地就是将右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到了此时,这些领兵官儿们自然不会将这位李先生放在眼里了。
李先生心中一阵恼怒,心中更是暗骂宋胜不知轻重缓急,到了这个地步,防着他到也没什么,毕竟大事临头,是人都有警惕之心,但这个时候还没来到指挥使衙门坐镇,又不派人来说一声儿,办事如此不牢靠,怎能担当重任?
虽说已经怒从心起,但还是放缓了声音道:“诸位大人,今时今日,我等身家性命皆系于一线,若还不能开诚布公,同心协力,真个把事情给办坏了,到时后悔可就晚了,烦劳哪位大人走上一趟去催催指挥使大人,说不准宫内顷刻之间便有剧变,大人不在这里,可怎么得了?”
这些人其实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宋胜的计划给他们说了一些,但并不详细,知道此时将有大变,但变局会到什么地步,该如何收场?陛下是不是知道此事,这些他们还都糊涂着呢,存身险地,驱狐疑之众,行万险之事,说的就是如今右卫的情形了。
看着这些人有些迟疑,但还是没人做声,李先生暗自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形势还算在掌握之中,就这些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来?若此事能竟全功,可就是邀天之幸了。
“不若如此,诸位大人派几个人跟我去一趟,也总好过在此干等。”他万不想此时离开这样的重地地,但退而求其次之下,既然指挥不动这些羽林卫地大爷们,自己也只好亲自走上一趟了。希望那位太子再迟疑上些时候,别在这个关头弄出乱子来。不然就这些人,不用别地,只要太子那里来一个人传上一纸诏书或是左卫那个赵石亲来,这些人估计立马就能乱作一团,也不知宋胜是怎么带地兵,还在在大帅身边呆过地人呢,见兵而知将,宋胜这个指挥使的位子真是让人怀疑是怎么来的?
不过这也是他今晚作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远望着黑沉沉的京师长安,身在十里之外的景王殿下这时也是担着很重的心思,明天,只要明日一天。待得大典完毕,众臣回京,所有地事情便都迎刃而解了,希望赵石能不负他的重托,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若然京师变乱,便是有这些朝廷重臣相助,夺回长安。身登帝位,那时长安的情况与现在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牵连到的人数更是不可估量,就算他学曹孟德放这些人一马。但旁地人呢?政争一起,便很难善了,他满腔的雄心壮志都得暂时隐藏起来,也许数年,也许十年。也许时间会更多。何日才能将政务梳理清楚?
“殿下无须如此忧心,既来之则安之。心静则智扬,殿下的心静了,群臣也自然安稳,再说陛下英明神武,明见万里,必然已经安排妥当,殿下身在京外,忧心如焚也是无用,何不安下心来等长安的消息?”看着李玄谨坐立难安的样子,他身旁的杨感微笑安慰道。
还真就被南先生说中了,这位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景王殿下如今还真就到了这个地步,这要在一年前,谁会相信?他虽执掌中枢,但他是年岁已高,功名利禄之心便也不如年轻时热切,这争位的事情便也离地远远的,由是,朝廷中以他马是瞻的大臣也便都老实许多,并不如当年闹的那般沸沸扬扬,六部官员参与进争位之事地可以说少之又少,这番做派虽有明哲保身之嫌,却更得旁人敬重,无形中之前做出靠近景王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
听他这么一说,景王李玄谨也笑了起来,“玄谨初临大事,有些沉不住气,让杨相笑话了,不过玄谨不为自身安危为念的,想我大秦励精图治,历代先皇都有进取中原之心,奈何胡人猖獗,以为掣肘,父皇为政三十年,从不提中原之事,貌似无甚进取之念,但玄谨可是知道的,中原山川都会时刻摆于父皇案边,父皇心之操切可见一般。
但这三十年来,父皇轻徭薄赋,以百姓生息为念,大秦国库从未有如此充盈之时,以三十年之积聚,足以行兵戈之事,父皇这番苦心可谓极矣,也苦了父皇。
到了如今,玄谨自身安危算的什么?只恐怕父皇三十年苦心之积聚付之东流罢了,长安一乱,大秦天下震动,再想复今日之局,谈何容易?”
