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事,大伙儿可能已经清楚咱们要做的大事为何了吧?这里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若是大事成了,各位都是开国功臣,若是不成,咱们就是杀官造反的逆贼,成王败寇,不过如此,呵呵,大伙也不必顾忌秦军如何如何,我教已然筹谋数十年,一旦起事,必是雷霆万钧,任秦军有通天之能,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儿去。
而这次将大伙儿请来,为的只是一桩事情……西秦钦差就要入川,这个叫赵石的狗官是来颁赏的,我教欲杀之,以弱秦军士气,而利州是其必经之路……这也就要借助各位的地方了,那狗官所率羽林军两千余,加上金州护军,大约三千余人,我圣教在旁处行事正到要紧的时候,所以……要在军中取那狗官性命,却要大伙儿群策群力,不过大伙儿也不必忧虑,我圣教已招揽了数千豪杰共同行事,只是为了将那狗官性命留在利州,才相请于各位相助,这次所需一应钱粮兵器,都算我圣教的,事成之后,更有白银十万两送上,那个钦差,若是谁能生擒,则另有白银五万两为谢,若是死的,也有白银两万两,总归不让众位当家的白忙一场就是,各位觉着如何?”
之后各人谈论自然是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了,既然他们已经心动,并留了下来,这事商量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大厅之上就已经欢笑如初,显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方进之此时也是喜笑颜开,不过到底心里满意不满意,却是谁也看不出来的,这时总归没人再提如何为难的条件,方进之哈哈一笑,举起了酒碗,“既然各位当家的已然答应了此事,以后便都是兄弟,进之敬各位一杯,祝咱们马到功成,取了那狗官的项上人头,也为咱们能同进同退,荣辱与共干上这一杯……”
众人立时群起应和,纷纷站起身来。
但方进之此时却是将脸一整,“在喝这一杯之前,方某却是要先做一件事的……”说到这里,自从进厅以来,一直温文尔雅的他终于露出了厉色,“马王爷……陈当家的,近来生意可好啊?”
“啊……”正若有所思的喝酒的陈宣楞了楞,察觉情形有些不对,脸上一僵,却是勉强笑道:“呵呵,世道这么乱,还做什么生意,瞅大祭酒说的,可是圣教缺钱粮?别的不敢说,三万八万的陈某人还拿的出来,只求大祭酒可别忘了陈某的功劳才是啊……”
方进之根本好像没听到这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直到大厅上的众人皆知其中必有缘故,静了下来的时候,才淡淡道:“咱们圣教可不敢要陈当家的银子,陈当家家里那个客人已经被我请到了青龙岭,跟陈当家的只是前脚后脚罢了,陈当家的,要我看,你的生意还真是不错,你现在又想将咱们这些人卖了多少钱啊,可不可以跟方某说说……”
说完也不看陈宣变得煞白的脸色,而是向着众人道:“这位陈当家的是不是秦人密谍方某也不清楚,方某只知道,从他家里拿住的那位,是正经的秦人内衙牒探,而此次若是事泄,而我教又还未布置妥当,我和圣教弟兄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在座诸位,恐怕也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诸位说说,似这等出卖同道,背信弃义之人,该不该杀……”
他这话却是抓住了众人的心,众人都是江湖豪杰,最恨的便是这种与官府勾结,出卖朋友的家伙,一时间众人也顾不得分辨真假,群情激奋,皆言该杀,但方进之却是将已经吓的六魂无主的陈宣先行囚禁了起来,言道,等大伙将手下聚齐之时,用此人人头誓师……
像这样的事情,不只青龙岭一处,川中的绿林盗匪,乡间豪绅,后蜀降官,未降之将军等等,可以说川中各处,皆在上演这种戏码,拜火神教布置了这些年,终于到了图穷匕见之时,整个川中大地,就像一个已是如同放于烈日之下的干柴,只要一个火星,也许就是大火熊熊之时。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四百九十六章风起(五)
“什么?又派出两千军兵去剿匪。谁给你们的胆子?我不是说了吗?成都驻军不得再外派一人出去,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个监军斩不得你?”
