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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恍然大悟之余。却是连连赞叹。
“李凤景果然好气魄,当为我辈之楷模……
“若真能如此,实为我蜀中文坛之幸事啊……
正纷乱之际,却是有个尖锐的声音道:“李凤景,其心可诛也……
此话一出,一时间,场中却是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惊诧莫名,接着便都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便是上的青年贵人,也是脸色一变,眼中寒光顿露,威势立显。
这个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后蜀太子孟谦,后蜀孟氏祖上乃是后唐蜀中节度使,后羽翼丰满,后唐又是积弱不堪,根本无力约束这等封疆大吏,于是称王称帝也就理所当然了。
如今大秦兴兵攻蜀,太子孟谦此时与同门下平章事王一党有隙,王更乃齐平郡王舅父,两家正斗的不亦乐乎,秦军入蜀,如入无人之境,两党皆惊,算是暂时放下了恩怨,协力退敌,这才有了理国公赵方统军,而枢密副使苏方重为监军的折中决议。
而昨日太子孟谦上书要亲统援军,往援剑门,却为王一党所阻,心情不佳之下,今日这才召了一群近臣在这里作乐。
虽说前方战事如火如荼,但众人也知道太子殿下心绪不佳,便也避而不谈战事上的事情,只是说一些风雅之事,以娱太子。
其实在这些人心里,却也并不为前方战事着急,有剑门天险在,又有蜀中名将赵方统兵把守,料来秦军也到不得京师这繁华之地,蜀中重文轻武之风在这片刻之间便已显现无疑的了。
话的是个黑脸的中年人,身子不高,相貌却丑陋的紧,嘴唇很厚,偏偏生了一张大嘴,鼻子塌塌着,眼睛很大,眉毛却很短,再加上一张黑脸膛,一身儒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没有半点文雅之气,反而有沐猴而冠之嫌。
众人惊讶过后,却是都露出带着嫌恶的恍然之色,纷纷将目光移开,显是知道此人的秉性,不欲与其争辩的。
到是太子孟谦轻笑了一声道:“孙文通到是每处惊人之语,此话又怎么讲?”
既然太子殿下问出了口,众人虽都暗自嗤笑,却也不得不将心中的鄙夷藏起来,露出倾听之色。
起这个孙文通来,也算是个异类,二十岁上中进士,却因容貌丑陋,被考官笑语曰,可有
才?
孙文通却是当即答道,汝非曹刘,安识贤愚?
考官大怒,立将其划为末等。
这个孙文通当时便道,这官儿不作也罢,之后数年也就没了消息。
不过数年之后,再次入京之时,却已经是靖安军参军事了,却原来是投笔从戎,当兵吃粮去了的。
据说很得理国公赵方之赏识,有意让其为自己府上之司马从事,但这人性子别扭,不几,便又在一次宴会上得罪了当今同门下平章事王,更是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对方为祸国之臣,下场自然不用说了,未几,便被贬为庶民。
太子跟王斗的正烈,颇已有了些对方反对的我便同意,对方同意的我便反对的意思,于是孙文通摇身一变,便成了东宫侍讲,世事无常,在他身上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过兵,与南蛮着实见过些刀枪战阵的孙文通在太子近臣之中,自然是格格不入,颇有些形单影只的意思的,一来因其长的太丑,二来嘛,众人皆是自诩为高雅之士,也耻于同一个曾在军营中与一群粗汉摸爬滚打的家伙为伍的。
孙文通此时扫视众人,眼中也有鄙夷之意,眸光却是亮的让人不敢逼视,此时沉声道:“李凤景酸腐之人,视军国大事为儿戏,其罪当诛……
秦军锋芒正盛,入川以来,却与百姓无犯,所图非小,可笑诸位还在此处听歌看舞,宁不知秦军兵临城下之时,诸位便皆为阶下之囚……
孟谦眉头跳动了几下,却早有人跳了出来,“住口,大言之狂生,无君无父之匹夫,殿下之前,竟敢出此逆乱之言。
秦国,不修文德,穷兵黩武,蛮夷之邦也,今无故犯我疆界,名即不正,言亦不顺,不应天时,不占人和,不知地理,有何足惧……
在座皆我蜀中之精华,国家之栋梁,太子殿下更是英明神武,挥手间便能让秦军灰飞烟灭,竖子咆哮于其间,出此狂悖之言,是何道理?”