杨感愣了愣,到真没想到这位上位以来,锋芒毕露,行事很显操切地景王殿下竟然能有这般宏伟地抱负。
“殿下说的好。”那边厢折木清却已叫出好来,他这人心思领兵日久,心思简单一些,平生志向也不过是辅佐君王开疆拓土,博得一世功名罢了,不过随后脸色便是一黯,如今他和杨感一般,都已年纪老迈,古人虽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之说,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想到数十年驻守边镇,大小百余战,虽是博得赫赫声名,但却没为大秦开拓过一寸疆土,心里自然有些黯然。
杨感回过神儿来,却是摇头一笑,并不多言,大秦帝位之争由来已久,大秦兵坚甲利,但一直困守一隅,这里面地原由根子上至少有一半儿在这帝位之争上面,诸子夺位,争斗激烈,难免牵制大秦国力,这些年过去了,许多大臣心里已经将这拥立之功放在了位上,开疆拓土?那也要先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才行,这样的心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大秦上下多数人大概都是如此想法,如此一来,还提什么进取中原?保住这一隅之地就已经不错了的……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这事牵涉极广,又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要想改啊,还真就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
“为什么?”正德皇帝的话音透着一股从里到外的虚弱,不过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侍立在旁的张泽,这人一直伴在他身边,最是得用的一个人,甚至比这些兄弟儿子还要来的贴心,他自问也没亏待过这人,不成想,差错却是出在此人的身上。
张泽身子一抖,扑通一声已经跪倒在地,声音也是有些哽咽,“陛下啊……老奴……年纪已经不小了,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过完余生,但……但老奴常在陛下身边,像老奴这样的人,看的多,听的也多,陛下……陛下百年之后,这下场是什么恐怕陛下也清楚。
景王殿下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这……人是好的,不过恐怕不是一个能容情的人,太子殿下仁厚,和当年的陛下很像,也许了老奴颐养天年的,如此才……才。
不用他说完,正德皇帝便明白了,这人怕是因为自己参与的事情太多,而生了异样的心思,想到此处眸光迅暗淡了下去,又剧烈了咳嗽了一阵,地上的张泽动动身子想要上前,但最后只是垂下脑袋,低声呜咽,“还请陛下保重身体……
正德皇帝眼睛却再没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瞬,也没看向旁边的儿子,而是瞅向了殿外,却没什么焦距,嘴里喃喃自语,“是朕识人不明,怨不得旁人,李信呢,李信在何处?”
“父皇不用想他了,李信已经被儿臣送出了城外,内衙已在儿臣掌握之中,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张总管的功劳,好了,父皇,时间不多,还请您下诏退位。”话说虽是故作轻松,但从他颤抖的嗓音中就能读出其中的急切以及一丝兴奋。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二百三十五章血夜(三)
“救命啊……杀人了……”一声如同夜枭悲啼般凄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传出老远,赵石本已带人走远,但他们走的很慢,他心里更是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孤身潜进乾元殿瞧瞧的时候,后面这声惨叫便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赵石猛然回身,出事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先前的迟疑和忧虑仿若烈日下的冰雪般顷刻便不见了踪影,越是这样的紧要关头,他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
“走,去看看。”丢下这么一句,身形已经疾奔而出,他身边此时只带着两人,也不犹豫,迅跟在他的身后。
一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从转角处奔了出来,天色太暗,也看不清这人长的个什么模样,但一身太监的装束还是能看清的。
一支弩箭从他身后飞来,正赶上这人脚下一拌,竟是神奇的躲了过去,不过换来的却是惊恐之极的尖叫声音。
这人身后旋即追出四五个人来,前面道旁的草丛之中也窜出几个黑影,立时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更是急急上前几步,被染作漆黑的刀身带着猛恶的风声向这人便当头砍下,竟是要立取此人性命的架势。
赵石赶到的时候正是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大急之下,猛然将已经握在手中的横刀扔了出去。
那人挥刀直下,眼见就能将这个从乾元殿中逃出来的小太监斩杀当场的当口,身旁几人却都低声惊呼。“小心。”
接着背后好像被一匹狂奔而至地奔马撞了个正着,一声闷响的同时,身子猛然飞了起来,竟是从小太监的头顶一飞而过,手里的横刀收势不及,一刀砍在自己的腿上,但这个时候这人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因为在空中的已经是一具慢慢冰冷的尸体。
如此的声势,立时让其他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都猛然顿住。直到那倒在地上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起来,仓皇向来人奔去,几个人这才回过神儿来,紧握手里地利刃,立时便形成合围之势,将来人和自己要捉的小太监围在了一处。
