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微亮,残破的大营中只剩下了秦军战士的身影,血腥味儿浓重地让人恶心,金兵横七竖八的尸体塞于其间,看上去凄惨无比,就算是显锋军出来的老人儿这时也不愿一个个的再去收集脑袋了,因为死的人太多,死状太惨。就算他们这些老兵对着这样的场景都有呕吐的**,就别说新兵了。
尤其是后营之中。被践踏成泥的尸俯拾皆是,尸体挨着尸体,层层叠叠,整个营地都好像被鲜血洗过了一遍相仿……
经过初步清点,只在这营地之内,金兵的尸体就有两五百余具,缴获的各种辎重数不胜数,没来及逃走被俘获地金兵也有千数,接下来一营追敌,一营后续。剩下的一营人马打扫战场。
赵石站在原金兵大营的帅帐之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味充塞鼻端,这一仗算是胜了……追击的人马一去就是一天,一直到黄昏之时,才看见远房一溜长长的队伍慢慢行来,望着这支长长的好像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两旁稀稀落落的秦兵拿着横刀骑在马上,满脸地兴奋和耀武扬威。但也难掩他们的紧张。
“俘获九千七百余人……
听到这个数字,连赵石脸上都是抽搐了一下,以数百兵卒,却是俘获了十倍二十倍地金兵,这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天方夜谭,但事实就在眼前,满脸放光的段瑞呵呵笑的干涩,好像也不太相信自己竟然办了这么件大事出来。
“杜山虎仍在追敌,两万五千金兵,能跑得了的估计没几个,我们就是跟在身后收拢败兵,大多数人都是跑不动了才被我们抓住的,一个人就能抓数十个,上百个,大家把刀子一亮,这些金兵就只剩下磕头讨饶的份儿了,根本没有伤亡……
“有伤重的我们就给补了一刀,这可不算咱们杀俘,咱们这点人看着这么多金兵,度一慢下来就怕起了什么事端,这些金兵若是拼死反抗,不用刀子,估计靠人淹就能将咱们淹死……“不过……估计杜山虎这次斩获不会太多,根本没有人反抗,除了散去山野的,也就是那些有马的金兵能侥幸逃脱,剩下的人估计都在这里了,大人……咱们这次算不算是大获全胜?功劳怎么个分法……
段瑞说到兴奋处,脸都好像要放出光来,这个功劳委实不小,以少胜多胜到这个地步,估计遍数古今,也找不出几个可堪比拟地了,不过功劳太大,却让他们有些不摸底了起来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三百零九章两帅
西京大同郊外,几个卫士依马萧然而立,不远处数个顶盔贯甲的将军围着中间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大帅,西夏贼蠢蠢欲动,此时大帅离开,怕是会招致军心不稳……
“大帅,秦人蛮子来攻,南边也有萧可晋在顶着,十万大军,还打不过那些蛮子?大帅是不是过虑了?”
“大帅,上京那里没有旨意过来,您擅自离开西京,之后可是有的麻烦啊……
“你们懂什么?萧可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打仗也不会一直是个监军,秦人一旦攻下汾州进军晋州太原,西京便是门户大开,到了那时……大帅只管放心前去,后面有我等守着,就算圣旨来了,我们也只当他是放屁,皇帝若是逼的紧了,咱们就跟他拼命……
同完颜烈并肩而立,如今的西京副留守独吉义将脸一沉,“说什么呢?还嫌大帅不够心烦是吧?这话也是你们能说的?”
