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怎就能传达军前?如此岂不是容易坏事?
朕这里清楚着呢,不用妄自揣摩……
李承乾立时闹了个大红脸,简直便有种一事不顺则事事不顺的感觉了,不过却不得不立即躬身道:“陛下英明,如此信重真乃是前方将士之大幸。”
“前方将士为国征战,不计生死,是朕之幸才对,只是前方军报皆是奏捷,可知士卒情形如何?士气高昂否?衣甲可全否?还有川蜀天气温润,多有瘴气,易生疫病,这药草大夫兵部一定要支应好了。
都说蜀军一触即溃,后蜀真个积弱如此?阿斗之下,还有姜维廖化,朕却是不信,蜀中人杰地灵之所,如今就没有忠臣良将?”
众人算是听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这位陛下还是在为蜀中战事担心,不过却也不能说是多余,这里谁又真能做到稳坐钓鱼台?此战对于后蜀来说是生死存亡之战,但对于大秦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杨感心中也是默默一叹,他明白赵石骄兵必败此语为什么能触动圣上如此,前几日已经得内衙密报,因大秦兵锋太锐,蜀中战和两派已然都慌了手脚,内争却也停了下来。
之后开国侯赵氏子,理国公赵方为行营都统,枢密副使苏方重为兵马都监,率兵四万迎敌。
对于蜀中君臣,内衙谍报已经查的颇为仔细,不过川中承平日久,一些人的才能便不好说,据说赵方此人深通兵法,是蜀中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
事实上也是似如此,得知后蜀援兵的消息,吴宁立即令大军缓行,以为诱敌之策,并命张承大军急
逼迫蜀军出剑门,救援汉中。
然赵方率大军至剑门,却丝毫不理汉中频频告急,一面命大军紧守剑门重地,一面派大将王海率兵出守金山寨,王海一到金山寨,便命人烧毁栈道,收缩大小漫天寨之兵力,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到了此时,秦军才好像真正遇到了对手。
杨感斟酌了一下,才道:“陛下说的是,国难出忠臣,兵危思良将,蜀军势穷如此,国中自有英杰试图力挽狂澜,并不出奇。
便如三十年前,金国大军南下,围后周都城数月之久,但后周内有辅政王赵乾一力主战,凭城坚守,外有岳氏子汇聚援军,水陆并进,大破金兵于开封城下,金兵一路北逃,遗尸无数,精兵强将,破围而出,过河归国,十不存一,创金朝立国之后未有之大败……”
其他几人听到这里,都是皱了皱眉头,心说这是说的什么,可不太吉利吧?这不是火上浇油呢吗?
却听杨感继续说道:“不过陛下非是金国蛮夷之君,蜀主更非英明之主,栋梁之才,若无明主善用之,便有诸葛孔明之智,万夫不当之勇,又有何足惧?