那人说的慷慨激昂,一路脸红脖子粗的说下来,其余人等都是击掌叫好,便是太子孟谦也是频频点头,显是大为赞同的。
孙文通却是哼了一声,与这些人词辩,却让他感到分外的恶心,他也明白,和这些人争辩无益于事,这些家伙吟风弄月的本事都是不小,引经据典辩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让这些家伙听进一些道理的。
他们不通军事,不问疾苦,哪里会明白秦军的可怕,他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见那位太子殿下也有附和之意,立时满腔的郁闷都化为了灰心,闷哼了一声,重重将酒樽在桌上一顿,站起身来,也不再辩解什么,微微向太子方向躬身一礼,转身便即离去,丝毫不理身后此起彼伏的狂妄,竖子之类的大骂声。
孟谦微微摆手,众人这才纷纷收声,那自觉将孙文通辩的无颜而去的东宫执笔张观更是得意洋洋,心里话,都说那孙黑脸辩才无碍,当年更是将同门下平章事王骂的哑口无言,原来也不过如此。
得意之余,却是不忘躬身道:“狂生无礼在前,臣一时激于义愤,口不择言,望殿下恕罪。”
孟谦微微一笑,神色分外和煦,“孙文通就是如此,每每之言不忌,我也甚为苦恼,有人能挫其锋芒,是求之不得之事,不过其人到是不错的,尽忠职守,也很有些才干的,只是狂妄了些,诸位可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啊……
这番话说下来,众人却是纷纷赞道:“殿下果然仁厚……”
“殿下宽宏,竟能容下此等样人,实为社稷之幸,国家之福啊。”……
孟谦微笑摇头,虽然作谦逊状,但脸上浮起一片潮红,显见此等恭维之语,却是甚合其心的了。
正纷扰间,东宫总管大太监于富却是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满头大汗的来到孟谦身前,在孟谦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孟谦脸上的血色立时褪尽,惊声道:“这……这可是真的?”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四十五章栈道
开雾散,川中本就湿漉漉的天气更是好像沾满了粘腥)着人的衣服,将雨后的寒意带进人的骨子里。
“呸……
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打了激灵,骂了一声娘之后,才扯着脖子喊道:“都他娘的出来出来,今天这一段要是修不好,老子吃鞭子,你们也别想落好。”
放眼望去,这一段二十余里的栈道上都是秦军兵卒在搬石锯木,努力修复被烧毁了的栈道,此处是处于大军必经之路上,蜀军在此放了一把大火,将栈道烧了个七零八落,虽然道路主体并无法烧毁,但一些地方连接处的木架子却难逃此劫的,大军便也于这崇山峻岭之间被阻了下来。
据向导说,别处还有些小路可以通行,最近的一条便是罗川小道了,但大军主帅吴宁思索再三,又亲自去瞧了瞧那条小道,最终决定派八百人过罗川小道,以击败守于栈道出口的蜀军,而秦军主力不动,静等栈道修复完毕。
大帅一声令下,限期十五日修复栈道,于是便也苦了军中这些将士以及临时在川中征调的民夫,这些秦川汉子对这里的天气已经恨之入骨,入夏之后,三日一场小雨,五日一场大雨,尤其是这山林之间,雨后更是冷的渗人,栈道旁往往便是悬空百余米的峡谷峭壁,脚下又是湿滑不堪,一个不慎,便有生命之忧的。
这不,十日过去,已经有数十人在峭壁上摔的血肉模糊,尸骨无存,不过相比较历年来川中开凿整修各处栈道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来说,这点子牺牲着实不算什么,便是秦军将士对这样的惨剧也是视若不见,多数还要在心里嘀咕上两句,这些家伙的命真是不好,没能死在战阵之上,反而在这里出了岔子,出了对这该死的天气诅咒不断外,却无多少真正的怨望之心。
那些征调而来的川中民夫却是根本无动于衷,每年川人劳役,多数都是用在栈道之上,死在栈道上的人是数不胜数,这才刚死了几个?自是不必太过在意,再说还有银子拿,可比往常出劳役要强上许多了。
再加上秦军入蜀以来,虽不能说是秋毫无犯,毕竟大军征战,这里和蜀军打上一大仗,那里接上一小仗,军人们杀红了眼,哪里会管你是百姓还是军兵?只要出现在战场附近,被战火波及那是难免的。
不过秦军军纪却是严明,军中专门为此战勘定了七律五十四斩,其中为免军兵烧杀抢掠所定制的规条就有二十六条之多,行军路上,自然便少有骚扰川中百姓之举,不过大军行进的路上,许多川中百姓还是举家逃入山中,川中之官吏反应更是让人目瞪口呆,大军还远在百里之外,不论郡府,还是官吏大小,尽皆蜂拥而走,有些抵抗也是一鼓而下,并不能迟滞大军行程一丁半点。
“大人。莫不成咱们就这么给贼寇卖力气?”
