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静听着,蛮族之人好隐喻,都知道李成贵这是在比喻什么事情,听下去也就是了。
“只因野猪被激怒之后,只会一头撞过来,只要把握好时机,便能杀得了它,呵呵,还好,咱们蛮人不是野猪,以前孟家的人对咱们还算不错,所以旁的汉人打他们的时候,咱们蛮族要帮他,而现在这些汉人自己又打起来了,咱们下山来是为了自己从中得到好处,那些汉人是生是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咱们不能像野猪一样一头冲过去送死,现在粮食越来越少,汉人那里还想让咱们的勇士却为他们杀人或被杀,替他们卖命,以为咱们蛮族都是傻子吗?你们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众家蛮王都是大笑,有的更是直接喊道:“回去,回去,这些汉家的女人虽然长的不错,但比起咱们自家的女人,还是缺了点野劲,是该到回家的时候了。”
一时间,众蛮人纷纷附和,李成贵也是得意,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那些愚蠢的汉人真以为摆一座城池在自己面前,就能诱惑得了蛮人的勇士?真是可笑啊,这汉地虽好,但还是回到自家的地方才能安稳。
等回到了南边,有了那几千汉奴,织布,种田,却可以养活更多的武士了,自己在蛮族中的声望还有谁能比得了?不管哪家的汉人占了蜀中,之后向他们讨要封号的时候,他们也得乖乖奉上,不然就再来这里走上一遭,让汉人知道,蛮族的勇士是不能被拒绝的。
等帐内渐渐静下来,李成贵才又大声道:“各家回去收拾,想来各家都有不少好东西吧,别忘了带……”
众人又都大笑,这次出来收获颇丰,各人都很欢喜,有些弱小的已经开始琢磨着在抢得的东西中应该挑出一些来供奉给李王,以后也好在日渐强大的乌衣蛮面前说话。
李成贵挥手下压,让众蛮人静下来,这才接着道:“两天应该够了,两天过后,咱们回家。”
然后高高举杯,一饮而尽,说不出的志得意满,而众蛮族也是大笑举杯,将杯中美酒喝光,为能早日回家大声欢呼,一时间,蛮族中军大帐内带着野性的呼声震天响起,周围没睡的蛮族群起相应,不一时便传遍全营,就像群狼啸月,让周围乱匪大营乱了好一阵,之后一天都在咒骂那些野蛮的蛮族扰人清梦,不得好死,但却不知,这些为他们像大爷般供着的蛮族却是在为回家而欢呼雀跃,若是知晓,估计怎么也得先火并上一场再说的……
与此同时,蜀军大营,广安军节度使蔡安国拿着手中的几张信笺凑近烛光看了又看,嘴角泛起几许冷笑,将那纸张慢慢放在烛火上面,眼见几页薄纸在火中化为灰烬,坚毅而又威严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黯然之色。
“大哥,那边怎么说?”陪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弟弟蔡玉国,见了兄长这奇怪的举动,不由有些愕然的问道。
蔡安国背着双手在大帐中走了几步,幽幽道:“还能怎么说?要咱们派兵攻城呗。”
那蔡玉国狠狠一拍大腿,恨恨道:“这些该死的贼子,挟持太子,胡作非为,着实该死……大哥不会真听他们的吧?记得之前大哥说过,就算攻下成都府来,对咱们也没半点好处,其实我就不明白,大哥为何还要带兵前来,这些贼子一看就知是乌合之众,祸害百姓到是一等一的好手,哪懂什么行军打仗?”当初蔡玉国就不怎愿意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等共谋大事,但大哥这里却是已经有了主意,他对大哥的眼光向来佩服,这才没说什么,但现在看来,那也不知从哪个地缝里钻出来的方老贼实在非是成大事之人,闹的成都府一片残破不说,还真以为手里有那么一位废物太子就能命令得了他们兄弟了?真真是气煞人也。
当然,最让广安军上下受不了的是,广安军一直在南边防范蛮族,而今这里却又数万蛮族大军,想想就知道,若是城破,这许多蛮族一拥而入,成都城还能剩下些什么?那自己等岂不当了帮凶?说出去都没脸见祖宗,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即便轮到蜀军攻城,蜀军上下又哪里会出什么力气?
“行了,这些牢骚管什么用?当初也是为奸人所误……”想起那进言的亲信幕僚,蔡安国也是恨的牙关紧咬,一见情势不对,又觉察出那幕僚与那些乱匪早有干系,虽已立即暗中处置了此人,但事已至此,却非是能立即脱身的了。
身为原蜀国八位节度使里面的一位,虽然还未曾知道剑门已然为秦军收复的消息,但从接到那方万川传过来的太子手书开始,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再顿兵于成都城下的危险。
犹豫了半晌,他这里也下定了决心,断然道:“二弟,你命人从明日起,暗中收拾行装,一见情形不对,咱们立即往南撤兵。”
“对了,明日一早,你亲自去请苏知府,武刺史两位过来,商议一下去留。”
“大哥,咱们现在撤军恐怕要遭人围攻,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们不敢。”蔡安国冷笑了一声,手下加起来十万兵马,和那些乱匪以及蛮兵拼个两败俱伤是绰绰有余,量他们也不敢如此,当然,却要多费些口舌说服苏宣,武成越两人才成。
“那太子……”
“什么太子,蜀国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子?再说了,这位太子殿下自毁干城,灭了赵方满门,自带兵马与秦人交战,却是独自先逃,现在可好,竟然落在那姓方的手里,还有脸写信于我,如此不知廉耻之人,何配为蜀中之主?”
