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出了家门。
先是到延州呆了一年。然后充入边寨,和西夏人,和马匪,杀来杀去,有些新兵上了战场恨不得将屎尿都拉在裤子里,而张嗣忠可好,撒了欢似的将自己悍狠地一面表现了个淋漓尽致,加之他马术娴熟,刀弓硬是要得,不多时便得了寨子里的长官的赏识。让他作了个亲兵,他自己也觉得这仗打的实在过瘾,可要比在家乡欺负人强的多了。
不过好景不长,秦夏两国休战,马匪们也被大军剿的没了踪影,边寨裁撤,,张嗣忠随着那位长官也回了河中为官。一晃就是五年,无所事事,官虽升了,但张嗣忠心里却好像长了草,恨不能偷跑回边寨去。
好像阎王爷并未忘记这个给地狱添砖加瓦的好打手,一场大雪之后,西夏人又来了,身在京城长安的长官的长官下话来,要二百骁骑,随他侄女儿去庆阳府送粮。这个消息一来,张嗣忠要死要活在里面占了个位置。随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庆阳府兵变,护粮军在庆阳府百里处算是跟西夏人打了个痛快,夜袭铁鹞子。张嗣忠亲手砍下了五个人头,杀地那叫一个过瘾,之后大多数人都回了河中。张嗣忠却二话没说,留在了显锋军中。
这次随军来潼关,大战连场,但让张嗣忠不满意的是,硬仗一场也没赶上,三十万金兵叩关,他们守的是禁沟,出潼关之后,打解州他们在后军。只有眼瞅着的份儿。最他娘的可恨的是,接下来前锋上出了个狠人。将金兵打了稀里哗啦,连点渣滓都没剩下给大军。
这人说起来他到也算是认识,当年随在李金花身边的一个小队正,如今却已经是大秦鹰扬将军了,他心思没别人那么多,这时让他跺脚的就是当年为什么没随杜山虎等离去,若是当年跟了去,这时候该是杀地有多爽快?
更让他挠头的还在后面,终于和京兆军合成了一军,憋着劲儿想跟金兵见上一仗,没成想却是去了汾水西岸,隔岸眼瞅着和金兵主力失之交臂,后来听说这一仗的结果,差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现在好了,金兵找上了门儿来,以前守寨子的时候,连寨子附近的西夏人都知道守寨的有一个见血即狂的张疯子,很是不好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是让金狗知道他张疯子的名头的时候了。
不过说起来金兵地斥候有些硬扎,看见他们大队席卷过来,分出几个人掉头就走,剩下的人不管多少,都是纵马向前,毫无半点迟疑,厮杀起来也都一个比一个拼命,一圈溜下来,硬是让他损了十几个弟兄,张嗣忠知道,这回真是遇到金兵的精锐了,但这样的对手杀起来才让人觉得有瘾头儿,伸长脖子待宰的,他还懒得动手呢。
这还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一万多金兵,还好,还好,那位小大人没一开始就想着撒丫子,待得突围地时候,怎么也得占个好位置杀他娘的,骑在马上的张嗣忠脑子里却琢磨个没完。
天色越来越暗,日头终是隐入了吕梁山后,天地之间昏黑了下来,今晚无月。
“大人,赤魔他们已经回来了,全军都已归营……
赵石负手立于帐外,身边地胡离低着头却是欲言又止,赵石转头过来,“怎么?”
“大人,作战之事都凭大人一言而决,属下本不该质疑,但金兵虽然封了渡口,但我们都有马,金兵如今还未形成合围,咱们趁夜开拔,直向南行,寻个合适的浅滩渡河也不是难事,何必去吕梁山……
这疑惑自然不是胡离一人独有,也不知李金花跟部下怎么说的,当他说出要进吕梁山的时候,显锋军众人竟是没一个开口质疑的,杜山虎等人自也不会说什么,他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赵石微微摇头,这仗也打了有几个月了,军中将士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胡离也是老兵了,此时这么问,不用说了,也是想尽快回去,别人就更不用提了,若没有几个人串通,以胡离的性子,就算心中有了疑问,也不会问出口来的,但是现在回去可不是时候啊……刚想说话,脸上却是微凉,伸手摸了摸,却是些水渍,接着微微细细的雨水随着微风,好像雾般笼罩了下来。
“下雨了。”赵石自言自语了一句,眉头轻扬,几次大战,都是雨夜之中,这次难道也不例外?就算他这样不信鬼神之人,也不禁心想,这到是个好兆头。
片刻之后,才接着道:“这话你是代杜山虎他们问地吧?”