“莫不如咱们晚上翻山走了便是。他们也追不到咱们。”
几个精壮地川中汉子悄悄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嘀咕着。为地是一个年近四十许地中年汉子。这时却是一抹脸上地汗水。眉毛一立。
“一群龟儿子。说啥子咧。瓜娃子们没个见识。你们小命有几条?浑身长了毛。也飞不过弓箭去。老汉还要留着这条性命回家种地咧……
“大人……
“别跟我瞎绰绰。唉。俺是哪门子地大人了?官老爷们不卖力气。俺们本乡本土地。不知道往哪儿走咧。才跟蟊贼们拼一拼。要跑俺早跑了。哼。俺就想咧。跑到哪里官老爷们还不是一个模样?
你们瞧瞧人家身上穿的个什么,手里拿的个什么,这先不说,就说咱们后面那些龟儿子运上来的刀吧,刀把子都烂了,老汉领着你们百多人上去,瞅瞅现在还剩下几个?你们一直问老汉怎么没死,老汉当时一刀劈在人家身上,人家没事,自家的刀到先卷了脖子,要不是老汉灵光,当即跪在地上就没起来,这一腔子的血就得洒在地上咧,你们几个瓜娃子都给老汉老老实实的干活儿,当官儿的不卖命,凭啥子让俺们将命搭上?”
“大人,您也是官咧……
“呸,捕快啥子时候也是官咧?”
这个中年汉子名叫刘昌,兴州西县人,秦军进攻兴州,败蜀军八千,刺史刘梦德心胆皆落,率兵退守西县,未几兴庆府城陷落,刘梦德挂冠而逃,蜀军不战自溃。
刘昌乃西县捕快,县令,主簿,县尉都逃了个干净,只余下些乡兵和捕快都是本乡之人,于是共推刘昌为,一面助乡里老幼往山里躲藏,一面紧守县城待援,秦军来的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脱走,又听闻秦军残暴,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众人知道难以幸免,却是起了拼死之心。
守城一战,秦军只一个冲锋便拿下了低矮的城墙,百多乡兵和十余捕快多数战死,剩余的却是被秦军虏获,本打算解送于后,正赶上蜀军烧毁栈道,他们这些人便被拉来修复栈道了。
刘昌在这些人中间素有威望,这番话一说,其他人便不吭声了。
刘昌搓了搓粗糙的大手,他知道手下这些年轻体壮的小伙子们的心思,心里也是苦笑,这些瓜娃子各个以为自己是长坂坡的赵子龙呢,那么多人死在眼前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秦人打过来了,人人家这架势,蜀国怕是要亡了,不过只是换个官府管着罢了,犯不着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老刘,老刘,赶紧过来。”不远处,一个一身皮甲的秦军队正使劲挥着手,秦人的强调听在刘昌耳朵里是分外的别扭。
“来咧,来咧……路小跑着跑了过去,“您有啥子事情吩咐?”