说到这里,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非是蔡某背主忘恩,实在是……”后面的话却是只有他自己才听的清楚了……
(下个星期恐怕要断更两到三天了,事先跟大家打个招呼,老妈和姐姐要来游玩,必须全程陪同,没办法,只好请诸位见谅了……以后看能不能陆续补回来,呵呵……)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五章战机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五章战机
“什么?你再说一遍……”
此时已近傍晚,一天征战下来,成都城之下又不知添了多少亡魂,一天之中,攻城十数次的乱匪各军陆续回营,营地之中炊烟渺渺,饭食的香味终于让疲惫欲死,却又侥幸活得性命的乱匪们脸上多少泛起了几许的活气儿。
而此时乱匪中军大帐之中,方万川须皆张,脸上肌肉抽搐,狞如厉鬼,不远处跪着一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胡须眉毛都打了绺,若是不知道的,乍一看准以为这是一个流浪多时的乞儿。
此时这人跪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身子哆嗦着,手脚并用爬前几步,嘶声道:“明尊,俺们两万多弟兄,中途跟秦军打了一仗,都被杀散了,领头的各位头领也不知去了哪里,逃走的教中弟兄应该不只俺一个,俺真没骗您啊明尊……”
方万川此时浑身冰冷,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软倒在椅子上,猛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只咳了几下,他的脸就迅的苍白了下来,蓦然间,一口逆血却脱口喷出,人也扑倒在桌子上。
“明尊……”
“快,叫张神医过来……”
帐内侍候在侧的几个人大惊失色,纷纷抢上前来,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手忙脚乱的将方万川安顿在了帐中的床上,方万川统领神教数十年,这一吐血倒下,众人心中除了惊慌失措之外,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
不过虽说口吐鲜血,但方万川心头却是一片清明,但已经是年近古稀之人,这一年来,又殚精竭虑,损耗心神无数,此时得此消息,更如五雷轰顶,实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自家心里明白,这是时日无多了,死期将至,但却顾不得那么多,强撑着坐起身来,让众人安静,并派人立即去将自己两个儿子叫来,这才招手,让人将那逃回来的神教弟子架到跟前。
“说,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的秦人?秦人有多少兵马?你逃回来时,可见秦人踪影?”
那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教弟子而已,千辛万苦逃转回来,却见方万川听了自己几句话便口吐鲜血,此时直愣愣看着方万川,显是吓的懵了,直到旁边的人猛扇了他几个耳朵,这才魂归七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俺们在陆头领率领……率领下去剑门,但……但还没出成都府,就已经遇到了……秦人大军,看不清多少人……反正很多,很多,铺天盖地的向……向俺们冲过来……开始时陆头领带俺们迎上去了……但也不知怎么,越打人……人越少,最后……最后就那么被秦人杀散了,秦人……追的急,大家伙都跑散了,就我……”
“说,什么时候遇到的秦人。”
“大约四五天……前吧,逃的太急……秦人在大路上追……俺们就都逃到了旁处……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又得躲着秦人追兵,也不知……到底多少时候了,四五天总归是有的……”
这是个混人,兵败之后,一心逃命,到也侥幸没有碰到秦军斥候,到真让他逃了回来,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就也知道,这数十里路,走了竟然有四五天的功夫,其中的艰辛也就显而易见了。
四五天了啊,竟然已经有四五天了,那秦军已经到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在眼皮子底下了?竟然没出成都府就碰到了秦军大队人马,秦人来的何其快也,三弟不是说秦人主帅已经被重伤了吗?竟然还来的如此之快,不可能吧?
心思电转,三弟断然不会骗自己就是了,那么……阴鸷的目光落在这如同泥猴般的教中弟子身上,半晌才收回目光,摆了摆枯瘦的手掌,让人将此人带下去休息。
随后阴沉的目光在帐内几个人身上扫过,随手招过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微微点头,径自出账而去,方万川这才沙哑着嗓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就当没见过这人。”
这几个贴身伺候他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心里其实都在掂量着方才所听到的消息对神教到底意味着什么,此时听了这话,虽说都是点头应是,但那大厦将倾的感觉却不由自主的在众人心中升起。
不一会儿,方才那人回转了来,默默站在那里,其他几人目光低垂,但鼻端却好似都能从这同伴身上闻出几许血腥的味道,杀人灭口这个词从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却无一人会表现出来什么。
方万川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脸色灰白,愣愣的瞅着也不知什么地方,夕阳西下,余辉如血,溜进帐内一些,照在方万川的身上,静静流淌的是凄凉以及孤寂……
四五天啊,这些混账东西,败了竟然连个消息也不能送回来,四五天秦人到了哪里?竟然连秦人多少人马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这许多神教子弟本不通兵戈之事,此时却是喋血沙场,葬身异乡,还有那许多蜀中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
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姓李的,姓孟的都能坐那个位置,为什么姓方的不行?乱世出英雄,草莽龙蛇一跃成龙的又不是没有,为何我神教不行?