啪的一声,李严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的怒火简直能将眼前几个顶盔贯甲的将军烧成灰烬,即使满身的疲惫,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声音也因为说话太多带了些嘶哑,但这时起火儿来,还是令几个军中大将噤若寒蝉,心中却是暗道,虽然前些时有严令不得军中将校派兵出城,但也不至于观军容使大人这么大的火儿啊,成都都打下来了,整个蜀中眼瞅着就是大秦的了,派兵剿除盗匪还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他们哪里知道情形的复杂,大军入城已经约有一月,大将军吴宁那里将成都城几乎整个交给了李严蓄,还给了他部分的兵权,但先是后周大军有沿江直上之势,东川李任权所部亟需援兵,于是从这里增兵两万。沿江布防,以防后周水军长驱直入。
接着牒探密报,南蛮诸土司有所异动,各路蛮王洞主汇聚于落叶城,不得不防,于是又调两万精兵布于南边诸府县。
而今成都府周围也不平静,屡现盗匪,又要派兵剿匪,而今成都城内还有数万后蜀降军,而大秦在成都府驻军已然不过四万,加上成都城内一些重要宫殿,官署需派兵驻守,还有那些后蜀降臣,时不时的要弄出些事来,就说这些日子,前蜀中重臣就有二十六人自尽于府中,还有两人举火自残的。
后蜀参知政事,太子太傅苏同奇,联结户部尚书张知非等,以及羽林军数个将军,使府中家将为先导,率两千余人趁夜闯宫,想将后蜀皇帝救出成都,事败之后,苏同奇自刎,举家举火焚,其余人等或被杀。或自尽,牵连人等百余人,闹的成都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他这里可用之人不多,大秦虽说准备了这些年,但事到临头,百余年固守于一地,打仗时还好说,一旦据有一地,却是连最老辣的臣子也难免手足无措,大秦朝中重臣商量的到是不错,看上去也很周详,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一些措置难免就有纸上谈兵之虞。
而这时摆在李严蓄面前就不光是一个成都城,而是整个川中,剑南之北还好说,毕竟陆续已有官吏到任,再任用些蜀中降臣,安靖地方总归不是问题,但剑南以南,却全靠秦军维持。盗匪乱兵,还有数量众多的流民等等等等,这时他才心中苦,都道君子之邦,慎用兵戈,以前觉着这话有些迂腐,但此时此刻,却是深有感触,而书中孟氏,虽说历代都乃平庸之主,但盛在得蜀中民心,只这成都一地,文武百官,身殉其国者便已有百人,整个川中,此等节烈之士又有多少?大秦兵戈强盛,灭其国祚,然要据其地而有之,恐非数年之功啊……
而这眼前之事,已然让他焦头烂额,还好有赵方在,这些日子着实做了一些事情,更说服数位蜀中能臣,出任官吏,假以时日,这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情形也就会越来越是好转,不然就算将他累死,想要将所有诸事处置妥当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近来他却隐有不详之感。成都府左近盗匪太过猖獗了些,秦军百战之师,夹灭国之声威,这些盗匪不远扬他处,却屡屡现于道途,或劫夺小队粮草,或屠村灭寨,唯恐声响不够大,而成都城内经过那场变乱之后,却是平静的好像一潭深泉,一眼看过去,好似清清澈澈,其实却是一眼看不到底的。
这种情形已然持续了半月有余,不由得他不心惊,他和吴宁两人也商议过了,十五万秦军,看似不少,放于蜀地,其实不过沧海一粟罢了,而刚刚打下成都,降军还不可用,这兵力自然是捉襟见肘,两人见识都是不凡。自然能看得出,蜀中要想真正安定下来,一天两天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商议之下,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冬日已经来临,蜀中虽还堪称温润,但一场场雨下来,病倒的秦军军兵越来越多,征战了多半载,这士气在抵达成都之时就已经用到了极限,现在想让大军上下士气保持不缀。那是不可能的,不如先不去管那些盗匪,收缩兵力于城内修整一番再说。
没想到这才没两天,却被告知又派出两千军兵剿匪,李严蓄这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是大帅的意思,因为钦差马上就到了,若是让盗匪惊了钦差一行……”
“大帅的意思?大帅现在何处?忙些什么?你们可知道?”李严蓄一听是吴宁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什么,强压下火气,他也知道估计是吴宁那里不得已而为之,钦差就要到了,这要是看到成都府左近匪盗遍地的话,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却是转到了别处,听说这次钦差正使却是那位,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就说是心腹之人吧,但这位大人年纪这般小法,又是个武人出身,怎么就成了钦差了呢?这也太过儿戏了些吧?