“你们两个去张校尉那里调兵,让他带兵围了乾元殿。不准放一人离去。”赵石厉声呼喝,那两个亲兵稍一犹豫,转身便走。
围着的几人不用看了,这几人身上穿着黑衣黑裤,其中两个还在方才说过两句话的。不是内衙的人赵石说什么也不相信,他正想着要进乾元殿看看,这个机会可是来的正好,不管这小太监是怎么回事,先让人围了这里再说。这时那小太监也看清了赵石的服色,也没看清楚赵石地长相,心胆俱裂之下,哪里还记得老太监跟他说的什么只找赵石的话。嘴巴好像不听使唤的就嚷开了,“他们……他们谋逆……干爹让我出来报信……带兵平乱……
说的虽是有些颠三倒四,但赵石心中却越地底定,再一听这人嗓音有些熟悉。借着月光微微一扫,可不就是徐老太监的那个干儿子吗?虽然只匆匆见过一面,但他认人极准,断然不会认错了的。
围着的几人稍一骚动,就听中间那人沉声道:“陈四。王六。小八,你们去拦住那两个报信的。”其中三人转身就要离去。
“今天谁也别想走了。”赵石脸上杀气毕露。显得有些狰狞,这句话说毕,随手拎起身后的小太监,微一用力之间,就将他扔进了道旁的林木遮掩之处。
同时身子已然疾窜而出。
“小心。”周围几人都是不敢高声呼喝,但焦急之情却显露了个清楚。
其中一人才刚转身,身后风声一响,这人也是机警之辈,立时便将手中的横刀从肋下穿出,若是有人在背后偷袭,这一下保准能刺对方一个透心凉。
但这千锤百炼地一下却刺了个空,脖子上却是一紧,一只大手已经攥住了他的脖颈,颈骨折断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听起来极为清脆,那人地脑袋立时像麻花般转了个个儿,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死死盯着身后还没来得及动作的同僚,接着便迅的失去了神采。
“点子扎手,大家小心伺候着。”领头的那人情急之下,连当年地江湖切口都喊了出来。
赵飞燕,在这里名字是赵十二,当年此人曾是个横行秦蜀边境地悍盗,赵飞燕不是他的本名,他乃蜀中青城弃徒,只因在崇山峻岭之间,神出鬼没,如林鸟苍猿而得了个飞燕地名号,后来为了不受派中高手追杀,索性便改名赵飞燕,却是与那名垂千古的汉宫宠妃来个同姓同名。
后来在大秦犯了案子,一路逃亡,却是遇到了克星,大秦内衙四狗之一的王灵鼻,此人别的本事也只能算说得过去,但追踪之术却天下少有,月余时间,追的赵飞燕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被擒拿归案,内衙之中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经人劝说,他又顾惜自己性命,这个巨盗便也入了内衙的门墙。
今日宫中之事便动用的王灵鼻这队人马,四狗有三个不在京师,王灵鼻又专管谍探之事,李信时常带在身边的,也不知此人是怎么投靠的当今太子殿下,这么一来,正德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就真真假假,这才让太子有了一搏的机会。
他们这些人不管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更不会管当今皇帝是谁,只要将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办的好了,自然是过地舒适无比,今日他们一群人便领了这护卫乾元殿外围的差事。
虽说他名叫赵飞燕。颇有些女里女气的,但像他这样的独行巨盗,说句杀人不眨眼那是轻的,狡诈凶残之处绝不下于赵石前世时见识过的那些雇佣军。
但如今嘛,赵飞燕腿肚子却是有些软,起先就是他第一个现那个不知怎么出了乾元殿的小太监的,不过这个小东西恁滑溜了些,再加上路径也熟,楞是险险真个逃出去,要不是外面还有人在的话。
不过赵飞燕此时最后悔的就是没在第一时间宰了这个小太监。最后招来这么一位凶神,这人他是认得地,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赵石,今晚皇宫就是左卫值守,他们若不认识此人便是瞎了眼睛。
这人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一些,不过没太在意,他们这些内衙人物儿见不得光。不过各个身上都有本事在身,越是如此,平常人等也就不入他们的法眼,这人名声虽是响亮,抛却权势不论。若说单打独斗,内衙中人没一个会将一个朝廷将军放在眼里。
望着那凶神恶煞般的身影,先是将专擅快刀的小八的脖子拧了个对转儿,黑暗之中,内衙众人又是隐秘行事,谁也不会大声喊杀,更不会围上去乱刀齐下,那样的话这大黑天儿地。不定会伤了谁呢。
自动便有人围在外面,省的对方逃脱,剩下的人才抽空进击,连下杀手。连那两个跑出去的军士也顾不得了。
因为就这一瞬功夫,不仅小八被拧断了脖子,转身欲走陈四背上也挨了一下,当今本来挺拔的身子就矮了一节,众人这才省起。这位指挥使大人在军中地勇名。尤其是一身巨力,据说能拔山填海的。这时看来,虽说离拔山填海差了老远,但要人性命可真就和喝水一般简单。
在赵飞燕的角度看过去,先是小八的同乡,也擅使快刀的章九冲了上去,关中快刀,自古闻名遐迩,据说是当年秦朝时流传下来的军中绝艺,这个章九和小八都是大秦人氏,一手快刀能一瞬间连出数刀,精准之处更是能断人毛而不伤敌手分毫。
但这时小八只出了一刀便见了阎王,这位章九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大大的黑影猛的便撞了过来,一刀砍出,也见是自己那位朝夕相处地兄弟,脖子软塔塔的,犹自死不瞑目,只一迟疑之间,一把匕已经悄然刺入了他的肋下,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出,身子便软了下来。
葛氏兄弟擅长联手合击,几乎在章九毙命的同时,两把横刀便都斩在那人身上,配合地毫厘不差,动作更是快若闪电。
裂锦声中,赵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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