刚刚升起的那些许悔意瞬间淡去,枭雄心境一起,那本来昏黄如灯火的目光也渐渐亮了起来,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野心支撑着这具老朽的身躯站了起来,力量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当中。
“去,传我命令,所有斥候都派出去,搜索大军侧后,不管多远,哪怕是绵州,剑门,也要给我找到秦军踪迹……”
“明尊,不可……”帐门口处突然有人说话,随着声音,一个满面尘灰的健硕汉子大步而入,周围人等忙低身见礼,口称李将军。
方万川抬眼看过去,却是今日统领大军攻城的李秀,估计是攻城大军回营,却来这里向自己禀报攻城损伤情形的,在帐外听见了只言片语,这才出声阻止。
见他进来,方万川勉强笑了笑,现在可以商议军情大事的人是越来越少,程越,李秀等人都忙于军务,再一个就是这些现在统领大军的教中子弟多数不是曾经任职蜀军,就是曾在秦军中任事,这些人桀骜不驯,与神教中其他人格格不入,方万川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这些人也是提防的很,所以等闲时候他也不招人过来。
今日这人却来的正是时候,这李秀曾在秦军中任参将,神教起事之时,就是他和程越几个带着不明真相的秦军屠了成都府的几个镇子,使得成都府百姓惊惧莫名,之后神教才能一呼百应,立功着实不小,而大半年以来,更是训练兵卒,练了一支精兵出来。
这样有才干的人神教其他堂口几乎没有,都是出自大风堂,这样一来,就在神教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局面,大风堂各人互相认识的不多,又有教主方万川故意为之,所以大风堂几乎是神教中实力最弱的一堂,只有一些人名,却没多少手下,但起事之后,大风堂众人几乎各个得到了重用,但却没一个人觉得自己是大风堂之人。
这么一来,神教中其他人等自然是嫉恨在心,凭什么生面孔的家伙一露面就能带兵,而自己不成?再加上这些人和其他人经历完全不同,多数更是瞧不起草莽出身的一些贼人匪类,而他们自己却又无法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如此这般,在神教起事之后的境遇也就可想而知了,指挥不灵,为其他人排挤,风言风语的攻讦从来就没断过。
若是教主方万川一力维护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教主明尊却是疑心深重之人,虽是知道这些人的价值所在,但却唯恐这些人聚在一起,大权旁落,所以极力压制,有意无意间消弱这些人在神教中的存在感。
于是乎,大风堂从神教起事开始,到得现在,曾在蜀国或秦国任职的神教中人,是死伤惨重,有战死的,有一气之下脱走的,有的则直接死在自己人手里,就说那陪方半儒等人率军取金州的马脸汉子,其实还算好的,只是被赶到了利州那里,虽说最终死在金州,但总归没被自己人暗算了去。
像是大风堂的堂主邓海,独力守着剑门,身边一些神教派来的,却没一个是自己大风堂的人手,身边还有方进庭这样一个监军,也就可想而知其他人的处境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方万川下令为李秀所阻,他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不舒坦,当然,这个时候,方万川却不会再管这些了,而是招手让人搬来椅子,叫李秀坐下,这时那神教中的张神医也已到了,让其在账外等候,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方万川已经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只得坐在了床上。
“今日攻城,情形如何?”
看了看方万川的脸色,李秀有些担心,明尊的身体可是越来越不成了,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让人进退不能,还是手下的兵太不争气,这些家伙和以前自己手下的兵比起来,简直想让人一脚嘬死他们……
微微摇了摇头,道:“伤亡到是不算多,但士气太弱,还没到墙边儿,就被射回来了,若无蜀军和蛮族相助,恐怕很难破城。”
他这里有什么说什么,在秦军中自无不可,但在这里……这也正是他们这些人不得方万川心意的地方了。
不过此时李秀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几句话,声音转向低沉,直接问道:“明尊,是不是剑门那里出了变故?”
方万川眼角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未免影响军心,剑门那里的消息也就他和两个儿子知道,不过到了这个关头……沉吟良久,这才点头道:“邓海战死,剑门已失,本座派出去的两万多人马也在半路上让秦人击溃,也不知秦军现在进军到了哪里,文原可有以教我?”
李秀大吃了一惊,虽然已经猜到了些端倪,但情势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还是让他始料未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就向方万川望了过去,脸上惊疑不定,良久过后,这才问起细节。
方万川也不再隐瞒,细细说了,李秀心思翻腾,半晌才镇定了下来,又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道:“明尊,这么说来,秦人援军也只四五万间,既然相隔了四五天,也没见对方踪迹,以末将看,是不是秦军觉得没有胜算,退兵回去绵州了?末将深知秦军底细,若无一战而胜的把握,定然不会在左右逡巡不去,陷大军于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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