如今后蜀行营兵马都总管乃理国公赵方,其人出自蜀中大族,自小聪慧,善谋于人,曾平蛮乱,土司敬服,称之为武侯再世,如今其方当盛年,又与后蜀齐平郡王交好,素为后蜀太子一党所忌。
行营兵马都监,枢密副使苏方重,出身蜀中世家苏氏一门,曾为太子舍人,御前说书,后迁礼部尚书,知贡举,后罪于诗案,贬于外方,履任蜀中各州数载,制政得力,百姓称颂,然后又得太子之力,回转中枢,迁龙图阁大学士,任职枢密副使……
话音微顿,却是有些感慨的笑了起来,见其他人都静静聆听,皇帝脸上也有沉思之色,这才接着道:“此人经历到是和老臣颇为相似,从未领过兵权,却窃居枢密要职,如今更是履任军前,为大将掣肘。
老臣以为,此人实乃治政干才,但对于领兵作战,却是一窍不通,又为太子心腹,赵方便真个是武侯再世,有此人在侧,也难有施展手脚的机会。
再观我大秦,上下一心,君明臣贤,将士不畏生死,军心士气都非后蜀可比,再加计划周详,圣上用人得当,托大将以腹心而不疑,用其才智而避其短,制胜之机不外如是,如此又有何忧?陛下只需坐等前方捷报便是……
赵石在旁边听了,也是暗自点头,这位老人虽从未领过兵权,但纵观全局,条理清晰,分析得当,非是他人可比,估计除了其人之才外,也很是在后蜀君臣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他之前那个故事自然都是编的,骄兵必败之语更是有意为之,川中战局顺利与否如今与他没多大关系,,但他却早已想好,找到时机便泼些冷水,战事顺利也就罢了,大不了给人说上几句罢了。
但川中山川险峻,丛林密布,兼民族复杂,他真就不信秦军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打到成都,而在这个大秦上下都弥漫着乐观情绪的时候,多说些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坏处,不定川中战事胶着之时,便有了领兵的机会呢。
半晌过后,一直沉思的景帝李玄谨却是笑着点头,“老大人这番话却是使朕受益良多啊,是朕想的多了,想我大秦励精图治,却一直为北方诸胡所苦,令历代先皇郁郁,不外是我大秦将士浴血边关,舍生忘死,却是为南方诸国作嫁罢了。
今胡夷势弱,正是天赐良机,怎能放过,朕心之感奋实不足为外人道也,然朕也知道,兵凶战危,后蜀,南唐虽无边患,但却都据有形胜之地,不可轻取……
当此大秦百年未有之局面,朕却也难免患得患失,让诸位卿家见笑了……
罢,却是又来回走了几步,“来人啊,传旨,宫中所有用度从简,除太后皇后那边儿,贵妃之下,所有内官月俸皆减一等,传谕宗府诸王,及有爵位在身,当此之时,爵俸皆减两等,为朝廷之表率,所得皆往军前,以资犒赏有功将士之用……”
“陛下英明……的局面,也唯有这四个字最是容易出口的了。
之后李玄谨又挥手道:“三司已经并入户部,李圃李爱卿,可有了主官人选?怎总不见户部报上来?”
李圃楞了楞,却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是说及此事,随即便上前一步,躬身道:“盐铁之利甚厚,有中官贪贿之事在前,曾度为三司使不及几日,便……难免有人在其中谋以私利,积弊之多,不可不察。
臣前些时忙于大军粮草之事,也顾不及此,也不能轻易设其主官,此时南方粮
运抵,臣正想知会御史台,大理寺,并召集户部算官TT司衙门账目,然后再与政事堂诸位大人商议选一贤良之臣任之。
还请陛下容臣数月……
不待他说完,景帝李玄谨已经摇头道:“是啊,户部本就积弊日久,李爱卿上任之后,才梳理开来,此时又加上三司……
不过此时户部不能有什么动荡,朕晓得,你一心为国,并无私意,但这事却得缓上一缓,先设一主官管着,到时安定了蜀中,再行彻查不迟……
“可是,陛下,蜀中之盐茶之利,更厚于我大秦,到时恐怕……
“朕信得过李爱卿之才干……
李圃心中微热,垂道:“是,微臣遵旨……”
其他几人却是都投去羡慕的目光,本来李圃在枢要之中并不十分出众,又有惧内之名,人也显得有些木讷老实,但此时主理户部,又并三司衙门,一时间在朝野内外就显得分外炙手可热了起来,有些人更是在私底下说其今后定要接任杨感的位子,主政政事堂的,这时看来,却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啊。
接下来,李玄谨又问及其他各部情形,但再不提战事上的事情,众人也纷纷作答,到了这个时候,之前游园的欢悦也就消失了个干净,分明变成了一次议事之会。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赵石站在那里,无所事事,耳朵里听着众人议论着这些好似都关乎大秦国计民生的大事,眼睛则已经没了焦距……
正百无聊赖之际,却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瞅了瞅周围,也不知何时,那些大臣们都已经没了影子,只余下了他与李玄谨两人,还有就是几个眼睛睁的老大,面带错愕的小太监了,想来是还没有见过哪个朝中大臣会在面君的时候神思不属,连皇帝叫他的名字都没个反应。
赵石心下苦笑,这情形要是被当年的教官看见,一定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咆哮,接着估计便是各种严厉的体罚了,不过当年那种时刻处于危险之下,锻炼出来的警觉确实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玄谨却并未怒,眼前这个刚成年的少年人是他一手从一个小小的团练一直提拔到今日的羽林将军的,这个少年也确实没给他丢脸,虽说屡屡要出一些麻烦,但在大事之上可一点都不糊涂。
看着这个身材日渐魁梧,气度也是渐渐内敛深沉的少年,一股自豪的感觉从这位帝王心里慢慢溢了出来,瞅着这个当年笑容僵硬,仿佛天生就不会笑的少年嘴角微翘,却扯出一个让人无法形容的笑容,躬身道:“陛下叫臣?”