再就是……见到那位,自己如何自处?是加意亲近,还是刻意疏远?自己已经五旬有余,若见之太过谄媚,会让旁人怎么看?这老脸也放不下啊,不过他是吃过苦头的人,这个观军容使也是拜那位所赐,简直就是在最后关头拉了他一把,这刻意疏离是不成的了……唉,见步行步,听天由命吧,到是小畜生那里,却要避开才行,想到此处,哪里还有火的心思,心里却已经是苦笑不已,这世事变幻也太快了些,想当初自己贵为兵部左侍郎。那位才是个小小的兵头儿,侥幸立下战功,自己也未多想,借废太子李玄持之手,将功劳抢了过来,即便担些干系,但自己又何曾在意过?
但这才几年?那位竟然另辟蹊径,一飞冲天,以今时今日来看,竟然由不得自己不低头俯,这宦海之上,浮浮沉沉,滋味儿真是……也真是一言难尽啊……
几个将军在那里面面相觑,他们可不知这位李大人正在愣神,只看见对方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让他们如芒在背,几个人面犯难色,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其实吴宁吴大将军这些日子……这些日子以来,却是迷上了一位蜀宫的歌姬,间或就到宫中去见上一面,饮酒作乐自然不在话下,到也没耽搁什么军务,只是因为这位大将军出身世家,征战日久,也想松泛一下,到也不算什么恶事。
但总归说来,也是犯了军律,要是这位监军大人拿此事诘问,大将军那边还真不好回答,而他们几个能留在成都城内,自然都是吴大将军信重之人,上官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能插嘴的?
但这位监军大人一路上不这不那,于行伍之事更是谙熟了得,很是得军中众将尊敬,尤其是入成都以来,这位监军大人杀伐果断,先是斩了六个军中带兵不严,或是入城之后行劫掠之事的校尉,再有就是前些时后蜀降官阴谋率众闯宫,叛乱平定之后,这位监军大人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屠刀,数十个有牵连的后蜀官吏被斩,杀的人头滚滚,心狠手辣之处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即便是他们这些见惯战阵厮杀的武夫,也不由有些畏惧了。
所以见李严蓄问起这个,几个人还真不敢胡乱说话。
还好的是,李严蓄想着心事,之前的话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更没有察觉几个人脸上的异色,之后便一挥手,将几个人赶了出去。
李严蓄在那里呆坐良久,直到一直候在他身后的老仆颤巍巍的给他添了些茶水,他这才醒过神儿来,他这才想起,还有些事没有交代呢,如今成都城内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流言,说什么蜀帝已然被秦人毒死在宫中,缘故是大将军吴宁看上了蜀帝最宠爱的侧妃刘氏,刘氏不从,悬梁自尽,蜀帝一气之下,找吴宁理论,这才被毒死的……
还有什么太子并未死于乱军之中,而是到了南蛮,不日便要引南蛮大军来为蜀帝报仇,更有些不靠谱的,竟然说大将军吴宁有据地称王的意思,不然不会呆在成都就不走了……
其他的还有哪位忠臣烈士已经起兵,要来成都勤王,哪位节度使已然联络了谁谁谁,带兵多少,不日就到成都,还传出一些童谣之类的东西,极尽暗喻之能事。
这些话说的都是虚无缥缈,能糊弄些愚夫愚妇,但却糊弄不了明白人,蜀军已然残破,不可能再有谁能聚众与秦军抗衡,这是明摆着的,李严蓄更是自信,一万秦军,当面催破十万蜀军都乃平常事尔,就算南蛮起兵,也非是大秦的对手,只要有大将军吴宁居中调度,成都稳如泰山。
而且在他看来,南蛮起兵也是好事,南方地形多山,平复南蛮实是有些为难,若是南蛮聚集精锐青壮来犯,却能一举歼之,再入南方府县,也就少了麻烦。