独吉义六十多岁年纪,形状威猛,是金国有名的宿将,在西京军中素有威望,被他眼睛一瞪,周围的将军们都闭紧了嘴巴,独吉义这才转头面向神色一直郁郁的完颜烈,“大帅,有我独吉义在,西夏狗崽子打不过来,李元康的本事我清楚,耍不出什么花样的。”
完颜烈涩涩的笑了笑,拍了拍独吉义地肩膀。“李元康号称西夏名将,用兵的本事还是有的,这次西京兵力并不多。所以只宜固守,就算让西夏人围了西京也没什么,只需守个月余,西夏人不战自退。
你们都听好了,我走之后,你们都听老将军地,谁要是犯了军令,老将军你也不用跟他客气……
见众将都是凛然称是,完颜烈也暗自苦笑。一个多月之前,自己统领三十万大军,还野心勃勃的想着些有的没的,如今用兵却已捉襟见肘,局势窘迫。让萧可晋断后留守汾州,实在是一个败招。
新帝登基,收拢人心,列举了金帝完颜亮的那么多罪状,还贬成了海陵王,萧可晋乃完颜亮心腹之人,虽也知兵。但逢此之时,又是个书生,一个不好就是大败之局,到时秦军兵临晋州,占了太原,大同前后受敌,那时他完颜烈也就成了大金罪人,他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那位大秦的魏王还真能忍耐,一直到他回了西京才兵出潼关。不然三十万大军并未散去,到要看看秦国兵锋是多锐利的,但如今却只剩下固守一条路可走,等集结重兵,才宜决战,萧可晋仓促迎敌。本就犯了兵家大忌。再在用人上或是其他地方犯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幸好还留下了完颜和尚,纥石烈赤儿等人在萧可晋身边,这些都是百战余生之将,应该不会让萧可晋出什么大的岔子吧?
挥手将亲兵们叫过来,朝众人一抱拳,“诸位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完颜烈为将十年,多承诸位鼎力相助,完颜烈先在这里谢过了。”
说到这里,躬身一礼,众人却都不敢受,皆赶紧还礼,完颜烈笑了笑,接着道:“我完颜烈为国守边,从不顾惜自身荣辱……此去关山阻隔,通信不便,胜败又是难期,唯望各位将军为我大金守好西京,西京若是有失,大金半壁江山便陷于敌手,所以完颜烈在这里拜托诸位将军了。”
众人神色都是一阵黯然,有几个嘴唇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们都是明白,此去不管胜败,大将没有圣旨而擅自离职,这在大金国是最犯忌讳地一件事了,若是海陵王完颜亮在位,结果一定是个死字,不过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金主完颜雍新自登基,对完颜烈顾忌颇深,若是胜了也许还好些,为了稳定西京人心,应该是进京述职的结果,若是败了……
几个完颜烈的心腹将领本还想劝完颜烈留在西京,不管如何,拥兵自重应是毫无问题的,但一想到完颜烈的为人,这话便也不再说地出口,此时都是眼圈一红,声音已是有些哽咽,“大帅,只要我们在,谁也打不开西京的城门,我们在这里等大帅凯旋归来,为大帅捧上第一碗烈酒。”
完颜烈眼睛微红,这些都是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将士,一朝离别,以后也许便再无相见之期,心中也是难受到了极点,仰望天,眼眶渐渐湿润,转头依次重重拍了几分两下,之后便转身大步而去,马蹄的的,数十人簇拥之中,完颜烈一行人萧然而去,却是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和他地位相差不多,但心情大不一样的是魏王李玄道,此时大军已过曲沃,中军驻扎于曲沃北十余里处,到了这里,已算得上是大金腹地,但人烟却并不多见,田地也尽多荒芜,完全是一派萧条没落的景象,据那些向导所说,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耕田不如打劫,当兵不如为奴,生男不如生女,为什么?生个男孩儿也得被征走,不若生个女儿,到了最艰难地时候还可以卖上个好价钱……说到这里,那几个向导都是脸色麻木,好像对这悲惨之事已是司空见惯,逆来顺受了。
到如今大金连年抽丁之下,再加上征敛横暴,百姓家里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壮年男子不是被征调,便是逃进了山里,说是十室九空也差不多少了。
这些向导说的随意,但有心人已是报给了李玄道,李玄道听罢大喜,没人耕田种地。所有人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农为百业之,百姓之家已不堪重负至此,金国还有什么可怕的?金兵再多。也有打完地时候……
至此,李玄道信心大增,之前还有些犹豫,这时却是果断下令,兵分两路,一路偏师直取沁水,保护大军侧翼,一路依然北上,兵锋直指汾州。
“报。前军有人送来报捷文书,人已带到帐外……
“报捷文喃喃自语了一句,其他几个正在和他议事的将军也都一个愣神儿,大军还未到曲沃,先锋官鹰扬将军赵石已经大破金兵先锋纥石烈赤儿部。将金国悍将纥石烈赤儿的人头也砍了下来,这回又立了什么功劳?这……这仗打地也太轻松了吧?莫不是和前军对阵的金兵都是泥捏的不成?