李玄谨也不禁乐了,这个少年他一直有些瞧不懂,这在一个帝王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一个瞧不懂而又有才干的臣子,对于帝王来说就像是鸡肋,最后的结果往往都会是弃之不用的,就像是正德皇帝,对于赵石的评价就充满了担心和忧虑。
但李玄谨不是正德皇帝,他和他的父皇有着很大的区别,他是一个自小便有野心,但却蛰伏了二十多年的人,二十多年游离于权力之外,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惩罚,由此,他更执着于恩怨一些,对于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他下手毫不容情,甚至可以称之为刻薄,但对于那些曾经帮助亲近过他的人,他会给予很大的宽容,就像赵石……
一笑之间,却是挥了挥手,“走,随朕去见一个人。”
赵石默默跟在李玄谨身后,却也没问要娶见什么人,不过却觉得这位帝王只登基了一年多,但面容却好像已经老了有五六岁,举手投足之间,威势确实不是当年可比,但那深深的疲惫之色却时常流露于鬓角眉梢之上。
皇帝啊,虽说当皇帝有莫大的好处,颐指气使,无人可管,后宫三千佳丽,予取予求,权势美人,两兼具,人间再无人能比,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境界,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皇帝的位置也确实是个苦差事,就算天下太平,皇帝也未必能安安稳稳的过的过日子,何况现如今这等的情形,能享人间至福,但也得担下天下最大的担子,其中的滋味是好还是不好,恐怕只有这些帝王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赵石啊,朕有些奇怪,当初攻川之议出自你口,入朕之耳,怎么到了如今,朕怎么好像觉得你从来没说过这话的样子呢?是怕担这天大的关系,还是时过境迁,根本不记得当年之事了?”挥手让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远远跟着,这才状似随意的向跟在身后的赵石问道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四百四十二章楼台
臣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已。再说。打II-事情。在臣看来。八分凭的是实力。还有两分则是运气。就像庆阳一战。庆阳失陷只在早晚。最后却能惊退西夏大军。的以保全庆阳重镇。其中多数就是运气使然。所以有时候想的周到。做起来却漏洞百出。川中之战事关重大。臣也就想多说上几句。至于说对不对。臣可不敢担保……_。_……”
“嗯。作臣子的本应如此。你到是学的很快。听说全寿经常到你那里去?”
“是。”
“他和你向来交好。朕到是放心。不过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乱来。你们前些时去的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让御史台的大人们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_……
你也已是朝廷命官。身上爵位也越来越高。怎么做事反不如之前稳重了呢。_……_临敌之际。撇下自己所军兵。跑去胡人的地方厮不说。就说你回京之后。闹了多少麻烦出来?