但这流言……不想了,就算是有心之人散播,只要不与其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派人去当街拿人,反而坐实了一些说法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四百九十七章轶事
“官吏之间上下尊卑。迎来送往,其实和练武也有相通之处,也讲究个心眼手脚相合,这个眼字,自然指的是眼光犀利,察言观色之道,不过这只是皮毛,能逢迎上官,知其心意,自然能事半功倍,但往深了说,却是要人观风看势,趋吉避凶,即入宦途,便都是是非之人,只有洞察厉害得失,才能占据大势,或不损自身,或从中得利,如此方得精要,成就大事。”
“而手嘛。自然是来做事的,只有眼光,却无才干,此为弄臣之属,或可一时风光,却似无根之萍,最易遭人诟病,多数不得善终……”
“脚则指的便是迎来送往之道了,都说闭门家中坐,却知天下事,此语实为可笑,闭门造车,塞于耳目,即便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赵括之流,纸上谈兵罢了,实则无用,而用之于官场,孤高自恃,不屑于众人相交,即便眼光才干皆如人意,但孤家寡人,无人愿与其为伍,但有小错,即是万劫不复。
便拿大人来说,一时遇陛下于道途。便能得陛下赏识至今,此等殊遇古来能有几人?不过……我观大人性子刚强,竟无常伴君侧之想,入宫见驾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是陛下英明,不然换作旁人,这日子久了,却哪里还能记得大人以往的好处?
大人本乃陛下子侄,常入宫探望,也合情理,即便不见陛下,也多去见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大人优容之极,大人成年,都赐以厚礼,这样与大人名声并无损伤,还多有好处,何乐而不为,若是这般疏离,反而会有人说大人不知恩遇,不懂人情。这是何苦来的?”
“好了,再说这心字,其实……也可曰之为德行,德为操节,行为世范,不过此为儒者正身之道,定然不适合于大人,大人行的兵家杀伐之道,若是沾了文气,嘿,多数是要打败仗的,不过在为官上或可借鉴一二。
在这个上面嘛,十八也没什么可说的,正身立德,或可扶助天子,为官一方,然如今天下纷乱,正是大丈夫挥戈立业之时,以十八看来,儒者守天下,而善兵者,得天下,而两者相辅相成,才可得民心,使天下敬服。
这个好像说的有些远了,但这德行二字,也确实非是十八之才能琢磨得透的,古之名臣干吏,或有得之。却也不尽相同,若是强行效仿,许有画虎不成反类犬之忧,所以十八姑且说之,大人也姑且听之,并不需深究便是。
哈哈,这都是十八在江湖游历的时候听到的,细心琢磨,也自有一番道理,所以跟大人随便说说,让大人见笑了。”
南十八坐在大帐之内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前几日失魂落魄的样子,表面上看去,还是那位温文尔雅,做事不慌不忙,心思缜密,顾虑周全的南先生,只是仔细看去,还是能从他眼角眉梢细微之处找出些憔悴的痕迹来的,可见这些日子心里天人交战,耗费心神,对他却不是全无影响。
自那天晚上过后,之后几日都躲在自己帐篷之内并不见人。五日之后,这才又出现在了赵石面前,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谈前事,但两个人都是聪明之人,心里却都清楚,打个比方,若说之前他在相府中,虽然任职长史,但身份却有些然的意思,说是客卿也不为过的,而在赵石这里。经过那晚的事故,只要南十八还留在赵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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