见李玄道脸上疏无喜色,几个将军都是心中惭愧,他们都是李玄道心腹之人,本来憋着一股劲儿想要立大功劳地,不成想刚刚出关,就在解州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别的地方到是捷报频传,大帅脸上估计也是无光的很了,怎不叫他们心中惭愧若死。
“叫他进来吧。”李玄道压着声音道,不知怎的,他却是有些怕这个什么报捷文书了,身为统领大军的大将军,却怕报捷文书,说不出恐不得笑掉别人大牙。
一个浑身烟尘的小校直挺挺走了进来,身上依稀还带着些血腥地味道。一个标准地军礼下去,恭恭敬敬将一封文书呈了上来。
“我部于翼城以北十里处破敌二万五千……”念到这里,李廷之声音一抖,险些没抓牢眼前的两张薄纸。
那立在帐下地小校却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年轻地脸上闪烁着红光,好像文书上说的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似的。
李廷之扫了周围众人一眼。接着念道:“生擒敌将猛安万户完颜晓。以下斩千户七人,百户数十。敌溃败而走,追敌二十余里,斩杀敌军六千余,生擒一万一千余众,虏获粮草军资无数……我部兵卒过少,恳请将军到,迟则恐生事端……
手有些颤抖的翻开第二页,这里还是张培贤写的附记,大略是说他已经率军火前行,望中军能快跟进等等……
一众将领听他念完,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可是鹰扬将军赵石手下?”到了这个时候,立即有人出声向那小校问道。
小校脑袋微低,声音干脆,“小人正是大人亲卫衙兵。”
“你家将军带了多少兵?怎么打地,都一一详细道来。”
小校立即挺起了胸脯,将事情原委添油加醋的开始叙说,从赵石如何趁完颜晓围猎之机将完颜晓生擒活捉开始,之后又如何诱使敌军大将齐集,聚而歼之,再然后率军疾驰十数里,雨夜突袭敌军大营等等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这小校声音有些嘶哑,显见是疲累所致,但说起事情来却是头头是道,起伏跌宕处掌握的恰到好处,一切都仿若亲见一般,说的众人都跟着变换来变换去,看上去煞是精彩。
有几个还待不信,但这小校说的极为仔细,整个过程都说的合情合理,让人驳无可驳,在他说到赵石带人伏击完颜晓的时候,一些人心里已经开始衡量着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是否有胆量带人在两万五千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等大事了。
之后听到赵石随后便率兵疾驰十数里,几乎没给金兵一点喘息地时间就动了攻击的时候,众将脸上才真的变了颜色,行军打仗说来也是简单,胆子够大,能敏锐的把握战机便可为将,但在座之人自忖若是换自己到赵石的位置上,手底下只有一千余新兵,就算明知敌军群龙无,能这么果断的杀上去吗?
若是逼地急了,他们这些人自都有拼命地决心和勇气,但在胜券在握之时,多数是要看着敌军自己分崩离析吧?所以这般的胆量和决断才是他们看重地地方。
待得小校话音落下,大帐之中却是已经静的连跟针掉下都能听见了,过了半晌,李玄道才笑着挥了挥手道:“你辛苦了,下去先自歇息……
等小校走出大帐,李玄道的心里这滋味儿也是复杂异常,有听闻捷报的喜悦,但其中夹杂的却也有几许妒意和感慨,英雄年少,而自己却是老了吗?心里竟然容不下一个年少有为的豪杰之士?
“传令给鹰扬将军赵石,让他率军回返中军修整,论功行赏当在战后,传令张培贤,调两千兵押送俘虏返回潼关,你等可看到了?赵石率兵已是屡立战功,你等在我麾下多年,还比不得一个初上战阵的少年?”