“不……是,杜将军他们刚刚回来,忙于整军,所以……”胡离心里一慌,眼前这位大人威严日盛一日,尤其是来到战场之后,身上煞气大地惊人,就算是他们这些老人儿,被那如冰似雪的眸光望上一望,也都噤若寒蝉地,此时骤然被道破心思,回答的话立时便有些结结巴巴。
雨丝弯弯绕绕,缠绵而下,盛夏已然过去,这雨一下,却是带着丝丝寒意,不过自从赵石习武之后,气血越来越是旺盛,寒暑不侵有些夸张,但这雨粘在脸上身上,不觉半分寒意不说,还觉甚是舒服。
微微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再次开口时语气也放缓了下来,“这时候回去没什么好处,咱们京兆军成军才多少时日?出了潼关之后就当了大军锋矢,若不是咱们运气好,此时还能剩下几个人都难说。
这次魏王重伤,消息真假很是难说,大军顿兵襄陵已经多日,看来是要撤军了……朝廷政局变幻,你们跟我在京师也都见识了,抄家灭门的祸事却有人争着抢着往里面扎,咱们不凑这个热闹,吕梁山是好所在,咱们这些人进去,又有人给咱们引路,凶险要比回去小上许多,等事情平静了,咱们再杀回去,大不了这个兵咱们不当了,都回去种地,也饿不死咱们,总好过一家老小都被人砍了头……
再一个,趁这个功夫,我还想去见识见识蒙……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再开口时,语气立转肃穆,“这些话听就听了,跟旁人可不能乱说。去吧,你们还得辛苦些,轮番值夜,明日清晨,还有一场仗要打,叫大伙儿都自己保重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一卷乱世可有桃花园第三百四十章遇敌(五)
胡离转身离去,天色虽然已经暗了下来,但赵石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胡离脸上仿佛这天气般阴沉难看的脸色,不过他并不担心,当年参与渭水上刺杀曾度的一小撮人手,如今都可以说是他的心腹,之后他虽是有些后悔,觉得人心难测,参与的人太多,日后一旦有人迷了心窍,被人利用抓住把柄,就是天大的麻烦。
不过仔细想来,如今当政的是与曾家有着天大怨气的景帝李玄谨,有心人便是想利用此事,也得小心被殃及了池鱼,曾度失踪的事情如今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便也不再去想未来到底会如何如何,只是将这些人的家眷子女都弄到了长安城南的庄子上,养了起来,看上去是为这些旧部着想,但实际上,存着的心思也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胡离,蔫狼,赤魔,再加上一个留在长安的王览,这几个人性格各异,各有专长,都是不可多得的带兵人才,又都因他入京为官,聚在他的身边,虽说不好以后会如何,但如今到是可堪信任的。
脚步声响,自远而近,细雨朦胧间,温柔若水的眼波也像这雨丝般缠了过来,赵石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又来了。
“将军还未休息?”声音细细的,和平日大不相同。
“哦,我正想找你,进账来吧。”赵石微微摆手,守在帐外的几个亲兵都瞪圆了眼珠子在那里瞧着,李金花又是这般模样……女人的心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明日便是生死攸关的大战,还有这个闲工夫想别的,真真是不可理喻。
“明早全军抛却辎重,轻装开拔。你率杜山虎,张锋聚。张嗣忠等在前,我领兵断后,一定要护好了那个叫梁世义的。他熟识吕梁山地形,咱们进山就得靠他了,不然没有粮草。早晚得拖垮了咱们。
再有,粮草虽然不能多带,但军械能带多少带多少,进山之后大有用处的,你在前面领军,务必要在最短是时间之内冲开金兵阻拦。不得纠缠,径直向前,不然金兵一旦合围上来。咱们谁都走不了,你手下那个张嗣忠可得管好了,这个家伙听说杀性一上来,最喜跟敌人缠斗,你要小心掌握。^^
瞧着赵石板着一张脸,分派下这许多事情,李金花的眼神不禁变得痴痴地,多年之前,初遇赵石时的情景又不禁浮现在了眼前。庆阳府百里处地大帐之中。两个人也是一个说一个听,虽没有半点风花雪月的意思在里面。商量的又是杀伐兵戈之事,但如今每每想起,却自有一种缠绵味道在里面。
直到赵石加重了语气问了一句,你可听明白了?李金花才身子一震,缓过了神来,先是张嘴啊了一声,接着便是满脸通红,不住点头。
看着她这样魂不守舍地样子,赵石又不自禁的摸起了下巴,头也变得有些疼,心中更是有些恼火儿,还有些不放心,李金花虽是女子,当年庆阳府一战,其骁勇却是赵石亲眼看到过的,让她带领前军,到也没什么好担心地,不过就这个样子和心态,上了瞬息万变的战场……