派人大闹兵部重地。在朝堂上生生让朕处置了一个从六品主官。如今……_。_。如今又要娶李家的小姐。朕就算是在宫里。也听说了外面不少的风言***。还搅和着太后那里往里掺和……_……
李金花。__。_。_……也是将军。又比你大上许多。你怎么就。_……_。
唉。你娶谁家的女儿不行?当初巩义县时。杨相家的小姐和你是怎么回事?你这岁数不大。风流债到是不少……_……_。__说了这许多。恐怕也只有最后一句是这位皇帝想说的。当年巩义县那一幕他可一直记在心里。如今却是终于问了出口。
过石却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那位相府大小姐他到还记的。只是压I就没什么别的心思。自然不明白这位皇帝陛下所思所想了。
“臣和李金花是在战阵上结下的情意。臣答应了咬娶她。就一定做到。至于旁人怎么想。臣不想管。也管不着。”
“你。_……_。这是在跟朕说话?”
“臣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不然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哼。_……_。”李玄谨被的一愣。心中也是微恼。什么时候这个小子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闷哼了一声。不过这么两句针尖对麦芒的话说下来。到也没什么大脾气。多数还是觉着有些哭笑不的。这个小子的脾气倒是和他的名字一样。像块顽石。有心想磕打上两句。之后却又觉着有些可笑。这事儿确实。_……_。他身为帝王。哪里有什么闲心却管臣子们的婚丧嫁娶。即便是管了。那么不是这事事关朝政。便是一时兴起。当做游戏之作罢了。像这般纠缠不清。却是有损他的帝王威严的。
“这事朕就放过了。最好结亲时不要再弄个满城风雨的……_……”
结个亲能弄出什么事情来?说闲话那些家伙还敢上门叫嚣不成?赵石心里也哼了一声。要是那样。看不打断这些家伙的狗腿。
“朕想听听。你对川中之战到底有何想法。也不用时不时的在朕面前冷冷语的了。”
赵石沉吟了一下。这才回道:“臣还是觉着大军进军太。后蜀孟氏在川中经营多年。这般打法很容易出乱子的。不如稳扎稳打……_……_”
到这里。却是顿住了。此战本就应战决。稳扎稳打?那还怎么个战决法?这却是个两难的命题。
景帝这里也是一笑。多数也明白了赵石的意思。城池打下来。把蜀军击败了。并不算是胜了。占了的地方还要地方官进行治理安抚。如此数载甚至十数载下来。方算尽有其地的。
稳扎稳打到也不是不行。川中富庶。粮草囤积必多。便是河东一战。还搜刮了数百万两银子。想必此战所获更多。但唯一可虑是西夏及大金两国罢了。一旦两国罢战。适时来攻。大秦陷入南方战事不可自拔。国内空虚。这才是大秦身处四塞之地。却百余年未有作为的关节所在。此战必定也不能稳扎稳打。这便是大势。
“这样吧。朕许你建议军事之权。军情邸报也可随意查看。有了什么好的建言。便可直接递给枢密院。也不必再如这般见到朕才说上两句了。你看如何?”
“是。谢陛下。”
两人一路说着话。顺着宫中道路迤而去。不一时。已经来到一处楼台所在。_……_……_……_……_。_……_。_
魏王李玄道默默扶着栏杆。极目远眺。小半个皇宫的景色尽收眼底。微风拂过。卷起他的衣襟。头上赤金王冠上的徽缨随风而动。飘动着划过他的脸庞。
这里是日月争辉楼所在。每逢年节。此处都会成为大秦皇帝宴饮近臣之所在。楼高十余米。分四层。除了西边儿的麒麟山。这里便是整个皇宫的最高处。
从这里望下去。楼台殿阁。起起伏伏。皆入眼底。湖如泼墨。山若人也仿佛蝼蚁一般。李玄道第一次来这里。便喜欢上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时他才四岁……_……
后一次来到这日月争辉楼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先帝二十二年。也就是差不多十年前。父皇大寿。一时兴起。却是抛却了寿元殿。而改在此处宴饮群臣。_
那时这里***通明。群臣汇聚。饮酒邀朋。听歌看舞。目光所及皆是朱紫。交杯往来尽是高朋。现如今想来。却如一梦。似真似幻……_。_。
可惜。_……_那时跟三哥斗的正紧。心想着的都是拉拢人心。如何跟三哥在父皇面前争在高下。哪里顾的上享受?估计那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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