一句话激的在座众将各个脸色通红,之前本是被赵石之功压的有些颓唐之意,这时却是被驱散了个干净,好像眼睛都能冒出火来的样子。
李玄道满意一笑,“仗还有的打,本帅相信,也让金兵瞧瞧,大秦军中并不只有一个鹰扬将军赵石……
见李玄道恢复了常态,这番话也说的恰到好处,李廷之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位魏王殿下将赵石看的太重,若是让赵石死在阵前,别的不说,军心便是堪忧,有功不赏,还加以陷害,这是行军打仗的大忌,再加上赵石立了两个这么大的功劳,名将之资已显,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大秦的李靖,薛万彻,如此人才若是夭折于此时,实在有些可惜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三百一十章心结
“大帅,如此将才而不用,实在有些可惜啊……”虽然明白些李玄道复杂的心思,但众将退去之后,李廷之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李玄道粗重的眉毛扬了扬,脸上到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异色,却是摇头笑道:“潼关之下,我只以为这人是个猛将,临敌者前,徐退者后,身先士卒,不避刀斧,是为猛将,此人胆气恢弘,不畏生死,勇力更是我平生仅见……
不想出征才刚多少时日,这人就屡立战功,手段上虽有些狠毒,但慈不掌兵,手段狠辣些到也无妨……更兼用兵不拘成法,天马行空,只要被他找到弱点,往往便是一击而中,猛烈凶狠,和他的身手到是同出一格,所以才能屡屡以弱胜强……说到这里,李玄道眼角眉梢绽开一丝笑意,让他满布疤痕的脸上平添了几许光彩,“当年我这个年纪,还在走马飞鹰,学那武陵少年行径,虽说心中有大志向,但也知年纪太小,心机城府,胆魄气度都还不如人意,要想做事还得等上几年,但赵石十一岁从军,几年间便已经做到了鹰扬将军,用年余时间。便练出一支可用之军,而且用的还是羽林卫的兵,治军打仗仿若宿将,论起这个来,我不如他。”
说到这里。终究是解开了这些时日的心结,笑的分外欢畅,“说起来惹人笑话。本帅身为魏王。统领十万军旅,此时却要和个小小的将军争个长短,甚至起了妒忌之心。宁不惹人笑尔?”
“大帅所言甚是,赵石虽是勇猛,却为大帅统属,身份上和大帅更是天差地远,之前廷之便想,大帅如此作为怕是有些无谓,知人善任,不与属下争功者恒长。大帅能如此想,才不愧是大帅……
“好了,也不用你吹捧,前些日子我有些犯小家子气,好像这些年的兵都白带了……沃晨,你很好,嗯。很好。这个时候也只有人劝我两句,果然很好。李廷之微微低头。“大帅,廷之胸中所学甚是有限,能有只言片语对您有用就已心满意足,不值得大帅如此夸奖的,到是廷之觉得,这些年大帅为国戍边,有好处也有坏处……
李玄道楞了楞,到没想到他接下来是这么一句,随即问道:“此话怎讲?”
李廷之沉吟了一下,这才回道:“大帅出身军旅,为将近二十年,手握兵权,麾下精兵强将尽自有之,但大帅这些年被废太子一直压着,事事皆有掣肘,太子在时,不光大帅,便是潼关上下也视太子如仇寇,如今太子一去,却又……
沃晨现在静下心来就想,先帝应该明白,无论是金国还是西夏,要一个个打下来,打地他们服了软,要靠什么?大唐开国两个君主,都可以说是马上皇帝,性格坚毅,轻易不肯服输,这才是大秦今后需要的君主,而不是连京城都没出过几次的景王。
他想这个问题估计已经很久,说起来极为顺畅,这里又只有他与李玄道两个,话里更无顾忌,李玄道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但也并未加以阻止。
只听李廷之继续说道:“沃晨思来想去,最后却是有些恍然,大帅常年身处军中,心腹之人都是热血男儿,打起仗来自然不会惧怕什么,但要说出谋划策,就有些难为他们了,如房玄龄,杜如晦之流的国士那就更不用提了,如李靖,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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