李金花到也不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这时见他眉头微皱,心中一紧,日前得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她这里也算是有了盼头,眼前的人儿年纪虽小,但行事却透着一股子无情劲儿,和平常说书的嘴里那些油腔滑调地书生公子可大不一样,不过她也不稀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整日里摇头晃脑的家伙,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说的虽是男人,但用在女人身上也未尝不可,在李金花眼中,眼前这个心思缜密,杀伐决断不让于人地少年,才真正契合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儿形象,跟着他,不要说是进吕梁山了,便是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关系?
“你放心好了,冲不开金兵军阵,你唯我是问。”
说完这句话,才有些扭捏的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捧出来,“这是长安匠作监大匠精心制出的贴身软甲,尺寸大了些,我穿着不合适,正好给你……明日……你要小心……
说完了,顺手将那黑黝黝的软甲往帐中桌上一放,雪白的颈子已是染上了粉红色,低着头,也不看赵石,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赵石瞅着晃动的帐帘,楞了一下,接着便大煞风景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娘地,心里琢磨着明日是不是让杜山虎带队,杜山虎出自显锋军,让他带兵到也合适,不过转念一想,今日商量的时候,显锋军地那几个校尉都是一副唯李金花马是瞻的样子,可见这些年不见,李金花这个女子在军中却是着着实实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一点也不含糊的,想到这些,便即消了让杜山虎代之的心思回头看向桌面的软甲,顺手拿起来捻动了一下,这软甲看上去虽是不起眼,但甲面柔软坚韧,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拔出腰间的横刀,一刀砍了下去,也未敢太过用力,一声闷响过后,再定睛看去,那黑黝黝的软甲却是丝毫无损,拿起软甲,桌面上也未留下一点痕迹,显然大多力道都被软甲分散了去,赵石咋了咋嘴,这道确实是件保命的好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战场上无疑就好像多出一条命来,这个礼却是有些重了。
他虽然生性冷淡,想东西也大多与常人差着,但他并不笨,相反,还很是聪明,李金花想的什么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两人从庆阳府开始纠缠至今,不过正应了那么一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没有生之前的事情,依照赵石的性子。若没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对一个女人轻易动情,女人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只有和危险,麻烦诸如此类的名词联系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年严格残酷的军旅生涯。他已经很难想象如果结婚生子是个什么样子。
默默的将软件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又轻轻放下,帐外脚步声响,帐帘一掀,杜山虎。张锋聚,段瑞三个领兵校尉浑身湿乎乎的鱼贯走了进来,末尾处还随着段从文。
这一天来。几个人都没闲着,尤其是张锋聚,他去地最远,回来的也是最晚,一路疾驰下来,他所率地一营上下都是累的够呛,回营之后,别的人可以休息,但他却不能。赶紧着让士卒将马具都卸下来。给战马擦身,喂上草料。接下来还要按照赵石地命令将不用的东西都卸下来,将自己一营该带的东西领回去,到各人手里,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虽是身子壮健,但也是累地筋疲力尽。