“跟我来。”年轻的秦川汉子板着一张脸,挥手道。
“咋个事咧,不是要带俺去砍了头吧?”刘
笑脸,这个秦军队正是看押他们的,这些日子过去,T7知道,秦军看上去一个个身体壮健,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到也不若传闻中那么凶残暴虐,也没有生食人肉的习惯,他这心里也是后悔,当初若是立马降了,也不会死上那么多人。
“我们大帅要见你,老刘,你可想好了,别嬉皮笑脸的,冲撞了我们大帅,神仙也救不得你。”
刘昌心里大吃一惊,心里有些悚,暗叹倒霉,要说秦军入川以来,可是捉了不少蜀吏,官儿比他大的多了去了,怎么会找到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头上来了呢?
到了地方,才知道想的差了,二十几个神色委顿,低头耷拉脑的川中汉子并排站在那里,老少皆有,身上衣服虽然破烂,却还能瞅见几个人身上官服的式样,官阶最高的一个还是别驾,却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在这些人面前,一群顶盔贯甲,身子一动,战裙甲叶便铿锵作响的高大汉子围着中间一人正在商量什么,刘昌心里稍安之余,在这些一看就是秦军将军的人身上扫了两眼,心里暗自咂舌,这种铁凯在川中已很少见到,一个是川中气候太过湿润,保养不易,再一个川中平静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将军愿意穿着这么一身出去招摇。
不过这些秦人穿在身上,这味道就是不一样,一个个身形彪悍,膀大腰圆,腰畔的横刀拍击着铁叶子,身子一动便出金铁交鸣之音,威风煞气立马便流露无疑,不过这些铁家伙穿在身上,怕不有三四十斤重吧?这些秦人果然强横,一个个却都行若无事一般,就冲这一点,多数都生来矮小的川人便很难比得了。
身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刘昌打了个趔趄,赶紧钻入人堆之中,身旁正是那个还穿着别驾官服的家伙,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是将身上弄的板板整整,要不是官帽没了,身上的官服也破破烂烂的尽是窟窿眼儿,露出里面藏青色的内衬,不然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这时看刘昌一身又是泥巴又是水的,连个人模样都没有,脸上立即浮现出厌恶之色,高高扬起脑袋,做不屑一顾状。
刘昌憨憨一笑,心中却是暗骂,个龟儿子的,平日就知道指手画脚,如今还来嫌弃咱,啥子事儿都败在这些龟儿子的手里了。
“大帅,从这里出去,就是利州,金山寨东北二十余里处,有小漫天,稍后,有大漫天寨,都处于摩天岭下要道之上,应有蜀军重兵把守,大小漫天寨之间,便是深渡,罗川小路便能到此。
如今蜀将王海据金山寨以为策应,必使部将紧守大小漫天寨,此三处要隘,皆是居高临下,若要强攻,士卒损伤恐怕要重的多,毕竟王海也是蜀中大将,其部将都曾随理国公赵方征伐过南蛮的……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这些人中间唯一没有穿着战甲的,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之色,面容有些老相,这人却是个商人,秦军入蜀,过西县,克三泉,势如破竹,军中除了一些内衙密谍之外,向导却也不愁,不过像眼前之人般对川中风土人物了如指掌的却少之又少。
这人自称行商于秦蜀边境,为求一官半职而来,到了吴宁帐下,大略问了一问,却是对答如流,很有些见识的,于是便被留在帐下参议军事。
在他身旁,频频点头的便是秦军兵马大元帅吴宁了,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已经微微福,但一头黑却是油光锃亮,脸膛白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开阖之间,幽然生光,却是没有一丝的老态。
听着这个自称叫于方的商人说话,眼中波光闪动,幽深难测,也不知是喜是怒,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于方后背处却是有些寒,越加小心的躬着身子,心中也是早已凛凛然,也在秦军中呆了不少日子了,但这位大帅的心思他却一点看不清,虽是行军打仗,事无巨细,也都能参与,但却一点没有受到信任的感觉,尤其是这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每每相对,便让人心生惧意的。
“我等入川以来,就没碰见过能打仗的蜀军,什么大漫天小漫天的,大帅,只要给末将百人,末将一定将王海的人头给您提来。”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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