杜山虎,段瑞,段从文要强一些,不过也是忙乱至今,到了这个时候,几个人才凑到一起来见赵石,人人脸上都带着些疲倦。
不过这个时候,四个人神色间却却都有些怪异之色流露,张锋聚更是频频向身后看去,赵石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碰到李金花了,看出了些异处,不然不会作如此表情,不过这事儿他自然不会向几个人解释什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让几个人坐下,几个人眼珠子在桌子上那件显眼儿的软甲上一转,又都移了开去,张锋聚这小子更是作恍然大悟状,嘴角一翘,笑的分外猥琐。
赵石不管他们神色如何,便即分派明日一战的细节,杜山虎和张锋聚居前,段瑞策应,他自己则要从锋字营中抽出二百人来断后,几个人仔细倾听,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间中插话补充,几个人商议了半个多时辰,杜山虎等人才从大帐之中离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一刻,天还黑地好像浓墨一般,大营中的官兵将校就已经都整束停当,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未停,此时旷野当中,微风吹过,带来地却是浸人的寒意,但大营之外,近三千秦川将士整队肃然而立,杀意却要比这风雨还要浸人三分。
赵石领着众将默然立于阵前,这时提缰上前,大吼了一声,“上马。”
随着他一声断喝,近三千将士翻身上马,各营军官纷纷归队,片刻之后,没有什么战前激动人心的演讲,也没有温和有加的抚慰之言,赵石只是用力挥手向下,三千铁骑缓缓移动,如洪流般向西开拔,赵石回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大营,带着二百军兵,随在大军之后,缓缓向西而去。
与此同时,襄陵城内,中军所在。
***通明的大屋之中,东征大元帅魏王李玄谨脸色有些苍白的危坐于上,周围环列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这里面有几个生面孔,都是看上去文文弱弱,但精气神都是极足地文人,这些都是李廷之这些时日在境内搜罗地愿意为秦军,更准确的说是魏王出力地人才,时日尚短,这些人还没有机会显露各自的本事,这时第一次见到大秦魏王殿下,一个个儿都卯足了劲想要表现一番,好为将来搏个好前程的。
李玄谨脖子上缠着一圈白布,神态见看上去有些虚弱,但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还是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整个东征大军都知道魏王在汾水河畔的大战当中受了重伤,已难以理事,军中事宜全部委派给了张培贤等军中大将主理,其实中军并未明确消息是真,只是击溃了金兵主力之后,大军顿兵襄陵城下,以往事必躬亲的魏王殿下又多日未曾露面,所以才坐实了这些传言罢了。
其实李玄谨确实是受了上,当晚一支冷箭,射穿了一个亲兵的脖子之后,又从李玄谨的颈侧划过,着实划开了一道吓人的口子,当众亲兵七手八脚将李玄谨从尸体下面拖出来的时候,李玄谨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差点没把这些亲兵吓死,等到李玄谨捂着脖子自己努力站起身来,狠狠推开众人,众人这才惊魂稍定。
至于后来嘛,李玄谨听说金兵弃了襄陵,退守临汾,他便也知道,此次大战到了此时,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这一战虽说未竟全功,颇为遗憾,但此时他在东征军中的威望,却是已经到了顶点,也是该想些别的什么的时候了。
于是,魏王殿下重伤的消息就好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军中,一来是要看看金兵领军将领是否能抗得住这个诱惑,带着那些溃兵来这里趁着秦军军心不稳来捡便宜,若真是那样,他也不会跟人家客气,带伤上阵,再败金兵,说不准还能趁势掩杀,一举夺下临汾重镇,到了那时,在军中将士眼中,他又该是什么地位?一声令下,手下这些百战将士还不是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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